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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夢雲 -【四皇傳說之二】冷王的野妻 [打印本頁]

作者: enid6455    時間: 2008-8-6 09:00 PM     標題: 夢雲 -【四皇傳說之二】冷王的野妻

【內容簡介】

這叛臣的「雜種」竟是他聞人龍幾年前的救命恩人?
哼!當年,她竟大膽的踹了身為太子的他一腳
還強逼不會泅水的他在水中閉氣,甚至還「褻瀆」他的唇
雖然這傻氣的村姑是為了救他,可這筆帳他永遠也忘不了!
這會兒總算是有機會可以「報答」她的救命之恩
小喜兒!來幫本王更衣吧……

她古嫦喜好好地在外頭撿柴,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這個「銀曜帝國大王」竟然強要她在宮中當差
為的是她意圖謀反的混帳老爹?
她和只「幫忙」生她的爹早已不相干
不過,在這兒不用撿柴就有飯吃、不用挑水就有水喝
就當這裡是豪華又免錢的「客棧」吧!
什麼!還要她服侍大王更衣就寢?
這惡人也太不講理了!
等她摸清了他的底,他就糟糕了……
作者: enid6455    時間: 2008-8-6 09:03 PM

  第一章

  茂盛的樹林中枝啞交錯,好似一頂天然蓬帳,阻隔了天地之間的交接,讓這片叢林彷彿與世隔絕一般。
  樹蔭下,粗大的樹根縱橫交錯,到處都是比人還高的野草。這般景象若是白日見著,足以令人讚歎自然界的神奇。
  可是,在這濃黑如墨的夜晚,這景象看起來可就不怎麼賞心悅目,它給人的感覺是詭譎的、是不可預知的,更隱含著一股陰森森的寒意。
  隱藏在樹梢間的夜梟,不時引頸啼鳴,那刺耳的聲響更為這片叢林增添了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感。
  這恐怖、詭譎的叢林一到黑夜,膽子較小之人是絕對不敢輕易步入的,因為他們怕會驚擾到隱身於叢林間的魑魅魍魎。
  也不知是從何時開始,更不知是哪位多話的人以訛傳訛,誇大地渲染這座叢林的可怕,使它成為附近居民口中的「死亡之林」,人人皆對它又敬又怕,一點也不敢褻瀆它。
  可……古嫦喜卻不然。
  不是她的膽子比別人還大,更非她不相信鬼神之說,而是她向來篤信「白日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的道理。
  她相信老天是有眼的,只要不存害人之心,就算這座叢林中當真有所謂的魑魅魍魎,只要不招惹他們,他們應該也不會打擾到她這名過客才是。
  因此,她不但不恐懼這座可怕的叢林,而且為了節省回家的時間,她還選這條路作為每日必經的歸途。
  「糟了!這麼晚還沒回家,娘親鐵定又餓著肚子在為我等門了。」古嫦喜喃喃念著,掛心家中的娘親。
  再仰頭望向濃黑如墨的天際,她暗暗思忖,看樣子等會兒可能會不起一陣大雨,若不在下大雨之前趕回去,到時候難免會淋得一身濕。
  其實自己會不會濕了身子,她並不在乎,她真正忌憚的是娘親那高超絕頂的嘮叨功夫。
  論起娘親的這門功夫,天底下當真是無人能及,她若不小心把娘親給惹火了,那鐵定會三天三夜也不得安寧。
  想起娘親那呶呶不休的「念」功,她就得趕快趕路,但是若照原先的方向直行,那等在她面前的可是座深不見底的水潭。
  萬一不小心跌下水潭,不諳水性之人,一定會被那深潭吸入而無法逃脫,到時候就算在閻羅王那兒喊冤,也無「鬼」理會;不過……那座深潭對她而言,就如這座死亡之林一般,她熟得很,就算真的不慎跌入水中,她照樣能安全地游回岸上繼續趕路。
  就在她邊走邊想之際,突然--一股涼颼颼的寒意就從她背脊上襲來。
  為何會有這般奇怪的感覺呢?
  她雖存有幾分疑惑,卻毫不懷疑自己的直覺。
  她可以不信自己雙眼所見、雙耳所聞,卻無法不去相信自己那萬無一失的直覺。
  因為這份直覺,古嫦喜二話不說地找了塊巨石,身子一蹲,就隱身於巨石後頭,非常好奇的四處張望,就等著看看她的直覺到底想告知她什麼事。
  果不其然,隱身於巨石之後的她,很快的便見到一名男子腳步踉蹌、氣喘吁吁的往她這個方向奔來。
  看他那狼狽不堪的模樣,她不由得暗自揣測。
  瞧他跑得那麼急,難道後頭有人正在追著他?
  就像印證了她心底的疑問一般,須臾後,一陣紛至沓來的馬蹄聲也朝著她的方向奔來。
  「宴丞相下令,只要能親手砍了聞人龍的腦袋,便能獲得加官晉爵的機會。」一名男子大聲嚷嚷著。
  聽到這男子的話,再看那男人狼狽不堪的模樣,古嫦喜已猜出個大概。
  現在的問題是,她到底該不該救眼前這老是在同一個地方轉來轉去,已經迷失方向的陌生男子?她到底該用什麼方法幫助他逃過後頭的追兵呢?
  心念一轉,她倏地有了主意,同時也決定要幫助這名陌生男子。
  她突然從巨石後頭竄出,大剌剌地扯著陌生男子的手臂,「想活命,就跟我走!」
  慌張不已的聞人龍,一看到這憑空出現的「小伙子」,再聽他想救他的言詞,心慌意亂的他也沒想那麼多,就跟著他往前奔。
  一直跑到一座水潭前,她才再度開口:「跳!」
  「跳?」聞人龍為難的瞅著眼前這座深潭,心中猶豫不決。
  他不懂泅水,若真往下一跳,他怕自己就算不死在叛賊手中,也難逃水鬼鎖魂,那豈不死得更加冤枉?
  一聽馬蹄聲已逐漸往他們逼來,她更是焦急的大喊:「你到底在踟躕什麼?你若再不跳,我可救不了你!」
  「我不會泅水哪!」這句話聞人龍說得有點靦腆,心中更是惴惴不安,就怕這潭底藏了些什麼不可預知的危險。
  慘了!這陌生男子竟然不懂得泅水,這下子可真是寡婦死了兒子--沒啥指望。
  真要放棄,不管他的死活嗎?若真這麼做,她知道自己一定會受良心譴責,再說,事情都已經發展到這地步,要她功虧一簣、救人救到一半,實非她的行事作風。
  罷了!乾脆狠下心吧!古嫦喜直接抬起一隻腳來,用力地往他背後一踹,非常無情且自作主張地將他踹向水潭,然後自己也跟著跳入潭中;接著,她再用力扯住他載浮載沉的身子往潭底游去。
  能在水中閉氣多時的她,根本無心注意身旁聞人龍的狀況,她豎起耳朵,專心地聽著潭面所傳來的聲音。
  「找不到!到處都找不到聞人龍的蹤影,這是怎麼回事?」追兵中的一人大聲叫著。
  「喂,大夥兒來瞧瞧,這裡有座深潭,你們說,聞人龍可能跳入這潭中嗎?」另外一人如此猜疑。
  「哈哈哈!這是不可能的,聞人龍根本不懂泅水,對水更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這樣的他,怎麼可能傻得自尋死路?再說,他若真的跳入潭中倒也好,省得我們浪費力氣動手殺他,不是嗎?」一名追兵的高談闊論獲得眾多人的支持。
  「既然如此,我們不妨就在這附近找找,若真找不到人也只好作罷,就直接回去覆命了事。」
  這個建議當場獲得眾人的首肯,馬蹄聲便逐漸往遠處而去。
  聽完那些追兵的談話內容,古嫦喜總算是鬆了口氣,瞭解他們已經安全了。
  不過,目前還不宜浮出水面,得再多等一會兒,直到確定所有的追兵全數散去,他們才能算是真正的安全。
  在等待的這段期間,她無意的轉頭一看,這才發現身旁的男子當真不懂泅水,也不懂閉氣。
  瞧他那痛苦至極、無法呼吸的神情,古嫦喜心想,糟了!自己若不趕緊渡氣給這男子,他就算逃得過追兵,也逃不了閻羅王的索命令。
  秉持著「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的決心,她沒有去在意什麼男女有別,不假思索地貼上他那兩片薄唇,不斷的渡氣給他。
  過了一會兒,潭面上總算恢復原先的寧靜,古嫦喜這才拖著那沉重的身軀,往岸上游去。
  費了好大的勁兒,她才把聞人龍給拖上了岸。
  呼。呼,好累!這男人的身軀還真是沉重,若非她已使盡全身的力氣,否則想把這男人拖上岸來,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喂,現在已經安全,你可以放心了。」本以為對方會對她說聲謝謝,怎知等了許久,依舊聽不見回應。
  怎麼,這人這麼不知感恩,連聲謝也吝於說出口?她不悅地轉頭往聞人龍的方向一看。
  這一看,她可傻眼了!
  天啊!這男人竟昏厥過去了?
  她原本想不再管這男人的死活,只是……她就是狠不下心哪!
  「唉!算了!就當是本姑娘欠你的,我就再救你一次吧!」話落,她的唇再次往他的唇瓣一貼,渡氣給他。
  正所謂盡人事聽天命,他是死是活,可得全看他的造化了。
 在昏昏沉沉之中,聞人龍感到自己的雙唇被人「褻瀆」了,更可惡的是,那褻瀆之人還不斷用言語激他。
  「喂!你別這麼不濟好嗎?好歹我也渡了不少氣給你,你肚子裡的水我也幾乎全幫你給擠出來了,這樣你還不醒,我可不管你了喔!」
  聽到這番話,聞人龍很勉強的張開雙眼,十分意外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竟是一張清麗的臉龐。
  這人到底是男還是女?聞人龍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倘若她是女子的話,為何要穿著男子的服飾?倘若她是男子的話,又為何有這般柔媚的五官?
  「太好了!你總算醒過來了!」看聞人龍已經清醒過來,古嫦喜也不再多話,她直接站起身子,便想繼續趕路回家。
  只是……
  「耶?你拉著我的手做什麼?」她掙扎著,想甩開他。
  奈何力氣比不過他,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瞪著已經坐起身子的陌生男子,用表情來表示她對他的不滿。
  「妳是誰?」聞人龍不只問得霸道,緊盯著她的雙眼中更盈滿一種不容逃避的堅定光彩。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保住了一條命,還有更重要的是……」話說到此,她意有所指的睨著他緊抓著她不放的手,抗議他踰矩的行徑。「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這般待我,難道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救他並不奢求他的回報,只求他能快點放手好讓她趕回家去:不然她娘親可能會不顧一切地出門尋她,這才是她心中最放心不下的事。
  「救命恩人……對啊!妳不提這四字,我都快忘了追究妳方才將我踹入潭中的那一腳,更甭說妳差點害我溺死在潭中!」雖說眼前這小妮子的本意是為了救他,可也沒必要這麼粗魯地待他吧?
  最可惡的是她的那一腳,簡直有辱他太子的身份!就算她真的救了他一條命又如何?功歸功、過歸過,該追究的過錯,他聞人龍是怎麼也不可能如此善了!
  「你、你……」她不知道他是誰,卻被他狂妄霸道的性子給惹火了。若早知這陌生男子是如此不可理喻,她一開始便絕不插手這檔子閒事。
  管他是生是死,那全都是他自己的造化,與她何干?
  這下可好!碰上這恩將仇報、固執頑劣又不可理喻的男子,她可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好!既然他蠻橫不講理,那就別怪她撒謊騙人!
  「啊!你後頭有人。」古嫦喜說得煞有其事,更不忘佯裝一副擔心害怕的模樣。
  聽她這一說,聞人龍直覺地回頭一看--
  就是現在!
  看聞人龍已經被自己的話給騙了,古嫦喜乘機掙開他的手,一下子便跑得不見人影。
  待聞人龍瞭解自己受騙之後,那膽敢欺騙他的頑劣女子早已逃得無影無蹤。
  不甘受騙的聞人龍,只能對著空蕩蕩的樹林大喊:「可惡!妳最好別再讓我碰上,要不然我聞人龍勢必討回今晚的這筆帳!」
  經過一番宣洩之後,他總算心平氣和許多,接著便緩緩地循著原路走出這片詭譎之地。
  隱身於暗處的古嫦喜,一見聞人龍離去,才現身對著他消失的方向調皮的吐了吐舌,還不忘對其叫囂。
  「笨蛋!我才不可能再這麼倒楣的碰上你!你想算帳?可以!等到咱們死後,再到閻羅王那兒去算個清楚吧!」冷哼一聲後,她趕緊朝原先前進的方向急急狂奔,目標是她溫暖的家。
 
  國之憂慮者,除卻外患便是內憂。
  在動盪不安的時代裡,銀曜帝國雖被稱為四大強國之一,可它也曾有過一段不為人知的政治黑暗期。
  在黑暗時期,不只佞臣當道、朝綱不振,連身為太子的聞人龍也難逃其禍,他差點被人暗中下藥給毒死;若非有雷仕駿與倪騫霖這兩位忠臣拚死護駕,再來個李代桃僵,聞人龍還真差點一命嗚呼,直接上閻羅王那兒喊冤去了。
  當聞人龍被雷、倪二臣用李代桃僵之計脫逃之後,便隱匿於暗處,開始籌劃一切,就等著奪回政權的恰當時機。
  這一等,可讓聞人龍足足等了將近七年之久,直到他父皇猝然駕崩,他才率領一批跟隨他多年的忠臣勇將一舉把被佞臣佔據多年的政權給奪了回來,並順利登基為帝。
  將政權奪回之後的聞人龍賞罰分明,有功者當賞則賞,有過失者更是不肯輕饒。
  經過一番動盪與腥風血雨之後,銀曜帝國的政局才緩緩回歸正常,但這其中還是有美中不足的地方。
  「算算日子都已過了半載,爾等也動用不少的人力、物力,你們至今還是尋不到宴令東這亂臣賊子嗎?」聞人龍不只語氣極為惱怒,神情更是嚴厲無比,
  受聞人龍這般疾言厲色的詢問,在場的倪騫霖、雷仕駿與武將周禹笙立即跪於地上。
  「啟稟大王,臣等當真已經盡力了,無奈那宴令東太過狡猾,一聽到風聲就立刻逃逸無蹤,待臣接獲密報帶兵前去追捕時,已然慢了一步。」
  三人中以丞相倪騫霖代為回答,只見他答得冷汗涔涔,一旁的二人更是怕得連頭也不敢抬。
  正所謂「伴君如伴虎」,稍一不慎,自個兒人頭落地事小,就怕會拖累自己的家人,若真把大王給惹火了,那可是會罪及九族的!
  「借口!全都是一些沒用的借口!本王不聽,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即使再卑劣、再無恥、再狠毒也無妨,總之本王就是要見到宴令東的人頭!」宴令東有如他的肉中刺、眼中釘,今生今世他若無法將宴令東置於死地,他是不肯善罷甘休的!
  不是他怕宴令東捲土重來,而是他不甘心讓他繼續苟活在這世上,一想到他害自己受那七年的奔波之苦,他就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啃他的骨!
  「呃……大王可否暫時息怒,臣有一事想要稟告大王。」身為銀曜帝國的武將周禹笙,他謹慎的想把他好不容易探來的消息告訴聞人龍。
  這消息他本來是不想講的,若非忌憚大王此時怒髮衝冠、咬牙切齒的模樣,他還真不想牽累那無辜的女子。
  「周卿家想說的可是與宴令東有關之事?」若不是,不說也罷!
  「是,臣現在想稟告的正與宴令東有關。」但,就是不知那女子對宴令東是否有影響。
  「既是與他有關,你就直說吧!」大手一揮,聞人龍強壓下滿腔怒火,想聽聽周禹笙會說出什麼樣的消息。
  「啟稟大王,臣月前曾接獲密報,得知宴令東有一私生女,姓古名嫦喜,現今就在某鄉下以賣柴維生。」這消息的可靠與否,周禹笙並未親自求證,因為就常理判斷,既然這姑娘不跟宴令東同姓,就代表她的存在對宴令東來說應該是無關緊要的,所以他才暫時不報。
  「古嫦喜……」聽到這個消息,聞人龍冷淡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既是私生女,當然不與宴令東同姓,這般無舉足輕重的女子捉來會有用嗎?
  但不可諱言,這也許是個機會,值得他賭上一賭,也許宴令東對這名私生女還是有感情的也說不定;只要宴令東對那私生女當真有情,那就不怕引不出這只狡猾的老狐狸。
  一陣靜默過後,聞人龍終於決定。
  「周卿家聽令,本王命你即刻起程,將這名叫古嫦喜的女人逮捕入宮,本王決定親自會會這個宴令東留下的『野種』。」
  「是,臣遵旨。」
  於是三名朝中大臣,為求自己生存,決定犧牲無辜的古嫦喜,至於這小妮子將會有什麼遭遇,可就不在他們的管轄之內了。
作者: enid6455    時間: 2008-8-6 09:05 PM

  第二章

  正在御書房內批閱奏折的聞人龍,乍聞宮中的太監李公公來報。
  「啟稟大王,彪驥大將軍周禹笙正在殿外候傳。」
  「宣。」聞人龍連頭部沒抬,直接開口便是一個宣字。
  李公公一聽,立即領命而退。
  須臾後,周禹笙就出現於御書房內。「臣周禹笙,叩見大王,大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擱下正在批閱的奏折,聞人龍總算是抬起頭來,只是當他一見周禹笙時,隨即一臉驚訝的指著他的臉,「這、這是怎麼回事?」
  好「淒慘」的一張臉!周禹笙這張剛毅無比的俊容,不只留有五指紅印,而且還有一道道被利爪所抓傷的痕跡。
  他不過命他下鄉去逮捕個女人進宮,又不是要他帶兵去攻打敵軍,怎麼會一臉是傷的回來?這可真是令他想不透,
  瞧他臉上的傷口,好似是被女人所傷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有這等能耐,能抓傷周禹笙這孔武有力、武功高超的壯碩男子?
  聽到聞人龍的問題,周禹笙只是一個勁兒的搖頭苦笑。
  「大王,臣已將古嫦喜這女人給押進宮,只是、只是……」只是他可真難以啟齒啊!
  「有話你就直說吧!」看周禹笙這般吞吞吐吐的,他對那名叫古嫦喜的女人還真是十分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能令做事向來乾脆俐落的周禹笙顯得如此彆扭?不用問,單看周禹笙那苦笑的神情,他大概也能猜出他臉上那傷究竟是何人的傑作了。
  「呃……古嫦喜因自幼生長於鄉下,又沒讀過什麼書,因此在行為舉止上難免會有些粗魯,還有她說話的態度可能會不敬了些,故臣在此大膽地懇求大王能寬容以待。」不可否認的,他對古嫦喜這性情直爽的女子確實有幾分欣賞。
  在押解古嫦喜回京的這段路程,他與她相處過一段時日,對她,自己也算是有幾分瞭解。縱然她舉止粗魯,言詞粗鄙不堪,可她的性情卻極為坦率。
  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有啥話就說啥話,完全不管什麼禍從口出,反正她就是不屑趨炎附勢,更不畏強權。
  因此,他不得不先替她在大王面前討饒一番。
  噙著一抹微笑,聞人龍對自己屬下的用意可是瞭然於心,看周禹笙明顯地對那女人袒護,這可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帶她上來吧!」
  古嫦喜傷了他,他不僅不記恨,還對她多加袒護,這女人確實值得他聞人龍會一會。
  「是。」周爵笙立即退下,
  片刻後,要見的人還未見到,聞人龍就聽到一陣囂張至極的咆哮聲。
  「可惡!你給我放開,你憑什麼把我五花大綁?我警告你,你若再不把這些繩子從我身上除去,等會兒我定要你好看!」
  聽到這陣咆哮,聞人龍嘴角一勾,思忖這周禹笙還真是煞費苦心,他之所以會將那女人五花大綁,大概是怕她會傷了他這高高在上的君王吧!
  「安靜些!妳待會兒要見的可是我銀曜帝國的君王,能否請妳配合點,千萬別太過任性妄為。」怕古嫦喜把聞人龍給惹火而招來殺身之禍,周禹笙苦口婆心地規勸。
  只可惜古嫦喜根本不屑領他這份情,還大膽的口不擇言。
  「呸!我管他是大王還是小王,總之我行得正坐得端,也不曾害過任何人。宴令東是宴令東,我是我,早在八百年前,我就已經跟他劃清界線,你憑什麼抓我來……」古嫦喜的叫囂聲突然停了下來,因為她發現一雙緊盯著自己的眼眸。
  知曉自己成為他人眼中的焦點後,這使古嫦喜非常的不高興,她冷冷一嗤。
  哼!這男人到底在看什麼?怎麼,沒看過女人嗎?要比眼睛大小,她古嫦喜可不認輸。
  任性難馴的古嫦喜乾脆也學起聞人龍,神情倨傲地盯著他、瞅著他、瞪著他。
  當聞人龍與古嫦喜目光交會之初,聞人龍當真是十分驚訝。
  他認得堂下這名女子!有一次他遭宴令東的爪牙追殺之時,就是被這女人所救。
  只是她當時救他救得太過粗魯,更救得他火冒三丈;倘若他沒記錯的話,這女人不僅踹了他一腳,還差點害他葬身潭底。
  不過,這小妮子似乎已然忘了他這個人,這點他根本毋需開口求證,單從她臉上的神情便可一目瞭然。
  古嫦喜毫不畏懼的瞠大一雙水眸,直勾勾的瞅著堂上那身穿黃色衣袍的偉岸男子。
  「喂!你就是下雨的口中所說的大王嗎?」如果是,那她可得好好地跟他算一算這筆爛帳!
  她原本在鄉下過得好好的,賣柴的生意也頗為興隆,憑什麼這大王一個命令,她就得丟下自己的生活,跑到這裡來見他一面?她不服!非常的不服,而且還十分生氣!
  此時,若非她手腳不便,她第一件想做的事便是--狠狠地先摑他一掌再說。
  看古嫦喜如此膽大妄為,見著大王也不懂得跪下行禮,周禹笙膽戰心驚的扯了扯她的衣服,還拚命地用眼神暗示她。
  跪啊!趕緊跪下來啊!
  無奈古嫦喜這「鄉下木頭」,根本不懂周禹笙拚命眨眼的暗示,反而還很乾脆的忽視他,只想與堂上的聞人龍好好較勁一番。
  「大膽的古嫦喜!見著我朝君王還不趕緊下跪。」暗示不成,周禹笙決定直接喝令,希望這小妮子能聽話一點。
  可惜古嫦喜就是不肯受教,還非常大膽的反駁:「這男人又不是我娘,憑什麼要我跪他?」她這輩子不跪天不跪地,獨獨只跪她去世的娘親。
  這名叫「大王」之人,若真想要她跪,可以!先去變成女的,再來個舉刀自刎,因她娘早已去世,那時候她再來跪他也不遲。
  「妳……」
  「好了!周卿家,她不想跪就不必勉強她了。」大手一揮,聞人龍一臉平靜的轉移話題:「古嫦喜,本王問妳,妳為何稱周將軍為『下雨的』?」
  「我……」
  當古嫦喜正想替聞人龍解惑之時,一旁的周禹笙趕緊搶著回答,生怕古嫦喜會再說出一些頂撞聞人龍的話。
  「呃……大王,古姑娘老是記不住臣的姓名,因此乾脆替臣取個綽號;至於她為什麼替臣取這個綽號,臣就真的搞不懂了。」剛開始聽到綽號時,他還真是哭笑不得,可是被她叫久了之後,倒也習慣了。
  「笨!」不等聞人龍開口,古嫦喜就非常不客氣的說:「你不是叫什麼雨聲的嗎?既然能聽得到雨聲,不就代表外頭正下著雨嗎?那這『下雨的』綽號是否比你自己的名字更適合你呢?」不用說,當然是適合極了!關於「取綽號」這門學問,她可是學有專精,而且還常沾沾自喜。
  聽到她這番似是而非的道理,周禹笙當真啼笑皆非,也不知自己到底該說些什麼。
  聞人龍則是面無表情,只是張著一雙犀利的眸子緊盯那名一點也不怕他的女子。
  這般的她,應該說是天真爛漫,還是愚蠢呆傻?
  整個御書房內充斥著一股極為不尋常的詭異氣氛。
  聞人龍擰著眉,暗自斟酌自己到底該怎麼利用這膽大包天的古嫦喜,到底要用什麼樣的方法才能逼出那個隱身於暗處的宴令東。
  直接擇期將她斬首示眾?
  宴令東得到這消息之後,會挺身出來救她這名私生女嗎?
  其實,這根本不須多想,宴令東的自私與貪婪,聞人龍是摸得一清二楚。
  再說,他還欠這女人一個「救命之恩」,雖說他心中對她有氣,惱她那粗魯與野蠻的救命方式,但畢竟是欠了,這是怎麼也抹煞不掉的。
  那他到底該拿這個粗野的女人如何是好呢?
  一旁的周禹笙看聞人龍越是沉默、越是嚴肅,他就越提心吊膽,直替古嫦喜往後的處境憂慮不已。
  「喂!你這個叫大王的,我古嫦喜都已經來到這兒了,你究竟想怎麼樣?乾脆一點好嗎?」她最欠缺的就是耐性,最受不了的就是這種不清不楚的情況,更無法忍受這種要命的靜默氣氛。
  好!既然他們這兩個大男人都不說話,那就乾脆聽她說。
  「叫大王的,我告訴你喔!你若是為了那混蛋宴令東來找我麻煩的話,那你可就找錯人了!不過,只要你能說出我到底錯在哪裡,怎麼處置隨你,我古嫦喜保證絕不多皺一下眉頭。」
  好大膽的一個女人!她的聲音洪亮如鍾不說,氣勢更是強悍得無人能及,面對這般豪爽的女子,別說周禹笙,就連聞人龍也不得不佩服她的豪氣干雲。
  「好!既然妳這麼乾脆,那本王也不跟妳拐彎抹角。」噙著一抹別具深意的笑,聞人龍緩緩道出:「本王希望妳能暫且留在宮裡當差。」
  在知曉聞人龍的決定後,周禹笙總算鬆了一口氣,可一旁的古嫦喜卻非常不客氣的伸出手,鄙視的指著聞人龍。
  「你好奸詐!」
  「古姑娘……」
  「周卿家,你暫且退下吧!」看周禹笙如此袒護古嫦喜,聞人龍索性直接命他走人,省得他在此礙手礙腳,一會兒替她擔憂、一會兒又搶著開口,真是煩人!
  「臣……」原本還想繼續留在此處的周禹笙,一看到聞人龍那沒得商量的堅定神情,只得乖乖聽令,「遵旨。」
  趕走多事的周禹笙後,聞人龍濃眉一挑,一臉興味的反問:「古嫦喜,妳方才為何說本王奸詐?」
  「哼!你心知肚明,還需要問我嗎?」古嫦喜倨傲的撇開頭,表示不屑回答這個白癡問題。
  瞧她傲慢的態度與粗鄙的說話口氣,再看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膽模樣,聞人龍突然萌生一個念頭。
  倘若他能馴服這處處頂撞他、輕視他的女人,那應該會產生不少的樂趣才是。
  抱持著這個想法,聞人龍倏地起身,目光凌厲的走向古嫦喜。
  看他走向自己,古嫦喜也毫不畏懼的瞅著他。
  兩人皆不開口,那模樣就像在比耐性、比氣勢般,突然聞人龍伸出了手,非常用力的箝制住古嫦喜的下顎,痛得她蹙起蛾眉。
  可惡!若非她此時手腳被縛,否則不打他幾拳、踹他幾腳,她怎麼甘心!然而礙於現在的局勢,她想打他卻也力不從心。
  「你到底想做什麼?」既然掙不開,她索性也不掙扎,就忍著痛跟他較勁到底。
  「古嫦喜,妳給本王聽著!本王不管妳的性情如何,更不管妳以往是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如今妳既已入宮,一切就得照本王的規矩來。本王問什麼,妳就得乖乖地答什麼;本王要妳往東,妳就得乖乖地往東,不可存有任何疑問,知道嗎?」這席話聞人龍不僅說得霸氣十足,聲音更是冷得嚇人,神情也嚴肅得不容任何人反駁。
  手腳被縛,一時動彈不了的古嫦喜依舊擺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
  「倘若我不肯乖乖聽話呢?」
  「不,聽,話……」這三個字,聞人龍說得極為緩慢,倏然他冷眸一瞇,力道再加重了幾分,「妳若不聽話,本王現在就可以給妳一頓好受的!」話落,他改掐住她那纖細的頸項,緩緩的使勁,殘忍的瞅著她的臉色由紅潤轉為慘白,再由慘白變得紫青。
  雖然呼吸逐漸困難,古嫦喜還是非常不怕死的撂下狠話。
  「你這……霸道無恥的……大王,有什麼……了不起的,今日若非……我手腳……被縛,你根本……休想動我一根寒毛。」
  「哦,是嗎?」既然這女人到了這節骨眼仍然不肯認輸,那他索性就……聞人龍雙手一移,很快的解開捆綁在她身上的繩子,「如何?這樣妳滿意了嗎?」
  「滿意,我當然滿意!」話一說完,古嫦喜倏地往聞人龍身上一撲,五指成爪的她只想賞他一張大花臉。
  可惜,這一撲並沒有奏效,聞人龍俐落的一閃,便成功的閃開她的攻擊。
  突擊不成,古嫦喜並不氣餒,他往東,她就跟著撲向東;他往西,她同樣緊追不捨,這一來一往還真是熱鬧得不得了。
  直到聞人龍對這妳追我閃的遊戲感到膩了,他的雙腳忽地站定,等著那早已氣喘吁吁的女人自投羅網。
  一看聞人龍不再移動,古嫦喜立即一躍而上,想先將他撲倒在地,再狠狠地賞他一頓利爪。
  不過,情勢並不如古嫦喜所想的那般順利,當她身子往前一撲,頓時感受到的是一陣天旋地轉,等她回過神,已經莫名其妙的被他給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怎麼樣,妳認輸了沒?」雖然被她追得到處閃躲,可是聞人龍依舊是臉不紅氣不喘的,不見一絲狼狽。
  反觀古嫦喜的模樣,她不僅衣衫凌亂、呼吸急促,一張小臉更是氣得紅通通的。
  「可惡、可惡!為何我就是打不過你?可惡、可惡、可惡……」一聲接著一聲的可惡,依舊發洩不了她滿腔的怒火,她惱恨自己的不濟。
  聽她的聲音……
  「喂,古嫦喜,妳該不會因為打不過本王,就被本王給氣哭了吧?」會嗎?聞人龍十分懷疑,可她那哽咽的聲音又那麼明顯……
  「誰說的?誰說本姑娘哭了?」哼!她只不過覺得眼睛有點酸澀罷了,這哪算是哭?
  「既然沒哭,那就好。」知道古嫦喜好勝心強,聞人龍也不再執著於這個間題,「現在本王再問妳一句,妳服是不服?」
  依舊被他壓在地上的古嫦喜,雖然心有不甘,倒也輸得起。
  「我服如何?不服又如何?」
  「妳若是服,那從今天起本王要妳如何,妳便要如何,絕對不准再有任何異議;若是不服嘛……這倒也簡單,本王再陪妳打上一架就是。」為了徹底收服這個蠻女,他是鐵了心,決定不顧一切、不擇手段,一定要她心服口服不可。
  「我……」等等!她雖然不愛受拘束,更討厭對人逢迎拍馬,可若能留在此處,不僅不愁吃穿,還可乘機摸清這男人的底細,打探這男人的弱點,到時候她不就可以……嘿嘿!新仇與舊恨一併與他算清!
  執拗的古嫦喜原本沒打算這麼善了,只是當她心念一轉,便突然決定,「好,我服!從今天起,我古嫦喜就聽你一人的話,你要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一切都聽你的命令行事,絕不再有任何異議。」
  「很好!」
  既然古嫦喜已承諾肯乖乖聽話,聞人龍自然是鬆開對她的箝制,並好心的伸出手欲將她扶起。
  「不用你的幫助,我自己來便可。」
  縱然已經應允要乖乖聽話,可一時之間,古嫦喜仍舊難改那天生反骨的性子,她不屑的揮開他的手,俐落地翻身站起。
  「好啦!現在你給我的第一個命令是什麼?」
  雖然很不屑他,但自己既已應允,她便該說到做到。
  「本王給妳的第一個命令是……李公公,你進來。」
  李公公是聞人龍的貼身侍從,平日就負責聞人龍的生活起居。
  一聽聞人龍叫喚,始終守在御書房門外的李公公,立即恭敬的跨進門內,「大王,您有何吩咐?」
  「李公公,這女人名叫古嫦喜,從今天起她就歸你管,你們一起服侍本王。」唯有就近監視,他才能藉由這女人尋到那只狡猾的狐狸,「對了!李公公,古嫦喜對宮中的一切規矩還不清楚,就有勞你多多關照了。」
  「遵旨。」話落,李公公立即準備退出門外。
  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古嫦喜依舊呆呆的站在聞人龍面前,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該做些什麼。
  看她如此呆愣,聞人龍不禁莞爾一笑,「妳還不跟著李公公一起下去?」
  「哦!好,我這就走。」
  正當古嫦喜提起腳,打算隨著李公公一起退下時,聞人龍卻又開口大喝:「站住!」
  「嗄?」現在又是什麼情形啊?
作者: enid6455    時間: 2008-8-6 09:06 PM

  第三章

  人家說朝令夕改是最要不得的事,今日古嫦喜還真是大開眼界了。
  「喂!你能否快點拿定主意?看是要我跟那個姓李的公公一起走,還是要我留在此處,能否請你一次說清楚?」前後才這麼一眨眼,他的命令就改得這麼快!這要她怎麼適應啊?
  「妳錯了!而且大錯特錯。」既然她已答應要留在宮中,聞人龍就不容她有所輕忽,該她懂的規矩就得懂,而且一切都要照著規炬來才行。「李公公,你進來,代本王好好地教教這女人該懂的規矩。」把古嫦喜這麻煩丟給李公公後,聞人龍便坐回位子上,繼續他未完的工作。
  「是。」應了聲是之後,李公公便任勞任怨的拖著一身的老骨頭,開始示範。
  「小喜兒,妳看著學啊!李公公我做什麼、說什麼,妳全都得牢記,而且還要照著做、照著說,知道嗎?」
  「知道啦!」古嫦喜噘著小嘴,有一大堆死規矩還真是討厭!
  「不對!妳應該回答『奴婢知曉』才對。」李公公不但校正她的言詞,還不忘學起奴婢的模樣,兩手交握,微微的福了福身。
  看一個老男人在學小女人的模樣,古嫦喜一時忍不住笑了出來,直到兩雙怒眸全看向她,她這才調皮的吐了吐舌,斂起笑容,乖乖的有樣學樣。
  「奴婢知曉。請問,這樣可以嗎?」
  「嗯,不錯,就是這樣。」李公公滿意的點了點頭,跟著又繼續示範,「在宮中,不管任何人面前,妳都只能自稱自己為奴婢,絕不可再開口說個『我』字;另外,見到大王時,妳必須如方纔那般向大王福一福身,還要跟大王說聲萬歲萬歲萬萬歲;大王若有什麼吩咐,妳必須回答奴婢知曉;要離去時,妳不能直接轉身,要先後退三步,方可轉身離去。另外……」
  當李公公呶呶不休的叮嚀,聞人龍繼續忙著批閱奏章之時,古嫦喜早已被李公公那嘮叨的囑咐給搞得昏昏欲睡,
  她忍不住打了個呵欠,小腦袋瓜也開始亂搖,一會兒擺東、一會兒擺西,還不斷的點頭,那模樣看起來像是在回答「是」一般,其實她早就跑去跟周公下棋了,哪還管得了李公公到底在叨念些什麼。
  好不容易,李公公終於念完一大篇「行為舉止規範」,他這才發現那看似聽話的小妮子早不知睡到哪一殿去了!
  看到古嫦喜的模樣,李公公不由得抬起頭期盼的瞅向聞人龍,希望他能改變心意,千萬、千萬別把這個燙手山芋往他這兒丟。
  面對李公公懇求期盼的神情,聞人龍是視若無睹,只輕聲地說了一句:「李公公,偏勞你了。」
  「不敢,大王所吩咐之事,奴才自當竭盡所能地完成。」好吧!既然推不掉這燙手山芋,李公公也只有認命的接下了。
  管她是頑石也好,朽木也罷,總之他就是有自信,天底下沒有任何事能難得倒他。他--李公公,可是銀曜帝國裡頭,最稱職也最出色的好公公呢!
  手捧著褻衣與短衣的古嫦喜,亦步亦趨地緊跟在李公公身後。
  一路行來,他們不知走過多少房間,越過多少橋樑,穿過多少曲曲折折的迴廊及小徑,此時古嫦喜方才知曉這皇宮還真不是普通的大呢!
  這麼大的地方,到底住了多少個人啊?
  她唯一認識的人是李公公,而一路上,李公公見著一個,就跟她介紹一個;剛開始她還有那個耐性去記誰是誰,哪張臉該配上哪個稱號,什麼膳房、洗衣、王貴妃身邊的丫鬟、吳嬪妃身邊的太監……等等。
  可是到了最後,人數實在太多,她索性就自作主張地把他們全忘個精光。
  終於,李公公停住了腳步,對皇宮裡的一切都存有好奇心的古嫦喜不由得抬頭一睨。
  「耶?李公公你瞧,那塊木頭上面到底寫些什麼字?怎麼看起來就像我家鄉那些道士鬼畫符般啊?」難不成這屋子裡藏有什麼會害人的妖怪不成?
  「呸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什麼鬼畫符,什麼木頭的,那是一塊牌匾,至於上頭所寫的字可是我朝大王親筆所寫,鐵畫銀鉤字字皆是難得一見的,這裡名為『珠璣宮』,是大王的寢宮,這樣妳可明白了?」
  「明白了、明白了!」其實,不曾讀過什麼聖賢書的古嫦喜根本是左耳進右耳出,管他什麼珠子機子,總之就是大王睡覺的地方就是了。
  說到這裡,古嫦喜又有滿腔的不滿。
  啐!這些宮廷的人,還真是討厭。說話拐彎抹角也就罷了,還老喜歡咬文嚼字,害她總是有聽沒有懂,當真是煩極了!
  「對了!李公公,你我既是來伺候大王更衣就寢,為何不直接進屋子裡?」難道,李公公已經練就一門非常神奇的功夫,那功夫的名稱就叫「隔空換衣」,哈!若真是如此,那跟在他身邊可真是一大福氣呢!
  她若乖一點、聽話一點,假以時日,李公公也許肯把他這高超的功夫傳授給她也說不定。
  「小喜兒,妳又說錯話了!」才一天,這女人所犯的過錯已經罄竹難書,不管他怎麼糾正,她就是學不會,因此他不得不再多費些唇舌,「在宮中,妳不能稱自己為我,一定要謙卑的稱自己為奴婢;另外,不管在面對任何主子抑或是大人、將軍,妳都要尊稱對方為您;還有,在未獲得大王的傳令之前,我們是不可擅闖的,知道嗎?」
  哦……原來是這樣子啊!這也就是說,李公公根本就沒有什麼功夫可以傳授給她,那她又何必乖乖聽話?再想起宮裡那些必須牢記的繁文耨節,古嫦喜更是感到心煩不已。
  可是煩歸煩,為免耳朵「受苦」,古嫦喜只好委屈自己聽話一點。「是,李公公您教訓得是,奴婢受教了,並在此謝過您的教誨。」
  「很好!很好!」看古嫦喜當場改過,李公公甚是欣慰的給予稱讚。
  就在這時,「珠璣宮」裡突然傳出--
  「進來吧!」
  一聽到聞人龍的命令,李公公再次戰戰兢兢的吩咐身旁的古嫦喜:「切記!待會兒見到大王時,千萬別忘了向他行禮知道嗎?」
  「是,奴婢知曉。」這次的回答應該沒錯吧?
  「很好!那我們現在就進去服侍大王更衣就寢。」
  話落,他們這一老一少便一前一後地走進珠璣宮。
  兩人一踏入珠璣宮,李公公因不放心讓古嫦喜服侍聞人龍更衣,他乾脆就命她捧著衣物,在一旁觀摩學習。
  既然不用動手做事,這種好事古嫦喜當然樂得聽令。
  只是,當她看聞人龍就這麼伸展雙臂,讓一個年近七旬的老人家幫他褪衣、更衣,她當真是越看越生氣,。越看越覺得這男人根本就不懂得敬老尊賢。
  到了最後,忍無可忍的她索性挺身向前,奪走李公公正打算幫聞人龍穿上的短衣,還義正辭嚴的指責他:「你手殘了嗎?還是眼瞎了看不見?李公公都已是個七八十歲的老公公了,你不服侍他已算過分,竟還要他服侍你更衣?簡直不像話!拿著,自己穿去。」
  訓了聞人龍一頓後,她還自作主張的將剛搶來的短衣丟給他,要他別再為難李公公這位老人家。
  經古嫦喜這麼一鬧,聞人龍的嘴角便噙著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他好整以暇的瞅著這個膽大妄為的小女人。
  李公公則是完全被古嫦喜的舉止給嚇傻了,完全怔愣住,手腳更是僵硬到無法做出任何動作。
  等到李公公回過神後,他立即氣急敗壞的大叫:「小喜兒!」
  看到李公公那張幾乎快氣到發青的老臉,再看他激動得想伸手掐死那不知死活的古嫦喜,聞人龍趕緊欺身一擋。
  「好了!正如小喜兒所說的,你的年歲已大,這件工作就毋需你親自動手,你先下去吧,其餘的就交給本王來處理即可。」
  「大王……」李公公哽咽的喚著,擔心大王真的嫌棄他年歲已大,不再允許自己照顧他的生活起居。
  嗚……若真如此的話,那他豈不是要被迫告老還鄉?到時候就再也見不著眼前這個他一手拉拔長大的大王啦!
  「不要多想,本王的心意你日後自會明白,你就暫時先退下吧!」
  「是,老奴遵旨。」既然大王都已經這麼說了,他也不好再堅持下去。
  在李公公要離去之前,依舊不忘對那口沒遮攔的古嫦喜拋一道好似要置她於死地的狠戾眸光。
  等李公公退去後,偌大的珠璣宮也僅存兩人,一個是聞人龍,另一個當然便是那粗魯的古嫦喜。
  對自己目前的情況,古嫦喜根本一點也沒有自覺,直到聞人龍噙著一抹壞壞的笑走向她,她才大感不妙。
  「你、你想做什麼?」
  他逼近一步,古嫦喜便害怕的退後一步。
  此時的古嫦喜還真是氣惱自己的粗心大意,正所謂「男女授受不親」,這道理在娘親尚未去世前,就曾在她面前嘮叨過上百次,如今她竟大意的把娘親的告誡給忘了!
  不錯嘛!這小妮子還知道害怕,這代表她還有救;既然如此,他不妨就大方的放過她這一次。
  「喏,拿去。」決定放過她後,聞人龍將她方才拋給他的短衣遞給她。
  「做什麼?」她不想接,可在他的逼迫之下,卻不得不接。
  「當然是要妳幫本王更衣。」既然她看不過李公公幫他更衣,那這份工作就必須由她自己負責。
  「我……不對,應該說奴婢為什麼要做這件事?」換衣服這麼簡單的工作,只要有手有腳的人都能親力親為,除非他承認自己是個殘廢。
  「為什麼?」聞人龍微笑的回答:「因為妳曾對本王承諾,一切都要聽從本王的安排。」
  既然有承諾在先,任古嫦喜再如何不甘,還是得乖乖聽令。
  「好!你既然如此無能,需要人家幫忙才會更衣,那本姑娘就成全你這一次。」下次,她一定不會再多事了,老人家要做的工作,她怎麼好「喧賓奪主」,那豈不是太過不敬了,對吧?
  聽她依舊不改的粗鄙語氣,聞人龍不由得擰起濃眉,更霸道的箝制住她那美好的下顎,直逼她看著他眼眸中的堅定光彩。
  「妳又說錯話了,重來一次!」
  「什麼?」可惡!這男人根本就是故意在找她麻煩嘛!如果不是,他怎麼會連這種小事也跟她計較到底?
  「怎麼,本王說的話,妳敢不聽嗎?」如果是,就別怪他找法子來懲罰她的不敬與失信。
  「不,奴婢怎麼敢!」這句話古嫦喜可是說得咬牙切齒,神情更是陰驚得可怕,那模樣就像恨不得能狠狠地咬下他身上的一塊肉一般。
  只是……無奈啊!迫於先前的承諾,她不得不壓下滿腔的怒火,還得時時提醒自己,承諾、承諾、承諾……
  待確定自己已能控制住高張的怒火,古嫦喜才謙卑的開口:「大王,請讓奴婢伺候您更衣就寢。」
  「來吧!」雙手一攤,聞人龍就這麼站著,動也不動。
  他站得挺,也配合得很,可古嫦喜還是面臨一個非常困難的問題。
  雖然他身上的龍袍已被李公公褪去,可要毫無經驗的她幫他褪去其他衣物……這些衣服如此繁複,她壓根兒沒見過,這下子該如何是好?
  「古嫦喜,妳到底還要本王站多久?」
  「好了、好了!就來啦!」急什麼急嘛!又不是趕著去投胎,這男人怎麼一點耐性也沒有。算了!那就將就一點,隨便一點好了!
  主意一打定,古嫦喜立即走向前,接著踮起腳尖,一雙小手就在他的胸前胡亂摸索。
  古嫦喜的摸索舉動,摸得他神情有異,摸得他冷汗涔涔。
  「好熱,對吧?」瞧聞人龍的額上沁出一層薄汗,同樣也忙得香汗淋漓的古嫦喜還非常天真的問他一個傻問題。
  該死!這女人根本就是存心在折磨他!聞人龍目光炯炯的瞅著她,心中不斷斥罵。
  絲毫不知自己已在無心的情況下,點燃了聞人龍體內的一把火,古嫦喜依舊勇往直前,繼續努力下去。
  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聞人龍終於伸手抓住那雙在他胸前作怪的小手,大聲斥責:「妳到底在做什麼?」
  瞧他一副怒氣衝天的模樣,古嫦喜天真的回答:「幫大王更衣啊!」這麼明顯的舉動,難道他會蠢得看不出來?
  「既是要幫本王更衣,為何還胡亂摸本王的身子?」她這根本不是在幫他,而是在玩火,而且還是最糟的那種火。
  喝!聽聽,這像話嗎?「喂,你的身子難不成是黃金打造的不成,你以為本姑娘真愛摸你的身子嗎?若非我根本沒見過這麼複雜的衣物,你以為我喜歡這麼累嗎?」
  「這、是、妳、自、找、的!」話落,聞人龍便展開雙臂,非常霸道的摟她那纖細柔軟的身軀,更不顧她的掙扎,狂妄的,放肆的佔有她那張甜美的櫻唇。
  面對這聞人龍這突然的舉動,再加上不經人事,古嫦喜當真是被他給嚇傻了!
  這是什麼?為何他要吃自己的紅唇呢?還有,為何她的身子會有如此奇怪的感覺?
  這種感覺,她一時也說不上來,就像……就像有一團火在她的下腹延燒,燒得她暈頭轉向,更燒得她忘了矜持,不由自主地勾住他的頸項不放。
  她雙腳無力,身軀又變得軟綿綿的,只能無助的靠在他壯碩的身子上,任他對自己恣意妄為。
  原本以為這樣的情況已經夠刺激了,沒想到他的唇竟離開了她的唇瓣,轉而逼向她白皙的頸項,還非常粗魯的撕裂她身上的衣物。
  在聞人龍的撫觸之下,古嫦喜不由自主的呻吟出聲。她怎麼也搞不懂自己怎麼會發出那種足以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音。
  接著,古嫦喜便感覺他那雙灼熱的大掌竟然……竟然探人她的羅裙裡頭。
  「不要!」出於直覺,古嫦喜使出所剩無幾的力氣用力的推開他,更氣惱的瞪著他,「你到底對我做了些什麼?」
  他到底對她做了些什麼?就連聞人龍,他自己也不知曉。
  他失神的看著自己的雙手,感受到這雙手方纔所觸摸的女性身軀,柔軟、溫熱、玲瓏……總總的美好感覺一直盤據著他的腦子。
  這樣的感覺,聞人龍這輩子不曾有過。
  沒錯,他確實是擁有不少嬪妃,也玩過不少女人,可就沒有任何女人能給他這般的甜美滋味。
  捫心自問,聞人龍突然訝異的發現自己真的渴望眼前這名女子,更希望時時刻刻能與她共享肉體交纏的歡愉。
  也許就是因為如此,他才會對她百般容忍,不管她對他如何不敬、如何放肆、如何膽大妄為,他皆無任何怨言的容忍下來。
  只是……不該!當真不該!
  她是個鄉野村姑,也是他死對頭的私生女,更是他利用的對象。
  再說,他早已承諾要立倪騫霖的女兒為後,因為當年倪騫霖便是犧牲自己的愛子,才換得他一條生路;就是因為有倪騫霖的犧牲,才有今日的聞人龍。
  他是可以不顧古嫦喜的感受,以輕狎褻玩的態度玩弄這個仇人的女兒,可他就是不忍,不忍如此傷她。
  為何?
  一想起這兩個字,聞人龍就驚慌的無法面對,只得用冷得不能再冷的語氣開口:「妳退下吧!今晚本王毋需妳的伺候。」
  對他的驅趕,古嫦喜心中覺得矛盾不已。
  她一方面有鬆了口氣的自在,另一方面又有一點的惆悵與不捨,使她怎麼也跨不出該跨出的腳步。
  瞧她愣愣的不肯定,聞人龍更加冷漠地開口:「妳若不走,本王就要再動手了!」說著說著,他還真伸出手想攫住她的身子。
  一看他有所行動,古嫦喜也不多想,直接轉身便走,一刻也不敢停留。
  看著她那倉皇逃離的背影,聞人龍霎時感到全身無力,他雙腳一軟,直接便往龍床上倒去。
  他想休息,更想閉眼安寢,只是那紛亂的思緒,就是固執得不肯放過他。
  這滋味為何會教人如此難受?真是苦啊!
作者: enid6455    時間: 2008-8-6 09:07 PM

 第四章

  她好無聊、好空虛,好寂寞、好難受、也好無助喔!
  在御花園裡頭,一抹嬌小纖細的倩影就屈著腿坐在一塊巨石上頭。
  她神情淡漠、雙眼無神的仰望天空,那片片白雲、那飛過眼前的雀鳥完全無法佔據她的心神,因為此時此刻,她一心只想著一件事,一件她與大王之間發生的事。
  自小,古嫦喜的好奇心就很強,小時候她常常拿許多稀奇古怪的問題問她的娘親。天為何會是藍的?水為何要往低處流?人為什麼必須一日三餐?還有石頭為什麼會是硬的……這些林林總總、五花八門的問題常把古大娘弄得哭笑不得。
  而今碰上男女之間的「那件事」,且她的身子又因為那件事而產生奇奇怪怪的感覺,這教她怎麼能不好奇?
  再算算日子,她入宮也快一個月了,這段時日,除了剛入宮的那一天與那個叫作大王的男子有所衝突,還發生那件令人臉紅心跳的怪事之外,她與他幾乎可稱得上是毫無交集的陌生人。
  見了面,她就照著規矩,恭恭敬敬的對他打拱作揖,而他只是冷淡的揮了揮手,連開口說上一句話也沒有,就這麼轉身離去。
  倘若她一時氣不過,故意用言語激他,他的反應還是那麼冷淡,根本連理都不理她。
  面對這種情況……老實說,她還真是不喜歡,況且她心裡還有好多好多的疑問,需要靠他來解答呢!
  可是他又不肯理她,教她怎麼開得了口?
  「唉!怎麼辦呢?」歎了一口氣,古嫦喜雙手環膝,頭就枕在膝上,暗惱自己到底是哪裡做錯,才讓他用那種冷淡的方式待她?
  「什麼怎麼辦?」
  一聽到有人說話,古嫦喜隨即驚喜的抬頭一瞧--
  「是你啊!下雨的。」他不是她想見的那個男人,她當場垮下了臉,滿心的愉悅在剎那間變成了濃濃的悵然。
  「妳在等人嗎?」否則,她的神情不可能轉變得這麼快。
  她是個直爽坦率的女人,只要心中有事,從她的神情便可略知一二。
  如同方纔,她抬頭瞅他的那一刻,他知曉她是歡喜的,只是他周禹笙並非她所等的那個人,因此她的歡喜頓時不見,換上的是一副失望的表情。
  「不是,我才不是在等人呢!」就算是,她也不可能承認。
  她古嫦喜可是非常有志氣的女人,不可能拿著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這種事她做不來,也無意去做。
  瞧她逞強的否認,周禹笙也不點破,只是溫和一笑,「想談談嗎?」
  「談什麼?」這種亂七八糟的心情,連她自己也理不清,就算真想找人分擔,她又該從何說起?真是煩人啊!
  「談妳入宮之後所遭遇的種種、談妳近來過得可好、談妳的心事……總之只要妳想談,我們便可以找得到話題閒聊,不是嗎?」周禹笙最怕她不想談,只要她想談,他絕對會奉陪到底。
  把他的建議聽進耳裡的古嫦喜,慎重的考慮起來。
  經過反覆思量之後,不知怎地,古嫦喜就只想談談那個名叫大王的男子。莫名其妙的,她突然好想瞭解他,更想知曉他這陣子的冷漠究竟是因何而起。
  「喂,下雨的……對了,你不在乎我這麼稱呼你吧?」宮裡的繁文耨節甚多,她還是尊重點好,免得又會被李公公叨念個沒完。
  「嘿!妳很反常喔!妳怎麼突然在乎起這些小細節了?」當真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啊!
  「沒辦法!我如果不在乎這些小細節,那我可就不得安寧了。」聳了聳肩,古嫦喜調皮地學起李公公那老態龍鍾的模樣,「在入宮的這一個月內,李公公鎮日在我身邊提醒我,要稱自己是奴婢、要對大王恭敬點;大王若是傳喚,我得馬上趕到;見到宮裡的嬪妃皆要問好,還得打拱作揖;另外,若見著大人、將軍,更要謙卑恭敬,還得守本分、知進退……」
  聽她呶呶不休地抱怨一堆,還將李公公的言行舉止學得維妙維肖,周禹笙不等她說完,早已捧腹大笑,還差點笑岔了氣。
  「哈哈哈!」
  看他笑得如此誇張,古嫦喜索性也不再說了,她噘著小嘴忿忿的瞪著他,「我是說正經的,你竟然笑我!」實在太不該了!
  「抱歉、抱歉,我不是笑妳,而是笑妳學李公公的那副模樣。」周禹笙邊笑邊說:「老實說,看妳學得這麼像,本來,我還不覺得李公公這人有點娘娘腔,今日被妳這麼一學,我可感覺到了,因此才會大笑不止。」
  經他這一說,古嫦喜不禁也跟著一起笑,「哈哈哈!娘娘腔?天啊!真虧你想得出來,這話若讓李公公聽了,他鐵定會躲在一旁暗自傷心流淚,到時候我們的罪過可就大了,哈哈哈!」
  雖說罪過,可這兩人一點也不知悔改、收斂,反而笑得更誇張了。
  突然,周禹笙停止了笑聲,他以柔情似水的目光望著身旁那依舊大笑不止的佳人。
  看她開懷大笑,他也跟著一起歡喜,「怎麼樣,妳現在的心情應該輕鬆不少了吧?」
  「你這是在逗我開心嗎?為什麼?」難道這男人對她別有居心?古嫦喜疑惑且戒慎的瞅著他。
  其實,這也不能怪她太過多疑,想她長那麼大,這輩子除了自己的親娘之外,根本就沒人會在乎她的感受,而今這「下雨的」竟然會關心她,這可使她驚愕不已,在驚愕過後,難免會多了幾分的猜疑。
  「不為什麼,我就是心甘情願,就是希望妳能常常保持坦率爽直的性子,更希望妳能笑口常開,還希望妳能永遠都有好心情。」周禹笙邊對她訴說自己的希望,還不忘溫柔的幫她整理她那早已被風吹亂的髮絲。
  「哇!你的要求這麼多啊?這樣不會太過貪心了嗎?」
  雖說如此,可他的要求全都是為了她好,這點她非常瞭解,更銘感五內。
  「沒錯!我承認自己貪心,就因為過度的貪心,我甚至希望妳能對我毫不隱瞞的說出妳心情不快的原因。」
  「沒什麼啦!我心中的不痛快早被你逗得一掃而空,現在的我可是生龍活虎的,任何問題也難不倒我古嫦喜。」這話倒不假,因為她已想通了,有些問題還是別太執著得好,越是執著,自己的日子便會越難過。
  苦了自己,也惹得朋友替她擔憂,何苦來哉呢?
  「太好了!妳能自己想通,那是再好不過的!」話說到此,周禹笙突然伸出雙手,緊緊的握住她嬌嫩的柔荑,正經的瞅著她,「我……我有些話想對妳說,就……不知妳肯不肯聽?」
  看他這般慎重嚴肅的模樣,古嫦喜不禁思忖,看來他現在所要說的話一定非常重要,既是重要的話,她當然得聽,
  「好啊!你儘管說,本姑娘洗耳恭聽。」
  「我……」周禹笙冷汗涔涔,一張俊臉更漲得通紅,此時的他還真惱自己的不濟,不過就是想表明自己對嫦喜的情意,這麼簡單的話他竟說不出口?
  「下雨的,你很熱嗎?」該不會是中暑了吧?瞧他滿臉通紅,額頭上還沁出一層薄薄的汗水。
  古嫦喜很天真的以為周禹笙中了暑氣,因此才會頭暈目眩,一句話老是說不清楚。
  「不。不是的,我、我只是想對妳說……」
  眼看周禹笙的話就要說出口,突然身後傳來--
  「周將軍,你還真有閒情逸致,到宮裡來不找我這主子,反而跑來與我身邊的侍女搭訕;怎麼,是否嫌時間太多,需不需要本王調派你戍守邊疆?」聞人龍的口氣中隱含一股非常熾熱的怒火,言詞問更充滿嘲諷意味。
  周禹笙一聽是聞人龍的聲音趕緊跪下,也理所當然的拉著古嫦喜一起行禮。
  「大王,萬歲萬歲萬萬歲,臣因一時疏忽,以至於未迎聖駕,還望大王能寬恕臣這無心之過。」
  「起來吧!」聞人龍倨傲的揮了揮手,還霸道的從周禹笙手中搶過古嫦喜的小手,「今日周卿家入宮,應該是有要緊之事想找本王商議吧?」聞人龍目光凌厲地看著周禹笙,完全不理會古嫦喜的掙扎。
  古嫦喜掙不開他的手,心裡可真是惱火極了!
  氣死她了!這男人近來不是老躲著她,就是對她極為冷淡,怎麼今日竟如此反常?不只打擾她與別人的談話,還無緣無故地緊抓著她的手不放。
  這算什麼嘛!若非礙於一旁還有其他人在,她還真想好好找他理論一番,除非他給個理由,否則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臣沒啥要緊之事需向大王稟明,只是不放心古姑娘在宮裡的情形,因此特別入宮一探。」這是事實,周禹笙不覺得有隱瞞聞人龍的必要,因此說得可坦然了。
  「好了!現在你已經見著她,知曉她安然無恙,你就可以安心的打道回府了。」話落,聞人龍也不給周禹笙有任何反應的機會,直接就拉著不斷掙扎的古嫦喜往自己的寢宮走去。
  被聞人龍留在原地的周禹笙,剛開始還一頭霧水。
  瞧大王的模樣,再聽他的口氣,不用問也知曉大王正在發火,只是這「火」究竟從何而來?
  經過一番思量,周禹笙突然頓悟。
  「難道,大王他也……也……」搖了搖頭,他趕緊否決掉自己心中的猜疑,「不!不可能!大王早已承諾要立丞相倪騫霖的千金為後,他怎可能再去招惹古嫦喜……不可能!這事絕不可能!」
  只是世事難料,任何事情都沒有絕對,不是嗎?
  好快!
  前頭的聞人龍走得十分快速,後頭的古嫦喜可是跟得氣喘如牛,她連一句抗議也說不出口,只因她單單忙著喘氣都已經快來不及了,哪還有時間向他抗議。
  不過,古嫦喜並非主動跟著他一起跑,實際上她掙扎得可厲害了,只是力氣比不過他,只好陪著這霸道的大王奔走。
  不知過了多久,聞人龍總算是停下了腳步,他轉過身用一雙盈滿怒火的眸子直睇著那氣喘吁吁的小女人。
  他氣、他惱,只因他無意中所看見的那一幕。
  周禹笙不只摸了她的小手,甚至還溫柔的幫她整理被風吹亂的秀髮,更可惡的是,他竟有辦法逗笑這小女人,排解她心中鬱悶。
  當然,最令他無法忍受的是,古嫦喜那大而化之的性子。
  當他看見自己的臣子就要對古嫦喜傾訴愛意時,他真的再也看不下去,索性出面打斷他們的談話,更蠻橫的直接將周禹笙給逐出宮,就為了這該死的女人!
  古嫦喜好不容易將紊亂的氣息給穩下,正打算找眼前的大王好好理論一番,卻意外的發現迎接她的竟是一雙陰鷙的怒眸。
  這是怎麼回事?
  「大王,奴婢應該沒做錯什麼事吧?」他要瞪她,要用惡狠的目光置她於死地,可以!只要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
  「妳……」怒火高張的聞人龍,原本想把周禹笙對她的好感告訴她,可他心念一轉,又感到不妥,只得換個話題,「本王問妳,近來李公公所教授妳的一切,妳可有記牢?」
  「奴婢早已記得清清楚楚。」這事跟他的怒火又有何關聯?
  「好!那李公公應該曾告誡妳,對朝中大臣不可太過隨便,見面後不能隨意暢談,更不能以綽號稱呼對方。」聞人龍說得咄咄逼人,身子更不由自主地往她逼近,直至兩人僅存一步之隔,他才不再前進。
  「是!」聽了大王的這番話後,她總算知曉自己究竟錯在哪裡。「可是,那下雨的……不對,應該稱他為周將軍。」在聞人龍的怒視之下,她趕緊換個稱呼,更不忘替自己辯解,「周將軍與奴婢算是舊識,兩人一見面當然會聊聊彼此的近況,這樣奴婢也有錯嗎?」不過就只是聊聊天、說說話,這過錯應該沒那麼大吧?
  「既是聊天,他為何要伸手梳理妳的頭髮?既是聊天,他為何又要握著妳的小手不放?既是聊天,妳與他之間又為何要如此親暱?」親暱到兩人身子相偎,讓他見了實在不快!
  聞人龍一連串的問題,逼得古嫦喜一步步地往後退:而聞人龍則絲毫也不肯讓步,更霸道的不准她從他身邊逃開。
  有了那一次的接觸之後,聞人龍才明白自己對她的渴望;若非不想傷害她、若非他曾對倪騫霖許下承諾,現在的古嫦喜老早已是他聞人龍的人,哪輪得到周禹笙的覬覦。
  原本還謹守奴婢本分的古嫦喜,受他這般蠻橫地逼迫,再也無法忍受。
  食指一伸,她很用力的戳著他的胸膛,「本姑娘高興讓周將軍來梳理我的頭髮!本姑娘喜歡周將軍握著我的小手不放!本姑娘就是喜歡跟他親近,怎樣?你不服嗎?你憑什麼不服?就算你是一國之君又如何?總之只要我愛、我高興、我喜歡,任何人,包括你都無權干涉我的私事。」
  她每說一句,就猛戳他胸膛一下,更毫不畏懼的直視他,驚人的氣勢讓聞人龍不得不節節後退。
  哼!這大王若以為她一個弱女子很好欺負,那他就大錯特錯了!這陣子她之所以謹守本分,不過是圖個清靜,不想讓李公公在她耳邊嘮嘮叨叨的,他可別以為她在怕他。
  「妳喜歡?妳高興?妳愛?好,很好!」
  利眸一瞇,聞人龍快速的伸展雙臂,在她還來不及防衛之前,便一把將她攫住,更霸道的以吻封緘。
  與其將她讓給周禹笙,他寧願建一座華麗的院落將她禁錮其中,讓任何人也覬覦不了她,他要更霸道的將她留在自己身邊,一輩子與他纏綿,就算會因此惹來眾怒,他也不在乎!
  可惡!這個大王怎麼又來這招?更可惡的是,自己竟無法抵擋他的攻勢!
  被他吻得神魂顛倒的古嫦喜,心中雖有諸多埋怨,卻怎麼也抗拒不了他熾熱的吻。
  當他不知足的襲向她身上特別敏感的地帶,還用力的又囓又吮時,她全身顫抖不已,還不知羞恥的逸出一聲聲的輕吟。
  聽聽這聲音,古嫦喜當真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隱藏起來,可不管她如何羞赧、如何心慌,霸道的他就是死也不放手。
  在他的逼迫之下,她的身子不得不偎近他的胸膛,讓彼此同時感受兩人的慾望,共享彼此身軀的熱度。
  早已慾火焚身的聞人龍,再也不顧了什麼仇人、承諾,他一心一意就想強佔懷中女人的身軀。
  過於急切的慾望使他的動作變得粗魯至極,他不顧一切地將她胸前的衣襟扯得破碎。
  但古嫦喜的嬌小身軀卻令他倍感辛苦,為了不讓自己太過辛苦,他索性將她攔腰一抱,往床榻走去。
  「等等,你現在又想對我做什麼?」身子倏地騰空,讓古嫦喜找回了幾分的理智,等她明白他想做的事情時,心中忐忑不安,她就怕這種什麼也不懂的情況。
  對於男女之間的情事,可以用「無知」來形容古嫦喜,她的娘親不曾告訴過她這方面的事,只單單對她說「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
  至於什麼叫作「授受不親」,她娘親也沒有點明,只要求她別與男人太過親近。
  「愛妳,本王現在一心一意只想愛妳。」他的聲音嘶啞,神情更是溫柔,那模樣讓人見了不由得會臉紅心跳。
  「你、你真的想愛我?」古嫦喜問得極為嚴肅,也十分認真,就要他一個承諾。
  「是的。」聞人龍邊說邊將古嫦喜置於柔軟的床榻之上。
  眼看他的身子就要俯向自己,古嫦喜卻一反常態,身子打個滾,讓出床邊的位置,更主動的將雙手攤平,「來,我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就等你的加入。」
  看她如此主動,聞人龍反倒不知該從何下手,只張著一雙滿是錯愕的眸子瞅著床上的女人。
  這女人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作者: enid6455    時間: 2008-8-6 09:08 PM

第五章

  看古嫦喜如此主動,聞人龍真的不懂她到底在想什麼。
  難道說……
  突然,他腦筋一轉,往最壞的方面去想,「告訴本王,妳是否已經……」
  「哎呀!你很煩耶!要愛就過來,還囉唆些什麼?」見他不行動,古嫦喜乾脆自己來,她伸手就拉住他的大手,再用力一拖,很成功的將他拖到自己身邊躺好。
  「接下來呢?」聞人龍沉聲問道。不懂古嫦喜到底在搞什麼花樣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任由她擺佈。
  「接下來當然是……」用嘴巴說不明白,古嫦喜乾脆來個身體力行。
  只見她將聞人龍的雙臂攤開,一隻手拿來當自己的枕頭,另一隻手則拉到自己背後,而她則蜷縮在他的臂彎中。
  「來,從現在開始,你要為我唱催眠曲,還要輕拍我的背,好好的哄我睡覺。」
  「就這樣?」天啊!地啊!這女人到底把他聞人龍當成什麼了?
  要他為她唱催眠曲,還要他哄她入睡?這根本就是老媽子的工作,他堂堂一國之君若真順了她的意,那豈不是會貽笑大方?
  「古嫦喜,妳……」
  「噓!不要吵,我已經快睡著了。」打了個呵欠,天真的古嫦喜還真的閉起眼睛,快樂的跑去與周公幽會。
  聽著懷中那均勻的呼吸聲,不用看聞人龍也知道這完全不懂得男女情事的小女人早已沉沉睡去。
  那他現在該拿她怎麼辦呢?
  直接將她搖醒,再好好地教她何謂男女情愛嗎?這個主意不錯,他也非常樂意實行,只是……只是當他看到她那天真的睡顏時,他實在不捨啊!
  唉!認了、認了!就這樣子吧!
  不過……誰來教教他啊?此時的他該怎麼紆解已被她挑逗起的慾望之火?
  當真是無語問蒼天啊!
  這一覺,古嫦喜睡得可舒服了!
  突地,她感覺似乎有人一直拍著她的臉頰,耳畔還不時響起。
  「古嫦喜,醒醒、醒醒……」
  「不要吵我!」伸手一揮,古嫦喜非常不耐的揮開那擾她好眠的罪魁禍首,接著身子一翻,又繼續沉睡。
  過了不久,那人又靠了過來,這次他不只猛拍她的臉頰,甚且還非常惡劣的直接將她的身子給硬拖了起來。
  終於,不堪其擾的古嫦喜總算是勉強張開的睡眼。
  目光矇矓之間,古嫦喜看到自己面前好似站了個人,而且還是個男人。
  「男人!」一意會到自己面前站了個男人,古嫦喜立即驚醒過來,錯愕地瞠大眼,想看清楚眼前男人的長相。
  他年紀已大,臉上的神情極為威嚴,那雙直盯著她的眼眸中閃爍著一種說不出的邪惡光彩。
  「你是誰?」這裡乃是大王的寢宮,一般閒雜人等未經大王同意是絕對無法跨入半步,那他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再者,她非常肯定自己不曾見過這個老男人,他並不是宮中的人。
  「我是宴令東。」男人緩緩的說出自己的名字。
  一聽宴令東這三個字,古嫦喜的神情丕變,「你、你、你是……」
  「我是妳爹。」他邪惡的笑著,大言不慚的說出事實。
  「我呸!」一聽到爹這個字眼,古嫦喜霎時新仇舊恨一併湧上心頭,「我沒有爹,只有娘,你這狼心狗肺的老不修才不配做我爹!」
  說起爹,古嫦喜就想起娘的痛苦、娘的淚水、娘的不甘與怨恨。
  若非他的薄倖,她與娘又怎會過得如此辛苦!
  若非他的薄倖,她古嫦喜也不會常被人譏笑是野種!
  若非他的薄倖,她娘親也不必離鄉背井,背負著不堪的往事,潦倒一生,到最後還落個客死異鄉的下場。
  總之千錯萬錯,全都是眼前這男人的錯,都是他!害得她們母女遭人譏笑辱罵。
  「妳認我也好,不認我也罷,妳我之間的血緣關係是絕對磨滅不掉的,因此我要命令妳幫我做一件事。」不管她如何否認,血緣這東西是怎麼也抹煞不了的。
  「好啊!既然你要我幫你,我就幫你。」這句話古嫦喜說得十分平靜,甚至還面帶微笑,那模樣看來似乎真的願意幫她「爹」這個忙。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朝著門外大喊:「來人啊!宴……」
  話還沒說完,古嫦喜整個人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無法反抗的她只能任由人擺佈。
  見她大叫,宴令東便用藥迷暈了她。
  「不要怪我,這一切都是妳咎由自取,怨不得我。」既然她不肯幫他,那他只好使出非常手段。
  此時,宴令東拿出一張符紙,將其化為灰燼並加入水中,再將它喂古嫦喜喝下。
  古嫦喜在喝了那樣東西之後,雙眼立即睜大,再度坐直身子,只是她面無表情、雙眼無神,那模樣讓人見了還真會覺得有幾分的詭譎。
  看她如此陰森的表情,宴令東不但不怕,甚至還笑得非常邪惡。
  「古嫦喜,從今天起妳將成為我宴令東的僕人,我要妳做什麼,妳就必須乖乖去做,知道嗎?」
  「是的,主人。」眼神空洞的古嫦喜乖乖應允。
  「很好!現在我要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殺聞人龍,只要妳一聽到聞人龍這三個手,就必須立即取他的狗命,知道嗎?」
  「是的,主人。」
  「很好!現在跟著我一起念,聞人龍,殺!」
  「聞人龍,殺!」沒有任何遲疑,也沒有任何反抗,古嫦喜乖乖的照著宴令東的指示念。
  「好,現在妳可以繼續休息,只是當妳醒來時,便會忘掉剛才所發生的一切,並恢復正常的舉止,一直等聽到聞人龍這三個字,妳才會有所行動。」
  聞言,古嫦喜就真的如一具傀儡般,乖乖的再躺回床上,眼睛一閉,再度入睡。
  而宴令東這名老賊則如來時一般,無聲無息的消失於黑暗之中。
  處理完一件棘手的國事,再用過晚膳之後,聞人龍終於回到自己的寢宮。
  他原本以為在這個時刻,那貪睡的小人兒應該已醒過來了才是。
  怎知,當他踏入寢宮,那嬌小的古嫦喜竟然還在呼呼大睡,一點也沒有轉醒的跡象。
  「喝!這女人還真能睡啊!」有點無奈、有點寵溺,他吩咐緊跟在他身後的李公公:「把端盤擱著吧!其餘的本王自己來便可。」
  「是。」李公公對古嫦喜佔據大王龍床的這件事,十分不以為然,可大王都沒表示意見了,他也不好太過干涉。
  李公公乖乖地遵照聞人龍的指示,將手中端盤擱於桌上,接著安靜的退出珠璣宮。
  等到李公公一退去,聞人龍立即坐在床榻邊,萬丈柔情的瞅著熟睡的古嫦喜。
  看著古嫦喜那張甜美的睡容,聞人龍的心中除了盈滿柔情之外,再來便是矛盾的掙扎。
  其實,從他知道自己真的愛上這個粗魯蠻橫的女人開始,他的心便有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想法,它們彼此互相拉鋸、互相較勁,互不相讓。
  其中一個想法就是愛其所愛,不顧道義、不顧責任,更想不去在乎兩人敵對的立場,徹底地忘記這女人只是他安排在身邊的一個籌碼,一個能引出他最大仇敵的籌碼。
  但另一個想法卻理智的提醒他,他所受的苦難是誰給的?當年又是誰犧牲自己的親生子幫他逃出險境?
  就因為這兩個想法,害得他寢食難安,而且為了避免他的心繼續為她沉淪,他不得不佯裝冷漠,故意無情的忽視她的存在。
  直到,他無意中所看到的那一幕--
  當他看到周禹笙溫柔的為她整理髮絲時,他雙拳緊握、咬牙切齒,若非理智控制了他的衝動,這周禹笙早就被他砍去雙手:當他看到周禹笙想盡辦法逗她笑時,他的怒火更甚,恨不得能不顧一切的取他性命。
  當周禹笙緊握她的小手,滿心期盼的想對她傾訴情意時,他就再也無法忍受,不遑多想,他立即破壞周禹笙的好事,更霸道的拉著她就走,根本不讓周禹笙有任何機會,
  是嫉妒心作祟,這點他不否認,所以他才會下定決心,要不擇手段地強逼古嫦喜成為他的私人禁臠,一輩子也不放手。
  就在聞人龍沉溺於自己的心事而無法自拔時,原本沉睡的古嫦喜終於緩緩的睜開眼睛。
  矇矓之中,古嫦喜覺得自己身邊好像坐了一個人,而且還是個男人!
  一想到此,古嫦喜立刻坐起身子,仔細地看著她面前的男人。
  「哦,原來是你啊!」看到聞人龍,她頓時放鬆不少,可是又感覺這種情況好像似曾相識。
  古嫦喜嚴肅的擰起柳眉,絞盡腦汁的想,想搞清楚自己為何會有這種感覺?
  是夢、是幻,還是她自己胡思亂想?
  不知她心思的聞人龍,對她攬起的柳眉可感到不悅極了。
  「怎麼,看到本王真令妳如此苦惱嗎?還是妳希望出現的是另一名男子?」周禹笙,這個根本不是他對手的情敵,就算如此,聞人龍還是喝了一大缸的醋,氣惱古嫦喜實在太不知好歹。
  「你到底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啦!」此時的古嫦喜根本無心去留意那些小細節,她一心一意只想釐清自己的思緒。
  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可就是想不起來,越想越頭疼的她,索性拚命的敲著自己的頭,希望自己的腦袋能爭氣點,把那件重要的事給想出來。
  「好了!不要再打了!」看她如此自虐,聞人龍趕緊抓住她的小手不放,「告訴本王,妳為何突然拚命的打自己的頭?」這女人做事雖向來不按規章,可也不曾如此反常。
  看她如此反常,聞人龍不由得替她擔心,擔心她會打壞自己的頭。
  「哎呀!你不知道啦!我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因此我才會猛敲自己的頭,希望能想出點什麼。」那種模模糊糊的感覺當真難以言喻。
  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這話聽來還真是可笑!這小妮子這麼能睡,不只睡過了午膳時間,也錯失了晚膳時刻,除了吃飯這等大事之外,這迷糊的小女人還能忘卻什麼重要的大事呢?
  莞爾一笑,聞人龍提醒她說:「本王看妳是餓昏了頭,才會連用膳這等人生大事都給忘得精光。」
  吃飯!對啊!他不提醒自己,她還不覺得飢餓,經他這一說,她才想到自己好像已經很久沒用膳了。
  「對了!現在是什麼時刻?」她邊問邊挪動蓮足,大膽的跨過聞人龍,逕自下床。
  「都快一更天了!」生怕餓壞了這小女人,聞人龍索性牽起她的手,將她帶到桌邊,「來,這是本王命人幫妳準備的晚膳,妳趕緊吃了它吧!要是涼了,可就不好入口。」
  「哇!好豐盛的一餐,這些全都是要給我吃的嗎?」古嫦喜不敢置信地睜大一雙發亮的眸子,直盯著桌案上的美食。
  這些菜色極為豐富,那四溢的香氣惹得她垂涎三尺、食指大動,恨不得能盡快享用它。
  可是,身為婢女的她,真的可以獨自享用這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嗎?
  「這珠璣宮除了本王與妳之外,妳可有發現其他人存在?」聞中龍猜中了她的心思。
  「那大王你……」是沒有其他人,可是還有他啊!經過李公公前陣子的熏陶,她不敢在他的面前太過造次。
  「本王早已用過膳了,這些全都是妳的,妳就安心享用吧!」聞人龍邊說邊往她身旁的椅子一坐,遺體貼的幫她盛飯、盛湯。
  「既然大王已經用過,那奴婢就不跟你客氣了喔!」古嫦喜迫不及待地開始狼吞虎嚥。
  在聞人龍的注視下,她毫無半點靦腆,更不矯揉造作。
  她拚命的扒飯,還不忘夾肉配菜,大口大口的吃起眼前的美食,完全不顧自己的形象。
  坐在她身邊的聞人龍瞧她吃得十分開心,不知怎地,竟也感到有幾分飢餓,更覺得那些菜餚似乎比平常要好吃許多。
  真是如此嗎?
  為瞭解惑,聞人龍悄悄的貼向她,狡猾的張口搶走她才夾起的一塊豬肉。
  「嗯!不錯、不錯,這塊肉不只細嫩無比,還香氣四溢,一入口便讓人有一嘗再嘗的渴望。」
  聽他讚不絕口,古嫦喜可滿心不悅。
  「大王,你不是已經用過膳了嗎?怎麼現在還跟奴婢搶食?」他未免也太過分了吧?
  「本王是吃過了沒錯,可就是還未享受到妳的伺候。」聞人龍說得大言不慚,甚且還要求她餵他。「來,喂本王一口白飯。」
  厚臉皮!不要臉!都這麼大的人了,還要人家喂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心裡雖有諸多抱怨,但古嫦喜還是乖乖的夾起一口白飯,將它塞人聞人龍的口中,不過她卻已毫無食慾,也懶得再跟他搶這些美食。
  「妳怎麼不吃了?」看她不再進食,聞人龍不解的問著。
  「既然大王喜歡這些美食,奴婢只好把它們全部讓給大王啊!」
  這話說得好聽,而且非常合理,實際上是古嫦喜根本不屑吃他的口水。
  「很好、很好,瞧妳現在這副模樣,可比剛人宮時好太多了,不但知進退,還懂得尊重本王,不錯,有進步!」聞人龍咀嚼完口中的白飯,不忘給予誇獎,跟著又張開口,等著她的餵食。
  她根本就不想餵他吃飯,因為這會讓她感覺他們太過親暱,也會令她倍感難堪。
  無奈,在他那充滿期待的凝視下,古嫦喜還是乖乖的再餵他一口白飯,而且還非常體貼的多夾了口青菜給他。
  她的不願與羞赧全表現在她的小臉上,根本無法隱藏。
  瞧她如此,聞人龍倏地玩興一起,毫無預警的伸手奉住她的臉蛋不放,在她來不及掙脫之前,便將自己的唇貼於她的櫻唇上,而且還非常噁心的將他口中的食物渡予她。
  一吃到那又糊又爛的食物,古嫦喜當真差點吐了出來,若非他霸道的不肯鬆手,她一定當場吐給他看。
  終於,聞人龍總算放過她的櫻唇。
  一得到自由之後,古嫦喜立即捂嘴低斥:「你怎可以把吃過的食物送到我口中,你這樣的行徑未免太惡劣了!」而且骯髒!
  「惡劣?會嗎?」聞人龍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惡劣,「本王可是在回報妳的餵食之恩,怎麼會惡劣呢?」
  氣死了!此時的古嫦喜氣得七竅生煙,可是在言詞上她又佔不了便宜,在一時衝動之下,她將桌案上的食盤端起,連同碗、筷、食物一起全送到聞人龍的身上。
  「大王,你請慢用啊!奴婢就不伺候你了。」話落,她不管那被她氣得火冒三丈的聞人龍,直接轉身離去。
  「可惡!古嫦喜妳給本王回來!」被潑得一身狼狽的聞人龍,恨恨的發出怒吼。
  他想追出去抓人回來,再好好賞她一頓毒打,只是他怎麼也跨不出自己的雙腳,就怕被外人見到自己的狼狽,到時候他身為一國之君的顏面豈不盡失。
  因此,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粗魯的扯下自己身上的衣物,好準備沐浴淨身。
  至於這筆帳嘛……無妨,反正來日方長,他就不信自己會找不到報仇的機會。
作者: enid6455    時間: 2008-8-6 09:09 PM

 第六章

  經過那次的潑食事件之後,古嫦喜學得機伶許多。
  她知道以聞人龍的脾氣來說,必定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為免他找自己麻煩,古嫦喜躲他可躲得煞費心機。
  只要有他在的場所,古嫦喜一定是能避則避,若真必須在他面前出現,她也會狡猾的拉著李公公一起作陪。
  因此,她就度過了不少平安的日子。
  這一日--
  春暖花開,大地一片生氣蓬勃,桃花、杏花相互簇擁,彷若在爭奇鬥艷一般。
  御花園中景致優雅,小橋、亭閣都是休閒的好去處。
  空閒的古嫦喜逍遙地就在花叢間奔跑,累了就在亭閣中歇息一會兒,順便喝口茶潤潤喉,這樣的日子過得還真是優閒。
  「小喜兒,妳在哪兒?李公公我來找妳了。」
  聽到這聲呼喚,古嫦喜心中大喊不妙。
  唉……快樂的時光總是那麼短暫,她原本不想理會李公公,無奈……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畢竟她現在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可都是皇族俸祿,她總不好只領乾薪卻不做事吧?
  這麼一想,她立即蓮足一跨,又跑又跳的奔到李公公的面前。
  「李公公,喜兒在這兒呢!你找我有事啊?」
  「是有事。」李公公瞇起一雙眼眸,從頭到腳地打量古嫦喜的儀容,看她衣衫凌亂,髮絲上也沾了不少的葉片,本是不想念她,可終究敵不過那嘮叨的性子。「妳方才又跑到花叢中去打滾了是吧?」
  微微一笑,古嫦喜調皮地眨了眨眼,「李公公,春天到了,百花爭艷,這可是難得的好風光,喜兒只不過晃了幾圈,沒想到還是讓你抓到了。瞧你這麼厲害,真讓喜兒佩服得五體投地呢!」人家說千穿萬穿,唯獨馬屁不穿,為免讓李公公繼續嘮叨個沒完,古嫦喜狡猾的吹捧他一下。
  「妳這丫頭就是貪玩!不過看在妳如此景仰我的份上,我就不跟妳計較了。」
  諂媚的招數果真有用,雖然才這麼幾句,對李公公來說就已受用極了!
  「不過玩歸玩,正事還是得做,今早大王出宮前特別交代,要我們將他的寢宮好好整理一番,老人家我行動不便,這件工作就偏勞妳這小丫頭啦!」
  「大王真的出宮去了?」這她可得問個明白,要不然這陣子的百般迴避可就會功虧一簣了。
  「沒錯!大王因臨時有事必須出宮,看他那十萬火急的神情,這件事肯定非同小可,我可以大膽斷定,大王這一出宮,不到半夜怕是回不了宮的。」
  「太好了!」聽李公公這麼一說,古嫦喜立即躍起歡呼,直到發現李公公的狠瞪,她才趕緊收斂一點,「奴婢這就去打掃大王的寢宮,李公公你請自便啊!」
  話落,她也不等李公公有所反應,馬上飛速離去,就怕他又會叨念個沒完。
  古嫦喜依照李公公的指示,非常勤奮的把珠璣宮裡裡外外全打掃了一遍,還把所有該擦的地方全擦拭過了。
  前前後後也不過費了幾個時辰,不知情的人一定會以為她很勤快,會好好地誇獎她一番。
  其實……才怪!
  若非李公公命令,古嫦喜根本連踏入珠璣宮的勇氣都沒有,若不是怕大王臨時跑回來,她才不會這麼辛勞,連摸魚這門功夫都不懂,就乖乖的把所有的工作全做完。
  當她好不容易把所有的工作做完,這才感覺好像有點口乾舌燥,她原本是想等離開珠璣宮,再到膳房討杯水喝。
  可是,這樣好像很麻煩耶!不如就直接在這兒找水喝,反正大王應該沒這麼快回到寢宮。
  這麼一想,她便抱著僥倖的心態,再度跨入珠璣宮,先替自己找張舒適點的椅子,再從桌案上倒杯茶水,兩三口便把一杯上頂的烏龍給喝個精光。
  可是,這樣還不夠解渴,乾脆她又再來一杯,直到第三杯過後,她才滿足地摸摸肚皮,決定自己該離去了。
  收拾起掃帚、抹布還有木桶,古嫦喜心情愉快的準備離開,甚至還有閒情逸致邊走邊哼著不知從哪個嬪妃口中學來的曲子。
  「枕前發盡千般願,要休且待青山爛;水面上秤錘浮,直待黃河徹底枯;白日參辰現,北斗回南面;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見日頭。」
  詛料,曲子方才吟罷,她面前竟出現一面肉牆,硬生生的擋住她的去路。
  「抱歉,借個光。」蠔首低垂,雙手又拿著掃帚、木桶和抹布的古嫦喜,根本沒空抬頭看擋住她去路的冒失鬼是誰,只是說了一聲抱歉,便想從旁邊閃過。
  可是說也奇怪,她向左,那冒失鬼就跟著往左:她轉右,那冒失鬼同樣也跟著往右,這一來一返還真是沒完沒了。
  被煩得心浮氣躁的古嫦喜,索性拋下手中的東西,纖指一比、螓首一抬,準備對面前的冒失鬼大發雌威。
  「你這人到底是……」話說到此,古嫦喜就發不出聲音了。
  就見她雙目圓瞠、小嘴大張、一手扠腰,另一隻手還指著那人的胸膛。
  這模樣雖然十分強悍,只可惜氣勢不足,反而多了幾分心虛,她的臉色更是慘白得嚇人。
  看她這驚愕的模樣,聞人龍不禁莞爾,卻仍故意一臉嚴肅地喝令:「閉嘴!」
  「哦,閉嘴。」
  已被聞人龍的出現給嚇得傻愣愣的古嫦喜,腦子早已無法正常運作,就只懂得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他要她做什麼,她便毫無異議的照著做。
  看這女人難得這麼乖巧,聞人龍索性再下另一道命令:「現在來幫本王沐浴淨身。」
  命令一下,他也不管古嫦喜到底跟還是不跟,便直接往寢宮的方向走去。
  「奴婢,遵旨。」
  古嫦喜乖巧的回答,表示她的思緒依舊還是渾渾噩噩的,無法正常運作,此刻的她只知道自己必須聽令行事。
  不知過了多久,古嫦喜總算回過神來,當她發現自己目前的處境時,她登時不知所措。
  天哪!這是怎麼回事?
  這大王怎麼會赤裸的站在自己的面前,還一點也不知羞恥的對她展現他強健的體格。
  更糟的是,她的手竟還非常大膽的擱在他裸裎的胸膛上,這種親暱的接觸加快了她的心跳。
  對這過於親密的舉動,古嫦喜唯一的反應就是--放聲大叫。
  「啊--」
  一聲足以令人耳膜震破的尖叫聲倏地響起,接著,古嫦喜拚命地往後跳,只可惜她選擇的地點不佳,一不小心她便跌入了身後的溫池中,使自己成為非常標準的「落水狗」。
  別怕、別怕,她懂泅水,這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只是……事發突然,對這一連串的災難古嫦喜根本反應不及,就因為反應不及,當她整個人浸入那池溫泉時,因雙腳一時構不到地,而在水中載浮載沉。
  冷靜、冷靜,這不過是池溫水而已,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只要自己能冷靜下來,她相信一切都會沒事。
  過了一會兒,古嫦喜終於恢復冷靜,也找回她那高超的泅水技術,只不過,在那短暫的倉皇失措之際,她難免多喝了幾口水。
  「咳咳咳--」被這幾口水嗆著的她,發出劇烈的咳聲。
  看到古嫦喜這一連串精采的「演出」,聞人龍非常捧場的放聲大笑。
  「哈哈哈--」那笑聲不只囂張,甚且還帶了幾分嘲諷的意味。
  「可惡!不要笑了!不准你笑,閉嘴!本姑娘叫你閉嘴,你到底聽到了沒?」模樣已經狼狽不堪的古嫦喜,根本無法容忍他人的譏笑。
  可聞人龍根本不甩她,依舊笑得十分開懷,「哈哈哈!」
  「你真是可惡!」好!既然這男人這麼喜歡落井下石,那就別怪她出手狠毒!
  怒不可遏的古嫦喜,決定該是自己採取報復行動的時候。主意一拿定,她立即游到聞人龍的腳下,佯裝出一副沒事的模樣,態度甚是溫和地抬首對他嫵媚一笑。
  這一笑,對聞人龍來說,威力可是強大無比,不只勾了他的心魂,同時也撼動了他的心。
  就在他看得忘我之際,突然一股力道就從他的腳踝傳來,接著撲通一聲,第二名「落水狗」便產生了。
  不懂泅水,對水也有幾分敬畏的聞人龍,對這突襲一時反應不及,只能無助的猛揮雙手,希望能抓個可支撐他身軀的東西。
  原本是想報復他的古嫦喜,一看他的反應才發覺事態嚴重,她趕緊協助他站直身子。
  經過一場混亂之後,兩人直覺地擁抱彼此,相互安慰心有餘悸的對方。
  一陣沉默過後,首先回過神來的古嫦喜發現她與他竟相擁得那麼緊,緊得沒有任何空隙,緊得能感受到對方的體溫,甚至連對方的身體曲線也一清二楚。
  面對這麼親暱的情況,古嫦喜是又驚又羞,她微微使力,希望能從他懷中掙脫;但,聞人龍就是霸道的不肯放手。
  此時此刻的她,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渾身都有種不對勁的感覺,更糟的是她根本無法壓抑,更無法控制。
  不知怎地,她突然感到有點飢渴。
  這種飢渴不是針對食物,而是針對眼前的大王;就因這份難耐的飢渴,使得她毫不知羞的緊緊攀住大王的身軀,讓自己的身子與他赤裸的身軀更加貼近。
  對男女情事,古嫦喜當真是一無所知,而聞人龍卻是經驗老到,因此他對她身子的反應自是一目瞭然,也非常清楚她到底在渴望什麼。
  自然而然的,他用自己的唇封住了她的櫻唇,更急切的將自己的舌探入她的檀口中,還曖昧的將舌與他的身子同時挺出,一齊做著輕碰的動作。
  好熱、好熱、真的好熱!
  頭暈目眩的古嫦喜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難熬的熾熱,她不斷的發出嚶嚀聲,更在不知不覺的配合著聞人龍的動作。
  不再遲疑,他動作極為粗魯的撕裂她身上的衣物,直到她與自己裸裎相對,他才將她從溫池中抱起。
  聞人龍急切的將她放在池邊的毯子上,快速的將自己的身子覆蓋在那雪白纖細的嬌軀上。
  理智已失,身體的感官都被聞人龍控制的她,在他的撩撥之下,她身子變得更熱。
  就是現在!
  當他無情的挺人她的身子時,古嫦喜因那股無法避免的劇痛,不由得發出憤怒的哀號。
  「好痛、好痛!我不要了,你給我起來,走開!」淚汪汪的她不斷地用握緊的小拳拚命的往他背上撾,希望他能好心的放過自己,別再把她給弄疼了。
  「來不及了!妳忍忍,一下子就好了。」聞人龍雖然瞭解她現在所承受的痛楚,可就是離不開身。
  他相信任何男人在面臨這緊要關頭,誰都不會放棄,更甭說覬覦這小女人已經夠久的他。
  是無情也是自私,在她逐漸適應他的入侵之後,他便開始努力的衝刺,無情的佔有這身下小女人的一切。
  直到慾望爆發的神奇時刻過後,兩人方停止一切的動作……
  經過一場刻骨銘心的歡愛之後,聞人龍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親自幫古嫦喜沐浴淨身。
  洗身子這種事,對古嫦喜而言可說天天都有,可若拿她對待自己身子的方式與他此時的動作相比,她還真感到自慚形穢。
  不是說她把自己洗得不乾淨,而是一向粗魯的她,對待自己的身子也如同她的性子一般,又搓、又磨、又抓,感覺快把自己的一層皮給洗掉,她才滿意。
  但,大王對她可就不同了!
  他很溫柔、很細心,還邊洗邊親吻她的每一寸肌膚,這般撩人的舉動使得古嫦喜倍感羞赧和不知所措。
  她就似一隻浴火鳳凰,在經過烈火的試煉之後,終於獲得重生。
作者: enid6455    時間: 2008-8-6 09:10 PM

第七章

  被折騰得全身無力的古嫦喜,赤裸的被聞人龍置於他的床榻之上,而他就陪在她的身旁,擁著她共眠。
  依偎在這壯碩、溫暖的胸膛裡,古嫦喜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心安,只是她那極愛胡思亂想的腦袋瓜子還是不免浮現許多疑惑。
  她的娘親早死,男女之間的事她是一點也不懂,只知道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天底下的男人全沒一個好東西,個個薄倖、個個無情,就如她的親爹一般。
  現在,她已跟這個大王有了肌膚之親,那他會如何處置她?又會如何對待她呢?
  思至此,她的思緒一片混亂,想她不過是個平凡的女子,縱然有強悍的性子、倔強的脾氣,可也衷心希望能獲得一個男人的專寵與疼惜。
  她的要求不多,不要金銀財寶,更不要功名利祿,唯一渴望的就是他能真心相待,就這麼簡單而已。
  真心,這二字說來簡單,可是真正做得到的又有幾人?
  她無心在乎其他人,唯一要緊的就是她身邊的這個男人。
  他是否能夠做得到呢?
  唉……當真是剪不斷理還亂,越想就越不安,還有另一個讓她難以啟齒的問題是--她餓了!
  好餓、好餓!餓得幾乎可以吞下一頭牛了。
  倘若是之前的她,一定會毫不靦腆的大聲喊餓,但是在與大王發生這麼親密的關係之後,她……竟然變得有點羞於啟齒。
  怎麼會如此?這又是一個令她想不透的問題!
  肚子餓又不是是什麼丟臉的事,為何她現下不敢在這男人面前理直氣壯的說出她的需求?真是搞不懂耶!
  算了!既然說不出口,也只好暫時忍耐,等他睡著了之後,她再偷溜到御膳房找看看有些什麼可以填飽肚子的好了。
  才剛這麼想,古嫦喜便感覺到一隻非常不規矩的手,又在她赤裸的身子上「為非作歹」。
  已經餓得昏沉沉的她,一把將那隻手給抓住,「大王,求求你,饒了我吧!」天啊!她真是無法應付他如此強烈的需求。
  「為什麼?」不滿她的拒絕,聞人龍霸道的一翻身子,毫不憐香惜玉的將身子壓在她的身上,更張大一雙犀利的眸子直盯著身下的女人,除非她給個合理的理由,否則他是絕不輕饒。
  「我、我、我……」支支吾吾了老半天,古嫦喜的臉色漲紅不已,一句想說的話就是說不出口。
  看她眼神閃爍、表情羞赧,聞人龍不禁露出一抹壞壞的笑,原來這小女人已經學會了「欲拒還迎」。
  這麼一想,他根本不理會她的拒絕,直接以行動宣告他想要她的決心。
  瞧他一點也不懂得體恤她的疲憊,古嫦喜可火了!
  她將身子用力一翻,索性來個顛鸞倒鳳,用自己的身軀壓住他意圖不軌的身子,更不顧一切的朝他大吼:「本姑娘肚子餓死了!你若再不找一些食物過來,當心我直接將你拆吃入腹。」
  在這聲大吼過後,兩人臉上的神情各異。
  聞人龍是一臉怔愣,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古嫦喜則是漲紅著臉,拚命的呼氣吸氣。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響起一陣震耳欲聾的大笑聲。
  這笑聲惹得古嫦喜又惱又羞,這男人竟敢譏笑她的飢餓?
  「你笑什麼?人會感到飢餓乃屬正常,你笑什麼笑,再笑小心我不理你了!」話一說完,古嫦喜還真打算爬起身子,打算與他來個「相見不相識」。
  看她真的採取行動,聞人龍馬上伸手制止她的動作,還不忘朝著珠璣宮外的方向大喊:「李公公,你去準備兩份膳食進來。」
  他才剛吩咐完,門口便傳來李公公的聲音:「老奴遵旨。」
  聽他們這一來一往,古嫦喜不禁掩面哀號:「天哪!你是想喊得大夥兒都知曉我們方纔所做的事情嗎?」天啊!地啊!兩份膳食?這豈不是形同在告訴他人,她古嫦喜就在大王的寢宮裡頭。
  試想,一對男女單獨相處,除了那檔事之外,還能幹出什麼事?這道理只要有腦子的人都能聯想得到。
  一想到如此私密之事,可能會傳得人盡皆知,古嫦喜就羞得恨不得找個地洞將自己藏起來,省得出去丟人現眼。
  「放心!這事李公公早已知曉,而且本王相信他絕非是個碎嘴之人,要不然本王也不會命他將妳引誘來此,更要他找些名目留住妳,就待本王回來處置。」
  這話聞人龍說得理直氣壯,完全不怕古嫦喜知曉,可是她聽了之後,心情卻十分複雜。
  剛開始,古嫦喜還以為自己聽錯,她小心翼翼地求證。「大王,能否請你把才纔的話再說一遍?」
  「妳沒聽清楚是嗎?無妨,那本王就多費點唇舌,本王是說李公公並非是個碎嘴之人,今晚之事絕不會傳得人盡皆知,妳大可放心。」聞人龍以為古嫦喜是在擔心自己的名譽,因此才多加保證。
  「不是、不是!我要聽的不是這一段話,而是後面的那一段。」這很重要,攸關她是否遭人設計的大陰謀,因此,她說什麼也得問個清楚。
  「後面那一段?」聞人龍不解的頓了一下,須臾後方才想到,「哦!本王瞭解了,妳想知道本王是否有與李公公一起設計妳入珠璣宮,對吧?」
  「對對對,就是這個問題,快!告訴我,你可有與李公公一起聯手設計我?」
  其實,這問題從他臉上的神情看來已昭然若揭,只是她就是固執得非要他親口承認不可,如此一來,她報復他的行徑才能變得理所當然,就算殘酷了些、凶悍了些,甚至無理取鬧了些,他也不得有任何怨言。
  向來敢作敢當的聞人龍,坦白以告:「確實是有這麼回事,可是妳也別怪罪李公公,他若非被本王逼迫,這事他是萬萬不敢自作主張。」而且李公公還鄉加勸阻,若非他拿大王的身份壓他,李公公根本就不想當「幫兇」。
  聽完他的話之後,古嫦喜不但不生氣,甚且還露出一抹嬌媚的笑靨,一雙纖手更是挑逗的在他壯碩的胸膛上畫著無數的圈圈,「大王,你還真是辛苦,奴婢怎麼也想不到你竟如此煞費苦心地安排一切,就為了與我共效於飛;這樣的大恩大德,奴婢實在無以為報,索性就……」
  她突然傾身吻住聞人龍那薄厚適中的唇瓣,直到他完全失去戒心,忘情地投入這纏綿的熱吻。
  就在兩人吻得難分難捨之際,聞人龍竟反常的推開身旁的女子,翻身一坐,指著她破口大罵:「可惡!妳竟敢咬我!」而且,她還狠心的咬得他沁出血絲。
  被他推開的古嫦喜,先拿起一條被衾掩住一片春光,跟著單手抆腰,指著他怒罵:「你活該!姓大名王的,你可別以為自己身份尊貴,就能隨意耍弄我古嫦喜,甚至害我失身於你。剛開始你為引誘宴令東那老賊而將我安置於宮中,這點我可以不跟你計較,因為連我都覺得那惡人是死不足惜。
  可是,而今你為滿足自己的私慾,便與李公公一起設計我,完全不顧我的意願,更不在乎我的感受,你這般待我不是愛,而是極端的自私!」
  這些話她不只說得振振有辭,甚至還義憤填膺,恨不得手中有把刀,能直接砍了這自私自利,只求自己快樂的壞男人。
  「妳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看她怒髮衝冠的模樣,聞人龍決定現在該是把一些話對她說清楚的時候。「本王從來不曾自私的只想到自己,為了妳,本王決定失信於倪丞相;本王在坐上龍椅之時,曾親口在文武百官面前,對倪丞相承諾本王會立他的女兒為後,更大方地允諾成親之後會廢除後宮,就專寵倪丞相的女兒。
  而今,本王有了妳,妳說本王還能信守自己的承諾嗎?再則,本王並不否認當初之所以留妳在宮裡當差,的確是想藉由妳來引出宴令東這叛賊,可是已過多日,那老賊依舊不出現。妳捫心自問,妳對本王可有任何助益?但本王並不在乎這些,因為本王今生今世就要妳這麼一個女人。
  不管妳舉止粗魯、言辭粗鄙、個性又嗆又辣,這些本王都不在乎,因為本王早已認定妳,更下定決心要接受妳的一切,今日就算妳真壞得人神共憤,也絕難改變本王的心意。」
  他這番話不只說得深情,還十分誠摯,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會感動萬分。
  古嫦喜並非冷血之人,她對他也懷有幾分情愫,而今聽他如此誠懇的表白他對自己的感覺,她怎能不感動?又怎能不歡喜?
  古嫦喜的大眼盈滿了激動的淚珠,接著,它們一顆顆地滑下她白皙的嫩頰。
  她深深的被他感動,不過她卻不知該怎麼回應他的深情與那無私的付出。
  她傻愣愣的,就只懂得哽咽哭泣,連一句話、一個動作也不表示。
  見她如此,聞人龍是既無奈又心疼,她無法主動示好,那就由他來吧!
  心意一決,他立刻緊緊的擁住她纖細嬌小的身軀,還不斷的輕拍著她的背,溫柔的撫慰。「不要哭了!本王瞭解妳的心意,就算妳不發一語,不做任何動作,本王也能瞭解。另外,有件事本王可得跟妳說個明白,所謂的大王不過是個稱呼,本王真正的名字是聞人龍,私底下妳可以直呼本王一聲龍哥哥,不過在人前,妳可得節制一點,千萬別太隨便知道嗎?」
  一聽到「聞人龍」這三個字,原本還又笑又哭的古嫦喜突然變得安靜。
  她面無表情、雙眼無神,腦子裡就只有一個念頭--聞人龍,殺!聞人龍,殺!聞人龍,殺!
  這是個魔咒,也是逼她實行的指令,神智已然完全迷失的古嫦喜,偷偷地伸出手,往枕下摸索。
  等她的手再出現時,她的手中赫然多了一把短劍,這把短劍乃是聞人龍的隨身武器,不管他到哪裡、不管他在做什麼,就連安寢之時,這把短劍也從不離身。
  緊抱著古嫦喜的聞人龍,根本不知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只是有些不解,懷中的小女人怎麼突然變得如此安靜?
  他低下頭,定晴一瞧,「糟糕!」
  驚呼一聲後,聞人龍動作迅速的想閃開古嫦喜這突發的攻擊。只可惜他還是慢了些,等他回過神時,一陣劇痛就從他腰側傳來。
  摀住傷口,聞人龍悲痛的問:「喜兒,為什麼?妳為什麼要傷我?」不敢置信!他當真不敢置信!她是他用整顆心去憐惜的女子,也是他生命的唯一,更是他此生此世唯一的眷戀。
  可是,她卻無情的傷了他!
  眼神空洞的古嫦喜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只是不斷喃喃低念:「聞人龍,殺!聞人龍,殺!我要殺掉聞人龍,呵呵……」
  看她如此,聞人龍感覺事有蹊蹺,正當他想開口問個清楚時,李公公突然帶著兩名婢女出現於他們面前。
  三人一見大王受傷,而古嫦喜手中又握著沾滿血跡的短劍,立即毫不遲疑地大叫:「來人啊!大王受傷了!趕緊請御醫來!」
  「別……」受傷的聞人龍想阻止他們,無奈就是力不從心。
  直到珠璣宮裡擠滿一大堆的人時,他暗自氣惱,來不及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血流過多的他,就這麼倒臥於血泊之中。
  古嫦喜理所當然的被宮廷侍衛逮捕入獄,罪名是刺殺銀曜帝國的大王,她被判決唯一死刑。
  擇日斬首示眾!
  一名行色匆匆的男子,絲毫不顧眾人的抵擋,強悍的直闖珠璣宮。
  擋不住他的宮廷侍衛,因為官階比不上他,所以無法將他強行制止,只得快他一步去向聞人龍稟報。
  「大王,彪驥大將軍周禹笙不顧眾侍衛阻擋,不僅硬要直闖,還直嚷嚷著一定要見到大王您呢!」
  「傳本王諭令,不用阻擋,直接讓周將軍進來。」差點命中要害,而且流了不少血的聞人龍,全身至今依舊虛軟無力,只能坐臥於床楊上,什麼也不能做。
  「可是,您的龍體……」
  自從大王被古嫦喜那女人用劍刺傷之後,倪丞相便義無反顧地出面主持大局,他以大王傷勢嚴重為由,下令任何人皆不准前來打擾大王養傷,還要任何人皆不能替古嫦喜說情,說情者視同有罪,當斬不饒。
  因此這名侍衛才會如此擔憂,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惹來砍頭的厄運。
  「本王的身子還撐得住,沒啥大礙,你就放心地去傳本王諭令,讓周將軍來見我吧!」
  看聞人龍如此執著,那名侍衛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得恭敬回道:「遵旨。」話落,他立即依令行事。
  那名侍衛剛退下不久,周禹笙便一臉凝重的踏入珠璣宮,他恭敬的對躺在床上的聞人龍行禮。
  「臣,彪驥大將軍周禹笙叩見大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伸手一揮,聞人龍也不拐彎抹角,直接便點出周禹笙的來意。「本王知曉,周卿家今日前來求見本王,定是想為古嫦喜求情吧?」
  「大王既然知曉臣的來意,臣也就直言不諱。」頓了一下,周禹笙看聞人龍的神情不見一絲怒火,這才放心地續道:「前日,臣曾到地牢見過古姑娘,經過一番觀察,臣有幾點疑問想跟大王您一起商議。」
  「難道你發現了什麼嗎?」倘若是,那就太好了!
  「臣確實是發現幾點不尋常的跡象。第一,古姑娘對臣不理不睬,只不斷地低喃著……對了!在說明這點之前,臣還得先大膽懇求,希望大王能饒恕臣接下來的冒犯之言。」
  「說吧!有什麼就說什麼,這珠璣宮裡目前也只有你我二人,一切禮儀就暫時先免了吧!」
  「是。」周禹笙立即開始回憶前日的種種,娓娓道出他與古嫦喜所交談的內容……
  一接獲古嫦喜弒君這駭人的消息,周禹笙立即不顧一切的直闖大牢,因為他要知道事情的全部經過。
  在見到古嫦喜後,周禹笙當場被她那狼狽的模樣給怔住了!
  天啊!他怎麼想也想不到,這些人竟如此殘酷的對待她。
  她身上不只佈滿鞭痕,雙頰更是紅腫,一雙柔荑還被折騰得慘不忍睹,周禹笙真想砍了那些傷害她的人。
  可是他也知曉,衝動並沒有辦法解決這頭疼的問題,唯有靜下心來好好與她談談,方能把這問題徹底解決。
  「嫦喜、嫦喜……」
  周禹笙不斷低呼面牆而坐的古嫦喜,只是不管他怎麼呼喚,她總是理都不理。
  看她如此,周禹笙不禁有些心灰意冷。
  這樣的古嫦喜,要他如何與之交談,又要他怎麼探出事情真相?這可真是個棘手的問題哪!
作者: enid6455    時間: 2008-8-6 09:11 PM

 第八章

  面對這極為棘手的問題,周禹笙差點放棄。
  但他就是不肯放棄,因他知曉自己若真放棄,古嫦喜的這條小命可就難保。
  為保住自己心愛的女人,周禹笙絞盡腦汁、費盡心思,嘗試過各種方法,說學逗唱樣樣都來,可古嫦喜仍是理都不理。
  面對這般沉默寡言的佳人,他真是欲振乏力。
  突然,他心念一轉,突然大叫:「瞧,是聞人龍!」
  一聽到聞人龍這三個字,那原先不理任何人的古嫦喜就像被雷給劈著似的,立即轉身,衝向牢籠外的周禹笙,急切的抓緊他的手。
  ;口訴我!聞人龍在哪裡?我要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不然我無法向主人交代。」
  主人?
  周禹笙心生疑惑,卻不聲張,只是小心翼翼的采問:「嫦喜,告訴我,妳的主人是誰?」
  「我的主人是誰……」古嫦喜喃喃低語,神情茫然,似乎也在想這問題的答案。
  突然,她的情緒變得異常激動,還不斷用自己的頭去撞石牆。
  「我的主人到底是誰?我的主人到底是誰,為什麼?為什麼我就是想不起來!」
  看她如此激動,不斷用頭去撞石牆,周禹笙不禁心疼的大喝:「好了!嫦喜,我不再問了,妳別再想,別再勉強自己去想,乖乖的、乖乖的……」
  可能是他的安撫收到了成效,抑或許古嫦喜決定放棄這惱人的問題,總之她終於不再用自己的頭去撞那堅硬的石牆,停止一切自虐的行徑。
  接下來是一陣沉寂。
  不再撞牆的古嫦喜就安靜的玩著自己的髮辮,她的兩眼依舊無神,小嘴卻不斷地喃喃念著:「殺聞人龍,我要殺聞人龍……」
  緊蹙眉頭的周禹笙瞧她這副模樣,不由得懷疑古嫦喜難道是被什麼妖術給控制了?
  因此,她才會行為失常,一心一意就牽掛著殺聞人龍這回事。
  為求小心謹慎,周禹笙大膽的命令一旁的獄卒:「你過來,將這牢房的大門打開,本將軍要進去親自審問犯人。」
  聞言,獄卒霎時愀然作色,他顫巍巍的說:「將軍,還是不要的好,這瘋女若抓狂起來,四五個大漢都抓不住她呢!」他家中尚有妻小,他可沒興趣陪將軍一起玩這危險遊戲。
  「此話當真?」
  周禹笙非常驚訝,神情更是嚴肅,他直盯著那名獄卒,要他千萬不可胡說八道,更不可顛倒是非。
  「這是真的!只要曾在此看守的獄卒,都知道這件事情;將軍若是不信,大可隨便找個人來問問。」
  看他說得如此慎重,周禹笙這才放下滿心的質疑,他對古嫦喜多了一些心疼,也更痛恨那幕後的主使人。
  周禹笙拉回心神,堅決的看向聞人龍。
  「大王,臣相信就算臣不多說,您也應該能猜得出那幕後使妖術害古嫦喜之人,究竟是何人才對。」
  「沒錯!本王在當日被刺之時,心裡便已猜出七八分。」這一點聞人龍不曾向任何人提起,今日他若非知曉周禹笙傾心於喜兒,他也是不可能直接坦言。「但知曉歸知曉,沒有確切的證據,即使是本王也無能改變刑部的判決,更何況喜兒所犯的乃是弒君重罪,更是不可輕饒。」
  「大王,難道您真忍心看古姑娘就這麼枉送性命、含冤莫白嗎?」同樣都是男人,他當然也看得出大王對古姑娘的情意,若非如此,他今日又怎會直闖大王寢宮,懇求大王能出面阻止這悲劇的發生。
  「除此之外,本王又能如何?」他雖是個高高在上的君王,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就算是太子犯法也得與庶民同罪,身為一國之君的他又豈能帶頭破壞國家體制?
  「大王,請容臣大膽地再問您一次,您當真忍心見古嫦喜命喪黃泉?」大王若真決意如此,那便由他代替她吧!
  為了嫦喜,他寧願不要榮華富貴。
  為了嫦喜,他願意把自己的這條命豁出去,只求她能平安就好。
  聽到他的問題之後,聞人龍非但不心急,反而還淡淡一笑。「周卿家,本王非常瞭解你對喜兒的心意,也知曉『事不關己則已,關己則亂』這個道理,可本王還足要奉勸你一句,千萬不可鹵莽行事,要不然你可能會破壞本王的計謀。」
  他並非對古嫦喜見死不救,而是他早已安排好,更想趁著這個機會引出那藏於幕後的宴令東,並把將他除去,永絕後患。
  聽聞人龍這麼說,周禹笙一顆惶惶然的心,總算是安了下來。「大王,您的計畫若有需要臣出手協助的地方,請儘管吩咐。」
  「這是當然。」周禹笙既對喜兒有心,讓他出幾分力也屬正常,「周卿家,附耳過來,本王這就告訴你本王的『救人大計』……」
  接下來便是一陣耳語,沒人知曉聞人龍到底對周禹笙說了些什麼。
  只因這乃天大的秘密,佛曰:「不得說,說不得也。」
  這一日,秋風慘澹、細雨紛飛,四周圍觀的人們個個面色凝重。
  就在眾人的見證下,一名衣衫襤褸、髮絲凌亂的女子被人推到刑場之上。
  她無言地瞅著圍觀的民眾,不知裡頭到底有誰是真正關心她的生死問題。
  她面無表情的睇著身旁那行刑之人,瞧他虎背熊腰,手上還執著一把亮晃晃的大刀。
  那把刀看起來好似非常噬血,在這樣的場合裡,她甚至能感受到那把刀的興奮,只因它清楚自己即將成為它果腹的美食……
  坐在她前方的監斬官突然開口了:「來人,驗明正身。」
  「是。」一旁的士兵聽令後,立即站在那名女子的面前,待確定無誤後回答監斬官的問題:「大人,此女確實是古嫦喜無誤。」
  「好!行刑!」
  監斬官下令後,跟著是一陣急促的鼓聲響起。
  當鼓聲停止時,那手握大刀的男子馬上無情的舉起手臂,刀起刀落,才一眨眼的工夫,一場殘酷的血腥典禮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有了最終的結果。
  刑刀滿足了,她的人頭卻落地了,從此香消玉殞,由這世上消失。
  沒任何哀號,也不見受刑人有任何掙扎,那一年她芳齡一十八,為了自己心愛的男人,她心甘情願地捨棄一切,從容就死。
  隨著人群散去,沒有一個人肯留下來替那女子收屍,也不見任何人為她哀痛哭泣。
  她的人已死,他們的日子還是得繼續下去,她的死無法影響到他們的生活。
  這是任何人都能明瞭的道理,這也是世間的殘酷。
  在京畿附近,有一大片翠綠無比的草原,草原旁有一條潺潺小溪,小溪蜿蜒的穿過青翠的草地,細水流長,幾乎讓人尋不到這條小溪的盡頭。
  小溪極為清澈,掬之入口不只能讓人感到舒適清涼,甚且還感覺這水當真甘甜無比。
  在草原的一旁,有一座新築的小木屋。
  木屋雖小,裡頭卻是應有盡有,舉凡用的、吃的、穿的……一應俱全,當真可稱得上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冬日的陽光賜予人們無比的溫暖與舒暢。
  在空曠的草地上,放眼望去好似杳無人煙,但若張大眼睛好好地瞧瞧,便可看到一對男女擁著彼此,倒臥在草地上呼呼大睡。
  陪伴在他們身旁的有鳴個不停的鳥雀,還有隨風搖曳的花朵,更有微風徐徐吹送,讓這對男女睡得更加舒適。
  他們十分優閒,愜意,讓人想不羨慕都難。
  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它不只無情的驅趕那吵個不停的鳥雀,同時也踐踏了地上的野花野草。
  那人不在意,也無心在意,此時此刻的他只想把極為重要的消息傳達予另一個男人知曉。
  終於,馬蹄聲停止了,騎在馬背上的男人仗著極為矯健的身手,俐落的翻身下馬,恭敬的跪在那早已被他吵醒的男子面前。
  「大王……」
  「噓!小聲點,喜兒才睡著不久,你千萬別把她給吵醒了。」
  聞人龍小心翼翼的叮嚀跪在他面前的周禹笙,接著緩緩的挪動自己的四肢,再悄悄的將懷中女人的手臂從他身上移開,這才站起身。
  「有事,我們到一旁去說。」
  聽到聞人龍的命令,周禹笙自當從命,只是他跟上聞人龍的腳步之前,依舊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古嫦喜那張甜美的睡容幾眼,
  他幾乎快望癡了,若非一道鳥啼聲突然將他驚醒,他恐怕會捨不得離開她的身邊。
  只是……她不屬於他啊!永遠也不可能!
  不管他付出的再多,愛她愛的再深,也無法從大王手中將她搶走。
  不是他畏懼大王的權勢,而是他從嫦喜平日的一言一行中得知,她的心早已屬於大王。
  因此,他不得不忍痛割捨這份不可能開花結果的情感;無奈,他的理智雖常叮嚀他,但他就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多看她一眼,他的心便會多為她沉淪一分,照這樣下去,將會引發出何種結局,連他自己也無法預料。
  「周將軍……」
  看周禹笙那依依不捨的神情,以及他眸中的深情,老實說,聞人龍還真有點不悅,若非看在他曾陪他一起打天下的功勞,他早命人挖去他那雙賊眼。
  聽到聞人龍呼喚,周禹笙趕緊回過神,強逼自己壓下滿腔的愛意,一臉嚴肅的向聞人龍稟告:「大王,倪丞相執意非見您一面不可,臣因無法阻撓,只好來此尋您回宮。」
  「哼!」冷冷一嗤,聞人龍不耐的斥喝:「這倪騫霖還真是越來越大膽,大膽到連本王的私事也要參上一腳。可惡!告訴他,本王沒空,要他好自為之。」
  「大王,臣斗膽諫議,這倪丞相您務必見上一面,因為臣曾聽坊間流傳,倪騫霖之女略懂奇門遁甲之術,也許我們可藉助倪小姐的能力來救救嫦喜姑娘也說不定。」
  聽他這麼說,聞人龍立即驚喜的扯著周禹笙的手臂急問:「此事當真?」
  「這……坊間流言真假難辨,且大王遲早都要面對倪小姐,不管如何,您都得給倪小姐一個明確的答案,不是嗎?既然如此,大王何不把這兩件事一起辦妥,這樣也省事許多。」
  周禹笙的話不只中肯,更有幾分道理。
  因此,聞人龍當下決定:「好!本王這就回宮,把這兩件事一併辦妥,可喜兒呢?」
  要他就這麼拋下喜兒,他真是放心不下,就怕她有個萬一,到時候他可會生不如死。
  「對啊!喜兒姑娘也是個問題……」
  無法命宮女來照顧喜兒姑娘,又不想隨意找些陌生人過來照顧,這可就難辦啦!
  「無妨,本王回宮,你留下。」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聞人龍終究還是決定信任周禹笙,只因他與自己相同,都有顆愛喜兒的心。
  「大王,這樣好嗎?」能留下來照顧嫦喜,可說是他夢寐以求之事,可他依舊有幾分忌憚,就怕……就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情感。
  「好!當然好!事關喜兒,你是本王最放心的人,可也是本王最不放心的一個。這話你應該聽得懂才是,本王希望你千萬別辜負本王對你的信任。」是良藥還是足以致命的毒藥,一切端看他個人的選擇,只希望他能做出最正確的抉擇,千萬別做出悔恨終生的醜事才好。
  聞人龍的這句話有如千斤重,壓得周禹笙喘不過氣,可他依舊義無反顧的一肩挑起。
  「大王放心,臣會盡全力保護古姑娘的安全,一定會把古姑娘安然無恙的交回大王您的手中。」
  「很好!」聞人龍立即俐落地翻身上馬,韁繩一扯,他便策馬疾奔。
  突然,一抹纖細的人影出現,她不顧一切地追著那匹狂奔的馬,還不斷地開口大喊:「大王!不要拋下喜兒、不要拋下喜兒,喜兒要跟你一起走啊!」她跌了又跑,跑了又跌,不管跌了多少次,就是不肯死心。
  一旁的周禹笙看她如此,趕緊欺身上前,伸手將跌倒在地的她給扶起,溫柔的替她拂去沾在她衣服上的草屑。
  「喜兒乖,大王有事必須出門一趟,很快就會趕回來陪伴喜兒,在這段時間,由我這下雨的陪妳一起玩好嗎?」
  「你當真要陪我一起玩?」智力明顯退化的古嫦喜,純真得有如三歲孩童,一聽到有人肯陪她玩,立即很沒義氣的將那個名叫大王的男人給忘得一乾二淨。
  「是你自己說要陪我玩的喔!不能騙人,騙人可是會被虎姑婆給吃掉喔!」古嫦喜佯裝一臉猙獰的恐嚇眼前的這名男人,就希望他能遵守自己的諾言。
  看她如此,周禹笙的眼眶不禁泛紅,他哽咽的說:「只要喜兒高興,要玩什麼都可以,我這個下雨的絕對奉陪到底。」雖同樣天真直爽,可她那幼稚的行徑卻令人見了心痛如絞,教人真替她擔憂哪!
  「太好了!那我們現在就走!」
  於是,兩個外貌成熟的男女卻幼稚的手牽手,一起去嬉鬧玩耍。
  聞人龍回宮了。
  當這消息傳到正在御書房中的倪騫霖耳裡,他立即扯著自己女兒的手,急著要面聖。
  只可惜他雖急,但他那養在深閨的女兒倪亦昭卻一點也不急。
  「爹爹,您暫且稍安勿躁,等女兒把這盅茶給喝了,我們再一起去面聖也不遲啊!」
  「妳這個笨女兒!爹出門之前不是對妳耳提面命,要妳積極些、要妳主動點,把妳所會的招數全都使出來,務必把大王迷得神魂顛倒,讓他迷戀妳,讓他忘了不該存在的女人,這些話妳到底聽進耳裡了沒啊?」瞧女兒這般散漫,他這個做爹的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恨不得能代替她去迷惑大王,也省得在此氣得吹鬍子瞪眼睛。
  攬起柳眉,倪亦昭非常不以為然的反駁:「爹,瞧您!把女兒說得好似是個紅顏禍水,就只懂迷惑君王之心,這樣的王後女兒不當也罷!」話落,她還當真身子一轉,就打算直接開溜。
  「站住!妳給我回來!」
  瞧自己的女兒如此不受教,倪騫霖氣得差點昏厥過去。
  「不管如何,今日為父的就是下定決心,非得讓妳與大王見上一面,至於後續的發展,為父的可以答應妳絕不干預,但……妳若不肯依我這次,那就別怪做爹的我,直接以大王之前所許下的承諾,逼迫你們擇日完婚。」
  這可是他給女兒的最後通牒。
作者: enid6455    時間: 2008-8-6 09:12 PM

第九章

  「爹--」被自己的父親這麼威脅,倪亦昭是氣得又跺腳又噘嘴的,就惱她爹的霸道與無理,更討厭他這種趨炎附勢的心態。
  其實,她對王後這頭銜根本不在意,更無心爭取,今日若非礙於爹的強迫,她老早拋下一切遠走高飛。
  「妳叫爹也沒用,反正就是我說了算,妳若不肯依我,我真會不顧一切地將所有威脅付諸行動。」他膝下就只有一男一女,兩人皆是他心頭上的一塊肉,當年他知曉自己的兒子患了絕症,即將不久人世,因為如此,他才毅然決然地犧牲自己的愛子,保住皇族的血脈,更求日後能有飛黃騰達的機會。
  而今,他要的更多,正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沒了兒子,那大王就得當他的半子,要不然他是怎麼也不甘心!
  看父親如此執著,倪亦昭又怎會不懂他的想法,只是她真的不想啊!她不想將自己的一生賭在一個心另有所屬的男人身上。
  想到這件事,倪亦昭不由得感到好笑,堂堂的一國之君竟會愛上一個對他痛下殺手的無情女子;更令她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那無能的君王竟還讓這件醜聞傳得滿朝皆知,真是可笑得緊。
  不過,這些全都與她倪亦昭無關,她唯一在乎的就是自己,「爹,女兒就依您這次,至於後續的發展,您可要遵守諾言,不要再插手干預才好。」
  「知道了、知道了。」
  就在倪家父女好不容易取得共識之時,外頭突然傳來--
  「大王駕到。」
  這可奇了!
  他們父女乃為人臣,應該是他們前去晉見大王才是,怎麼大王如此主動,還自個兒跑到御書房來?
  「亦昭,妳又在想什麼?現在大王人都來了,妳還不趕緊跪下接駕嗎?」倪騫霖看女兒那失神的模樣,惱得真差點頭頂冒煙。
  「哦!知道了。」不管大王今日的來意為何,該做到的禮儀她倪亦昭是不會少的。
  於是,倪氏父女二人立即跪地叩首,準備迎接聖駕。
  「臣倪騫霖叩見大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倪亦昭叩見大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伸手一揮,聞人龍甚是瀟灑的命令他們起身,「倪卿家,可否行個方便讓本王與令嬡單獨談談?」
  當聞人龍提出這個要求時,他們父女立即滿臉錯愕。
  大王留亦昭在此,究竟為了什麼?難道他想私下與亦昭談毀婚之事不成?倪騫霖心中猜疑。
  這可有趣了!倪亦昭怎麼也沒想到,大王與她第一次見面便主動要求要單獨相處,這其中一定大有文章!
  不過,大王如今都開了金口,他們也不好拒絕了,是好、是壞,就留待日後商討吧!
  張著一雙星眸,聞人龍非常仔細的打量眼前的倪亦昭。
  老實說,她的容貌算是上等之姿,舉手投足間更散發出一股獨特的魅力,總之,他對她算是看對了眼,印象還算不差就是。
  見聞人龍猛盯著自己看,倪亦昭當然也不甘示弱,她同樣瞪大雙眸,仔仔細細的打量他的五官,以及他那不怒而威的容貌。
  說實話,當她聽到那些閒言閒語時,心中對這位大王的評價並不高,甚至還打從心底厭惡他,更不想當他的枕邊人。
  現下在見著他之後,她對他的印象算是完全改觀,可若要她允諾這樁婚事,還有待商榷。
  「妳……」
  「大王……」
  這對初次見面的男女還真是默契十足,不開口則已,一開口竟同時開口。
  「大王,您先請。」
  礙於尊卑之分,倪亦昭非常識大體的禮讓一步。
  「好!本王看倪小姐應是個極為爽快之人,那本王也就不跟妳拐彎抹角,本王想間妳一個問題,妳是否真如外界所傳,略懂奇門遁甲之術?」
  啊?倪亦昭自恃聰明無比,對任何事情的發展皆能掌握七八分,可大王的這個問題,不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更將她當場震傻,同時也引發她無比的好奇心。
  她很好奇,大王為何會突然問她這個問題?自己該怎麼回答才算恰當呢?
  若說是,麻煩必定從此纏身,更甭說這件事有可能帶給她攸關生死的危機;若說不是……那她又該怎麼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想了再想,倪亦昭終於還是決定以滿足自己的好奇心為要。
  「啟稟大王,我確實略懂旁門左道之術,不知大王問這問題的用意是?」
  「本王的用意,妳暫且毋需瞭解,現在妳最該煩惱的問題是--妳要用什麼的法子,方能瞞過妳爹親的耳目,隨本王出宮一趟。」聞人龍說得神秘兮兮的,神情更是小心謹慎。
  真是奇怪極了!倪亦昭對聞人龍的要求更加好奇,恨不得能馬上得知他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藥。
  「大王放心,這樣的小事就交由我負責解決就好,倘若大王不急的話,今晚子時,我們在城門口相見。」
  「就此說定。」
  「不見不散。」
    倪亦昭做了好幾個假設,來猜測聞人龍的真正心意,可是結果卻大大的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沒想到,大王帶她偷偷出城的最主要目的,竟是去看一個已被斬首示眾的「死人」?
  這個弒君的女子竟能僥倖逃過一切,這其中一定大有文章;更令她嘖嘖稱奇的是,這個女子竟能同時迷惑兩名偉岸俊逸且身份不凡的男人。
  她是個聰明人,從大王對那名瘋癲女子的呵護神情看來,她便能瞭解大王對這女子乃是真心真意,今日這女子就算真要他的命,相信他也會無怨無悔的付出,只求她能永遠平安喜樂。
  另外一個……叫周禹笙是吧?
  這男人給她的感覺可複雜許多,尤其是當他對這名叫古嫦喜的女子流露出一種深情無悔的表情時,她竟荒唐的為他心疼。
  這樣的感覺她不曾有過,而她向來就是個非常瞭解自己的女人,也就因為如此,她知曉自己淪陷了,沉溺了!
  淪陷於感情的漩渦之中,沉溺於男女的情事當中,今生今世她是非周禹笙不嫁了!就算他現在心有所屬又如何?她能等,自己的耐性十足,只要等久了,他的心終會向著自己。
  「如何?妳看得如何?」看倪亦昭一臉嚴肅的替古嫦喜把脈,聞人龍的一顆心不由得揪緊了起來,他緊張得冷汗涔涔,明知擔憂無用,可就是無法克制自己的心情。
  「哦……呃……」該死!她竟然為了一個男人而失神,為彌補自己方纔的失態,倪亦昭趕緊收回心神,更專心的替古嫦喜把脈。
  把完脈後,她跟著翻開她的眼瞼,仔細地檢查一番。
  「這位古姑娘被人下符了!而且還是極為歹毒的符咒;這符咒是要她幫下符之人完成一件任務,但是不管她完成了沒有,她終究難逃一死。」
  乍聽此言,莫說周禹笙,就連聞人龍這向來八風吹不動的人也不由得焦急了起來。
  「回答本王,她……有救還是沒救?」
  「沒救!」倪亦昭搖了搖頭。
  斷然的兩個字,完全破滅兩個男人的希望。
  周禹笙聽了之後,不禁惱得開始自我折騰,他用力的搥打木屋裡的石桌,即使他的雙手見血,依舊不停。
  聞人龍則是一臉溫柔的看著古嫦喜,他輕輕抱起她的身子,喃喃低語:「不怕、不怕,哪怕上窮碧落下黃泉,妳都有本王護著,跟著,本王保證任何人,包括鬼魂都無法傷及妳一根寒毛。」
  將這兩名男子的一片深情都看在眼底的倪亦昭:心底對古嫦喜是又護又羨,人生能得如此深情摯愛,她就算真的無救,也該滿足了吧?
  「好啦!你們兩個大男人能否先收拾一下悲傷的心情?」她之所以會這麼說,不過是想試探一下他們是否真如她所見的這般深情,而今結果既然已經知曉,她也不再多為難他們。「古姑娘雖然沒救,可是她所受的符咒卻可轉嫁,只是有人得心甘情願為她犧牲就是。對了!我得先附加一點,大王您本人可不行喔!因為您正是下符之人的目標,所以您必須剔除在外,算不得數。」
  「那我呢?」大王不行,那他周禹笙總該可以了吧?
  「你可以!只是你要有心理準備,這輩子永遠也別聽到大王的名字,否則你同樣會落得和古姑娘一般的下場;先是瘋瘋癲癲,智力逐漸退化,直到退化如嬰兒一般,跟著就一切重來……」生亦死、死亦生,生死不斷輪迴,生與死原本就是一線之隔。
  她得先將轉嫁的後果向他們說清楚,免得他們事後反悔,把一切過錯全推到她身上,那她豈不冤枉?
  「倪小姐,既然我可以,那我們現在就可以開始了。」不須考慮,毋需思量,只要能救她一命,他周禹笙就算死也無悔。
  「等等、等等,你未免也太性急了吧?」倪亦昭無奈的笑了笑。
  「既然可以轉嫁,為何不馬上行動?」聞人龍非常不悅的睇向倪亦昭,「難道妳還想跟本王談條件不成?」
  「唉!」輕輕一歎之後,向來唯恐天下不亂的倪亦昭突然口出驚人之語:「要我救人確實是有條件,可是這也非我自己所願,而是當初我在拜師學藝之時,曾在我師父面前對天發誓,此生絕不平白救人,若真的要救,得要有條件交換,要不然我這小小女子可就得死無葬身之地啦!」這是實情,而非她隨便杜撰,信不信就由他們二人自行判斷吧。
  「只要妳能救她,任何條件本王都可以答應。」
  「只要妳能救她,就算是要我周禹笙赴湯蹈火,我也會答應。」
  唉……好嫉妒喔!看這兩個男人都願意為這昏迷的姑娘付出一切,她還真恨不得自己就是她呢!
  不過以她的立場來說,也算不錯,瞧!現在不就有兩個傻蛋答應任她予取予求。
  「好!既然二位如此大方,小女子我也就不跟你們客氣啦!我想想啊……」像是故意讓兩個男人受盡煎熬一般,她不只故意拖長想的時間,還表現出相當貪婪的模樣,一下子看看聞人龍,又看看周禹笙。
  一陣足以令人窒息的靜默後,那古靈精怪的倪亦昭終於開口,她不先針對周禹笙,想先探探聞人龍的心意。
  「大王,倘若小女子要求您履行當初對我爹所許下的承諾,您可願意?」這是爹的期望,她這做女兒的就算不想,也得做做樣子,才好對爹有個交代。
  「可以!」聞人龍連考慮都沒有便一口答應,因為他早有履行承諾的心理準備。「但……本王可以封妳為後,卻無法與妳共枕。」也就是說,他與她只能有夫妻之名,並無夫妻之實。
  「嘿!大王,您這樣對我,豈不太過絕情了?」也太過不公!
  還好!她打從一開始,心便不在這無情無義的大王身上,否則她豈不是要委屈一輩子。
  「所以,本王並不勉強妳,決定權在於妳。」他既心有所屬,這輩子除了喜兒之外,任何女人皆再難入他的眼。
  「好!那亦昭便決定捨棄大王您,改要他!」倪亦昭纖手一指,神情嚴肅的瞅著沉默的周禹笙,就等著聽聽他的回答。
  「可以!只要倪小姐肯救她……」那個他深愛的她!周禹笙用深情不悔的目光看著古嫦喜。
  不捨,他實在不願割捨;癡愛,因她是他這輩子唯一的摯愛;不悔,為了她,他可以不要性命,更可以不要榮華富貴。
  就算犧牲一切也得不到她,那又如何?他周禹笙就是心甘情願為她付出。
  「我周禹笙願為妳做牛做馬一輩子,這輩子妳將是我唯一的主人。妳要我生,我便生;妳要我死,我便死,絕不食言!」
  周禹笙的這一席話讓聞人龍的眸中露出無比的感激,雖無任何言語,可他已默默地應允一切,這輩子只要周禹笙有所要求,不管再困難、再艱巨,他都會為他達成。
  同樣一席話,倪亦昭聽了不禁淌下淚水,心情無比複雜,感覺又痛、又苦、又酸、又澀。
  他能為她而生,也能為她而死,更可以為她做牛做馬,但可笑的是他並非為了她,這樣的心情有誰能懂?這樣的承諾,她要之則痛,無奈就是割捨不掉,因為打從見到他的第一眼起,她便已非他莫屬。
  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們一起沉淪在痛苦的深淵中,一起掙扎吧!
  收拾好心情,倪亦昭神情堅定的開口:「好!既然我們的條件已經談妥,我們便開始救人吧!首先我還得請二位準備一些東西……」
  清醒之後,古嫦喜真有恍如隔世之感,她無法接受在她昏沉度日的那段時日中,竟發生了那麼多匪夷所思的事。
  狠心手刃摯愛已令她十分錯愕,無端負上弒君之罪,更是教她驚訝莫名。
  而後,為了讓她恢復正常,大王竟然讓那個下雨的為她犧牲,讓她欠下一大筆人情債。
  欠了!欠了!當真是欠了!
  有人說「施比受更有福」,以往她不懂這道理,也體會不出;如今,受了這份天大的恩惠之後,她終於瞭解這個道理了,卻也注定要背負一生。
  一想到那個下雨的……不對!他現下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不同以往,不能再隨便喚他的綽號,她可得好好地尊稱他一聲「周將軍」才是。
  聽服侍她的宮女說,周將軍可是朝廷棟樑,前途不可限量,更是那些官家千金個個中意的好對象。
  這般好的一個人,卻為了朋友之義,甘願為她犧牲,代她承受一切,還情願放棄所有的榮華富貴,遠走天涯。
  這麼大的恩惠,她古嫦喜即使窮其一生,甚至把下輩子也一起算上,恐怕也還不了。
  娘親曾說:「金錢債好還,人情債最是難還。」
  這下可好!她是不欠則已,一欠就這麼驚人!
  娘親啊娘親!您老人家若地下有知,能否指點指點女兒我,告訴嫦喜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回報人家?
  一想到此,古嫦喜的心念一轉,又想起她娘親這一生的悲苦,以及那薄情狠心的爹親。
  自從倪丞相之女倪亦昭將她所受的符咒轉嫁給周將軍之後,她便已想起那日的一切。
  他是她的親爹啊!狠心下符命她弒君、手刃摯愛也就罷了,為何還不放過她?要用這般狠毒的方式取她性命?
  人說「虎毒不食子」,難道宴令東的狠毒真能勝過一隻噬人猛虎嗎?
  她不想相信,更不願相信,無奈事實勝於雄辯。
  這樣的事實不只傷人,更教人寒心,幾乎無法承受。
  但她古嫦喜還是得咬牙忍下來,只因那該死的血緣關係!
作者: enid6455    時間: 2008-8-6 09:13 PM

第十章

  一想到血緣關係,古嫦喜不由得為自己飄零的身世,以及娘親一生的乖舛命運感到悲哀、惆悵,不自覺的滴下一顆顆晶瑩的淚珠。
  傷心人的淚滾成了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水珠,從白玉般的臉頰滑下,有心人一看,心中滿是不捨,長臂一伸,聞人龍順勢接下那些晶瑩剔透的水珠。
  「有人說,女人的淚有如珍珠,價值連城、千金難買,嫦喜,妳今日這一哭,可真數本王既心痛又不捨啊!」
  「大王--」一看聞人龍回宮,古嫦喜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哀,往他懷中一撲,貪得便是他的溫柔與安慰。
  「好了、好了!別再哭了。」看古嫦喜哭得那麼傷心,聞人龍恨不得能代她承受她心中所受的痛苦。「告訴本王,妳是否又想起宴令東那不肖賊人?」他輕拍她的背溫柔撫慰,更不忘追問她傷心的理由。
  依偎在聞人龍懷中的古嫦喜,先是點頭,而後又矛盾的搖了搖頭。
  這……這點頭又搖頭的回答未免也太矛盾了吧?
  「唉!」女人心海底針這句話還真是千古名言哪!「嫦喜,妳這點頭又搖頭的回答,本王可不懂喔!」
  聽他這麼一說,古嫦喜抬起一張涕泗縱橫的小臉蛋,嬌嗔道:「你這木頭!人家點頭的意思是說,我確實是想起我那無情又狠心的爹親,而我搖頭的意思是說,我想的可不只那賊人,還有我娘、周將軍,還有倪丞相的千金。」
  「喔!瞭解,本王聽妳這麼一說,總算瞭解了,只是……」聞人龍邊說邊將她攙扶至床邊,兩人並肩而坐,他的手就摟在她的腰側,而她的頭則靠在他的肩膀上,「本王不懂,妳想起這些人為何會哭?」
  「喜兒哭,是哭自己身世飄零,也為娘親這輩子所受的屈辱感到不值,還哭周將軍的大仁大義。喜兒怎麼也沒想到,我與他不過是泛泛之交,可他竟挺身救我,這筆人情債……我就算把自己賣給他,也無法還清!」
  聽完古嫦喜的這席話,聞人龍心裡百感交集。
  「喜兒。」他強逼她正視自己,「告訴本王,在妳的心裡,妳真的只把周將軍當成是妳的朋友,沒有其他的……」
  「是朋友,而且只是泛泛之交。」這話古嫦喜說得十分認真。
  聽到古嫦喜的回答,聞人龍的心中是五味雜陳,是興奮、是滿足,也是愧疚,更替為喜兒無悔付出的周禹笙叫屈!
  興奮的是,他能獲得喜兒的整顆心、整個人,毋需跟人分享。
  滿足的是,今生有喜兒陪伴一旁,就算走得再坎坷,他聞人龍也不怕了,因為他明白這小女人一定會不顧一切,與他廝守一生。
  愧疚的是,他自私的只顧到自己,沒有把周禹笙為喜兒付出的一切告知她。
  至於叫屈……唉,這不提也罷!
  他知道喜兒並非無情之人,更不是個不顧道義的人,千錯萬錯,就錯在喜兒的個性極為單純,對付一件事她就單有一個想法,不懂舉一反三。
  也算周禹笙倒楣,他愛錯了對象,極為冤枉的將一顆心給了一根木頭。為了這根木頭,他捨棄一切,從一個銀曜帝國的大將軍,變為他人的奴僕,結果換來的竟只是「泛泛之交」這四個字。
  聞人龍搖頭苦笑,人說「多情總傷人」,他覺得愛上個無心無情的人,才是天底下最傷人的事哪。
  古嫦喜看聞人龍不發一語,只曉得直盯著她,他臉上的神情雖無變化,可她相信他一定有心事。「大王,你心中有事?」
  被她這麼一問,聞人龍趕緊回過神來,既搖頭又搖手的說:「沒事,沒事,對妳,本王向來就不懂得藏私,甘甜苦澀一概與妳分享。」當真如此嗎?這話他說得有幾分心虛,卻也理直氣壯,因為他知曉什麼對她最好;只要是對她好的事,他就算得背再大的負擔,也心甘情願。
  「是嗎?」古嫦喜明顯地不相信。
  當真沒事嗎?
  算了!不管有事沒事,她都相信大王,相信他不會害她:他若不想說出,一定有他的理由,因此她也就不再窮追猛打。
  「對了!大王,倪丞相經過這陣子之後,氣可消了?」這問題,她可不容他有所隱瞞,因為這一切皆因她而起。
  若非為了救她,倪小姐根本不必拋家棄父,隨周禹笙遠走天涯,唉……還是那句老話--人情債難還啊!
  「放心!倪丞相就算真惱得想殺人,也不敢在本王面前這次。」這一點,他可自信得很,不管如何,他終究是銀曜帝國的君王,那倪騫霖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太過囂張,「妳不用自責,倪小姐會離開是她自己心甘情願,任何人包括本王與妳,誰也不曾勉強過她,不是嗎?」
  蹙起蛾眉,古嫦喜明顯地對他所說的話不認同。
  「這樣不好,這根本就是以權壓人,倪丞相怎會心服口服?就算他表面上不說,可他心底也會拚命地埋怨你我,我還是得想個法子,安撫安撫那老人家才成。」
  看古嫦喜為倪丞相如此憂心,聞人龍可打翻了一大缸的醋。
  就因為心裡不是滋味,他乾脆霸道的將她壓倒於床上,「現在開始,妳什麼人、什麼事也不准想,只能想著本王,專心愛著本王就好,知道嗎?」話落,他也不給她有抗議的機會,直接便以吻封緘,雙手更是俐落的褪去她身上的衣物。
  古嫦喜雖有幾分不願,可終究難敵他那誘人的魅力,過了一會兒,她還真的乖乖聽話,把所有事、所有人全都拋開,一心沉淪於他的輕憐愛撫,再也難分難捨。
  在破舊的老廟內,有一名衣衫襤褸的老乞丐。
  相信每個過往的路人沒一個會去注意這間破廟,以及那個毫不起眼的老乞丐。
  可是有個奇怪的人出現了,這人不只注意到這間破廟,甚至還佯裝若無其事的坐在破廟前,歇歇腿,搥了搥他那雙早已走累的腿。
  他的眼神閃爍,行為舉止看起來也許正常,可是若仔細觀察,仍不難發現他怪異之處。
  在一旁的老乞丐悄悄的移動自己身子,直到兩人僅隔兩步之差,他才停下。
  「那邊現在鬧得怎麼樣?嚴不嚴重?」
  「很嚴重,那人重傷垂危,但為了穩定國局,不得不對外宣佈他只是輕傷而已,至於那個女人,早已被斬首示眾,屍體還掛在城牆上,供人唾罵呢!」
  「此事當真?」老乞丐心中還有一些疑慮。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又有誰能看得透?你若不肯信我,大可直接去探個究竟,省得在此疑神疑鬼,懷疑我對你的忠誠。」
  「會的,我會的。」他生性多疑,這輩子就只相信自己一人,若沒親眼目睹,不管外界的傳言如何,他還是不肯輕易相信。
  「很好!你想去就去,我這趟就當白來好了!」話落,那歇腿之人立刻站直身子,順手丟下幾枚銅錢,便悻悻然地離去。
  老乞丐則是一臉深沉,他暗自思忖--那人當真有這麼容易就死在那鬼丫頭的手中嗎?
  這問題根本不遑多想,直接去探個究竟,不就一了百了嗎?
  一般人想要擅闖皇宮絕對是難上加難,而且還可能因為這踰矩的行為,賠上一條命。
  可是,這名黑衣人卻不以為意,皇宮裡的一磚一瓦、一燈一燭,甚至是每一條密道以及侍衛交接換班的時間,他全都摸得一清二楚。
  因為如此,他若心血一來,想來逛逛這皇宮內院,可說是易如反掌。
  一路上,他攀著石牆、躲入矮叢,穿過佈滿蜘蛛網的羊腸小徑,終於,他來到他所想抵達的目的地。
  聽說那人傷勢嚴重,為穩定國局,不得不對外宣稱他只是受了點小傷。
  為了眼見為憑,他不得不冒險前來,一探究竟;可眼前他卻面臨到兩難的抉擇。
  他知曉這裡是那人的寢宮,他若當真身受重傷,那應該會加派兵力鎮守才對,可怪異的是,他竟餚不到任何一名侍衛,但珠璣宮內的琉璃燈卻大放光明,照得整座宮殿有如白晝一般。
  這是不是要引誘他上當的空城計?
  想了再想,也觀察了許久,到最後他牙一咬,決定冒險一試。
  主意一拿定,他馬上從矮叢中快速竄出,直奔珠璣宮。
  出現在他眼前的景物就如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此時那張龍床正躺著一名胸口綁著白色棉布的偉岸男子。
  他是誰?他是他的仇敵!
  既是仇敵,他當然恨他、惱他,恨不得能一刀直接捅進他的心窩。
  是他!就是他破壞了自己精心計畫多年的篡位大計;倘若不是他,今日坐上銀曜帝國王位的人將會是他--宴令東。
  只可惜,他錯了!因為七年前所犯下的小小過錯,導致他全盤皆輸。
  正所謂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那現在呢?現在聞人龍的死活就捏在他的手掌心,皆隨他所願。
  聞人龍啊聞人龍!你一定沒料想到自己也會有今日吧?
  噙著一抹猙獰的笑,宴令東一步步走向床邊,並順手從自己的靴子中抽出一把短劍。
  快了、快了!只要他把這把短劍狠狠地捅上他的心窩,那所有一切都將成為過去,他不用再過那種有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狼狽日子了!
  三步、兩步、一步,終於來到他的床前,宴令東只手高舉--
  突然,那胸口纏著白色棉布的男子倏地坐起,還出手拍掉他手中的短劍,緊接著周圍便出現一大群侍衛。
  聞人龍看著宴令東,他同樣也瞪著他,兩個男人都不開口,沉寂的氣氛更使得那些侍衛不敢輕舉妄動。
  突然--
  「哈哈哈!聞人龍,你好樣的!沒想到你竟然比你的父親更加深沉,更加足智多謀,今日我宴令東雖然失敗,卻敗得毫不冤枉。」
  「哼!」對他所說的那些廢話,聞人龍一個字也不想聽,「押下去!直接行刑!」為免夜長夢多,他決定先取他狗命。
  待侍衛押著宴令東離去後,李公公突然出現。
  「大王,您這決定好嗎?這事若讓喜兒姑娘知曉,您想她會有何種反應?」再怎麼說,他們也是父女,好歹也讓做女兒的她替他送終,不是嗎?
  「李公公……」聞人龍的神情冷得嚇人,「本王相信你不是個碎嘴之人,倘若今晚之事不幸傳入喜兒耳中,本王絕對相信不是你傳出的;可本王也得偏勞你辛苦點,幫本王尋出這多言是非之人,本王一定重重有賞。」話說到此算是結束,可是聞人龍又突然轉過身,「對了!有賞有罰,這才公平!李公公,你說是吧?」
  這是威脅也是警告,服侍聞人龍多年的李公公怎麼可能會聽不懂呢?
  就因為太懂聞人龍的性子,他不禁嚇得雙腿打顫、全身無力,「大王,相信老奴,今晚這事兒絕對傳不到喜兒姑娘耳中。」
  「很好!」仗勢欺人之事,做起來還是滿過癮的,而且成效極佳。
  既然如此,那另外一件事是否也能……
  這一天是銀曜帝國的重要日子。
  在文武百官面前,聞人龍大大方方的宣佈:「從今日起,本王決定賜封古嫦喜為王後,一同與本王攜手治理銀曜帝國。」
  這一宣佈,眾人誠心的給予祝福。「大王、王後萬歲。」
  站在聞人龍身邊的古嫦喜一臉感動,淚盈盈的與他一起共享他們的祝福。
  聞人龍看她流淚:心裡還是很不悅,「妳可真是愛哭,連這麼好的日子也哭,妳不怕掃了大夥兒的興致?」他一邊輕斥,一還邊不忘用自己的衣袖幫她拭淚,只可惜動作粗魯了些。
  「臣妾也不想哭啊!只是……只是太高興,也太感動了嘛!」因此,她才會淚流不止。
  看她那喜極而泣的模樣,聞人龍不禁回想起他與她初次見面時的種種……突然,他低下身子在古嫦喜耳旁喃喃低語。
  聽完他的悄悄話後,古嫦喜驚訝的反問:「此事當真?」
  「妳自己好好回想一下吧!」是真是假,就讓她自己判斷。
  聽他這一說,古嫦喜這才隱約有些印象。
  原來……原來她與他之間的緣分在那麼早的時候就已定下了!
  那深潭、那死亡之林竟是他們情定終生的命運之地哪!
  在倪府的後花園裡,借口生病不上早朝的倪騫霖,這會兒可神清氣爽極了,一點也不像他所說的「舊疾復發,亟須好好靜養」。
  在閒暇之時,這位德高望重的丞相最喜歡做的事便是逗鳥,今日難得清閒,他同樣以逗鳥來打發時間。
  就在他玩得正樂之時,突然家僕來報。
  「相爺、相爺,不好了!大王與王後親自上門來探望您老人家啦!」
  一聽到這消息,倪騫霖當場嚇得手足無措,在原地打轉,還喃喃驚呼:「怎麼辦、怎麼辦?大王、王後來探病,那我裝病這謊言豈不是會被拆穿?」
  家僕看倪騫霖急得大亂陣腳,索性大膽進言:「相爺,您還是趕緊回房,小的就出去先應付應付,待會兒我再把大王及王後請入您的房中可好?」
  倪騫霖想也不想,直接便應允他:「好!本相爺這就回房裝病,你可得機伶點、小心些,千萬別露出任何破綻,知道嗎?」
  「小的知道。」
  「相爺的病情當真這麼嚴重,連下床走動的力氣也沒有?」聞人龍厲聲的質問跪在他面前的家僕。
  「是是是,小的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欺瞞大王您啊!」雖說要機伶應付,但不曾見過大王的他,還是難免會被大王全身散發出的霸氣給震懾住,只差沒當場尿褲子而已。
  「那……」
  聞人龍正想再問這小廝另一個問題時,一隻纖細的柔荑卻早一步按於他擱在桌案上的手掌。
  看出跪在跟前的小廝早已被聞人龍的強悍氣勢給嚇得臉色發白、口齒不清。
  古嫦喜好心的替他解圍。「大王,既然丞相身子犯病,無法起床接駕,你我二人不妨就到他房裡探個清楚;若丞相的病情真的很嚴重,也好趕緊請來宮裡的御醫診治,不是嗎?」
  「你可聽清楚王後所說的話?」心中另有打算的聞人龍,乾脆先順著古嫦喜的要求,再來個打蛇隨棍上的計謀,想探探那倪騫霖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啟稟大王,小的聽得清清楚楚,一點也不敢馬虎。」
  「既然清楚,還不趕緊替本王帶路。」高大的身子一站,聞人龍不忘伸手拉住古嫦喜的小手。
  接著,他們一起隨著那帶路的小廝走到倪騫霖的房間外。
  怎知,他們還沒入門,就聽裡頭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猛烈咳聲。
  聽這聲音,古嫦喜不禁憂心的蹙緊雙眉,她放開聞人龍的手,急著入內照顧那年邁的老人家。
  「回來!妳急個什麼勁兒?」這小女人竟敢拋下他,想去照顧裡頭那個老男人。
  聞人龍為此可不悅極了,長臂一張,光明正大的摟她一起入房。
  早有準備的倪騫霖一看聞人龍駕到,立即裝成一副虛弱卻又逞強的模樣,掙扎的想起身下床。
  冷冷一哼,聞人龍一看便知倪騫霖根本是在裝病,為的就是反對他立古嫦喜為後的這件事。
  「你……」
  「危險!」
  才正打算直接拆穿他的聞人龍,怎麼也沒想到懷中的女人竟會大喊一聲,急著上前攙扶那「病情嚴重」的丞相。
  「相爺大人,您沒事吧?」古嫦喜擔憂的問著,身子更是快速的奔向他,就想扶起他搖搖欲墜的身子。
  突地,倪騫霖卻在一晃眼間,避開她的雙手,只對聞人龍一人叩首行禮。
  「臣因身子犯病,因此沒到正門迎接聖駕,還望大王能寬恕臣這無能之過。」
  不等聞人龍回話,古嫦喜便搶著開口:「沒過、沒過,您老人家身子不舒服,這又不是您自願的,有什麼過好追究的?」幾句安撫過後,她更不顧倪騫霖明顯的排斥,再次伸手欲攙扶起他的身子。
  只是,他又避開了她!
  在一旁的聞人龍把倪騫霖所玩的把戲看得一清二楚,原本他是想讓古嫦喜自己處理這件事,而今這老傢伙如此桀驁難馴,還故意忽視她的示好。
  聞人龍怒聲責罵:「倪騫霖!你佯裝生病、不上早朝,本王已不跟你追究,今日本王好心偕同王後一起過來探望你,你卻不知好歹,還敢一臉厭惡的瞅著本王的愛妻,你這般難馴,論罪就是死上百次也不冤枉!」
  好!這小子竟敢正面跟他翻臉,那他倪騫霖索性也把這條老命豁出去,就要他還他一個公道!
  「大王,在老臣眼中,我銀曜帝國的王後只有一個,那便是大王您曾親口承諾的倪亦昭,而她--」他憤怒的伸手一指,指向一旁的古嫦喜,「這女人不過是那惡賊宴令東留下的一個野種,她究竟何德何能,能當上銀曜帝國之後?」
  「倪騫霖!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說本王的愛妻為野種!好,你既然想死,本王這就成全你!」聞人龍這下子可真發火了,他立即朝門外大喝:「來人啊!立刻將倪騫霖拖出去斬首示眾,本王倒要看看還有誰敢當著本王的面,侮辱本王心愛的女人。」
  此令一出,門外的侍衛還真進了門,想把倪騫霖給拖出去。
  「不准動!」古嫦喜突然聲色俱厲的大喝:「今日看誰敢動我古嫦喜之義父,我就找誰拚命!聞人龍,這當然也包括你!」
  「義父?」
  「義父?」
  兩個男人,一老一少,同時震驚的大喊。
  「沒錯,我古嫦喜自認我便是倪丞相的義女,也就是說,你聞人龍同樣也得叫相爺一聲岳父大人。」她不只說得十分堅決,神情更是嚴肅無比。「在朗朗乾坤之下,今日就算你聞人龍的權位再大,也不該下令砍岳父大人的頭吧?」
  聞人龍與倪騫霖你看我、我看你,彼此心裡都在掙扎。
  這掙扎的過程不只沉寂,氣氛更是詭異得讓人直打寒顫。
  終於,倪騫霖開口了:「好吧!既然王後執意認老夫為義父,老夫就勉為其難答應了!」
  聽聽,這簡直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你!倪騫霖……」正想好好數落倪騫霖一番的聞人龍,突然噤聲,因為一隻纖手就擋在他的唇上。
  封住那張愛惹是非的大口之後,古嫦喜笑笑的說:「義父在上,請受我們一拜。」話落,她還真壓著聞人龍的頭跟她一起做同樣的動作。
  如此一來,所有的麻煩都解決了,同時也樂壞了倪騫霖,當真可說是普天同慶、皆大歡喜。
  只不過,這銀曜帝國的大王非常不服氣。
  「古--嫦--喜。」一道驚天地位鬼神的怒吼果真是氣勢十足。
  「在,龍哥哥。」古嫦喜就這麼一嗲,再來個投懷送抱,立即消弭了他的不悅,更成功的熄滅一道可能燎原的怒火。
  嘻嘻,不錯不錯,天下太平了,這種日子過起來才算得上是無憂無慮嘛!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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