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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寧馨兒 -【囧囧仙妻】《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2-25 04:40 PM     標題: 寧馨兒 -【囧囧仙妻】《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11-7-2 03:08 PM 編輯

【書名】:囧囧仙妻
【作者】:寧馨兒
【簡介】:
  輕松種田文,狗血家庭劇

  古裝版家有仙妻,看麻辣小仙女調教憨夫成龍,戲耍金枝欲孽!

  不就是牽錯根紅線點錯對鴛鴦嗎,為啥她就要被上司踢下來頂缸一個月?

  啥?天上一月,人間30年?

  天,要讓她在這個錯綜復雜勾心鬥角的大家庭裡跟人過30年?!

  還要她跟個癡癡呆呆的相公生兒子?!

  囧囧囧,這呆夫仙妻,日子可怎麼過啊!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2-25 04:42 PM

第一卷 家有仙妻
第一回 洞房,仙妻降世


     “誰動了我的貢品?”

        月老氣衝衝地拎著一隻被扒光了皮的裸鴨沖進月老宮,指著裡面正在忙忙碌碌的一群小紅娘,“是誰?是哪個死丫頭扒光了我的鴨皮?還不趕快出來,讓我扒了你的皮!”

        眾小妞一致倒吸一口冷氣,纖纖玉指集體指向望塵井的方向。

        望塵井,望紅塵,看盡天下癡兒女。

        本來是天界用來觀察月老宮業績的望塵井,如今,卻被某人當作了窺探隱私的看臺,正看得口水長流,面紅耳赤,兩眼放光,嘴裡還喃喃自語地說道:“真是笨人啊,你家老爹白白給你那麼多春宮圖研究,居然連個XXOO的地方都找不到,真是笨到家了!旁邊那個瓷枕上不就畫著正確姿勢嗎?白癡,偏頭看一眼不就進去了——哎喲!啊啊啊!哪個混帳加十三級的揪我耳朵——呃——月老大人!——”

        月老氣得吹鬍子瞪眼,好在他是神仙,否則非得當場爆血管不可。

        “你!你!你——9527!你偷吃了我的貢品還不算,不幹活在這裡看春宮偷窺凡間夫妻XXOO,你不想幹了是不是?”

        小紅娘編號9527眼珠骨碌碌一轉,一隻手放在身後,悄悄地在望塵井上面輕輕一拂,井中的畫面,立刻從方才兩個赤條條的初級白羊肉搏戰,轉眼變成了個喜氣洋洋紅燭高照的洞房場景。

        她用眼角斜斜地看了一眼,松了口氣,立刻諂媚地望著月老,“月老大人,您一定是搞錯了,我怎麼會偷吃您老的貢品呢?千萬千萬別誤會了,小的現在也是在幹活啊,今天我成功配成了一對,就是給您奉上貢品最多的君家——”

        “又耍賴,先擦乾淨你嘴邊的鴨油再賴帳好不好——啊呀呀!什麼?你說君家?”

        月老氣得豎起來的眉毛翹起來的鬍子突然像是洩了氣一樣,耷拉了下來,神色也從憤怒轉為驚惶,急忙推開了小紅娘,朝望塵井中看去。

        “誰讓你去配這家的了?那個橙小舞根本早跟別人緣定三生了,那人可是最愛記仇最小氣的文曲星轉世,君家就算給我再多的貢品也不能改命的,你這個蠢材廢物垃圾——啊呀呀,糟糕糟糕!大事不好了!——”

        他怪叫一聲,手一抖,光溜溜的扒皮裸鴨掉在了雲層中,轉眼就消失不見了。

        小紅娘被嚇了一跳,轉身跟著看了過去,只看了一眼,立刻像是中了定身法一般,瞬間石化了。

        紅彤彤喜洋洋,綾羅錦緞堆滿床的錦繡洞房中,大紅龍鳳蠟燭還在熊熊燃燒,照的滿室生輝,可房中的一對新人,卻是一個比一個淒慘。

        一個是躺在床上已經昏迷了大半個月,連今日拜堂都是堂兄弟替身而為。

        另一個則是剛剛用三尺紅綾掛在房梁之上,要自行了斷,幸好喜娘多了個心眼回來看看,這才將她解了下來,可也是有進氣沒出氣,眼看就不成活了。

        君老太拄著龍頭拐杖進來,氣得渾身哆嗦,指著喜娘罵道:“你們明明知道三少爺身子不好,還敢放她單獨跟三少相處,不好好看著,這下可好,沖喜沖喜,反倒要給這丫頭收屍送葬了!我苦命的三兒啊,你可不要丟下奶奶自己先走了啊!——”

        “娘,您先別激動,或許她還有救呢?”

        君懷遠和夫人蘇婉容一左一右攙扶住老太,生怕她過於激動,婉言勸解著。

        “呦,大伯父這話說得,像她這樣的女子,就算救活過來,咱們君家還敢要嗎?”

        君家二房長媳君燕飛輕哼了一聲,捏著把團扇擋住口鼻,走到床前看了一眼,看到新娘嬌美無籌的容顏,生出幾分幸災樂禍之心來,“虧得媒婆將她捧到天上去了,什麼溫婉賢良,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又是一副宜男旺夫之相,想不到,這才進洞房,就鬧出這等事來,真不知是給三少沖喜還是催命——啊呸呸呸,最後這句話收回。反正,就算就得活,也該退婚將她趕出去!”

        “不行!——”

        君老太重重一頓龍頭拐杖,咬牙切齒地說道:“救!只要進了這個家的門,救得活她就是我君家的人,救不活她就是我君家的鬼!”

        “好凶哦!君家的鬼?也不問問閻王老爺同不同意啊!”

        小紅娘沖著望塵井中的畫面扮了個鬼臉,剛想轉頭跟月老申討下他罵人的問題,還沒扭過頭去,就覺得屁股後面挨了重重的一腳,整個人以倒栽蔥的姿勢一頭紮進瞭望塵井中,身後,是月老極不負責任的奸笑聲。

        “9527,既然是你胡鬧害得橙小舞枉死,那就由你去替她過完這剩下的三十年陽壽,我再替她的轉世跟文曲星另牽紅線,彌補了這段三生情緣!去吧!——”

        “啊!——”

        “鬼啊!——”

        橙小舞猛然起身,嚇得站在她身邊的君燕飛一聲尖叫,向後一退,卻一腳踩到了自己的裙角,一屁股摔倒在地上,狼狽地捂住了自己的臉,看都不敢再看她一眼了。

        房中那一大群人都嚇得後退了一步,唯獨君老太站得穩如泰山,定定地望著橙小舞,冷笑一聲,“捨得回來,那是知道做人比做鬼好了?以後若是再敢耍花樣,就休怪老太婆我不客氣,連你們橙家上上下下都休想有好日子過!”

        她這等霸道凶蠻的話說出口,原以為橙小舞定然嚇得低眉順目,哭泣告饒,再不敢有半分求死或是逃跑的念頭。

        誰也沒想到,橙小舞非但沒有嚇傻,反倒一骨碌跳下床來,上上下下摸摸自己的全身,完全當在場的眾人不存在一般,哇哇大叫了起來,最後,在梳粧檯上找到了銅鏡,照了下鏡子,就開始指天跺地地破口大駡了起來。

        “你個死月老,竟敢替我下凡給人借屍還魂!我不就是扒光了你的鴨子吃了你的皮,至於這樣陷害我嗎?我一定會向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太上老君嫦娥姐姐告你的狀,讓你也被打下凡間變成一頭豬——不!一隻老鼠!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那種!被打死了才成肉醬做成肉餅去喂狗狗都不吃!……(以下部分少兒不宜,省略9999字)”

        看著她完全沒有形象地在那裡口沫橫飛罵不絕口,污言穢語猶如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又如長江之水滔滔不絕,直接將君家上上下下所有在場的人全部震懾住了。

        好半天,君燕飛才回過神來,望著橙小舞的樣子,終於忍不住驚呼出聲,“她怎麼變成這樣?不會是瘋了吧?”

        一語說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老太君一揮龍頭拐杖,指著橙小舞說道:“我管她是真瘋假瘋,都休想離開!來人,先把這瘋子關入柴房,明日再說!”



第二回 柴房,人鼠辯論

    “我不是瘋子!我是神仙!”

        “我是神仙!我是小仙女9527!九天仙界未來最有前途最光明最善良的小仙女就是我!你們不能這樣對我!啊哇哇——”

        “你們這些該死的凡人,拿開你的臭手!放開我!放開我!”

        “冒犯仙女是會遭天譴的!你們等著吧!啊——”

        兩個如狼似虎的家丁上來,一左一右直接架空了這位剛進門的新娘子,剛下凡的小仙女,根本不理會她的叫囂掙扎,拎著她直奔柴房,一二三扔了進去,哢嚓鎖上房門。

        搞定,收工。

        小仙女9527,哦不,橙小舞絕望地看著這個又窄又小又黑暗的柴房,剛才被扔進來的時候還摔痛了屁股,到現在還爬不起來。

        她伸出雙手放在面前,一雙晶瑩細嫩的小手,白皙嫩滑,比自己的真身有過之而無不及,只不過,最要命的不是好看不好看,而是,這雙手,如今沒了法力,施展不出來任何的仙術了!

        從身邊最近的地方撿了根柴枝過來,她捏了個引火訣,一指——

        “火!”

        柴枝紋絲不動,別說火,連煙都沒有一絲絲。

        橙小舞急了,又一指——

        “風!”

        再一指——

        “水!”

        再再指——

        “雷!”

        “電!”

        “靠!——”

        她氣急敗壞地舉起第三根手指指天大罵。

        “咣啷!——”

        這次靈驗了,正頭頂上方的一塊瓦片應聲而落,不偏不倚砸在她的頭頂上,順帶落了她一身的灰土。

        “呸呸呸呸呸!——”

        橙小舞吐出落在嘴裡的灰土,咬牙切齒地從那個破洞望向天空,上麵點點繁星,像是某些人的眼睛,正在一眨一眨地瞧著她樂呢。

        “死月老臭月老,竟敢陷害我!以為我真沒辦法嗎?她會死我還不會死嗎?我是天上的仙女,才不要做這凡間倒楣的新娘!”

        “呀——嘿!——”

        她用盡全力一頭撞向了柴房當中看起來最結實的一面牆壁,不想那傢伙竟然是個空心老倌,牆面被她一撞,頓時破了個大洞,將她的腦袋卡在了裡面,這還不算,裡面不知道是什麼地方,有一群毛茸茸吱吱叫的小東西躥來躥去,擦著她的面頰頭髮,搞得她渾身發癢,汗毛直豎。

        “老鼠啊!——”

        “救命啊!我不要在這裡!我做鬼做人都不要在這裡啊啊啊!——”

        橙小舞的尖叫聲穿過了柴房,直沖雲霄,君家大院裡的人,不得不堵著耳朵才能睡覺。

        不止是人,等她拔出腦袋跌坐在地上尖叫發抖的時候,被她撞破的牆洞裡鑽出一群毛茸茸肉呼呼的小東西來,領頭的一隻,雪白雪白,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珠定定地望著她,骨碌碌地轉了幾轉,突然張口,說起了人話。

        “你吵夠了沒有?你撞壞了我家,騷擾了我的族民,還在這裡大喊大叫,到底有沒有王法了?”

        “王法?我撞壞你家?”

        橙小舞頓時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自己竟然在對著一直老鼠討論撞壞老鼠洞的賠償問題,“你是老鼠哎,怎麼會說人話?”

        小白鼠沖她翻了個白眼,一副少見多怪的表情。

        “你都能是神仙了,我還不能說話啊!還有,我很鄭重地告訴你,我們是倉鼠,不是老鼠,明白嗎?”

        “倉鼠不是老鼠?”

        橙小舞的腦子越發的不夠用了,用力揉揉眼睛,怎麼看,面前這只還是白老鼠啊。

        小白鼠立刻換了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當然不是!我們是很高等級身份的倉鼠,不是偷偷摸摸的老鼠,我的祖上,是從大西洋做輪船過來的,在那邊,我們倉鼠都是被人類當成寵物飼養的,享受著至高無上的榮譽。我,就是法蘭西斯阿諾卡福公爵家的第十三代傳人,莉莉絲-卡福,你可以叫我莉莉絲!”

        “粒粒死?”

        橙小舞重複了一遍,再看看這只會說話的白老鼠,終於清醒過來,突然笑了起來,“吃老鼠藥啊?一粒就死!”

        小白鼠莉莉絲一頭栽倒,好容易爬了起來,氣急敗壞地叫道:“我是莉莉——絲,不是粒粒——死!”

        “哦?莉莉死?”

        橙小舞不懷好意地繼續詭笑,一隻小老鼠而已,就算是漂白了,想裝貴族來蒙她,還是太嫩了點。

        “莉!莉!絲!”

        小白鼠氣得幾乎要爆炸,整個身體都鼓脹起來,帶著真氣一字一字地噴發出這幾個字來,簡直恨不得直接把它塞進橙小舞的腦袋去。

        “粒!粒!死!”

        橙小舞鼓掌,大是讚歎,“好名字!”

        小白鼠徹底趴倒在地上,不想起來了,更不想繼續跟她討論名字這種無聊的事情。

        “隨你怎麼叫吧,現在,你必須賠償撞壞我家的一切損失——”

        “等等——”

        橙小舞立刻打斷了它的話,“粒粒死,你說誰撞壞你家了?”

        “你你你!”

        小白鼠氣得跳了起來,“就是你!你腦門上還帶著牆皮灰呢!休想抵賴!”

        “牆皮灰?”

        橙小舞抹了一把,果然有些灰從頭上掉下來了,她輕輕一笑,蔑視地望著小白鼠,“是啊,我是撞牆了,可我沒撞你家啊!憑什麼要我賠?”

        小白鼠吹鬍子瞪眼。

        “你撞牆,牆塌了砸壞我家,當然是你賠!難道你還想抵賴不成?”

        橙小舞嗤笑一聲,“你也說了,我撞得是牆,砸壞你家的也是牆,要賠償找牆要去啊,找我幹嘛,又不是我砸壞你家的!”

        打架鬥毆幹正事她不行,吵架鬥嘴耍賴皮可是她的強項,一玩上賴,她整個人都精神了,一掃之前剛被月老踢下凡的鬱悶勁,開始琢磨起這窩小白鼠了。

        小白鼠被她氣得幾乎吐血,小手爪指著她都在發抖了。

        “你你你你這個無恥的人類!你姓賴的啊!”

        橙小舞點點頭,咧開嘴,露出一口雪白鋥亮的牙齒,笑眯眯地說道:“粒粒死你這回說對了一半,我有牙齒,而且很白,不過,我的外號確實是姓賴的!”

        “噗!——”

        小白鼠終於不支倒地,絕望地瞪著雙大眼,無語問蒼天。

        怎麼就讓她這麼只純潔高貴的小白鼠,遇到個這麼無恥無賴到極點的人類,竟然連老鼠——錯,連倉鼠都要欺負。

        蒼天無語,不過它的頭頂上突然出現了個放大版的人面孔,笑嘻嘻地看著它,宣佈:

        “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們的主人了,我叫你們鑽洞,你們就不許偷窺,我叫你們偷窺,就不許你們鑽洞!喂,粒粒死,起來,別裝死了!”

        “我不服!憑什麼我們要認你做主人呢?”

        小白鼠垂死掙扎,怎麼也不想成為這麼個無恥又無賴的人類的屬下。

        “憑什麼?憑實力!”

        橙小舞一把捏住它的老鼠尾巴,將它倒提著拎了起來,一口氣轉了若干個圈圈,轉得它頭暈眼花,滿天星斗。

        “服不服?”

        “服不服服不服?”

        小白鼠哇地一口吐出膽汁來,有氣無力地舉爪投降。

        “服了服了,主人,您以後讓我們幹什麼就幹什麼,絕對服從您的命令!”

        橙小舞得意地鬆開手,放它下去,見它跟其他的小老鼠嘰嘰喳喳地說了幾句,所有的老鼠驚惶地看了她一眼,齊刷刷地拜倒。

        她沖著頭頂上的破洞再次伸出第三根手指。

        “死月老,以為剝奪了我的仙術踢我下凡我就沒辦法了嗎?我就要讓你看看,沒有仙術,我一樣能搞的天翻地覆!——”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2-25 04:43 PM

第三回 瘋顛,神仙眷侶

        “呸呸呸!為什麼又是鴨子?”

        “他們君家沒別的吃的了嗎?要不是那只該死的鴨子,我怎麼會被月老踢下來?粒粒死,告訴你,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鴨子!你們去給我找別的食物來!”

        橙小舞靠在柴禾堆上,沖著鼠小弟們頤指氣使。

        小白鼠心裡那個恨啊,自己之前幹嘛那麼多事,索要什麼賠償?遇上這個無賴,連老鼠身上都要被她搾出油來了。

        他們一家大小辛辛苦苦去給她拖來的烤鴨,卻被她嗤之以鼻,挑三揀四。

        真是難伺候啊!

        小白鼠再一次回到廚房,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這君家的廚子快趕得上皇家禦廚了,收拾得廚房裡乾乾淨淨,沒有一樣東西擺在外面,方才那只烤鴨,還是從後面一個奇怪的房間桌子上拖回去的。

        失望地準備離開時,突然看到廚娘進來,居然端了盤炒豆,放在了桌上,嘟嘟囔囔地說道:“真是晦氣,新郎半死不活,新娘還發瘋,送去炒豆轉轉運氣還要挨駡!”

        小白鼠眼睛一亮,炒豆?

        等著廚娘離開,速度召喚出全家老小,以最快的速度將炒豆運回洞裡去。

        鼠輩們自古有訓,這炒豆乃是鼠家大忌,前輩之中,被噎死撐死的不計其數,慘痛教訓下來,讓他們深刻記住,這玩意,比老鼠藥還可怕。

        可橙小舞並不知道。

        嘎嘣嘎嘣嚼著豆子,第一次滿意地摸摸小白鼠的腦袋,“不錯啊,這玩意又好吃又不長肉,當零食真不錯。我的要求真是很低啊!”

        小白鼠向天翻了下鼠眼,這樣還叫要求低?

        橙小舞白天被折騰了一天,晚上收了這鼠小弟,吃了小弟孝敬來的東西,酒足飯飽還有零食吃,困意湧上來時,突然想起了太君臨走時撂下的話來,又一把揪住小白鼠的尾巴,打著哈欠說道:“速度去君家各房打聽打聽,他們明天準備怎麼處置我?”

        “啊——處置主人?誰啊?”

        小白鼠瞪大了眼睛,怎想為那個膽大包天的傢伙去上柱香。

        橙小舞伸了個懶腰,“君家所有人!”

        “所有人?!”

        小白鼠傻眼了,伸出小爪子撓撓頭,“所有人又是什麼人啊?”

        “主人!主人?”

        “呼——呼——”

        “所有人……”

        “君家誰叫所有人啊?”

        “老大,主人的意思,是君家所有的人……”

        “咕咚——”

        小白鼠翻了個白眼直接暈過去了。

        “吱呀——”

        柴房的門被打開,兩個中年僕婦走了進來,將還在呼呼大睡中的橙小舞直接拖了出去。

        “呦,新嫂子還真是放得開,連在柴房裡都能睡得這麼舒坦啊!”

        君燕飛圍著她轉了兩圈,嘖嘖說道:“太君你瞧瞧她這睡相,口水橫流,大仰八叉的,哪裡像什麼大家閨秀,怪不得這次沖喜一點用都沒有呢!”

        君老太面沉如水,看著被拖到了大堂中還睡得猶如死豬一般的橙小舞,睡得呼呼作響,姿勢之難看,真是一點家教都沒有。

        君燕飛看出太君的臉色難看,趁機說道:“既然她沖喜不成功,又瘋瘋傻傻成這樣,太君啊,倒不如就讓三少把她休了,我家燕若……”

        一聽她又打算把自家妹子推銷給兒子,君夫人就有些著急了,剛想開口勸阻太君,便看到個丫鬟匆匆忙忙地跑進來,一臉的喜色。

        “啟稟太君、夫人、二少奶奶,三少爺醒了!”

        太君霍然而起,拄著龍頭拐杖就走下來,“快!快請大夫來!——”

        君夫人連忙扶著她,讓那丫鬟領路,一邊安排人去請大夫,一邊眾女眷就準備集體去探望這個險死還生的君家命根子。

        剛準備出門,背後就傳來個懶洋洋的聲音。

        “啊哦!——早啊!——”

        眾人頓時停住了腳步,轉回頭時,正好看到橙小舞伸著懶腰打著哈欠坐在地上憊懶的樣子。

        太君看了她一眼,又轉過身去,對身邊個婆子說道:“柳媽,讓人帶著三少奶奶一起來。”

        柳媽應了一聲,急忙叫了兩個有力氣的粗使丫頭,把那懶洋洋軟綿綿的橙小舞半拖半拽地扶起來,急急地跟著太君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前往三少所住的怡心苑而去。

        橙小舞打著哈欠,好奇地問扶她的丫鬟,“發生什麼事了?這是去哪裡?”

        扶著她的丫鬟知道她的來歷,小心地說道:“回三少奶奶,三少爺醒了,老太君讓我們帶您一起過去。”

        “哦,三少爺?”

        橙小舞懶洋洋地將大半個身子都壓在她的身上,漫不經心地問道:“三少爺是什麼人啊?這麼大架子,要這麼多人都去看他,自己不知道過來,真是懶啊——”

        丫鬟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她,“三——三少奶奶,三少爺就是你的相公啊!”

        “呃?我相公?”

        橙小舞的腦子總算清醒了一點,想起自己是怎麼到這裡來的了。

        呀呀呀呸的,要不是這個什麼三少爺,她至於被踢落到這凡間來嗎?

        這個罪魁禍首,就要送到自己面前來了,很好,很很好!

        “辰兒!辰兒!——”

        太君還沒進房,就已經忙不迭地叫著三少爺的名字,激動得眼淚都快下來了。

        裡面卻先迎面走出個丫鬟來,一臉的焦慮不安,沖著太君她們福了一福,有些猶豫地說道:“太君,三少他——”

        “怎麼了?辰兒怎麼了?”

        君夫人一看她神色不對,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香凝你快說,辰兒怎樣了?”

        香凝回頭看了一眼,轉過臉來時,眼中淚光點點,“三少他——認不得人了!”

        “啊?——”

        君夫人一把推開她,也顧不得太君了,三兩步就沖了進去,“辰兒啊,娘來看你啦!”

        跟在後面的橙小舞聽她呼天搶地的,打了個哆嗦,暗自忖道,這個倒楣鬼若是死了,這樁婚事就算了結了,不知道那月老會不會讓她回去了?若是行得通,那他可就真是早死早超生,省的拖累人了。

        還沒等她們後面的女眷跟進去,裡面的君夫人就發出了一聲尖叫,聲嘶力竭,撕心裂肺,簡直像是見了鬼一般。

        眾人急急地沖了進去,就連橙小舞,也被兩個丫鬟連拉帶拽地拖了進去。

        “我是神仙!我是神仙——”

        一個清朗朗的男子聲音,笑嘻嘻地在這佈置得富麗堂皇的洞房中肆意飛揚。

        君夫人卻哭天搶地地在裡面喊了起來,“我的兒啊,你這是怎麼了?好容易醒來,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在她的面前,一個隻穿了一身白色褻衣的男子,正頂著一張床單,在那邊跑來跑去,從床上跳來跳去,口裡還念念有詞,“我是神仙——啦啦啦——我是九重天雲中仙——”

        他呼扇呼扇著床單,真當是自己翅膀一般,上躥下跳,任憑君夫人在旁邊如何喊叫,他都毫不理會,只是自個兒在那裡嗚裡哇啦地怪叫著。

        一眾女眷看得目瞪口呆,昨晚兒才有個新娘子瘋了,今早可好,連新郎都發了瘋,這到底,是撞了哪門子的邪啊!

        橙小舞聽他喊得亂七八糟毫無章法,終於忍無可忍地沖上前去,怒氣衝衝地指著他說道:“有沒有搞錯,九重天雲中仙哪裡是你這個樣子,你這樣連一重天的仙童都不如!”

        “仙童?”

        那人被她猛然擋住,怔了一下,立刻又歡欣鼓舞起來,“啊,原來我是仙童!那你呢?你是神仙姐姐嗎?”

        橙小舞眼睛一瞪,毫不客氣地呵斥起來:“那當然,我就是仙界最有前途最最聰明的小仙女9527,把這破爛放下來,拿個床單當披風,簡直丟光我們仙界的臉面了!”

        “哦——”

        那人乖乖地任由她把床單從頭上揭下來,露出了一張俊美的面龐,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定定地望著她,眼神沒有一絲雜質,很認真地問她,“神仙姐姐,那我們什麼時候回天界呢?”

        “這個——”

        橙小舞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子,確實有做仙童的資格,光是那樣貌清秀俊逸得就勝過大多數她見過的神仙,呃,那個懶豬例外,只不過,帶他回天界的問題——她回頭看了一眼太君,靈機一動,奸笑了一聲,“小仙童聽話,咱們現在得在人間歷練一番,才能回天庭去,嘿嘿,只要你聽我的話,以後我就帶你回去。”

        “好啊!我最乖了,神仙姐姐一定要帶我回去哦!”

        “一定一定!嘿嘿!——”

        橙小舞得意地看看太君,哇卡卡,這下我攥住了你們的命根子,看你們還能喊打喊殺趕我出去?既然回不了天庭,我就賴在這裡,混吃混喝跟這小仙童作對神仙眷侶,小日子一樣爽爽得過啊!



第四回 家規,一九九七

        “從今天開始,你就正式算是我君家的媳婦了。”

        “啊。”

        “我知道你之前是裝瘋賣傻,不過,不管怎樣,你能讓辰兒聽你的,我們也就認了你這個媳婦,只要你以後老老實實,我們也不會為難你。”

        “哦。”

        “辰兒是我們君家的命根子,雖然現在腦子有些糊塗了,但你一樣得好好照顧他,盡你做媳婦的本分。”

        “喔。”

        “你光是哦哦啊啊的,知不知道好好說話啊?”

        “嗯。”

        太君終於發覺了不對,沖著柳媽使了個眼色,柳媽走過去一看,那跪在地上嗯嗯啊啊的三少奶奶,果然低著頭睡著了……

        “哎呦!誰掐我?想死啊!——”

        橙小舞怪叫一聲,一下子跳了起來。

        君燕飛趕緊從她身邊閃開,偷笑著說道:“妹子啊,我也是為你好,太君給你訓話,你怎麼能這麼大不敬地睡著了呢?”

        橙小舞一驚,抬頭一看,太君面色陰沉,眼神更是幽暗,她輕吐了下舌頭,又乖乖跪了回去。

        “太君教訓就是了,我繼續聽。”

        太君冷哼了一聲,“我對牛彈琴都比跟你說話的強。柳媽,拿君家的家規來,交給三少奶奶,讓她明天抄上十遍交給你。”

        不就是份家規嗎?能有多少?本姑娘抄上一百遍都不成問題。

        橙小舞大喜過望,只要不用在這裡聽著老太婆教訓,可以回去跟那小相公玩捉迷藏,區區家規,抄抄又何妨?

        只不過,這個念頭在看到柳媽抱來的盒子時,就離開改變了。

        橙小舞指著柳媽懷裡那個足足有一尺厚的書匣,驚恐萬分。

        “這——這裡面全是家規?”

        柳媽點點頭,面無表情地說道:“君家家規一千九百九十七條,均屬抄錄在此,請三少奶奶明日抄完了再還回來。”

        “咕咚!——”

        橙小舞兩眼一翻,直接暈死過去。

        “九百九十三,九百九十四……”

        橙小舞突然煩躁起來,一把將毛筆扔了出去。

        “臭老太婆故意欺負人,哪裡有人家會弄這麼多條家規?連什麼時候穿什麼樣衣服都有規定,這是過日子還是坐牢啊!”

        眼珠一轉,正好看到了坐在一旁玩手指的君宇辰,橙小舞奸笑一聲,計上心頭。

        “相公啊!——”

        “啊?”

        “相公!”

        “誰?相公在哪裡?神仙姐姐你找誰?”

        橙小舞瞪著君宇辰,恨不得把他腦袋掰開來洗洗,這哪裡是什麼精明絕頂的神仙下凡,根本就是個燒壞了腦殼的小傻子小瘋子。

        “你就是我相公,我就是你娘子,明白了嗎?”

        君宇辰點點頭,眼神純淨無比,學著她的樣子,伸出手來指著她,“你就是我相公,我就是你娘子,原來神仙姐姐你就是相公啊!”

        “啪!——”

        橙小舞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她居然傻到跟個傻子較真,真是瘋了。

        “算了,你愛怎麼叫怎麼叫,現在過來,乖乖幫姐姐抄書!”

        “抄書?”

        君宇辰被她拖到了書桌前,看著滿桌子上攤著的長長的紙卷和抹得到處都是的墨汁,驚詫地指著橙小舞剛才寫的字,“哇,神仙姐姐你在畫畫嗎?好好玩啊!”

        “呃?”

        橙小舞順著他指的那張紙過去,她那筆字,原本是跟張天師專門血鬼畫符來著的,這寫出來那叫一個龍飛鳳舞鐵鉤銀劃,氣勢磅礴得還真是有些像畫畫……

        “什麼畫啊,這是第三篇第一條家規,女有四行,一日婦德,二日婦言,三日婦容,四日婦功。嘔——什麼人搞得爛家規啊,簡直想要人命!”

        “還有呢?”

        君宇辰聽得倒是津津有味,一聽她不講了,立刻追問起來。

        “還有什麼?”

        橙小舞瞪大了眼睛望著他,“這些還不夠啊?”

        君宇辰點點頭,很認真地說道:“一月有三十日,神仙姐姐你才講到四日,下麵的呢?”

        “下麵的——沒了!”

        橙小舞嚇了一跳,趕緊翻來翻去地查看了一番,終於松了口氣,好歹那個制定家規的人,做到第四天就累了,否則弄出個三十日來,豈不是要累死她了。

        看著她翻得滿桌子亂七八糟,君宇辰清亮的眸子裡,閃過一抹笑意,等她轉過頭時,又很好奇地提問,“神仙姐姐,你畫這些幹什麼啊?是給我玩的嗎?”

        橙小舞眼珠一轉,嘿嘿一笑。

        “是啊是啊,來,姐姐教你一起畫好不好?”

        “好啊!”

        橙小舞遞給他一支毛筆,拿出兩張宣紙來,鋪在桌面上,一股腦將之前畫的亂七八糟的紙片都掃蕩到地上去,拉過他來並肩站著。

        “看,這樣——這樣——照著那上面的字畫就是了!”

        “哦!這樣——這樣——這樣——”

        君宇辰抓住筆桿,大力地在紙上畫起來。

        “哎呀呀,不是這麼畫的,你抓筆都抓錯了啊!”

        橙小舞氣急敗壞地叫起來,一把搶過他手裡的筆,“怎麼這麼笨啊,連抓筆都不會!”

        “那神仙姐姐教我啊!”

        君宇辰委屈地望著她,扁扁嘴,俊美的臉上滿滿都是受傷的神色。

        橙小舞最見不得他這副樣子,心一軟,又把筆塞回他的手裡,站在他的旁邊,給他把筆在手裡放好,然後握著他的手,一筆一劃地教起他寫字來。

        她的身材本就嬌小玲瓏,想要握著他的手寫字,只能站到了他的身前去,小手握著他的大手,很認真地教著他寫字。

        “喏,就是這樣,一日、二日、三日——”

        突然之間,橙小舞覺得耳朵熱乎乎的,像是有些發燒一樣,猛然抬起頭來,就聽得身後“哎喲”一聲慘叫,君宇辰捂著鼻子向後一跳,手裡的毛筆飛了出去,墨汁四濺,非但剛才寫的字廢了,桌上那幾張她之前畫好的也統統都完蛋了。

        “你你你你!——”

        橙小舞氣得差點吐血,指著他“你”了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君宇辰捂著鼻子,委屈地望著她,兩眼淚光閃閃,差點就要哭出來了。

        “神仙姐姐你撞死我了!——”

        橙小舞深吸口氣,看著他手指縫裡流出來的兩管鼻血,咬著牙問,“誰叫你往我脖子裡吹氣的,死色狼,撞死活該!”

        君宇辰眨眨眼,抹了一把鼻血,嘟著嘴說道:“我是看到有個小蟲子爬進神仙姐姐的脖子了,想把它弄掉,可你抓著我的手,所以只好——”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橙小舞跳了起來,手伸到衣服裡到處亂抓。

        “蟲子?什麼蟲子?在哪?在哪?”

        她手忙腳亂了抓了一氣,衣襟都扯開了,還沒找到那只該死的蟲子,可是渾身上下都覺得癢了起來,急急地朝外面跑去,大喊大叫起來,“繡月、香凝!救命啊!我要洗澡,我身上有蟲子,救命啊!——”

        看著她狼狽地跑出去,君宇辰看看一片狼藉的書房,桌上那亂糟糟的一片,微微一笑。

        這一千九百九十七條家規啊,誰愛抄誰抄去,想讓他來做,門都沒有!

        只不過,這個小丫頭看起來瘦瘦的沒什麼肉,可方才居高臨下看到的風光,竟然讓他一時都沒忍住,這鼻血流的,還好沒有外人……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2-25 04:46 PM

第五回 密探,倉鼠007

     橙小舞足足洗了三遍澡,才沒了那種被小蟲子爬的癢癢的感覺。

        坐在澡盆裡,她越想這件事情越是不對。

        香凝和繡月幫她都脫光光洗白白找遍了,都沒找到君宇辰口中的小蟲子,而他流鼻血的樣子,怎麼看都有些怪怪的。

        “吱吱!——”

        旁邊的桌子腳底下,鑽出個小白鼠來,沖著她叫了幾聲。

        橙小舞低下頭去一看,“原來是粒粒死啊,怎樣,找到會寫字的老鼠了嗎?”

        “莉莉絲!”

        小白鼠呻吟了一下,決定還是不再跟她糾纏這個名字的問題,晃過去鬱鬱地答道:“主人,我問遍了周圍三鎮十八鄉的老鼠,沒有一個會寫字的。”

        “廢物,統統都是廢物,白長那麼長條尾巴,連寫字都不會,難怪見不得光沒前途!”

        橙小舞氣哼哼地罵了一通,又開始頭疼起來。

        “那怎麼辦,這些個家規誰來抄啊?”

        小白鼠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一圈,趕緊說道:“主人啊,我們鼠類雖然不會寫字,可你們人類會啊,剛才不是有兩個丫頭來伺候您嗎,不如就讓她們幫你——”

        “想都別想!”

        橙小舞歎息一聲,揉揉腦袋。

        “那兩個丫頭是老太君派來監視我的,哪裡會幫我。唉,本來想那個呆頭三出身世家,原來好歹也是個文采風流的人物,沒想到這一變傻,居然連寫字都不會了。對了,粒粒死,我讓你們去打聽消息,打聽的怎樣了,呆頭三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的?明明我來之前看他的資料是個才子啊,結果現在卻是個傻子,簡直是欺騙我的感情啊!”

        小白鼠一聽這個話題,立馬就來了精神,小腦袋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

        “主人吩咐的事情,我們哪敢怠慢啊。那個呆頭三——”

        “叫三少爺,呆頭三是你叫的嗎?”

        橙小舞一貫奉行只許州官點燈不許百姓放火的政策,毫不猶豫地從澡盆裡抓起個毛巾丟過去,打斷了小白鼠的彙報。

        “是,三少爺!”

        小白鼠被濕漉漉的毛巾一下子蓋住了全身,好容易鑽出來甩甩水,委屈得要死。

        “三少爺原來是很帥很風流的,只不過被人在青樓暗算了一下,結果病得昏迷了一個多月,所以才娶了你——咳咳,娶了主人來沖喜,沒想到人是醒了,可是變成傻瓜了。”

        “很風流?”

        橙小舞完全忽略了其他的事情,只注意到這一點。

        “是啊!”

        小白鼠兩眼射出崇拜仰慕的神色來,“三少爺以前是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城中的女子上門來提親的數不勝數,只不過三少爺眼光也很高,所以才一直沒成親。卻沒想到最後居然娶——咳咳,變成了這樣,真是可惜啊!”

        “可惜個P!”

        橙小舞出口成髒,卻是滿心的鬱悶。

        為啥文采風流人人追的時候是別人的,現在變成了個沒人要的呆頭三,卻成了她要在這凡間過一輩子的相公。

        小白鼠巴巴地等了好一會,也沒等到她的下文,好一會才小心翼翼地問道:“主人,要是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走吧走吧,讓你弄個寫字的都弄不來,打聽個消息也是半截的,這等無用,留下來幹什麼?”

        橙小舞心煩意亂地揮揮手,一想到要和那呆頭三過一輩子,就欲哭無淚了。

        至於什麼家規,什麼家法,統統都丟一邊去,得過且過,才是賴橙本色。

        “這就是她抄的家規?”

        每看一張,君老太的臉色就黑了一分,到了最後,已然是面沉如水,滿眼含煞了。

        柳媽苦笑了一下,答道:“回太君,這些還是奴婢能認得出來了,三少奶奶那還有一些,奴婢認不出是寫還是畫的什麼,就沒敢拿來給您看。”

        君燕飛湊過來看了一眼,驚歎地說道:“嘖嘖,三少奶奶這字可是師承張旭的草書?真是龍飛鳳舞,我這才疏學淺的,真是看都看不出來寫的什麼啊!”

        君老太不動聲色地瞥了她一眼,她這才訕訕一笑,回到自己座位上去。

        “既然沒抄夠,就讓她繼續抄,今天開始,什麼時候抄完了,什麼時候才准吃飯!”

        “是!”

        柳媽先應了一聲,繼而又遲疑著說道:“可是三少爺一直跟她在一起,怎麼辦?”

        一提到三少爺,君老太的眉毛就連著跳了幾下,這個最聰明最出色的孫子,如今竟變成了這副模樣,想想就心疼,又怎麼忍心再讓他受半點委屈。

        “這都沒注意嗎?什麼都來問我!”

        “是啊是啊,老太君每日裡那麼多事,這點小事,怎能還讓太君費心呢?”

        君燕飛眼珠一轉,立刻滿面笑容地站起來說道:“太君,這件事你就交給我去辦吧,我有辦法把三少爺調走的。”

        君老太閉上眼睛,擺了擺手,“那就交給你吧,不管怎樣,不能委屈了辰兒!”

        “您就放心好了!”

        君燕飛滿心歡喜,趕緊沖著她福了一福,給柳媽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起離開了太君所住的福壽園。

        一出園子,柳媽就忍不住問道:“二少奶奶,您有什麼好主意能調走三少爺啊?這幾日,三少爺可是只聽三少***話,兩人寸步不離的呢!”

        君燕飛輕哼一聲,說道:“這你就不用管了,總之我有法子,你只要看好了三少奶奶抄家規就好,記好了,太君可是說過,沒抄完沒抄好就不給她飯吃。這等沒家教的女人,是得好好管教下的。”

        柳媽聽出她話裡的意思,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應了一聲,匆匆往怡心苑去了。

        “啊嚏!啊——嚏!——”

        橙小舞連著打了兩個噴嚏,鼻子癢癢的,翻了個身,一條腿壓在了君宇辰的身上,繼續呼呼大睡起來。

        君宇辰撐起手臂來,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面孔,原本可稱得上是清麗脫俗的容貌,生生被那慵懶的睡姿和不時齜牙咧嘴在夢中怒駡的神情,破壞的乾乾淨淨。

        更何況,她一天要睡六七個時辰,如今日上三竿都不知起床,真不知道是不是懶豬轉世的,也不想想,今日交不出那些罰抄的家規,太君該怎麼懲罰她呢!

        正想著,就聽得柳媽在外面敲起門來。

        “三少爺,三少奶奶,起來了嗎?”

        君宇辰看了還枕在自己手臂上睡得像只貓似的橙小舞,突然壞壞地笑了一笑,抱著她,身子一滾,兩人一起滾下了床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只不過,橙小舞是墊在下面的那個。



第六回 懲罰,誰上誰下

     “哎喲!——”

        橙小舞哀嚎了一聲,只覺得渾身骨頭都像是被摔散了一般,身上還被壓了個死沉的東西,還沒睜眼呢,就先狠狠一腳踹過去,“什麼東西敢來壓我!”

        君宇辰沒想到她動作如此之快,差點被她一腳踢中,一骨碌從她身上滾了下去,躺在了她身邊,哀怨地轉過頭來望著她,“神仙姐姐,是我啊,你差點踢死我了!”

        “呃,你?”

        橙小舞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他的面孔近在眼前,就差一點貼在她的臉上了。一時之間,怔忡了一下,突然覺得臉上好燙,氣急敗壞地一把推開了他,兩隻手輪番朝他打了過去。

        “你壓我身上幹什麼?死色狼!”

        “啊啊!不要動手!——”

        君宇辰抱頭滾往一旁,橙小舞就追了上去,兩人就那麼在地上連滾帶爬,一追一逃,一直到了房門口,正好柳媽聽得裡面動靜不對,一推門,就看到這兩人只穿了睡衣,在地上打著滾呢,頓時掩了面退了出去,嘴裡還嘟囔著,“這都幾時了,還沒起來,真是……”

        她這一打岔,裡面的兩人也停下來了。

        橙小舞氣喘吁吁地瞪著君宇辰,“不許跑!”

        君宇辰抱著腦袋委屈地望著她,“你打我啊!——”

        橙小舞翻身壓住他,抓住他的雙手按死在他腦袋兩邊的地上,沖著他氣哼哼地說道:“打你也不許跑!否則我以後都不理你了!”

        君宇辰的臉上突然泛起紅暈來,定定地望著她,輕輕地叫道:“神仙姐姐——”

        “呃?什麼事?”

        橙小舞正在得意自己勝利地將他制服,尤其聽到他如此乖巧的稱呼,越發的得意了。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跨坐在他身上,俯下身子按著他手的姿勢,是多麼的曖昧。

        “神仙姐姐——”

        君宇辰還是輕輕地叫著,聲音溫柔得像要滴下水來。

        “哎,什麼事?”

        橙小舞不由得軟了幾分,望著他那近在眼前俊美得恍如神仙中人的面龐,有一霎那的分神,剛想鬆開他來,突然覺得身下被個硬物狠狠地頂了一下,炙熱堅硬,讓她不由自主地呻吟了一下,頓時面紅過耳,一下從他身上跳了起來,一腳就踹了過去。

        “死色狼,想吃我豆腐啊!”

        “哎呀,救命啊!——”

        君宇辰一翻身,被踢到了屁股上,趕緊滾到了一邊去喊起了救命。

        柳媽聽得不對,趕緊和香凝一起沖了進來,一見橙小舞居然在踹那寶貝三少爺,急忙上去拉住了她,憤憤地說道:“三少奶奶你在做什麼?不知道三少爺身子不好嗎?你這般欺負他,萬一有什麼事怎麼辦?”

        “是他欺負我哎!——”

        橙小舞氣得跳腳,指著那傢伙大罵起來,“這個死色狼吃我豆腐!”

        “我沒有!”

        君宇辰抱著頭喊起冤來,“我沒有我沒有!——”

        橙小舞被香凝死死抱著,沒能沖過去打他,視線突然落在他身下的某個部位,頓時眼睛一亮,指著那裡沖著柳媽說道:“你看你看,他那裡都那樣了,還說沒有?”

        柳媽看了一眼,頓時鬧了個大紅臉,沖著香凝說道:“你先帶三少爺出去梳洗更新,這邊我來解決。”

        香凝早已是面紅耳赤,輕哼了應了一聲,走到君宇辰身邊,都不敢往他身上看,只是小小聲地說道:“三少爺,走吧!——”

        君宇辰卻倔強地不肯走,眼巴巴地望著橙小舞,“神仙姐姐,是你壓我的——”

        “你還說——”

        橙小舞被柳媽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一腳踹過去踹了個空,氣急敗壞地說道:“你個呆頭三,看我以後還理不理你了!”

        “不要!——”

        君宇辰哀哀地叫了起來,“神仙姐姐不要不理我啊,我還要跟你會天上去呢!”

        柳媽被他們搞得頭大如鬥,正好看到繡月也進來了,便讓她們兩個將君宇辰半哄半勸地拖了出去,向他保證只要柳媽留下來說服神仙姐姐,過一會她肯定不會生他的氣了,他這才半信半疑委屈地離開了。

        他這邊一走,柳媽轉過身來,立刻就變了臉色。

        方才還是溫和慈祥如春風,一轉眼就變成了風刀霜劍的寒冰臉。

        橙小舞看著她的臉色打了個寒戰,後退了一步,乾笑一聲,“柳媽你去忙吧,我自己梳洗就好了,不用你服侍。”

        柳媽冷笑一聲,說道:“三少奶奶放心,老婆子可不是服侍你的。只不過,想提醒三少奶奶一聲,你既然嫁入君家,做了三少爺的娘子,方才的事,別說三少爺沒怎麼著你,就算真的要你,也是你作娘子的本分,若是再有今天這樣的事情,我就只能起稟告太君了。三少奶奶既然抄了家規,就該知道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吧!”

        橙小舞看著她冰冷的眸子,喏喏地哼了一聲,這些個老奴欺主,就知道欺負她這個沒有靠山的。可偏偏她的懲罰,就是要在這個該死的麻煩的大家庭裡,生活三十年,天,她翻了個白眼,恨不得再發個閃電訣上去戳戳某人的PP。

        柳媽見她軟了下來,喏喏應承,也不為己甚,拿出她之前那些鬼畫符似的書法,放在桌面上,淡淡地說道:“太君吩咐了,今天三少奶奶必須先抄完這十遍的家規,要是抄的不好就重抄,什麼時候抄完了,什麼時候才有飯吃!”

        “什麼?”

        橙小舞猛地回過身來,抬起頭瞪著她,“什麼意思?”

        柳媽朝著門口走去,聽得她這般大聲叫喊,轉過頭來,輕輕一笑。

        “沒什麼意思,我也只是轉達太君的話,三少奶奶梳洗完了就請到書房去吧,三少爺既然出去了,今個兒的早飯,是不必送來怡心苑了,我這還得去廚房通知一聲呢!”

        說罷,她轉過身去,邁著小碎步,施施然離去。

        “呸呸呸!——”

        橙小舞看著她離去,方才對著她的背影連著啐了幾口,恨恨地在房裡一邊罵一邊來回轉圈。

        “想不給我飯吃,想餓著我,你們吃香的喝辣的,想得美!——”

        她穿好了衣服,在梳妝鏡前坐下,沖著鏡子裡面的自己,冷笑一聲。

        “粒粒死,給我出來!——”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2-25 04:48 PM

第七回 情敵,窈窕淑女

       君宇辰被香凝和繡月半哄半拽地拖出了房來,到隔壁他原來住的那間房中去換了衣衫,穿了一身淡青色竹節紋的長袍,紮了深藍色腰帶,香凝給他梳好了頭髮,用枚玉扣簪好了束起來,整理完畢,往那裡一站,不開口時,當真是玉樹臨風,瀟灑飄逸的翩翩佳公子。

        只是一開口,就立刻漏了餡。

        “好香凝,幫我去看看,神仙姐姐消氣了沒有?”

        香凝被他拉著手纏得沒法,看著像個要糖吃的孩子般的他,心裡說不出的難過。

        好端端的少爺,大病了一場,怎麼教瘋瘋傻傻成這樣了呢?成日裡跟著三少奶奶胡混,也不知以後會怎樣了。

        “我的好少爺,您就別著急了,三少奶奶還有家規沒抄完呢!您先去吃點早飯吧!”

        香凝哄著勸著,他還是不聽,在那裡甩著手撒賴,死活要回去找橙小舞。

        兩人正在園子裡拉扯著,突然聽到門口傳來一聲輕笑。

        “呦,這大白天的,三少爺跟香凝在玩什麼啊?”

        香凝為了攔著君宇辰,正好擋在他身前,被他給抓住了手,聽得這話,臉上一紅,急忙抽回手來,後退了一步,“二少奶奶早!燕姑娘早!”

        君宇辰轉過頭去,看見來得是君燕飛和個似曾相識的女子。

        那女子一身淡綠的衫子,梳著個雙鬟飛仙髻,垂下兩綹長髮來披在肩頭,越發襯得眉目如畫,清秀怡人。

        只是那一雙盈盈秋水,自打看見他開始,就一直盯著他,帶著幾分幽怨,帶著幾分淒苦,倒像是他欠了她一大筆銀子沒還似的,如泣如訴,讓他不由得背心發冷,也不管香凝怎麼稱呼,自個就轉過身去,不依不饒地說道:“我要回去見神仙姐姐,你不要攔著我!”

        君燕飛輕笑一聲,說道:“三少爺啊,我家燕若來看你,怎麼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要走呢?”

        她身邊那女子微微臉紅了一下,見君宇辰回頭瞅了她一眼,眼神全然陌生,甚至還有些害怕的意味,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說道:“姐姐,三少爺的病剛好,或許是燕若來得冒昧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君宇辰連連點頭,“回去吧回去吧,我還得去找神仙姐姐玩呢!”

        君燕飛一時氣結,她好容易給妹子爭取來的機會,怎能輕易放過。

        她狠狠瞪了一眼燕若,轉臉沖著君宇辰巧笑倩兮地說道:“光跟著三少奶奶一個人有什麼好玩的,今個兒我和燕若來找你,就是帶你出去玩個好玩的東西。”

        君宇辰的眼睛立刻就亮了,“什麼好玩的東西?”

        君燕飛眼珠一轉,輕笑著問道:“三少爺還記不記得,自己最喜歡玩什麼呢?”

        君宇辰一怔,想了一會,摸摸自己的腦袋,憨憨地笑道:“我最喜歡跟神仙姐姐玩畫畫,還有藏貓貓……”

        君燕飛的笑容在臉上僵了一下,勉強地笑道:“畫畫好啊,燕若是出了名的江南才女,這琴棋書畫都很了得,三少爺你以前也經常和她一同吟詩作畫,今天天氣這麼好,我們正好出去走走,看看風景畫幅畫,豈不比悶在這屋子裡強多了。”

        “真的嗎?”

        君宇辰眼中露出嚮往之色來,對於和燕若是不是真的一起吟過詩作過畫並不在乎,在乎的是,能出去走走。

        “我要放風箏,我要騎馬,我要吃糖葫蘆……”

        他一口氣提了十七八個條件來,都是那些稚齡兒童的最愛,每說一個,那燕若的神色就悽楚一分,到了最後,望著他的時候,簡直盈盈欲泣,同情之色溢於行表,對他憐惜到了極點。

        “好好好!”

        君燕飛沒口子的答應,只要能哄得他出去,慢慢和燕若增進了感情,這怡心苑女主人的位置,哪裡輪得到那個瘋瘋癲癲的丫頭來霸佔。

        香凝卻是有些擔心了,聽得君宇辰真的要跟她們出去,忍不住上前一步。

        “二少奶奶,太君說過,三少爺不能隨便出去——”

        “太君也說了,今天的事情,由我做主。”

        君燕飛瞪了她一眼,轉臉又對君宇辰笑眯眯地說道:“三少爺憋在園子裡這麼久了,也該出去走走了,是不是啊?”

        君宇辰興奮地點點頭,“我要去吃糖葫蘆,我要去騎大馬——”

        香凝眼睜睜看著他被燕家姐妹帶走,輕歎口氣,這主人家的事情,哪裡容得她個做丫頭的插嘴,正準備回去做事,就見柳媽從房中走了出來,面罩寒霜地說道:“香凝,叫上繡月出去,今天三少奶奶要抄家規,抄不完這怡心苑就沒得飯吃,你們先跟我過去吧!”

        香凝嚇了一跳,看了眼繡月,總算知道,為什麼太君會同意讓君燕飛來擺佈少爺了。

        她們跟著柳媽出了怡心苑,回頭看了眼那安靜的出奇的園子,居然沒聽到三少***吼聲,還真是安靜得讓人有些不適應了。

        柳媽帶著她們往廚房走去,照理說每個園子裡的下人都有自己吃飯的地方,都是由大院的廚房統一做了讓她們來取的,只是今天情況特殊,柳媽怕橙小舞饑不擇食了連下人的飯菜都搶,索性帶了她們回這邊來吃。

        還沒進廚房,就聽得裡面“叮叮噹當”亂作一團,還有人跑來跑去的大喊大叫聲,驚慌失措,她們一進去就看到迎面飛來個鍋鏟,剛一閃過去,又是個掃帚飛來,氣得柳媽左閃右躲,沖著裡面大喊一聲,“統統給我站住,都在幹什麼呢?無法無天了嗎?”

        大胖子廚師小瘦子雜役,還有些個僕從丫鬟的,被她這麼一吼,都愣住了,像是中了定身法一般定定站在那裡。

        柳媽威嚴地環視四周,“怎麼回事?這各園子的早飯還沒送去,你們就在這裡亂七八糟的,成何體統——啊——老鼠——”

        她正說著話,突然感覺到腳面上癢癢的,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撓著她的繡花鞋鞋面,低頭一看,竟是只又肥又大的老鼠,正在她寬大的腳背上磨牙呢,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一甩腳,跳到了個凳子上面,戰戰兢兢地叫道:“老鼠!——怎麼會有老鼠啊!——”

        **************************************

        橙小舞躺在搖椅上嗑著瓜子晃悠著,聽得那遠遠傳來的尖叫聲,冷笑一聲,吐了瓜子皮,“想餓我?我要是沒得吃,大家都別想吃!——”



第八回 市井,呆少現世
     
        領著君宇辰出門不到半個時辰,君燕飛就後悔得想要撞牆了。

        他現在的心性,完全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對什麼東西都好奇的要命,一看到那些個小攤小販,就歡呼雀躍,沒走出多遠,就買了個鍾馗面具戴上,左手一支風車,右手一把糖葫蘆,招搖地穿街過市,引得路人無不嘖嘖稱奇,爭相觀看。

        “那是君家三少爺嗎?怎地變成了這樣?”

        “君家二奶奶帶出來的,應該就是吧!嘖嘖,瞧那樣子,真是變傻了啊!”

        君燕飛聽在耳中,恨不得找個罩子把君宇辰罩起來,免得丟人現眼,一轉身,卻突然發現他又不見了,張望了一陣,才發現他在個胭脂水粉的攤子前面,急忙拉著燕若走了過去。

        “三少啊,東西買的差不多,我們還是先出城去——啊——”

        君宇辰一轉過頭來,就把她嚇了一跳。

        他把那鍾馗的面具推到了頭頂上,然後臉上到處塗脂抹粉,臉蛋擦得比猴子屁股還要紅上三分,手裡還拿著盒香粉,轉過來的時候,君燕飛一叫,便吹起了滿盒子的白粉,弄得他一頭一臉都是。

        “哎呀呀,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啊!”

        賣胭脂的婆子不幹了,過來拉住了君燕飛的衣袖,不依不饒地讓她賠償那些被君宇辰東摸摸西擦擦都打開了的胭脂水粉,氣得她面如鍋底,最後不得不扔下錠銀子,包了一大堆的脂粉盒子,這才脫身。

        君燕飛聽得滿街的人訕笑不已,更是氣急敗壞,一回頭來,卻又不見了燕若和君宇辰,急得她四處亂找了一番,才發現他們二人避進個無人的小巷子裡去,燕若正拿了張絲帕,輕輕地給君宇辰擦拭著臉上的脂粉痕跡,溫柔地跟他解釋著方才君燕飛生氣的原因,他也如個小孩子般,乖乖地任由她擺佈。

        君燕飛看得抿嘴一笑,攔住了想要去喚他們的丫鬟,自個兒先走了。

        反正那兩人的事情,終究還是要他們自己決定,正好給他們這個機會,她也落得清閒,可以去茶樓好好慰勞下自個兒這一早上擔驚受怕丟臉到家的小心肝兒了。

        燕若看著君宇辰那一臉的狼藉,卻依舊傻呵呵地笑著,對路人的嘲笑視若無睹,就忍不住傷心,一邊給他擦著臉,一邊就掉下淚來。

        “三少,你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君宇辰卻笑嘻嘻地舉著糖葫蘆,“姐姐不哭,我給你糖吃!”

        燕若看著他手裡咬了一半的糖葫蘆,越發的哭笑不得,輕輕搖了搖頭,給他擦去了臉上的胭脂。

        “我沒事,你留著自己吃吧!”

        “你吃你吃,我就要你吃!”

        君宇辰鬧了起來,非要把糖葫蘆塞進她的嘴裡去,動來動去的,反倒把那鮮紅的糖汁弄在了她的臉上。

        “還真是個傻子啊,美人兒怎麼會吃糖葫蘆呢?嘖嘖,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這麼個美人兒,怎麼就跟個傻子在一起呢?”

        一把猥瑣的男聲從巷口傳來,二人聞聲望去,卻是個油頭粉面的花花公子帶著幾個隨從,一搖三晃地朝裡面走來。

        那花花公子一雙色迷迷的桃花眼,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燕若,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像是要將她剝光了一般。

        “美人兒,過來過來,跟個傻子有什麼好的,過來跟著本公子,包你享盡榮華富貴……”

        燕若被他看得渾身發毛,躲在了君宇辰的身後,硬著頭皮地說道:“你——你們不要過來,他是君家三少,你們若是敢欺負我,一定不會有好結果的!”

        “哈哈哈,他是君家三少?”

        那惡少大笑了起來,手裡的扇子敲打在君宇辰的頭上,囂張地大笑,“他要是君家三少,我就是天王老子了!一個傻子也敢冒充君家的人,你當我也是傻子嗎?來人,把這美人兒帶回府去,這個傻瓜丟去喂狗!”

        “三少!三少!——”

        燕若死死地抓著君宇辰的衣袖,突然之間,發現他的身子,顫抖得比自己還要厲害。

        “三少你怎麼了?”

        君宇辰轉過臉來,手裡的糖葫蘆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撲進她的懷裡,嗚嗚地大哭了起來,“他們好可怕,他們要把我喂狗狗!我不要喂狗狗!姐姐救我啊!——”

        惡少那群人先是愣了一下,繼而哈哈大笑,上來兩人將燕若拉到了一旁去,那惡少走到君宇辰的面前,見他瑟縮著身子彎腰低頭的模樣,就忍不住想要再作弄他一番。

        “你是哪家的三少啊?嘖嘖,瞧著臉蛋抹得,倒像是個兔兒爺!”

        他故意抓住了君宇辰的下巴,強迫他抬起頭來,看到他滿臉的驚惶和恐懼,越發得意起來。

        “嘿,這小傻子長得也不錯啊,和美人兒一起帶回去,本公子今天可真是豔福不淺啊!”

        燕若驚惶地大叫起來,“姐姐,姐姐救我啊!你們不能這樣!——”

        君宇辰被那惡少一把摟住,挾在腋下,被拖著朝外面走去,也跟著燕若一般,又哭又喊的,像個孩子似的掙扎,卻只是引來了那些個隨從們的真正大笑。

        “這個小兔兒爺,還真像個兔子似的!”

        “你可別說,剛才那一招兔子蹬鷹,要正好在那時候使出來,只怕你也得遭殃啊!”

        燕若拼命地喊著君燕飛,此時此刻,唯一能求救的,也只有她了。

        可此刻君燕飛早已去了茶樓吃喝,哪裡知道他們如今的遭遇。

        那惡少得意洋洋地帶著兩美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從天而降地飛來兩個碩大的竹筐,當頭就罩在了最前面的那兩個隨從身上,那兩人猝不及防,頓時變成籠中鳥,滾倒在地上哀嚎起來。

        “什麼人?敢來跟本公子過不去!”

        惡少東張西望,卻看不到半個人影。

        “呵呵,我還道你們背著我出來偷吃呢,沒想到差點被人給吃了!真是好玩!”

        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從頭頂飄落下來,惡少一抬頭,便看見旁邊三層高的酒樓屋簷上,翹著腳坐了個紅衣少女,正嗑著瓜子,笑盈盈地望著他們。

        “神仙姐姐,救命啊!——”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2-25 04:49 PM

第九回 救美,仙妻發威

        君宇辰一看到那個坐在高處的紅衣少女,拼命地掙扎起來,不停地喊著救命。

        那惡少卻是連眼睛都直了,口水都差點流下來。

        “天,今天的桃花運,真是旺到家了,這美人兒,真是一個比一個贊啊啊啊!——”

        他話沒說完,就看到那個紅衣少女從那屋頂上飛落下來,姿勢之優美,仙女下凡也不過如此,難怪這個傻子口口聲聲地叫她神仙姐姐,唯一讓他不快的是,這神仙姐姐的落腳處,竟然是他的腦門。

        橙小舞一腳踩在了那惡少的頭頂上,聽著他啊啊啊地怪叫著倒下去,跳下來時,順手從他懷里拉過了君宇辰,白費這麼大個子好樣貌的皮囊,居然是個膽小如鼠的呆子。

        惡少被她踩在腳下,口吐著白沫還死盯著她,“抓——抓住她!——”

        橙小舞嘿嘿一笑,腳尖一挑,將他龐大的身子整個挑飛起來,朝著那幾個撲過來抓她的隨從砸了過去,這人肉沙包一出腳,就砸倒了一大片。

        “神仙姐姐好棒哦!神仙姐姐最厲害!——”

        君宇辰歡呼雀躍,替她鼓掌加油。

        “棒你個頭啊!叫你不聽話自己跑出來!”

        橙小舞伸手想要彈他個暴栗,卻發現這傢伙比自己高出大半個頭去,更是沒好氣地說道:“白長這麼大個子,讓個廢柴欺負,真是丟臉,走!跟我回家去!”

        “想走?沒那麼容易!”

        惡少被人從地上扶起來,呲牙咧嘴地吼了起來,“一起上,今天本公子非要把他們統統抓回去不可!”

        橙小舞翻了個白眼,把君宇辰拉到自己身後。

        “一起就一起,垃圾再多也不過是垃圾堆!”

        就算沒了仙法,想當初她為了偷吃個蟠桃園的仙桃,可是跟著哪吒二郎神他們偷學了不少功夫,這些個凡夫俗子,打架找她可真是找對人了,這幾日在君家憋了一肚子氣,終於找到地方發洩了。

        那惡少看到她一腳踢飛一個,一拳打飛一雙,沒兩下那幾個隨從就倒在地上抱頭的抱頭,抱肚子的抱肚子,慘叫哀號,連爬都爬不起來了,他直接就傻了眼,沒等橙小舞的拳頭砸在他臉上,就“撲通”一聲跪下了。

        “女俠饒命啊,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冒犯女俠,饒命啊!——”

        橙小舞看著他那狼狽的樣子,嗤之以鼻。

        “就你這點能耐,也學人家為非作歹,還敢欺負到我相公頭上來了,真是不知死活!”

        “小人知錯了!小人知錯了!求女俠饒了我吧!”

        惡少忙不迭地求饒,方才被她一腳踩過的額頭凸出個腳印來,如今更是嚇得涕淚橫流。樣子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全然沒了之前的囂張氣焰。

        橙小舞眼珠一轉,嘿嘿一笑。

        “饒了你也不是不可以,不過——粒粒死!——”

        惡少愣了一下,不知道她喊得是什麼,只覺得褲管下面一哆嗦,像是有什麼東西鑽了進去,毛茸茸的爪子揪著皮肉順著腿往上爬,驚得他一下子跳了起來,哇哇大叫這朝外面跑去,還沒跑到巷子口,那裡面的東西都爬上了大腿,他氣急敗壞地解開腰帶伸手去抓,東摸西抓都沒抓住那玩意兒,反倒是聽到一陣驚歎的哄笑聲。

        “天!這是誰家公子啊,居然當眾脫褲子!”

        “哇哇哇,快去報官,這裡有瘋子露體啦!——”

        惡少一驚,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剛才只顧著抓那奇怪的東西,居然連褲子都脫了下來,頓時又氣又羞,恨到了極點,回頭沖著橙小舞怒吼了一聲,“你們給我等著瞧!”

        “哈哈哈!——”

        橙小舞看著他搖擺著個白生生的大屁股含羞帶憤地淚奔而去,樂不可支,靠在君宇辰的身上笑得連腰都直不起來了。

        “三少——”

        燕若驚魂未定地走了過來,看著這個笑得全然沒有氣質的女子,雖然穿的衣衫質料上乘,可連頭髮都沒梳好,就那麼隨隨便便在頭上挽了個髮髻,還有一半的頭髮都散在腦後,這女子的德言容功一樣都沒,居然會是三少的妻子?

        她明明記得,在他婚禮之時,那個拜堂的橙小舞,溫柔有禮,雖然有些強顏歡笑,可絕對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啊!

        君宇辰原本也跟著橙小舞在那看熱鬧看得笑痛了肚子,看到她走過來,方才笑得合不攏嘴地說道:“神仙姐姐真是太——厲害了!”一轉頭,熱切地望著橙小舞,“神仙姐姐,你那幾招真是太帥了,教教我好不好?”

        橙小舞卻望向燕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

        這個女子一出現,她就嗅到了她身上濃濃的敵意和酸味,之前她本是百無聊賴在家裡曬太陽嗑瓜子偷懶呢,後來聽到回來的小白鼠報告說君燕飛拉著君宇辰和個年輕貌美的女子一同逛街去了,頓時大為光火,逛街這等好事居然不叫她,任由她在家裡挨餓,這個呆頭三簡直是想造反了。

        她一怒之下,也不管什麼家規天條了,趁著園子裡亂成一團的抓老鼠,就翻牆越屋地跑了出來,靠著粒粒死的超強嗅覺,終於追上了他們。

        卻沒想到,沒看到精彩的偷情戲,更沒抓到姦情的尾巴,反倒由她登場上演了一出救美的好戲。

        這個女子,看到呆頭三這副樣子還能如此執著,只怕是很喜歡這個傢伙吧!

        “神仙姐姐!——”

        君宇辰見她不答話,索性抓著她的手搖晃起來,“你教我打架好不好嘛!求你了神仙姐姐,答應我吧!”

        他一個大男人家的,臉上脂紅粉白,本又生得俊美異常,如今這麼拉著橙小舞撒起嬌來,頓時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趕緊扒拉開他的手,隨口答應下來。

        “教教教,我教你就是了,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拉拉扯扯的,我們先回家去再說!”

        君宇辰一聽她答應了,立刻連連點頭。

        “好好好,我這就跟你回去。”

        橙小舞眼睛一轉,笑眯眯地望向燕若,“這位姐姐,可是燕家小姐?”

        燕若見她眼神有異,不知為何,背心處颼颼地冒起冷汗來,總覺得有種掉進陷阱的感覺,小心地點點頭,沒敢多說一句話。

        橙小舞過來親親熱熱地挽住她的手臂,歎息著說道:“燕姐姐啊,你看,我為了救你們兩個,手都打傷了,昨個太君罰我抄十遍家規,我這還沒抄完呢,偏偏太君又說,抄不完不許吃飯,我真是可憐啊——”

        燕若抬眼看了她一下,頓時了然。

        “三少奶奶若是不介意,就讓燕若幫你抄吧!”



第十回 翻身,兼職保鑣

        三人回到君家的時候,那一身的狼藉,立刻讓全府上下的人都震驚了。

        君宇辰和燕若之前被那惡少和隨從們拉拉扯扯,掙扎的衣衫淩亂,蓬頭散髮,自是狼狽不堪,而橙小舞穿得是一身淺紅色的衫子,上面星星點點的,都是猩紅刺眼的血跡,更是讓人觸目驚心。

        下人們一路通報進去,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等到他們三人剛走到正廳的時候,家裡的老老少少全都趕來了,連太君都拄著拐杖氣喘吁吁地進來,一雙鳳眼掃過他們三人,便怒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誰來說清楚?”

        君宇辰和橙小舞嗚裡哇啦你爭我搶的,半天都沒說清楚。

        一個興奮地描述神仙姐姐如何如何厲害,橫掃那些壞人,一個添油加醋地說那君宇辰和燕若如何被那惡少侮辱,兩個人爭起來,竟比那七嘴八舌的菜市場還要喧鬧,吵得誰也聽不清他們說些什麼。

        太君被他們吵得頭暈腦漲,只好揮手制止他們,一指燕若,“燕若姑娘,你來說。”

        燕若應了一聲,從頭講起,說得條理清晰,口齒靈便,沒多一會便把整件事說的清清楚楚,沒有一分誇張,也沒有半點縮減,眾人都聽得如同身臨其境,尤其說道那惡少竟然想要非禮三少時,無不是怒極色變,而聽到橙小舞趕來痛打了那些壞人,還整得那惡少當街脫褲,大爆其醜,這才松了口氣,雖覺得大快人心,只是這等事終究登不得大雅之堂,也只能暗爽於心了。

        太君聽了沉吟片刻,方才沖著她說道:“燕姑娘辛苦了,先回去梳洗更衣,柳媽,讓廚房熬點定驚茶,回頭給燕姑娘送去。”

        柳媽應了一聲,匆匆往廚房去了,早上那裡鬧了半天,現在還不知收拾得怎樣了。

        君夫人已然過去扶起了君宇辰,心疼地摸著他臉上沾染的血跡,理理他淩亂的衣衫,心疼地說道:“我的兒啊,你怎麼就這麼不小心呢?早就跟你說過,千萬不要自己出去,你看看,今天若不是小舞去得及時,你要是有個什麼事,可讓娘怎麼活啊!”

        君宇辰被她抱得好生難受,卻有不敢掙脫,只能用求救的眼神望向橙小舞。

        橙小舞卻權當沒看到,趕緊走到正準備離開的燕若身邊,低聲說道:“你可別忘了幫我抄家規!”

        燕若回頭看了一眼太君,微微一笑,點點頭,“若你還是需要抄,我一定幫你。”

        “呃,你什麼意思嘛?”

        橙小舞一怔,聽她那話意思,竟是現在不用抄了?

        “橙小舞!”

        太君第一次認真地叫出她的名字,眼神怪怪的,像是第一次見到她一般,陌生而防備。

        “你橙家雖然不是什麼高門大戶,好歹也算是殷實人家,那你又是從哪裡學來這些個拳腳功夫的?”

        “呃,這個——”

        橙小舞撓撓頭,是啊,這個本尊原來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又怎麼會這些個打打殺殺的功夫呢?饒是她機靈百出,也想不出個合適的應對之詞來。

        “神仙姐姐什麼都會啊!”

        君宇辰倒是興沖沖地說道:“奶奶,你忘了嗎?她是神仙姐姐,自然什麼都難不倒她了,我本來就說,要神仙姐姐一起出去玩,可二嫂說她要罰抄家規,不能出去。要是神仙姐姐跟我一起出去玩,才不怕那些壞人呢!”

        “哦?”

        太君微微眯起眼來,對這個傻傻的孫子依舊沒有抵抗力。

        “那你二嫂呢?”

        “二嫂?”

        君宇辰迷糊地左右看了看,喃喃地說道:“我也不知道啊,好像,好像二嫂買了好多好多東西,然後——然後就不見了,就剩下我和燕姐姐……”

        “知道了。”

        太君輕哼了一聲,已然明白,這君燕飛處心積慮,便是要將燕若推給君宇辰,雖說燕若當初隨著君燕飛住在了君家,與君宇辰也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可那女子自由體弱多病,雖是溫柔美貌,對君宇辰一往情深,卻並非她心目中的孫媳婦人選。所以君燕飛百般明示暗示,她始終都置若罔聞。

        只是她沒想到,自己千挑萬選出來的這個橙小舞,非但在新婚之夜上吊自盡,而且在過門之後,性情大變,與原來調查中的那個大家閨秀恍如兩人,今日,竟然還又露出了身懷武功,全然打亂了她的盤算。

        橙小舞一聽君宇辰替自己解釋,自然樂得輕鬆,也跟著胡扯起來。

        “是啊是啊,我也不知道自己從哪學來的功夫,只知道心裡一想,就會了。”

        太君瞪了她一眼,孫子是發傻了,才會信她,她閱人無數,豈會看不出她說話的真假?只不過,非常時刻用非常之人,如今的情形,已經由不得她再想了。

        “不管你怎麼學會的功夫,如今既然做了辰兒的娘子,那他以後的安全,就由你來負責了,不管走到哪裡,你最重要的,就是護得他的平安。”

        橙小舞瞪大了眼睛,立刻問道:“那家規還要不要抄了?”

        太君一怔,咬咬牙,“不用了!”

        橙小舞一喜,那燕若說的話果然有先見之明,轉念一想,又得寸進尺地問道:“既然我抄不下了,更加記不下來,若是一不小心犯了,還望太君見諒啊。”

        太君輕哼了一聲,瞪著她說道:“只要你不犯了七出之條,照顧好辰兒,其他一切好說。”

        橙小舞連連點頭,“沒問題沒問題,他是我相公,照顧他自然是應該的。”

        君宇辰離開跑過來拉住她的手,歡呼著說道:“耶!——神仙姐姐不用抄書了,那就可以陪我玩了吧?”

        太君微微皺了下眉頭,按捺住脾氣說道:“辰兒,以後不必那麼麻煩地叫神仙姐姐了,她是你娘子,叫娘子就是了。”

        呃?橙小舞愣了一下,剛提起來的滿心歡喜,突然被這個稱呼刺激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君宇辰卻是樂不可支地抱著她叫了起來。

        “娘子?”

        “呃……”

        “娘子娘子娘子!”

        “什麼事?”橙小舞抱著腦袋呻吟起來,從太君告訴他改了稱呼之後,這一下午的時間,他已經叫了幾百遍娘子,叫的她都想找塊豆腐撞死了。

        “沒事,就是想叫叫你。”

        君宇辰趴在她的身邊,看著她有氣無力的樣子,又笑了起來。

        “娘子娘子!——”

        “夠了!再叫要翻臉了!”橙小舞忍無可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惡狠狠地說道:“以後有人在才能叫,沒人的時候不許叫,聽到了沒有?”

        君宇辰扁扁嘴,委屈地望著她,“是奶奶讓我這麼叫的,她還說了,你若是不讓我叫你娘子,那就給我另找個娘子,叫別人娘子去……”

        橙小舞眼睛一翻,趴倒在桌子上,有氣無力地說道:“叫吧叫吧,隨便你愛怎麼叫想叫多久叫多久,誰叫我只能在這裡混吃混喝了呢?”

        君宇辰展顏一笑,“娘子,娘子!娘子……”

        “呼——呼呼——”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2-25 04:50 PM

第十一回 床,血的教訓

       “廢物,還真是垃圾,幾個大男人連個小姑娘都都對不了,要你們還有何用?”

        屏風後面,傳出個冷冽的男子聲音來,讓跪在地上的惡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頭上臉上再痛,都比不過被這人訓斥的痛苦。

        “回稟主人,那女人的功夫怪異,根本看不出來歷,就是力道也大得出奇,我們這才吃了虧。”

        “那君家三少到底怎樣了?”

        “照屬下看,應該是瘋傻了。”

        “什麼叫應該?你們這樣的廢物還應該丟去垃圾堆呢!”

        “是是是,屬下很認真地試探過了,君宇辰真的是傻了。”

        “真的?”

        “肯定是,主人上次請的殺手可是江湖排名前三的,君宇辰能活下來就已經很走運了,估計是受傷過重失心瘋了,主人不用再擔心他了。”

        “哼,別給我再提那個廢物,連個公子哥兒都殺不了,還當什麼殺手,統統都是廢物!”

        “是是是,都是廢物!”

        “還有你,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也不管君宇辰是真瘋假瘋,只要找到機會,就立刻殺了他,我不想再有任何的意外發生了!”

        “是!——”

        “娘子!——”

        “砰!——”

        君宇辰被一腳踹下床來,爬起來一看,橙小舞還在上面呼呼大睡,一隻腳伸到了床邊上,整個人都橫在了那裡,懷裡還抱著被子,可整個後背都露在了外面。

        這個女人,怎麼可能是那個傳聞中賢良淑德,命相好得讓太君都不惜採用非常手段搶來給他沖喜的大家閨秀呢?

        搞不好,這一位根本就是個調了包的西貝貨。

        “三少爺,三少奶奶,起來了嗎?”

        繡月已經敲起門了,雖說橙小舞得了太君的特許,保護君宇辰之外,可以不遵守晨昏定省的家規,可老是這樣貪睡,也成了僕婦丫鬟之間流傳的笑話了。

        君宇辰眼珠一轉,爬上床去,俯身在她耳邊。

        “娘子,有老鼠!——”

        “粒粒死,滾開!——”

        “啊!——”

        君宇辰怎麼也沒想到,聽到蟲子都怕得要死的女人,聽到老鼠居然會動手,一時沒躲開,被她一拳頭砸在了鼻子上,痛得捂著鼻子大叫一聲,一頭栽倒在她身上。

        “娘子!娘子救命啊!——”

        “三少爺怎麼啦?”

        繡月聽得裡面動靜不對,趕緊推門進來,一進門,就看到兩人在床上滾作一團,君宇辰還捂著正在流鼻血的鼻子,頓時就紅了臉,急忙轉過身跑了出去。

        “喂喂,別跑啊!”

        君宇辰氣急敗壞地叫著,想讓她打些水來,都沒來得及叫住她,自己還是滿手的鼻血,一時惱了,索性拿手指蘸著血在那個還睡得跟小豬似的傢伙臉上畫了起來。

        “好癢,啊嗚!——”

        “啊!鬆口鬆口快鬆口啊娘子,是我啊啊啊!——”

        橙小舞鬆開口,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面前的君宇辰鼻血長流,正抱著自己的手指呼呼地吹著,痛得眉毛眼睛都皺到了一起。

        “叫什麼叫,這麼早就沒完沒了的叫床?人家還沒有睡醒,我還要睡覺——”

        她翻了個身,無視君宇辰的傷痛,一條腿壓在了他的腿上,繼續呼呼。

        “叫床……”

        君宇辰無語了,摸摸自己的鼻子,吹吹自己的手指,這麼慘痛的教訓,以後一定得記住了,絕對不能吵著橙小舞睡覺。

        “三少爺!”

        香凝從門口小心地探進半個腦袋來,“燕姑娘來了,是不是先讓她回去呢?”

        “啊呀,燕姐姐啊,快請進快請進啊!”

        君宇辰立刻恢復了傻乎乎的笑容,很認真地邀請。

        香凝遲疑地看了一下他和橙小舞現在的形象,難怪繡月臉紅紅的回去,死都不肯再來通報,“三少,是請進這裡還是讓她在前廳稍候啊?”

        “進來進來,我被娘子壓著,叫燕姐姐進來一起玩!”

        君宇辰興奮得揮著手,香凝這才看到他臉上手上都是血,嚇了一跳,“三少爺,你怎麼流血了,趕快下來,奴婢給你清洗下。”

        “沒事,不要緊的!”

        君宇辰指指橙小舞的臉,“快點叫燕姐姐進來!”

        香凝定睛一看,看到了橙小舞臉上的東西,趕緊捂著自己的嘴,才沒笑噴出來,趕緊走了出去,既然連三少爺都不在乎了,那她們這些下人還管那麼多幹嘛。

        燕若跟著香凝走到了臥房門口,不由得有些遲疑了,這畢竟是人家的私隱之地,自己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進去,總有些不大方便。

        “香凝,三少爺真的讓你帶我到這裡來嗎?”

        “是啊,奴婢怎麼敢騙燕姑娘呢?”

        香凝一想起方才看到的情形,就忍不住想笑,卻在這位姑娘面前又不得不憋著,小心地答道:“是三少爺親口說的,請燕姑娘進去一起玩。”

        “什麼?一起玩?”

        燕若面色一紅,又羞又惱。

        這臥房之中,男男女女還能玩些什麼,原本聽到他叫自己來這臥房相見,就覺得有些不妥,如今再聽到這麼說,更是讓她羞憤之極。

        就算她喜歡他,甚至曾經想過要嫁給他,可也不代表她可以這般隨便。

        “告訴三少,我還有事,就不進去了!”

        香凝見她面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的,最後憤憤地丟下這麼一句,轉身就走,不由得著急起來,可攔她又不是,只得跑到了臥房的門口,沖著裡面叫道:“三少爺,燕姑娘說她不進去,要走了啊!——”

        “別走,等等啊!——”

        君宇辰急得想從床上爬下來,這麼好的觀眾走了的話,他上哪找人欣賞自己剛剛在橙小舞臉上所畫的傑作呢。

        他剛一起身,就被橙小舞壓在身上的長腿給絆了一下,心急之下,只得抓著她一起摔了下去。

        “哎呀呀,痛死了!”

        橙小舞終於被摔得痛醒來,一睜眼看到又是他把自己摔下床來的,氣不打一處來,一腳就踢了過去,君宇辰爬起來就跑,兩人一逃一追,就追出了臥房去。

        燕若還沒走出怡心苑,就看到那兩人從臥房裡跑了出來,君宇辰在前面大呼小叫起喊著救命,一看到她,就跑來躲在她的身後,大喊著燕姐姐救命。

        她正哭笑不得呢,回頭一看殺氣騰騰追來的橙小舞,頓時忍俊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來,“三少奶奶,你們這是玩得哪出戲啊!”

        橙小舞的臉上,暗紅的血跡,在兩邊面頰上畫著兩隻小豬,一隻小龜趴在額頭上,正在懶洋洋地伸著爪子……



第十二回 天敵,貓和老鼠

      “死呆頭三,臭呆頭三,吵我睡覺,畫花我的臉,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

        橙小舞一邊憤憤地洗著臉,用力搓著臉上已經幹了的血漬,一邊噁心要命。

        “這個噁心的呆頭三,居然用鼻血在我臉上畫!嘔,真不知有沒有他的鼻涕,嗚——以後再也不要跟這個笨豬睡一張床了,老害我掉下來。”

        她狠狠瞪了一眼君宇辰,那人正在被燕若和香凝簇擁著清理鼻血包紮手指傷口,一臉傻笑兮兮,顯然是得意得很,恨得她牙癢癢的,正在腦子裡YY著是不是過去好好修理他一頓,突然覺得腳下癢癢的,有什麼東西在撓著自己的鞋子,低頭一看,竟然是小白鼠粒粒死,正用雙小爪子抱著她的腳,眼淚汪汪地望著她。

        “主人,救命啊!”

        “什麼事?你怎麼大白天的跑出來了?”

        橙小舞微微皺了下眉,飛快地看了一眼那三人,還好他們只顧著自己的事情,根本連眼角都沒瞅這邊一下。

        “怎麼了,快說!”

        粒粒死趴在她的繡鞋鞋面的牡丹花上,哀怨地望著她。

        “主人啊,我們這可是為您辦事才把那可怕的天敵招惹來的,您可得救救我們,否則我家裡這百十口子就全要完蛋了啊!”

        “天敵?啥玩意?”

        橙小舞心疼地看著被它撓得抽了絲的繡鞋面,完全沒注意周圍的變化。

        粒粒死一下子跳到了她的褲腳上,三兩下爬了上去,嘴裡淒厲地喊著,“貓!——救命啊!貓來了!——”

        “喵嗚!——”

        隨著它的叫聲,一隻黃花貓不知從哪裡躥了出來,一下就撲到了橙小舞的鞋子上,若是粒粒死閃得慢一點,只怕這一掌就要了它的小命了。

        “哇!什麼怪物?!”

        橙小舞嚇了一跳,飛起一腳,將那花貓踢飛出去,不想那花貓身手很是靈巧,在空中一個筋斗翻過去,輕輕巧巧地落在地上,弓起了身子,沖著她又是“喵嗚喵嗚”地叫了起來。

        也不怪橙小舞認不得這貓咪,她在天界生活了五百年,見過神仙們形形色色的寵物,有玩兔子的,玩老鼠的,玩狗玩豬玩牛玩獅子老虎大象的,甚至還有不少玩鳥的(此鳥非彼鳥,思想不純潔者自行面壁三分鐘去),可偏偏認識的神仙裡,沒有一個玩貓的。

        看到這花貓氣勢洶洶的樣子,粒粒死更是嚇得躲在橙小舞的裙子下面,死活不肯出來。

        “主人主人,就是它!它想吃了我啊啊啊嗚嗚!——”

        “吃你?”

        橙小舞頓時來了火氣,打狗也得看主人是不,這微縮般的小老虎居然敢來吃她的鼠小弟,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

        “喵嗚!——”

        那花貓還不知死活地沖她叫著,似乎對她包庇老鼠甚是不滿,一聲高過一聲,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死盯著她,露出濃濃的敵意來。

        “啊嗚!——”

        橙小舞不甘示弱地沖著那花貓吼回去,花貓不料個人類非但會包庇老鼠,居然還會這麼兇悍地嚇唬自己,一貫被人類寵得慣了,哪裡受得這等委屈,申訴似的“喵嗚”了幾聲,氣勢就弱了下來。

        “三少奶奶怎麼了?”

        香凝正巧過來,看到他們這人貓對視,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麼可愛的貓咪啊,少奶奶喜歡這花貓嗎?是柳媽昨天讓人買來的,早上我剛帶過來看看咱們園子有沒有老鼠,你若是喜歡,就留它在這裡吧!”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什麼臭貓呢,這麼凶!”

        橙小舞一聽,立刻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為什麼不要啊?”

        君宇辰和燕若也走了過來,好奇地看著這一人一貓之間的敵意。

        燕若還走到了那小貓身前,彎下身子輕輕地撫弄了幾下它的後頸,讓它舒服得叫了幾聲,乖乖地躺下,柔順地翻過身來,任由她撫摸。

        “三少奶奶若是不要,那就送給我吧。”

        “你要它做什麼?”

        橙小舞警覺地望著她,這個女人,不會是對君宇辰的心眼要轉到自己身上了吧?想拿這個叫什麼貓的東西,來對付她嗎?她可不是粒粒死,才不會怕。

        “這小貓多好啊!”

        燕若全然沒有注意到她的敵意,只是溫柔地抱起了小貓,輕輕地逗弄著它,讓它鑽在自己懷裡,懶洋洋地趴在她手臂上蹭來蹭去的。

        “你瞧,這小貓又乖又溫順,我正好想養只這樣的寵物。”

        “咪咪!咪咪!喵嗚!——”

        君宇辰看得好玩,也湊過來逗起小貓,還傻乎乎地學著它的叫聲,摸摸它的下巴,那貓咪像是被摸得舒服了,也叫了一聲,伸出舌頭來,輕輕舔了下他的手指,癢得他驚呼一聲,慌忙甩開手去,卻一不留神碰在了燕若的胸前。

        “啊呀,對不起啊燕姐姐,有沒有碰疼你?”

        他忙不迭地道歉,卻沒看到燕若的臉紅得像是著了火一般,輕輕搖了搖頭,蚊子哼哼似的說了聲,“我沒事,那我先帶它回去了!”說罷,逃也似的抱著小貓跑出了怡心苑。

        君宇辰還沒回過神來,怔怔地看著她的背影,舉著個手。

        “燕姐姐——怎麼就跑了呢?”

        “死色狼!不跑還留著讓你吃豆腐啊!”

        橙小舞沒好氣地從背後踹了他一腳,“還傻站著幹嘛?今天不是要去給太君請安嗎?我好容易起來一次,別老說我不守家規哦!”

        香凝抬頭看看天,日上三竿將近午,這時候去請安——無語了。

        君宇辰被她踢踢打打的早就習慣了,傻笑了幾下,也不以為意,便跟著她一道出去。

        出了怡心苑,兩人穿行在小花園中,這會兒功夫,就只有他們兩人在此晃悠著。君宇辰突然指著橙小舞的裙下,尖叫起來。

        “娘子娘子,有蟲子鑽進你裙底啦!——”

        “什麼?啊!有蟲子!——”

        橙小舞果然又跳了起來,跳著腳掀起裙子,小白鼠猝不及防,一把沒抓緊裡面的絲帶,骨碌碌就滾落出來,摔得個氣暈八素,眼冒金星,剛準備翻身溜走,就被人一把揪住了尾巴,倒提著拎了起來。

        眼前星星散去之後,粒粒死面前呈現的,是個俊美的男子面孔,超級放大版,正驚歎地看著它。

        “嘖嘖,真是太好玩了!娘子居然能生出小老鼠啊!”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2-25 04:51 PM

第十三回 落水,夫唱婦隨

       “救命!主人救命啊!——”

        粒粒死嚇得魂飛魄散,立刻不顧一切地求救起來。

        “哇!會說話的老鼠?”

        君宇辰更是眼睛一亮,伸手想去摸它,卻被它呲牙咧嘴的樣子嚇著,考慮到被老鼠咬著的後果,還是拎著它的尾巴,晃了幾下。

        “喂喂,你的主人是誰啊?”

        “是我又怎樣?”

        橙小舞終於發現所謂的蟲子根本是這個傢伙在故意騙她,氣急敗壞地沖回來,一把從他手裡搶過粒粒死,“呆頭三你敢耍我?”

        “我哪有?”

        君宇辰扁扁嘴,委屈地說道:“我是看到有蟲子鑽進去的啊,誰知道你沒找到蟲子,反倒掉出個這麼好玩的老鼠——”

        “我是倉鼠,不是老鼠!”

        粒粒死一回到橙小舞手上,立刻來了精神,氣呼呼地沖著他吹起了鬍子。

        “倉鼠?”

        君宇辰好奇地望著這只會說話的小白鼠,再看看氣急敗壞的橙小舞,眨眨眼。

        “那貓咪是不是只吃老鼠,不吃你呢?”

        一聽到個“貓”字,粒粒死就開始渾身哆嗦,嗚咽著抱著橙小舞的袖子就開哭了。

        “主人啊,你可得替我做主,他他他他——他欺負我!——”

        “我哪有——”

        君宇辰剛開始喊冤,就看到不遠處閃過好幾條敏捷的身影,頓時興奮的大叫起來,“貓!快看,好多貓!——”

        橙小舞和粒粒死抬頭一看,果然有四五隻花色各異的大貓飛快地朝他們跑來,身姿矯健,動作輕靈,看來柳媽為了上次廚房鼠禍事件,動了真氣,可是下了大本錢啊。

        “主人!——”

        粒粒死渾身發抖,戰戰兢兢地抓著橙小舞的袖子就想往裡面鑽,卻被她一把揪住拎起來,放在自己肩膀上,輕哼一聲,“怕什麼,讓它們來,不就幾隻小貓嗎,還用得著害怕?好好呆著,看我的!”

        “別別別!”

        君宇辰急忙攔在她的身前,照著她那天暴揍那個惡少的拳腳力道,只怕這幾隻小貓碰上了,就算有九條命也沒了。

        “娘子娘子,千萬別跟貓咪打架啊!”

        “為什麼?”橙小舞一瞪眼,“它們欺負我的小弟,我又為什麼不能打它們?”

        君宇辰眨眨眼,很認真地說道:“因為燕姐姐喜歡小貓啊,你若是打死了它們,燕姐姐一定會很傷心的!”

        “燕姐姐——”

        橙小舞的手指捏得嘎嘎作響,把粒粒死從肩膀上拿下了放進腰間的荷包裡,冷笑著說道:“你放心,我保證不會打它們的,最多——”

        她猛地躥了出去,一出手就揪住一隻小貓的尾巴,抓起來就朝花園當中的池塘裡扔去,“就讓它們下去洗個澡吧!”

        “喵嗚——”

        滿園都是小貓咪淒厲的叫聲,君宇辰飛快地跑過去接住了一隻,另一隻又飛了過來,搞得他手忙腳亂,整個人不停地往後退,不知不覺間,就退到了池塘邊。

        “你們在幹什麼?”

        兩人正鬧得不可開交,突然聽到有人怒氣衝衝地大喝一聲,君宇辰一失神,腳後一滑,就掉進了池塘裡。

        “娘子!救命啊!——”

        橙小舞一見他落水,也嚇了一跳,趕緊沖了過去,毫不猶豫地跳下水去。

        “嗚——哇!——救命啊!——”

        她剛抓住君宇辰,卻突然想起來自己也不會水,一張嘴就嗆了口水,嚇得哇哇大叫起來,反倒死死抱住君宇辰,兩人一起又喊又叫又掙扎,反倒比原來還要可怕得多了。

        柳媽原本是聽到了貓叫的淒厲跑來看看,卻沒想看到這兩人在池塘裡瞎撲騰,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三少爺,三少奶奶,這池塘水很淺,你們小心點站起來就可以走上來了!”

        “嗚!——救命救命啊!——”

        那兩人糾纏做一團,打著滾在水裡撲騰,哪裡聽得到她的話,只是在那大呼小叫地喊救命。君宇辰喊的一聲,橙小舞也跟著吼一聲,兩人死死抱在一起,在水中翻滾撲騰,倒有些夫唱婦隨的架勢了。

        柳媽身後的一人看得好笑,便上前說道:“柳媽你這樣喊是沒用的,還是讓我來吧!”

        說罷,他快走幾步,撩起了長衫下擺別在腰間,看看那池被兩人攪得渾濁不堪的水塘,苦笑了一下,走進水裡,一手一個,拎著兩人的後衣領,猛地往上一提,大喝一聲,“統統給我站直了不許動!”

        君宇辰和橙小舞原本就折騰的嗆了幾口水,慌亂得六神無主,猛然被人拎起來一嚇,都站了起來。這一起身,他們才發現,這池塘的水深不過剛剛到君宇辰的大腿,就連橙小舞也不過剛到腰間,兩人驚魂未定,看著一池髒水,想起方才不知喝了多少進去,都哇哇大吐了起來。

        那拉他們起來的人也沒想到這兩人說吐就吐,連個招呼都不打,閃避不及,頓時被兩人吐得一身都是,不由得苦笑了一聲,“老三啊,我這大半年沒回來,一回來剛見到你們夫妻倆,就給我個這麼大得禮行,我真是受不起啊!”

        柳媽急忙跑了過來,叫了些個家丁僕婦的,七手八腳地將三人弄上岸來,君宇辰已經是一個噴嚏接著一個噴嚏的打,拉著橙小舞就娘子娘子地哭個沒完,卻對那個救了他們的人連看都沒看一眼。

        橙小舞卻是氣急敗壞地揪住他,也不管誰救了他們,兩人渾身濕漉漉的,吵吵鬧鬧地就往怡心苑去了,反倒將那人晾在了一旁,呆了好一會,方才轉向柳媽問道:“這個女子是什麼人?怎敢對三弟如此無禮?還有,柳媽,三弟剛才的樣子好生奇怪——”

        柳媽歎口氣,趕緊催著他先回房去換衣服,隨口說道:“二少爺你出外經商,可不知道這大半年的事情,三少爺上次被強盜襲擊,昏迷了大半個月,太君便聘了這位橙家小姐回來給三少爺沖喜,沒想到,人是醒過來了,可如今瘋瘋傻傻的,很多人都不認得了,就聽這三少奶奶一個人的話。”

        “橙家小姐?”

        君宇凡微微一怔,“是澄碧邊那個橙家莊的橙小舞嗎?不是聽說她溫柔嫻淑,知書識禮,是這三鎮十八鄉出了名的大家閨秀,怎麼會是這樣——”

        “都是冤孽啊!”

        柳媽也沒時間多說,只是搖搖頭,說道:“二少爺還是先回去更衣,有什麼事找二少奶奶吧,老婆子還有好多事要忙,就不送你了。”

        君宇凡點點頭,等她匆匆離開之後,方才眯起眼來,望著怡心苑的方向,喃喃地說道:“想不到救了三弟的,竟然是橙家小姐,以後這君家啊,看來少不得又有好戲瞧了!”



第十四回 變身,異族美女

         娘子救命!娘子救命啊!”

        橙小舞一把將君宇辰按進大木桶中去,沒好氣地說道:“喊喊喊,有完沒完,就那麼淺的水你不自己起來,還害得我跟你一起丟臉,什麼事都指望別人救你,真是個廢物!”

        香凝看著在木桶中掙扎的少爺,怯怯地說道:“三少奶奶,少爺還沒脫衣服呢——”

        “沒脫就沒脫,難道還要我給他脫嗎?”

        橙小舞愣了一下,氣呼呼地說道:“都怪這個呆頭三,害得我丟死人了!哎呀!——”她突然想起了之前被她裝在荷包裡的粒粒死,不知道那傢伙有沒有見機溜走,若是在水裡折騰這麼久,別弄死了這個可憐的小傢伙。

        她念及小白鼠,也顧不得再跟君宇辰賭氣了,任他在後面大呼小叫地喊著娘子,還是急急地沖回自個兒房間去了。

        剛一打開荷包,她果然看到粒粒死肚皮漲鼓鼓地躺在那裡,已經半死不活的有進氣沒出氣了。

        “粒粒死!粒粒死!——”

        橙小舞急得連叫了幾聲,按了按它的小肚皮,看到它嘴裡噴出幾口水來,腦袋一偏,手腳抽搐了幾下,終於還是軟軟地躺在她的掌心裡,一動都不動。

        “喂喂!粒粒死,我不許你死的,快醒來啊!——”

        她擺弄了半天,小白鼠身上雪白的皮包都被她摩挲得幹了,卻依舊不見醒轉,急得她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

        “粒粒死,你不要死啊!——”

        不管平日裡她對小白鼠如何呼喝使喚,可在心裡,它才是她在這個人世間,這個君家裡唯一可以信任和親近的朋友。

        “娘子!娘子!——”

        君宇辰不知什麼時候跑了進來,一看到她捧著小白鼠掉眼淚,先是吃了一驚,然後小心翼翼地靠近,伸出手來摸了摸她臉上的淚水。

        “啊,娘子,你臉上的水怎麼還沒擦乾啊?”

        “一邊去!都是你!都怪你害死了粒粒死!”

        橙小舞一把拍開他的手,一肚子火氣都發到他的頭上。

        “粒粒死?什麼啊?”

        君宇辰好奇地看了看,指著她手心裡的小白鼠,“娘子,這小老鼠怎麼了?”

        橙小舞“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就勢伏倒在他的肩膀上,痛哭不已地說道:“都怪你都怪你,我下水去救你,害死它了!嗚——”

        見她哭得如此涕淚橫流嚎啕不已,君宇辰也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輕拍著她的後背,柔聲勸慰道:“別哭別哭,老鼠沒那麼容易死的,讓我幫你看看。”

        橙小舞嗚咽著直起身來,伸出手,給他看看那奄奄一息的小白鼠。

        “我都給它按出水了,它還沒醒來,我怎麼叫它它都不理我,一定是救不活了,嗚嗚!可憐的粒粒死啊!——”

        君宇辰仔細看了看小白鼠,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笑嘻嘻地說道:“娘子娘子你別哭,看我給你變個戲法吧,我只要吹口氣,就能讓它活過來,好不好?”

        “真的?”

        橙小舞眼睛一亮,隨即又有些黯然,“你騙我的吧?”

        “我哪有騙你啊娘子!”

        君宇辰仰起頭來得意地說道:“你難道忘了,我可是神仙下凡的,救只老鼠還不是吹口氣那麼容易,看我的——”

        沒等橙小舞反應過來,他從她手裡一把搶過了小白鼠,捏開了它的小嘴,深吸了口氣,對著它的嘴便用力吹了口氣進去。

        橙小舞剛想阻攔,卻見他在“親”那只小白鼠,登時就呆住了。

        “你你你——你——你在幹什麼啊!啊!——”

        她的話音未落,只見那小白鼠的小爪子抽動了一下,身上一道白光閃過,房中突然冒起了一陣濃濃的白煙,將兩人一鼠都籠罩在其中,什麼都看不到了。

        君宇辰只覺得手上一沉,好像有個又大又重的東西落在了手上,別有種溫軟滑膩的感覺,竟像是個人的身體,他心中一驚,急忙一鬆手,就聽得一個陌生女子“哎呀”一聲痛呼,他嚇了一跳,急忙後退了幾步,一屁股撞在了桌角上,痛得也慘叫了一聲。

        橙小舞先是什麼都看不見,繼而又聽得粒粒死和君宇辰相繼大呼小叫的,心下大急,全然忘了自己已經沒了法術,隨手對著那白煙一指,“風來!——”

        她這般心急火燎地一指點出,指尖所指之處,憑空裡突然生出一股小小的旋風,將那白煙席捲而過,一瞬間便消失得乾乾淨淨了。

        目力所及之處,君宇辰也傻站在那裡,傻傻地舉著只手,呆呆地望著地上。

        橙小舞低頭一看,卻是個白嫩嫩的女子,正躺在地上,一頭濃密的銀白色長髮,遮住了大半的身子,可那露在外面的部分,白皙光滑,曲線畢露,竟是個少見的美女。

        “啊!你是誰?”

        橙小舞尖叫了一聲,君宇辰急忙轉過身去捂住鼻子,“娘子,我不知道,別問我!”

        “主人,是我啊!——”

        地上那女子呻吟了一聲,懶洋洋地舒展了下四肢,睜開眼來,突然看到了自己的手腳,也跟著尖叫了一聲,跳了起來,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遍了自己的身體,終於歡呼一聲,撲到了橙小舞的身上,一把抱住了她,喜不自勝地喊道:“多謝主人多謝主人啊,終於讓我變回人了!——”

        她的身量頗高,這一把抱住橙小舞,生生將她抱起來轉了一圈,勒的她差點喘不過氣來,艱難地說道:“好好好,你先穿上衣服,我們再好好說話!”

        “哦!”

        莉莉絲明眸一轉,看到了站在那邊脊背僵硬不敢回頭的君宇辰,莞爾一笑,跑過去從橙小舞的衣櫥裡隨便抓出了兩件衣衫套上,然後才過來一旋身,笑眯眯地說道:“穿好了,莉莉絲謝過主人救命之恩!”

        橙小舞目瞪口呆地望著她,眼前這個比她還要高上近半個頭,身材豐滿得幾乎要撐爆了她的衣裳的少女,銀發藍眸,高鼻深目,肌膚勝雪,纖腰長腿,竟是個出奇美麗的異族女子,哪裡會是那個不盈一握,精緻可愛的小白鼠。

        “你——你——你是粒粒死?”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2-25 04:52 PM

第十五回 情人,一吻定名

      “是我啊!”

        莉莉絲一聽她給自己起得這個外號,就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說道:“主人不必驚惶,我原本就是人類,只不過是中了巫婆的魔法才會變成了倉鼠,漂洋過海到了這裡,原本以為今生今世都無法再變回來,沒想到為主人搭救,莉莉絲願意終身服侍主人,永不背叛!”

        橙小舞揉了揉眼睛,終於相信了自己的眼睛,只不過,看多了神仙妖精的,大多數都是草木鳥獸修真變人,這人變成老鼠還第一次看到,也不知那巫婆是個什麼東東,不過一聽那魔法的名字,就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人。

        只不過,收留只老鼠好說,收留這麼個大活人在君家,可就大大地有問題了。

        “呃,搭救你——這個——呆頭三,過來!——”

        橙小舞腦中靈光一閃,終於想清楚了問題的關鍵,頓時火上心頭,過去一把揪住了君宇辰的耳朵,氣哼哼地拉到了一旁,在他耳邊惡狠狠地問道:“你剛才是不是親她了?”

        “娘子輕點!好痛好痛啊!——”

        君宇辰疼的呲牙咧嘴,呻吟著喊冤:“我哪裡有親她啊?我只是幫你救那只小白鼠而已——娘子娘子,小老鼠哪裡去了?這個女人從哪裡來的?妖怪啊啊啊啊啊!娘子救命!娘子救命啊!——”

        他看清楚了莉莉絲的樣子,被那銀發藍眼如雪容貌給嚇了一跳,也不顧耳朵疼了,一把抱住了橙小舞,藏到她的身後去,瑟瑟發抖,都不敢多看莉莉絲一眼。

        橙小舞輕哼了一聲,這才鬆開了手。

        “三少爺!三少奶奶!你們在裡面嗎?”

        還沒等她想出辦法呢,就聽得香凝在門外敲起門來。

        “在在在!我們都在!你進來吧!”

        君宇辰自然巴不得她進來救駕,趕緊答應下來,剛說完話就被橙小舞在腦袋上重重敲了個暴栗,“死呆頭三!你答應那麼快幹什麼?”

        君宇辰委屈地望著她,“娘子,奶奶說過,說謊不是好孩子……”

        橙小舞氣得無語,一指莉莉絲,“現在這裡讓你變出個大活人來,怎麼辦?”

        君宇辰看了一眼莉莉絲,又打了個哆嗦,急忙搖搖頭,分辯道:“不關我的事,不是我變的,娘子,她是不是妖怪啊?”

        “妖怪個頭,她是人!”

        橙小舞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朝門口走去,正好香凝開門進來,一看到她,便行了一禮說道:“三少奶奶,二少爺剛才派人過來,說是請三少爺和三少奶奶今晚到賞荷亭,共進晚宴,他還有些從西域捎回來的禮物要送給你們。”

        “哪個二少爺?”

        橙小舞疑惑地看了君宇辰一眼,“不是說呆頭三是君家寶貝獨苗嗎?什麼時候又冒出來個哥哥了?”

        香凝尷尬地一笑,輕聲說道:“三少奶奶有所不知,這二少爺,是旁支過繼來的,就是二少***夫君。若算上早夭的大少爺,他論起年紀來行二,大家就這麼叫了,並非真的是三少爺的哥哥。”

        “哦!好複雜……”

        橙小舞聽得頭都疼了,揮揮手說道:“隨便什麼人吧,吃什麼晚飯?不去行不行?就說我們今天落水頭疼著呢!”

        香凝輕咳了一聲,遲疑地問道:“三少奶奶是不是問問三少爺,說起來,今天你們落水,還是二少爺救了你們的……”

        “是他?”

        橙小舞微微皺起眉來回想了一下,當時急匆匆起逃走,倒是沒怎麼注意那人的樣貌,按道理說,該是他們請人家吃飯道謝,如今人家來請,再不去真是有些說不過去了,回頭朝房中看了一眼,她就越發頭痛起來,問題是,這一個呆頭三都夠麻煩的了,房中如今平白多出個莉莉絲來,又該怎麼解釋呢?

        總不成,他們兩個去吃飯,把個莉莉絲自己丟在房裡挨餓,若是被人發現了,只怕還得當成賊給抓去了。

        “呆頭三!”

        橙小舞想得頭痛,乾脆叫出君宇辰來,先打發了香凝再說。

        “哎!娘子救命啊!——”

        沒想君宇辰是出來了,手裡卻拖著個莉莉絲,兩人糾纏在一起,莉莉絲死拖著他的手都快要親到他臉上去了,嚇得他一隻手捂著臉,拼命地喊著救命就朝著橙小舞跑來。

        “粒粒死你想造反啊!”

        橙小舞一把拉過君宇辰,分開了他們兩個,瞪著莉莉絲吼起來了,“剛還說要永遠效忠於我,這麼快就欺負起我相公來了,是不是想我再把你打回原形去?”

        莉莉絲雖然不明白她的意思,但還是急切地問道:“主人你誤會了,我只是想問問三少爺,方才是不是他親的我——”

        “啊!妖怪!——”

        香凝終於看到了她,對她的那副容貌和衣著實在無法接受,承受能力也比君宇辰低得多了,還沒等橙小舞解釋,就直接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橙小舞焦頭爛額地把香凝扶起來拖上椅子去,君宇辰一路跟著躲在她的身後,拼命地跟莉莉絲搖頭,“我沒親你,我只是對著小白鼠吹了口氣,不是你,絕對不是你!”

        莉莉絲低下了頭,委屈地說道:“那小白鼠就是我啊,明明是你親了我,現在又不想負責任了……”

        君宇辰恨不得自己也能像香凝一樣,暈過去算了。

        “不是不是,反正不管你怎麼說,我沒親過你,娘子,救命啊!——”

        橙小舞正手忙腳亂地給香凝掐人中按太陽穴,還被他們兩個吵到頭暈,沒好氣地一腳踢開君宇辰,沖著莉莉絲說道:“早跟你說了幾萬次了,我是你的主人,你是我的人,你還想讓別人負什麼責任?是不是想找死啊!”

        莉莉絲抬起頭來,藍色眸子的大眼睛像是大海一般,閃爍著點點淚光,委屈地說道:“莉莉絲哪裡敢背叛主人啊,只不過,他親了我,就該做我的情人——”

        “咳!情人?你你你你說什麼呢?”

        橙小舞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手下一用力,香凝痛呼一聲,醒轉過來,一看到莉莉絲還站在那裡,差點又想暈倒過去,橙小舞急忙抓住她一通狠搖,飛快地說道:“香凝別怕,她是我的陪嫁丫鬟,不是妖怪!”

        香凝長出了口氣,剛緩過勁來,就聽得莉莉絲怒衝衝地大喊一聲:

        “不!我要做三少爺的情人!——”

        咕咚!——

        這一次,連君宇辰也翻著白眼暈了過去。



第十六回 晚宴,美酒試問(上)

       君宇凡這次特地將晚宴的地方設在了賞荷亭中,正值十五月圓,夏夜微風送爽,在這亭子裡看著池中荷葉亭亭,碧水蕩漾,比在房中飲宴別有一番情趣。

        只是時辰已到,這酒宴涼菜都已上齊,卻仍不見君宇辰夫妻過來。

        君燕飛來得最早,安排好了一切,忍不住發起牢騷來。

        “相公啊,你請那傻子幹什麼?這今時不同往日,三少瘋癲變了傻子,娶得那個媳婦更是瘋瘋癲癲不知所謂,如今君家上下都靠著你做事,你幹嘛還要去討他的好呢?”

        “真是婦人之見!”

        君宇凡輕哼了一聲,並不解釋,只是看了看坐在對桌魂不守舍的燕若,微微皺起眉來問道:“燕若還在想著三弟?”

        君燕飛點點頭,不由得鼻子一酸。

        “若不是我父母雙亡,燕若又何必在你家寄人籬下,我都厚著臉皮想撮合她和三少了,還被太君給訓斥——”

        “你以後最好少做那些無謂的事情。”

        君宇凡瞪了她一眼,低聲說道:“燕若的事情,就順其自然吧,若是你惹惱了太君,只怕反會弄巧成拙,三弟是太君的命根子,這婚姻大事自然看得格外重些。”

        “哼,他們那才叫弄巧成拙呢!”

        君燕飛酸酸地說道:“什麼大家閨秀,說得是天上絕無地下僅有,一進門就露了餡,在洞房裡尋死覓活地上吊還不算,成天裡裝瘋賣傻,哪裡有半點淑女的氣質,也就是太君肯忍她,否則到誰家都是被休出門的貨!”

        “咳,這話以後可不許說了!”

        君宇凡皺著眉頭說道:“不管怎樣,三弟娶她是為了沖喜,人能好起來就成。反正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常事,太君自然有她的打算,你可不要再跟著瞎摻和了。”

        君燕飛撇撇嘴,正想說話,卻瞧著遠處正說著的那對夫妻彆彆扭扭地走來,只得就此打住,跟著君宇凡起來相迎。

        橙小舞一路拖著君宇辰過來,他卻嘟著個嘴不情不願的,若不是她嚇唬他,說不來就得留在房中和莉莉絲在一起,他才不肯來這邊吃飯,理由更是幼稚的可笑,說是天黑了在外面吃飯,會被狼叼走。

        橙小舞對他的藉口直接嗤之以鼻,留下和現實的女郎一起,還是跟著去遇見可能回來叼他的餓狼,這個選擇題一出,君宇辰只好乖乖跟著來了,只是一路上還是不停地跟她鬧著彆扭,要她拉著扯著才肯好好走路,真是跟個孩子一般。

        君宇凡看到他倆走近,便大笑著說道:“三弟夫妻還真是恩愛,難怪為兄今日一回來就看到你們鴛鴦戲水的場景,哈哈哈!”

        橙小舞頓時一頭黑線,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若不是落水被淹,怎麼會讓那小白鼠變身成異族美少女,給她添了多少麻煩啊。

        她冷著臉,看著這位二少爺,生硬地說道:“讓二哥見笑了,我們那是不慎落水,還多虧了二哥搭救,呆——呃,相公,喊人啊!”

        君宇辰被她在手臂上掐了一把,這才委屈地喊了一聲“二哥”,就鬱鬱地站在她身後,嘟著個嘴,滿臉不高興的模樣。

        燕若聞言,立刻關切地問道:“不知三少爺和三少奶奶現在感覺好些了麼?我那還有些高麗參,不一會讓青荷給你們拿來吧!”

        君宇凡輕笑著說道:“燕若還真是細心,我就光想著大夥兒吃頓飯,給他們兩位壓壓驚,倒是忘了還有這好東西了,還是讓青荷直接拿去熬了湯,當面盯著他們喝了,免得回去了又偷懶不肯喝藥,我這三弟啊,一向就是最怕喝藥的,是不?”

        君宇辰輕輕地哼了一聲,不服氣地說道:“我又沒生病,為什麼要喝藥——哎喲——娘子,我沒說錯話,幹嘛又掐我啊!”

        橙小舞輕咳了一聲,“早跟你說了,多吃飯,少說話,乖!”

        君宇辰哼哼了一聲,乖乖點點頭,牽著她的手緊跟在她身邊,當真是聽話的緊。

        “那就請入座吧!——”

        君宇凡看在眼裡,微微一笑,伸手邀他們坐在了自己對面的坐席中,正好與燕若相鄰,橙小舞沖著燕若點點頭,自己坐在靠近她的那邊,讓君宇辰坐在了上首位置。

        幾人這邊坐定,君宇凡便吩咐了下人送上酒菜來,君宇辰當真是只顧著吃吃喝喝,任憑他說什麼笑話講什麼逸聞趣事,都充耳不聞,最多是被橙小舞掐上一把跟著傻笑幾聲。

        君燕飛看得好生不平,自家妹子無論品貌人才,都不知勝過這個刁蠻的瘋丫頭多少倍,如今卻只能看著心上人對人家唯唯諾諾,那副暗自傷神的模樣,讓她這個姐姐瞧了都覺得心疼不已。

        君宇凡正好著人送上一瓶酒來,是用長頸的琉璃瓶裝著,酒色朱紅如血,一端上來打開瓶蓋,便有一陣異香傳出,連橙小舞這等不善飲酒的人都忍不住伸長了脖子問道:“這是什麼酒?香的如此厲害,想必是很好喝的吧?”

        燕若在一旁看了,便對君燕飛說道:“姐夫這一品的西域葡萄酒,只怕得用夜光杯才能品得出最妙的味道來,難怪姐夫一定要在這荷塘邊飲宴,真真是好品味啊!”

        “夏露,給三少爺他們和二小姐送上夜光杯。”

        君燕飛吩咐完下人,便得意地笑道:“那是自然,你姐夫自從得了這六隻夜光杯,就心心念念想要弄些上品的葡萄酒來品品,此番去西域販貨,自然要帶最好的回來。咱們這些成日裡在家的,也可以跟著沾沾光了。”

        夏露給諸人呈上了高腳夜光杯,透明的杯體中倒入血紅的酒水,君宇凡持杯輕輕一晃,向君宇辰示意道:“三弟請先嘗嘗,這葡萄美酒夜光杯,可是你原來告訴我的,我這番苦心,你可不能辜負了哦!”

        君宇辰嘿嘿傻笑了一下,學著他的樣子晃了晃酒杯,放在鼻端嗅了嗅,眼睛一亮,端起杯來一飲而盡,砸吧砸吧嘴,看了眼橙小舞,“娘子,二哥的酒好好喝!”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2-25 04:52 PM

第十七回 晚宴,美酒試問(下)

       橙小舞只喝了一小口,便覺得滿口盈香,唇齒間盡是那芬芳甜香,竟似比昔日在那瑤池宴上偷喝過的瓊漿仙釀都要美味,聽得他說起,便輕輕點了點頭,猶自回味不已。

        她這邊一點頭,君宇辰立刻就來了勁,看到夏露正好要來倒酒,索性一把搶過了酒瓶,自個兒對著酒瓶就開始咕嘟咕嘟喝了起來。

        “二弟——”

        君宇凡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剛想阻止,卻見橙小舞回過神來,發現他霸佔了酒瓶正在狂飲,頓時大怒,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伸手便去搶酒,不料這一次君宇辰來了酒興,也不肯乖乖聽話了,抱著酒瓶就往一邊跑,一邊跑還一邊喝。

        “呆頭三你給我站住!——”

        橙小舞氣呼呼地大喊一聲,圍著桌子追了上去,順手抄起個盤子就朝他砸過去,君宇辰躲到了君宇凡身後,這一盤子連菜帶湯,淅瀝嘩啦,盡數倒在了君宇凡的頭上身上。

        “哎呀呀!你們在幹什麼啊!”

        君燕飛閃得雖然快,可也免不了被濺了幾滴菜湯在身上,頓時氣急敗壞地沖著他們叫了起來。

        可那兩人一個喝得興起,一個暴跳如雷,哪裡還管的上她在吼些什麼,依舊是一個跑一個追,鬧得不可開交。

        最可怕的,莫過於橙小舞的飛盤,君宇辰繞著桌子跑來跑去,她被擋著追不上,眼看著瓶子裡的酒越來越少,氣得她隨手抓起桌上的盤子就扔了過去,也不管裡面裝的什麼,一時間山珍海味魚蝦螃蟹,盡數在空中橫飛四濺,驚得眾人高聲尖叫,忙不迭地閃避。

        君宇凡深吸了口氣,伸手抹去臉上的菜湯,苦笑著說道:“二弟妹不要追了,我再送你一瓶酒就是了,這瓶就讓給二弟吧!”

        “真的?”

        一聽這話,橙小舞立刻站住,笑眯眯地說道:“原來還有啊,二哥怎麼不早說呢?哎呀呀,看你這一身,都是怎麼弄的?呆頭三!是不是你幹得?”

        “唔——唔——喝——好喝——呃!——”

        君宇辰抱著酒瓶,腳下的步伐已然亂了套,滿臉更是酡紅一片,搖搖晃晃地在亭中轉起了圈子,口齒不清地舉起酒瓶對著天空大喊,“好酒!好酒!我還要——還要再來三百杯——喝!——幹了!——”

        他跌跌撞撞地走到了亭邊,正巧燕若之前閃避橙小舞的飛盤時躲在了哪裡,腳下一個踉蹌,竟撲倒在她身上,將她整個人撞翻在地。

        君宇辰懷中的酒瓶傾倒下來,殘餘的一點酒水倒在了地上,他根本不管身下狼狽不堪的燕若,大叫一聲,“啊呀,我的酒!——”就直接俯身在地上,就著地面舔喝起那灑開的酒汁。

        燕若先是羞得雙頰緋紅,繼而發現他的舉動後,臉色頓時變得慘白,咬了咬牙,硬生生忍住淚水,一把將他推開,從地上爬起來,匆匆地說道:“姐姐姐夫,燕若有些不舒服,先行告辭了!”

        說罷,她轉身便走,連君燕飛叫都叫不住,腳下踉踉蹌蹌,顯然傷心已極。

        橙小舞還追著君宇凡要酒,君宇辰卻趴在地上,幾個丫鬟拉都拉不起來,這好端端的一場晚宴,就生生被這麼兩個活寶給毀了。

        君宇凡夫妻倆面面相覷,均是苦笑不已。

        就算心中再怎麼惱怒,跟著兩個孩子一般的傢伙,又能如何計較?

        最後迫於無奈,君宇凡讓人又拿出了一瓶葡萄酒來,送給了橙小舞,又叫了兩個家僕來,總算是半抬半扶著醉得抱著空瓶子不放的君宇辰回去,這邊的賞荷亭,什麼夜色荷景,什麼品味情調,都已經被他們破壞得乾乾淨淨了。

        回到房中,君燕飛猶自抱怨不已,“都怪你哄他喝什麼酒啊,那一對傻子平日裡就夠瘋癲的了,這一下發起酒瘋來,簡直要人命了!”

        “你以為我想這樣嗎?”

        君宇凡一身的骯髒湯水,更是又氣又惱,後悔不迭,不由得脫口歎道:“唉,我原本以為三弟是裝瘋賣傻,哪裡想得到他一向風流傲氣,今日竟然會變成這般模樣。那個橙小舞,更是——唉!——”

        “裝瘋?”

        君燕飛一怔,嗤笑一聲。

        “我看你是想太多了吧!三少在太君眼中是一等一的心肝寶貝,比老爺都受寵,在君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哪裡用得著裝瘋賣傻?你呀,簡直比那戲文裡的大白臉曹操的疑心病還要重!”

        君宇凡輕咳了一聲,看看自己一身的狼狽,歎了口氣,自去清洗不提。

        橙小舞心滿意足地抱著那滿滿的一瓶紅酒回了怡心苑,讓人把君宇辰抬上床去,自個兒從懷裡摸出方才在混亂中順手牽羊來的一對夜光杯,奸笑了兩聲,倒上兩杯酒,一手一杯,學著那君宇凡的樣子,裝模作樣地說道:“葡萄美酒夜光杯,這會須一飲三百杯,來來,你我幹一杯吧!”

        兩隻手互相一碰杯,她哈哈一笑,端起一杯一飲而盡,正喝得痛快暢意,眯起眼來享受那美酒的滋味,突然手上一空,另一隻酒杯被人劈手奪走。

        “誰敢搶我的酒!——”

        橙小舞大怒,睜開眼一瞧,除了那君宇辰,還有誰人?

        “死呆頭三,敢搶我的酒!”

        她一巴掌打過去,君宇辰卻是一個踉蹌地彎下了腰身,躲過了她的五指扇,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讚歎道:“真是好酒啊,娘子,來——咱們劃拳,誰贏了誰再來一杯!——”

        橙小舞瞪著他,“劃就劃,誰怕誰!怎麼玩?你說!——”

        君宇辰挑起醉眼來,朦朦朧朧地看著她,輕笑著說道:“自然是玩兩隻小蜜蜂了,娘子會玩嗎?”

        “什麼是兩隻小蜜蜂?我怎麼沒聽過?”

        橙小舞一頭霧水,看著這傢伙面泛桃紅的模樣,還真是比女子還要生得俊美幾分,哪裡像是蜜蜂,分明就是只花蝴蝶。

        君宇辰嘻嘻一笑,講了規則,“就這樣,兩隻小蜜蜂啊,飛在花叢中啊,飛呀——出拳,就是石頭剪子布,一樣就親親的mu~mu~,誰贏了就喝酒,輸了就要被打耳光,如何啊娘子,敢來嗎?”

        “有什麼不敢?我還能輸給你這個呆頭三不成?”

        橙小舞擼起了袖子,開始準備劃拳。

        “你等著吧,看我不把你打成了豬頭三!”

        “呵呵,我等著娘子呢!開始——”

        “兩隻小蜜蜂啊,飛在花叢中啊,飛呀——”

        “啪啪!——”

        “兩隻小蜜蜂啊,飛在花叢中啊,飛呀——”

        “啪啪!——”

        “兩隻小蜜蜂啊,飛在花叢中啊,飛呀——”

        “mu~mu~”



第十八回 定身,豬頭三少

       橙小舞紅腫著面頰,目瞪口呆地望著這個居然吻在了自己唇上的傢伙,一時間,呆在了那裡,望著幾乎貼在臉上的那張俊臉,用力地眨眨眼,感覺到唇上濕濕的,潤潤的,像是有條小蛇在那裡蠢蠢欲動,竟像是要鑽進自己的嘴裡去。

        連著輸了兩把,被他打得臉上好生疼痛,好容易平了一回想要下把反擊,卻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副情形。

        “你——”

        她剛一張口,果然有個溫潤柔軟的東西,一下子侵入了她的唇齒之間。

        橙小舞的腦中嗡然作響,只覺得像是被雷公劈了一般,從頭到腳都被電得麻酥酥暈忽忽的,連手腳都像是不屬於自己的了,根本不知去了哪裡,連推開或者一腳踹開他的力氣都沒有了。

        “娘子——”

        君宇辰含住她的櫻唇,看到她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一副呆樣,不由得笑了起來,放開她,輕輕地喚了她一聲。

        “呃?”

        橙小舞猛然醒悟過來,頓時惱羞成怒,一伸手就指著他。

        “定!定!定!定!定!——”

        君宇辰整個人霎時像是石化一般,僵在了那裡,保持了方才的動作,一動也不動地定住了。

        “啊?真的定住了?”

        橙小舞大吃一驚,伸出雙手來左看右看,還是那雙白皙細嫩的小手,居然能使出法術了,她興奮地跳起來歡呼一聲,轉念一想,貌似之前在小白鼠莉莉絲變身的時候,自己的疾風術就小小地靈驗了一回,如今居然連定身術也管用了,看來今天這被水淹得還真是劃算,居然讓她的法術又回來了。

        她得意地圍著君宇辰轉了一圈,叫他使壞,叫他膽子大得跟她橙小舞搶酒喝,這下被定住了,該怎麼收拾他才好呢?

        橙小舞的眼神在房中轉悠了一圈,終於落在了梳粧檯上。

        上次這個噁心的傢伙敢用鼻血畫花她的臉,這一次,是用炭粉還是用胭脂呢?

        橙小舞搓了搓手,邪惡地笑了笑。

        呆頭三,這次你還不變豬頭?

        “啊!——”

        香凝敲了半天門沒人應,輕輕一推,發覺門沒上栓,開了大半條縫,便小心地探頭進去看了一眼,只一眼,就嚇得尖叫一聲,兩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橙小舞揉著眼睛打著哈欠,從房中走了出來,到了門口,搬開了那個“石像”,朝外面一看,嘟嘟囔囔地說道:“又是香凝啊,真是容易被嚇倒,讓人一點成就感都沒有,失敗!”

        “醒醒!醒醒啊香凝!”

        她正擺弄著香凝,繡月端著水盆過來,原本想要服侍三少梳洗,可走到那裡一看,嚇得也驚呼一聲,手裡的水盆咣當摔落在地上,灑得一地都是,還有不少濺在了香凝和橙小舞的身上。

        “妖妖妖——妖怪啊!——三少奶奶,有妖怪啊!”

        橙小舞看著她渾身顫抖的樣子,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一看,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什麼妖怪啊,你仔細看看,那是誰啊?”

        趁著繡月沒留神,她捏了個法訣,沖著那“石像”一指——

        “開!——”

        繡月剛戰戰兢兢地走近了兩步,想要看清楚那“妖怪”到底是什麼東西,就見他突然大叫一聲,手腳舒展開來,朝著她就壓了下來,嚇得她連腳步都邁不動了,只能閉著眼睛慘叫著,等著被那怪物撲倒吃掉的悲慘命運。

        可是好一會,都沒有等到那怪物下一步的動作,反倒聽到個熟悉的聲音大呼小叫地沖著橙小舞叫嚷起來,她一睜眼,方才看到,橙小舞揪著那怪物的耳朵,活脫脫像是平日裡欺負三少的模樣,而那豬頭怪物的口中,卻發出的是三少的聲音,不停地在叫著娘子娘子的,她頓時大吃一驚,指著那豬頭人身的怪物問道:“三少奶奶,這——這——這妖怪是——是三少爺?”

        橙小舞哈哈一笑,“你說是不是呢?”

        那豬頭人身的怪物,沖著繡月哇哇叫了起來。

        “你說誰是妖怪,我明明是神仙!”

        繡月呻吟了一下,很想學著香凝一般暈倒了算了,可是仔細看去,那腫的高高的面頰肉縫裡,眉眼依稀還是三少爺的,終於還是硬著頭皮說道:“三——三——三少爺,你——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了?”

        君宇辰摸摸自己的臉和耳朵,看了眼笑得見牙不見眼的橙小舞,傻傻一笑。

        “神仙都會變化啊,繡月,你說我這個樣子好看不好看啊?”

        “這——”

        繡月看著面前這個豬頭人身的怪物,當真是說不出來那個“好”字,遲疑了好一會,方才勉強地點點頭,在心底裡暗暗說道,三少就算當真成了豬妖,也該算是豬裡面最好看的一個,這話,總算不違心了吧?

        橙小舞更是樂不可支,“好看,好看,絕對比那天蓬元帥還要好看上一百倍!”

        君宇辰眨眨眼,興奮地拉起她的手,“既然娘子把我變得這麼好看,那我們就一起出去,讓奶奶和二哥他們都看看,再上街去轉轉吧!”

        “呃——這個——”

        橙小舞頓時卡住了,乾笑了兩聲,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走吧走吧!快點啊!”

        君宇辰拉著她就朝外走去,高興的樣子簡直恨不得立刻就出去遊街示眾,炫耀下今天的超酷造型。

        “三少爺等等,千萬不可出去啊!”

        繡月頓時著了急,攔住了他們。

        “為什麼不可以出去?”

        君宇辰瞪大眼睛,無辜地望著她,

        “娘子特地給我打扮這麼好看,難道不能出去讓大家看看嗎?”

        繡月怨恨無比地看了一眼橙小舞,這個三少奶奶啊,成天出狀況,也不知怎麼把三少爺變成了這副模樣,若是出去,不嚇死了太君才怪呢。這等爛攤子,最後還得落到她這苦命的丫頭身上來收拾。

        她眼珠一轉,指指還昏迷中的香凝,又指指穿著睡衣蓬頭垢面的橙小舞。

        “三少爺,你瞧瞧,眼下香凝還昏迷著,三少奶奶和你都沒梳洗更衣,這麼出去,豈不是要失禮於人?若是讓太君看到了,只怕又得責罰三少奶奶和我們了,您就當行行好,讓我們都收拾好了,再陪你出去,好不好?”

        “好好好!”

        橙小舞忙不迭地點頭,趕緊掙脫了君宇辰的手,一溜煙跑回房中去,幸好這繡月聰明,攔住了他,否則真的出了怡心苑,只怕她也要受責罰,被家法打得變豬頭了。

        “娘子等等我啊——”

        君宇辰在後面大呼小叫地,也跟了進去,不管怎麼說,眼下這造型,解鈴還須系鈴人,非得賴在這個傢伙的頭上了。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2-25 04:53 PM

第十九回 禁入,男人與貓

        “主人——”

        橙小舞剛穿好了衣服坐在梳粧檯前,就看到胭脂盒上,坐著個小白鼠,可憐巴巴眼淚汪汪地看著她,“救命啊主人!”

        “呃?粒粒死?”

        橙小舞趕緊將她拎起來藏進袖子裡,然後沖著端水進來繡月喊道:“你先服侍呆頭三吧,我自己梳頭就好了。”

        繡月巴不得離她越遠越好,自然是忙不迭地點頭,去給君宇辰梳洗收拾,再試試看能不能去掉了這個惡作劇的三少奶奶給他弄的化妝,否則這副豬頭樣子若是被外面的人看到了,就連她們這些下人,也免不了要被罰了。

        等到她走開了,橙小舞趕緊把差點被悶死的小白鼠抓出來。

        “怎麼回事,你不是變成人了嗎?怎麼又變回去了呢?”

        她這不說還好,一提起這事來,莉莉絲頓時悲從心頭起,淚往兩邊流,嘩嘩啦啦哭著把什麼鼻涕眼淚都抹到她的袖子上了。

        “主人啊,讓我嫁給三少爺好不好啊?”

        “什麼?”

        橙小舞目露凶光,狠狠地瞪著小白鼠,殺氣四溢。

        “你!再說一遍——”

        “我我我我——”

        小白鼠被她的眼神凍得渾身發抖,“哇”地一聲又大哭了起來,委委屈屈地哭訴道:“主人啊,昨天三少爺親了我一下,我就變回人了,我還以為魔法真的被破解了,沒想到,一覺睡醒,又變成這樣了!嗚——主人啊,難道以後天天要三少親我我才能變成人嗎?這可怎麼辦啊?”

        “天天親你——”

        橙小舞打了個哆嗦,偷偷瞅了君宇辰一眼,就見他在那邊“阿嚏”一聲,打了好大個噴嚏,暗暗在心裡說,這次可不關她的事,是莉莉絲在想他呢!說起來,就是上次“親”她,呆頭三也純粹是為了救人,不對,是救鼠,現在要為了讓莉莉絲變身天天親一隻小白鼠,真不知那呆頭三會不會直接暈死過去。

        想想她都忍不住打冷戰,趕緊對小白鼠說道:“你會不會搞錯了,到底是親你的人的問題,還是你自己的問題,這樣翻來覆去的折騰,就算呆頭三傻乎乎的沒往心裡去,要是讓別人看到了,也會把你當老鼠精給滅了的!”

        “啊——這個——”

        小白鼠撓撓頭,被她繞得七暈八素的,抹了把眼淚,可憐巴巴地望著她。

        “主人啊,你的法力高強,還是你幫我想想辦法吧!”

        橙小舞眼珠轉了兩輪,突然嘿嘿一笑,說道:“你有沒有試試,其他的男人若是親了你,會不會也讓你變身呢?”

        “呃?”

        小白鼠一怔,想了想被別的男人親吻的畫面,頓時一陣噁心,苦著臉說道:“主人,我沒試過,別說試了,就連想想都好噁心啊!那些男人的臭嘴——惡!——會熏死我的啊!”

        “呸!呆頭三的嘴就不臭了嗎?”

        橙小舞啐了她一口,沒好氣地說道:“不管他呆也好傻也好,老天爺既然註定了他是我相公,你就不許再垂涎他了,否則不用等你變人,我現在就扒了你的皮丟去喂貓!”

        “別別別!”

        小白鼠嚇了一跳,趕緊搖頭擺爪子,忙不迭地求饒。

        “主人饒命,我再也不敢想了!只是,主人啊,你還是得想辦法救救我啊,我真的不想再做老鼠了!”

        “老鼠有什麼不好,你這樣子,比你當人的時候可愛多了!”

        君宇辰突然從橙小舞的身後,探出個腦袋來,沖著小白鼠咧嘴一笑。

        “最多我以後不帶貓到咱們的園子來就是了,娘子,你說好不好?”

        “好,當然好!”

        橙小舞白了他一眼,回頭看看,繡月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還好方才進門的時候就給這豬頭三施瞭解咒術,讓他在繡月梳洗的時候,基本恢復了原形,除了臉上還有些微微發紅之外,依舊是個唇紅齒白眉目俊朗的美男子,只可惜,這麼好看的皮囊裡,裝了個呆頭三。

        “不過,你的燕姐姐若是帶了貓來,難道你還不讓她進了嗎?”

        “燕姐姐?”

        君宇辰眨眨眼,很認真地答道:“人進,貓不能進!”

        橙小舞翻了個白眼,“好聰明,那你是準備守在園子門口還是掛個牌子呢?”

        “掛牌子?好主意!”

        君宇辰眼睛一亮,轉身就跑了出去,沒多大會功夫,就在外面大喊了起來。

        “娘子!娘子快來看啊!——”

        橙小舞揉了揉太陽穴,嘟囔了兩下,一個粒粒死都快讓她頭疼死了,現在再加上個呆頭三,簡直不想讓她活了。

        把小白鼠揣進袖子裡藏好,橙小舞慢悠悠走出門去,便看見君宇辰站在怡心苑的門口手舞足蹈,得意非凡,而繡月和香凝卻是一臉的哭笑不得,在那邊搖頭不已。

        橙小舞走到了園子門口,就看到原本好端端的楹聯上,被人用張大白紙糊上,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大字:

        “男人與貓不得入園!”

        “噗!——”

        橙小舞終於忍不住噴笑出口,指著那幾個字沖著君宇辰問道:“男人與貓——呆頭三,你呢?你算不算是男人啊?是不是也不能進去呢?”

        君宇辰得意洋洋地看著那副字,很認真地說道:“我都有娘子了,當然是男人了,只不過,以後我們的園子,只能有我一個男人!娘子娘子,你說我寫的好不好?”

        “好!真是太好了!”

        橙小舞強忍著笑,憋著內傷問道:“這都是誰教你的啊,真是太強了!”

        君宇辰眨眨眼,迷惑地看著她,“是柳媽啊,柳媽還問我,有沒有和娘子圓房呢!對了,娘子,什麼是圓房?我們什麼時候圓房呢?”

        “圓——圓——圓房?——咳咳!——”

        橙小舞先是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嗽了幾聲,眼珠一轉,笑眯眯地看了一眼旁邊豎起耳朵來的繡月和香凝,“你乖乖跟我進房來,我這就告訴你什麼是圓房!”



第二十回 圓房, XXOO

      “咣當!——”

        臥房的門被橙小舞重重關上,裡面唰唰地拉上了簾子,就算是捅破了窗紙也看不到裡面的情形,繡月和香凝在門口面面相覷。

        香凝看著房門好一會,方才忍不住問道:“這大上午的,光天化日,他們不會就真的要那個吧?”

        繡月苦笑著搖了搖頭。

        這個三少奶奶行事荒誕怪異,早上都能把三少爺給打扮成個豬頭妖怪了,還有什麼事情她做不出來的。只不過,平日裡她連三少爺碰碰她都拳打腳踢的罵他吃豆腐,居然要白日宣淫,總是讓人感覺怪怪的,怕是裡面別有什麼古怪。

        “啊!——”

        房中突然傳出了君宇辰的一聲痛呼,然後便是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響,像是整個房間裡都被人掃蕩了一般。

        香凝的眼皮跳了幾跳,小心地看了一眼,“繡月姐,你確定,我們真的不用管嗎?”

        繡月仔細聽了聽,裡面吵吵嚷嚷的,那小倆口不知在做些什麼,君宇辰也沒有再大呼小叫的了,她便搖搖頭,輕歎道:“主人家的事情,咱們做丫頭的,哪裡管得了,走吧,自個兒的事情都做不完呢!”

        香凝扁扁嘴,依依不捨地又瞅了一眼緊閉的房門。

        “可憐的三少爺,你就自求多福吧!”

        =======================================

        君宇辰捂著鼻子,眼淚汪汪地看著橙小舞把他的鼻血抹到了張純白色的絲帕上,委屈地說道:“娘子,你剛誇我寫的告示好,都沒獎勵我呢!我又沒做錯,你為什麼打我啊?看看,都流血了!嗚!——”

        橙小舞小心地把那絲帕舉起來晾晾,看著上面殷紅的血跡蔓延開來,在雪白的絲帕上顯得格外刺眼,滿意地晃了兩下,喃喃地說道:“這下應該可以過關了吧!”

        “娘子!——”

        君宇辰見她不搭理自己,越發哀怨起來。

        “娘子!你不是說進來圓房嗎?幹嘛要打我啊?什麼時候圓房,我要圓房啊啊啊!”

        橙小舞嘿嘿一笑,收起了那方絲帕,拉著他走到床邊,奸笑著說道:“你急什麼,告訴你,圓房啊,是一種很好玩的遊戲,要在床上才能玩的,一開始的時候,肯定會見點血的,明白嗎?”

        “哦!遊戲!”

        君宇辰一聽有好玩的,就全然忘了自己酸痛的鼻子,一骨碌爬上床去,期待地望著橙小舞。

        “太好了,我最喜歡玩遊戲了!娘子娘子,我們現在就開始玩吧!”

        “好!——”

        橙小舞詭秘地一笑,也跟著爬上床去,拉下了帳子,在裡面跟他嘀嘀咕咕地說了一陣,然後就聽得君宇辰大呼一聲“明白!”就聽得裡面不時地傳出“XX”“OO”的叫喊聲,整張床都被震得搖晃起來,吱吱嘎嘎地發出纏綿的抱怨聲……

        =======================================

        “你們真的圓房啦?”

        柳媽狐疑地望著得意洋洋的君宇辰,跟著他來的橙小舞一臉的緋紅,還真像是那麼回事似的,可她總覺得有些怪怪的,這個傻乎乎的少爺,真的能這麼快搞定這個古靈精怪的三少奶奶嗎?

        君宇辰重重地點了點頭,得意地笑道:“這種床上遊戲,我可比娘子厲害多了,贏得她都快起不來了!”

        “胡說什麼呢!”

        橙小舞臉紅紅地掐了他一把,“這種事情也好拿出來說嗎?跟你講了幾次了,不許在外面胡吹亂侃的,否則我下次再也不跟你玩了!”

        “哎喲!知道了!”

        君宇辰痛呼一聲,急忙點頭答應。

        “我不說就是了,娘子以後還要陪我玩啊!”

        柳媽左看看右看看,聽那話的意思有點像,可她還有些不放心,遲疑了一下,方才把君宇辰拉到了一邊,低聲問道:“三少爺,既然你們圓房了,那——有沒有落紅呢?”

        “落——紅?——”

        君宇辰愣了一下,突然在袖子裡摸了幾把,抽出個帶血的白色絲帕來,笑嘻嘻地說道:“柳媽是說這個嗎?娘子讓我好好保存著,留個紀念呢!”

        “哦,留紀念好,留紀念好!”

        柳媽這下終於放心了,點點頭,“那你們快去見太君吧,她上午就念叨著你們兩個了,以後可要記得,晨昏定省,這都是府裡的規矩,別老是耽誤了!”

        “知道了!”

        君宇辰應了一聲,收回了絲帕,便興沖沖地拉著橙小舞跑開了。

        柳媽看著他們的背影,輕歎一聲,這個少爺啊,還真是讓人放心不下,或許,他們如今做了名副其實的夫妻,那三少奶奶總該會成熟些,照顧著他,不至於再鬧出什麼亂子來了吧。

        現在,她總算可以去稟告太君,讓她老人家也放心些,就算三少爺治不好了,好歹還可以指望著他們的下一代,只要那三少奶奶能給君家傳宗接代,這些個奇奇怪怪的毛病,也只能忍了她了,誰叫如今的三少爺,就只聽她一個人的話呢?

        她這邊安下心來,卻沒看到,君宇辰一路上拉著橙小舞,興奮地跟她比劃著今天那遊戲時的動作,“娘子娘子,其實剛才那一局,你要是把你的OO走到那邊去,我的XX就不會贏了,對不對啊?”

        橙小舞嘿嘿一笑,敷衍地說道:“對對對,相公最聰明了,不過你得記住了,這遊戲可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誰都不能說的,否則——嘿嘿——知道會怎麼嗎?”

        “知道!”

        君宇辰立刻並起腿來立正,舉起一隻手臂來,很認真地答道:“娘子說過,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要是說出去,娘子以後都不理我,不跟我玩了!我發誓,絕對不告訴任何人,我們兩個XXOO的事情!”

        “乖!回頭你贏了,我再給你買好吃的!”

        橙小舞滿意地拍拍他的肩膀,奸笑了起來。

        想拿圓房來試探他們,這個柳媽,還真以為自己有多厲害嗎?還不是被她騙得團團轉,只怕她這會正興沖沖地去向太君彙報,做那抱重孫子的美夢呢,又哪裡知道,他們這床上遊戲的真正內容。

        圓房,真是XXOO的,哈哈哈!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2-25 04:55 PM

第二卷 四世同堂
第一回 重孫,從天而降


        “柳媽!”

        太君皺著眉頭,看著桌上精緻的早點,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上次你不是說,辰兒已經和小舞圓房了嗎?這都好幾個月了,怎麼還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柳媽陪笑著說道:“太君不用著急,這種事情,也不是一下子說有就能有,他們兩個都還年輕,有的是時間。”

        太君輕歎一聲,摩挲了下自己青筋畢露的手背,看著上面斑斑點點的老人斑,再多的脂粉也遮擋不住了,不由得惆悵地說道:“他們有的是時間,只可惜,老太婆我的時間,可是過一天少一天,也不知還能有多少日子了,不能看到這君家的重孫出世,我是怎麼也放不下心來啊!”

        “太君長命百歲,何止是重孫,就是曾孫也能看得到,不用擔心啊!”

        柳媽急急地說道:“回頭我讓人給三少爺多燉些補湯去,也讓他們多努力努力,好讓太君早日抱上重孫就是了。”

        太君微微一笑,眼神望向西邊,幽幽一歎,“可惜,博兒去的太早,否則,我早就能抱上孫子了。”

        “太君——”

        柳媽望著她,輕聲安慰道:“大少爺在天有靈,也會保佑太君你長命百歲,三少爺早日康復的。”

        太君拍拍她的手,淡淡一笑。

        “柳媽啊,你不知道,這君家,好些年沒有小孩子的聲音了,想當初,辰兒他們小的時候,是何等的熱鬧啊!我這人一老,就總是想著那些個孩子,真是不中用了啊!”

        柳媽遲疑了一下,看到她如此感慨的模樣,心中突然有些不忍,猛地跪倒在地上。

        “對不起太君,老奴有罪!”

        太君一怔,伸手去扶她,她卻死死跪在地上,叩下頭去,不肯起來。

        “柳媽你這是在幹什麼?跟了我這麼多年,有什麼事還不能好好說,非得這個樣子嗎?起來!起來說話!”

        柳媽堅持著跪在地上,只是抬起頭來時,已是淚流滿面。

        “太君對老奴恩重如山,老奴卻一直欺瞞太君,對不起太君,又有何臉面起來說話。”

        太君皺起眉來,直直地望著她,“那你就老老實實說,到底是什麼事,一直欺瞞了我?”

        柳媽咬咬牙,抬起頭來直視著她說道:“太君已經有重孫了!”

        “什麼?”

        太君的身子晃了一晃,差一點從椅子上滑了下去,柳媽急忙膝行上前一步,扶住她坐穩了,這才又伏下身子去,堅定地說道:“太君,你已經有個重孫了,今年三歲,叫君卓逸,就住在東郊柳家莊。”

        “你——”

        太君猛地站起身來,指著她,手指顫抖著,好一會,又跌坐回了椅中,好半響,方才長長地出了口氣,疲憊地揮了揮手,輕歎道:“起來吧,這事也怪不得你。當初宇博一意孤行,我也是怕他被那女子媚惑,方才讓你去趕走她,卻沒想到,反倒害了我的博兒,唉,若是早知道會發生後來的事情,我又何必那般為難他們呢?管他娶什麼人回來,只要他能好好活著,就比什麼都好啊!”

        一提起往事,太君就忍不住落下淚來,柳媽急忙站了起來扶住她,勸慰道:“太君何苦責怪自己,你也是為了大少爺好,如眉出身煙花之地,原本就配不上大少爺,老奴原本也是想讓她走的遠遠的,只不過後來大少爺出事,她又已經有了身孕,我怕她懷著君家的骨肉流落他方,所以才等著她生產之後,將她們母子安頓在了柳家莊,只是太君一直生她的氣,老奴就只好瞞著您老人家,沒敢說出來。”

        太君在她的扶持下緩緩坐回了椅中,定定望著她,突然問道:“那個柳如眉,與你可有關係?”

        柳媽苦笑了一下,方才點點頭。

        “太君明鑒,如眉是我兄長自小失落的孩子,被人拐賣入青樓,所以才會結識了大少爺。因為她頸間有紅痣,又與我那嫂嫂年輕時極為相似,所以我去了一見,方才知道是她。一時私心,未能遵從太君的吩咐,還望太君見諒。”

        太君長歎一聲,握住了她的手,說道:“我哪裡還能怪你啊,若不是你,又怎能給博兒留下這點血脈?罷了罷了,過去的事情就不提了,你今個兒就回柳家莊,將他們母子接來,讓懷遠和婉容看看,回頭補辦個儀式,讓那孩子認祖歸宗吧!”

        “多謝太君!”

        柳媽急忙跪倒在地,含淚說道:“多謝太君寬宏大量,收容他們母子,我先代他們向您磕頭了!”

        “好了好了!別做這些個虛禮了,快去找人吧!”

        太君扶起她來,疲憊地坐回椅中,輕笑著說道:“我還想看看,這個重孫兒是個什麼樣子的呢!”

        柳媽拿袖子抹了把眼淚,破涕為笑地說道:“太君若是見了,一定會喜歡的,熙熙的模樣,和大少爺小時候,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那就好!”

        太君感慨地笑了笑,“去吧去吧,趕緊把他們母子接回來,我都等不及想抱抱這重孫兒,享受下這四代同堂的樂趣了!”

        “是!”

        柳媽乾脆地應了一聲,起身出去,叫了畫梅和蓁蘭過來伺候太君,自個兒就匆匆去叫了馬車出門了。

        她這邊剛一出門,那邊就有人悄悄地從堂裡出來,遞了個小小的竹筒給園裡的家丁,那人接了竹筒,便匆匆跟著出去,七轉八繞的,到了一處僻靜的竹林,在將竹筒掛在了當中的叢竹筍中,這才又回了福壽園。

        沒過多久,這竹筒便到了君宇凡的手中,只打開看了一眼,頓時便變了臉色。

        “君宇博居然還有個兒子!”

        “真的假的?”

        君燕飛湊了過來,酸酸地說道:“人都死了三四年了,突然冒出來個人就認孫子,太君是不是想抱重孫想瘋了,連個來歷不明的野種都敢認!”

        “知道你還說!”

        君宇凡惱怒地來回踱步,“若不是你,進門幾年了下不出個蛋來,我至於這麼被動嗎?明知道太君喜歡孩子,如今愛屋及烏,連那個柳如眉都要接進門來承繼宇博那一房了,你還就知道說,早知如此,我還不如多納幾個妾回來,也比你強!”

        “你敢!——”

        君燕飛橫眉立目,立刻氣哼哼地插起了腰,“生不出孩子來又不一定是我一個人的事,你一年有大半年的時間都不在家,能怪我一人嗎?君宇凡你若有本事敢往回帶人,我就敢給你打出去了!”

        君宇凡看著她那俏生生怒衝衝的樣子,突然就沒了脾氣,一把抱住她,咬著她的耳朵說道:“那你就在家裡先等著,我先去解決了那個野種的事情再說吧!”



第二回 打劫,歪打正著

        “娘子娘子,你說帶我出來玩,到底去哪裡玩啊?”

        君宇辰跟著橙小舞鑽出了圍牆,好奇地朝著四周張望了下,發現那些過往行人和小攤上的商販,更加好奇地看著他們這對從狗洞裡鑽出來的男女。

        橙小舞氣急敗壞地拍拍身上的灰土,明明人家鑽狗洞出來不是在暗巷就是在個荒無人煙的地方,為啥他們兩個偷溜一次還搞得這麼萬眾矚目的,簡直是丟死人了,這個呆頭三還要傻乎乎地問東問西,氣得她拉起他就一路狂奔,根本不管身後的人如何議論喧笑。

        一口氣跑出不知多遠去,再沒人注意他們倆了,橙小舞這才鬆開手,氣喘吁吁地找了個大樹靠著,累得差點斷氣了。

        “娘子——你跑得好快啊!——”

        君宇辰被她一路拉著,倒像是個沒事兒的人一般,東看看西看看,突然指著前方說道:“哇!前面有人打架啊!”

        “哪裡哪裡?”

        橙小舞自從發覺自個兒法術不夠,還有武功可以在人間逞強,就一直對打架這件事比較熱衷,只可惜平日兩人大門不出二門不入,根本沒人敢惹他們,哪裡有什麼對手可以供她消遣,只有平日裡偶爾拿君宇辰試試手,還不敢使足了力氣,今天好容易找到個狗洞可以偷跑出來,竟碰上了有人打架,頓時就讓她精神為之一振,立馬開始擼起了袖子。

        “你閃一邊躲著瞧,看我怎麼鋤強扶弱,行俠仗義的!”

        “好啊好啊!”

        看熱鬧自然是君宇辰的最愛,趕緊跟在橙小舞的身後,興奮地摩拳擦掌,“我要跟娘子學打架,還要給娘子你加油!”

        “娘子娘子,你最厲害!行俠仗義,所向無敵!耶!——”

        橙小舞被他一個“耶”得腳下一個踉蹌,還麼擺出架勢呢就差點先摔個嘴啃泥了,還好她反應夠快,順勢就朝著一個被踢飛的人沖了過去,撞翻了人家,穩住了自己,這才立定身形,大喝一聲。

        “呔!你們是什麼人,膽敢在此打架,還不給我統統住手!”

        這臺詞一喊出來她就後悔了,戲文看得多了,居然學人家調停起來,要是他們真的住了手,還讓她怎麼打啊!

        所幸的是,那些打架的人壓根沒理會她的警告,反倒是飛過來幾支飛刀,想要實質性地警告一下她這個不怕死的出頭鳥。

        橙小舞興沖沖地接了這幾支飛刀,丟給了君宇辰,“留好了,回去給香凝削水果用!”

        她自個兒就直沖進了打得熱鬧的人群中,也不管誰對誰錯,反正是看見碰上哪個打哪個,抓住一個扔一個,沒多大會功夫,就看得人群中不斷有人飛出來疊羅漢,躺下就起不來了,而那邊的人卻越來越少,終於露出了被人群圍著的一輛馬車,和坐在馬車聲面白如紙的一個婦人。

        “三少奶奶?”

        “柳媽?”

        橙小舞和柳媽一對上眼,就各自驚呼一聲。

        橙小舞趕緊扔掉了還抓在手上的人,轉身就準備閃人,嘴裡還念叨著“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

        “救命啊!三少奶奶!——”

        柳媽一見她要跑,也顧不得平日裡的不快了,趕緊沖著她大喊了一聲,這個時侯,除了她,已經沒人能救得了他們了。

        橙小舞一聽這話,果然立馬站住了。

        那些好容易從地上爬起來的混混們,總算看清楚了把他們扔出去的是何許人也,圍著這個看起來瘦瘦小小,也不知怎麼來的這麼大力氣的小女子,謹慎地沒敢沖上來。其中一個精瘦的漢子上前一步,沖著橙小舞拱手一揖,說道:“女俠有禮,我們無意冒犯女俠,還請女俠不要多管閒事,就此離開,我們絕不阻攔!”

        橙小舞瞅了一眼柳媽,見她死死守在那馬車門口,緊張地望著自己,一臉求助的神情,全然不似平日裡板著那副死面孔的模樣,當下嘿嘿一笑,說道:“想讓我離開是不是?容易得很,只要你們答應我個條件就好!”

        那混混頭子也沒想到她如此好說話,當即便一口答應。

        “女俠請講,什麼條件,要多少銀子還是別的,儘管說!”

        橙小舞嘻嘻一笑,點頭說道:“那就先把你們身上的銀子都給我吧!”

        “啊?”

        那混混頭子一怔,沒想到她還真是毫不客氣地要錢,可話已經說出口了,只得摸摸身上的荷包,倒出來幾兩碎銀子。

        橙小舞一揮手,“呆頭三,過來收錢!”

        君宇辰顛顛地跑過來,樂呵呵地收下了那人的銀子,橙小舞又盯著那混混說道:“怎麼才你一個人的?其他人呢?我可說的是你們——聽不明白嗎?”

        混混頭子心裡那個氣啊,可方才看她一出手,就知道自己這邊人再多也不夠欺壓人家真正會功夫的高手,地頭蛇再多,也抵不過強龍一巴掌,只得忍氣吞聲,讓手下的小弟們挨個掏光了荷包。

        君宇辰則一個個過去收錢,樂得滿臉笑開了花,收了一大捧銀子回來,沖著橙小舞獻起寶來。

        “娘子娘子,你看,好多銀子啊!”

        橙小舞點點頭,輕笑道:“這才乖嘛!喂,那個誰誰誰,銀子雖然少點,我也不為難你們了,再把這輛馬車連人帶車送給我,就沒事了!”

        混混頭子忍氣吞聲,就是不想壞了今天的任務,難得有個大買賣送上門來,就算是破點小財吃點小虧,也有的賺,卻沒想到橙小舞要了錢還不算,居然還要插上一槓子,頓時就惱了,硬著頭皮說道:“這位女俠,所謂光棍不擋人財路,我們也給足了你面子,若是還要這樣,我們就算拼了命,也得留下這車上的人了!”

        “拼命啊?”

        橙小舞歪著腦袋笑了笑,雙手十指交握,捏了捏手指。

        “那就來吧,我還正手癢得很呢!”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2-25 04:57 PM

第三回 人質,怕你個頭

       要說起打架來,那些個街頭巷尾的烏合之眾,哪裡是橙小舞的對手,若不是她心存顧忌,怕鬧出人命傷了天和,一不留神引出天上的人來,沒真的下狠手,否則,這二三十個小混混早就爬不起來了。

        那混混頭子一看情勢不妙,也不顧的手下了,自個兒拿著刀就朝著馬車那邊沖了過去,不論如何,損失如此慘重,總得先完成了任務才行。

        守衛馬車的幾個家丁傷的傷,死的死,哪裡攔得住他,竟被他沖到了柳媽面前,揮刀就朝她砍去,柳媽卻不閃不避,死死擋在了車篷前面,寧死也不肯讓開。

        “讓開!——”

        那混混頭子已經急紅了眼,見她毫不避讓,心下一橫,就一刀朝她砍去。

        不料刀鋒還沒碰到柳媽的頭髮,旁邊就突然冒出一根棍子來,橫架了過去,一下擋開了他的刀。

        他回頭一看,竟是方才那個負責收錢的俊美公子,一想起方才被他們兩人戲耍的事情,就越發的氣惱起來,橙小舞還在那邊像是貓戲老鼠般欺負得那些個小混混團團轉,還沒注意到這邊,他當下一提刀,沖著君宇辰惡狠狠地說道:“你既然自己上來送死,就休怪我了!”

        說罷,他一刀朝君宇辰砍去,卻不料君宇辰將手上的棍子一扔,哇哇大叫起來,轉身就跑。

        “娘子!救命啊!有人要殺我啊!——”

        混混頭子沒想到他根本連招架都不招架,還在那大喊大叫的,一時也急了,丟下柳媽就追了過去,兩人一追一逃,圍著馬車就轉起了圈圈。

        柳媽這才松了口氣,身子一軟,靠到在馬車上,看著橙小舞和君宇辰,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來。

        這一對夫妻倆,胡鬧歸胡鬧,可這關鍵時刻,還真是一點都不含糊。

        那混混頭子追著君宇辰跑了幾圈,都沒追上,更是氣得七竅生煙,大刀胡亂砍出去,沒傷到人,反倒是把那馬車上砍下了不少木屑來,更是驚得那兩匹馬不住打戰,最後一下,正巧一刀砍在了車轅上,馬兒一驚,頓時沖了出去。

        柳媽一不留神,從上面滾落下去,眼看著那驚馬拖著馬車狂奔而去,也顧不上自己受傷,頓時大叫了起來,“三少奶奶,快攔住馬車啊!”

        那混混頭子和君宇辰一看到馬車跑了,也停止了追逃,齊齊朝著馬車追去。

        橙小舞正好弄得最後一個小混混也跟個陀螺似的轉起了圈圈,看著滿地打轉的人球正樂不可支呢,就看到那兩匹驚馬拉著馬車朝她飛奔而來,後面還有人追著,柳媽喊著,也嚇了一跳,飛身而起,跳上了馬車,坐在車夫的位置上,用力一拉韁繩——

        “哢嚓!——”

        那可憐的車轅原本就挨了幾刀,哪裡還受得起她般大力,奔馬慘叫一聲,車轅應聲而斷,那兩匹馬脫籠而去,橙小舞卻死抓著韁繩跟著飛了出去,原本想要好好收拾這兩匹不聽話的馬兒,不料身後的馬車轟然倒下,裡面傳出了一聲尖叫,伴著個孩子的叫喊聲,讓她猛地一驚,顧不上再跟那兩匹馬鬥氣了,急忙丟開韁繩任由它們跑開,自己在空中身子一旋,便朝著馬車撲去。

        那混混頭子一聽到馬車裡的孩子叫聲,頓時眼睛一亮,快跑了幾步,一刀從後面劈開了馬車棚板,果然看到裡面有一個女子抱著個小男孩,眼看著橙小舞已經從另一邊飛撲下來,他一時情急,一刀砍過去,卻被緊追上來的君宇辰抱住了手臂,只得拖著他撲進馬車,將刀架在了那對母子身上,惡狠狠地說道:“統統不許動,否則我先殺了他們兩個!”

        君宇辰被他一拐子打中胸口,痛得差點說不出話來,只能直直望著橙小舞,沖她拼命地擠眉弄眼。

        橙小舞來得晚了一步,眼看著那三人都落入這個壞蛋手裡,正滿肚子氣不打一處來呢,再看到他這般模樣,越發來氣,沖著那混混頭子哼哼地說道:“有本事你就殺啊,反正我又不認識他們,你愛殺就殺,等你殺完了,看我再怎麼整治你,保管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多‘痛’快,就有多‘痛’快!”

        她一腳踩上馬車,就聽得車板發出吱吱嘎嘎的慘叫聲,顯然說這話的時候,心情甚是不爽,所過之處,無不遭殃。

        那混混頭子原本看到她整人的手段,就已經先怯了幾分,再見她根本不在乎這對母子的死活,更是緊張起來,看著她一步步走近,手一抖,突然看到還死掛在自己手臂上的君宇辰,一把將他抓了起來,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別過來,否則我殺了他!”

        “娘子!救命啊!——”

        君宇辰渾身發抖,眼淚汪汪地看著橙小舞,嘴裡喊著救命,眼睛卻轉來轉去地瞅著那對抱在一起的母子。

        混混頭子一聽他的稱呼,心中更是大定,底氣十足地沖著橙小舞吼道“把錢都還給我們,放我們走,我就放了你相公,否則,要死大家一起死,你就等著做寡婦吧!”

        “嘁,想唬我啊?”

        橙小舞嗤笑一聲,說道:“有本事你試試看,是你的刀快還是我的手快,我保證,你傷不到他一根汗毛,我就能扒了你的皮!——定!——”

        她笑嘻嘻地說著話,突然伸手沖著那已經被她嚇得有些戰慄的傢伙一指,頓時將他定住,然後快步上去,一把抽出他手中的鋼刀,將君宇辰拉到自己身後,方才沖著他輕輕一指,“解!——”

        混混頭子一個激靈醒來,突然發現自己兩手空空,刀和人質都到了橙小舞手中,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一屁股跌坐下去,連滾帶爬地滾出了馬車。

        “有鬼啊!——”

        “呸呸你個倒楣鬼,我才不是鬼呢!”

        橙小舞啐了一口,一低頭,發覺君宇辰抱著她的腿,已經暈倒過去,又好氣又好笑,彎下身子,正準備推醒他,卻對上了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竟是那個躲在媽媽懷裡的小男孩,那女子已然驚嚇的昏厥過去,他卻睜著雙大眼睛,骨碌碌地望著她。

        “大姐姐,你是神仙嗎?”



第四回 認親,超能寶寶

        “叫嬸嬸!”

        “神神!”

        “是嬸嬸不是神神!”

        “神神!”

        對於個三歲黃口小兒的堅持,橙小舞第一次感覺到無奈,這個小屁孩自從在那破爛馬車上偷窺到了她對那個混混頭子施展的定身術,就黏上了她,簡直比牛皮糖還要黏,連他自個兒的親娘都不跟了,一路就跟著她回了君府。

        路上柳媽跟她和君宇辰介紹了這對母子的來歷,雖然不知道那些個混混是什麼來頭,可看柳媽的臉色,也知道跟這複雜的家族脫不了干係,橙小舞最煩的就是跟人鬥心眼,索性裝糊塗不聞不問,救人歸救人,好歹不會被追究她拐了君宇辰出來打架的罪過,她就已經知足了。

        只不過,拖著這個小牛皮糖,還連話都說不清楚,真是讓她頭痛到了極點。

        柳媽只是教了他幾句,發覺跟橙小舞格外投緣之後,便奸笑了幾下,拉著柳如眉到一邊輕鬆去了,把個小麻煩丟給了她。

        這麼一來,馬車又壞了,橙小舞左手拖著君宇辰,右手拎著君卓逸,簡直對柳媽恨得咬牙切齒,早知如此,當初一看到她,就該有多遠跑多遠,根本不該玩什麼行俠仗義救苦救難,那就不會惹上了這個小麻煩。

        救苦救難,本來就該是觀音菩薩的事情,關她什麼事啊,多管閒事,果然不是什麼好玩的啊!

        “神神!我要吃糖糖!”

        “沒有!——”

        橙小舞凶巴巴地吼了一聲,小屁孩重的要死,還死巴在她手臂上,整個人的分量吊的她的手都快斷了,自己就是個牛皮糖了,還想吃糖!

        小卓卓眨巴眨巴大眼睛,盯著她,很認真地重複了一遍。

        “有糖糖,神神有牛皮糖,我要吃!”

        “呃?牛皮糖?”

        橙小舞差點把他給扔地上去了,迎著這小傢伙純淨無暇的眼神,莫名地竟讓她有種古怪的感覺。

        “牛皮糖?我也要!”

        掛在另一隻手臂上還半昏半醒的君宇辰,聽到有吃得了,也睜了下眼睛,迷迷糊糊地跟了一句。

        “要你個頭!”

        橙小舞敲了一下他的腦袋,沒好氣地說道:“懶豬,醒了就自己走,死沉死沉的,都快壓死我了!”

        “哎喲!”

        君宇辰捂著腦袋站直了身子,突然看到了她另只手臂上掛著的那個小男孩,圓嘟嘟的小臉蛋白裡透紅,唇紅齒白,一雙眼睛又大又圓,簡直比那年畫裡的娃娃還要可愛上幾分,他一瞧就來了精神,興趣盎然地問道:“你是誰?幹嘛抱著我娘子?”

        小卓卓眼珠骨碌碌一轉,奶聲奶氣地說道:“我是小卓卓,娘子是什麼?”

        君宇辰撓撓頭,望望天,想了想,方才認真地說道:“娘子就是和我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個房子裡住的人,我娘子可好了,還會保護我,打架可厲害了,好多人加一起都不是她對手,喏,剛才娘子就打跑了好多的壞蛋!”

        小卓卓抱著橙小舞的手臂又往上爬了爬,仰望著她,在她胸前蹭了蹭自己的小臉。

        “我也要神神做我的娘子!”

        橙小舞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就想把他扔出去了。

        “臭小鬼,我是你嬸嬸,不許再亂叫我了!”

        “娘子是我的,才不給你!”

        君宇辰這才有了點危機意識,一把將他從橙小舞的手上抓了下來,“你是哪家小孩,幹嘛賴著我娘子,一邊玩去!”

        “哇!——我要神神!我要娘子!——”

        小卓卓死抓著橙小舞的衣袖不放,被他硬拉過去,剛一到他的手裡,立刻放聲大哭了起來,那哭聲驚天動地,一聲比一聲高,簡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他這麼一哭,君宇辰立刻慌了手腳。

        “喂喂喂,你別哭啊,我說說罷了……”

        “嗚哇!哇!——我要娘子!——嗚哇!——”

        小卓卓不依不饒地哭起來,小臉霎時漲得通紅,連眉毛鼻子都變得紅彤彤的了,橙小舞早就躲得遠遠的了,看著君宇辰手忙腳亂的樣子,就捂著嘴偷笑不已,趕緊朝著君府那邊一路小跑過去。

        “娘子!等等我啊!——”

        君宇辰欲哭無淚,抱著這個小魔怪追了上去。

        “這到底是誰家孩子啊?娘子,你不要丟下我啊!——”

        柳媽和柳如眉走在前面,突然看到橙小舞飛也似的跑過,直沖進府門去,連門房都來不及招呼,就一溜煙躥進去了,一回頭,就看到君宇辰抱著小卓卓大呼小叫地追來。

        柳媽看著君宇辰抱孩子那狼狽樣,急忙說道:“哎呀呀,三少爺,你怎麼抱起小卓少爺來了,來來,把他給我吧!”

        “給你給你,趕快帶走吧!”

        君宇辰忙不迭地點頭,趕緊把小卓卓遞了過去。

        “柳媽你趕緊帶他走吧,我追娘子去。”

        柳媽輕笑了一聲,說道:“我帶走他也是回府啊,三少爺,方才你沒醒來,沒來及給你介紹,這位小卓少爺,就是大少爺的遺腹子,是你的侄子——卓卓,不要哭了,他是你三叔,快叫人啊!”

        “我才不要!他跟我搶娘子!”

        小卓卓嘟起嘴來,憤憤地瞪了君宇辰一眼。

        “我要娘子!我要娘子!嗚哇!——”

        “三叔?我?”

        君宇辰愣了一下,像看個怪物似的看了眼還在哇哇大哭的小卓卓,趕緊擺了擺手,“他要搶我娘子,我才不要他,我去找娘子了!”

        說罷,他便逃也似的跑進君府去,生怕慢走一步,就真的被這個小娃娃搶走了自個兒的娘子。

        柳如眉望著他的背影,輕歎一聲。

        “柳媽,這個君府,似乎,並不怎麼歡迎我們母子啊!”

        “哪裡的話!如眉你千萬別這麼想。”

        柳媽一邊哄著小卓卓,一邊說道:“在這府裡,只要太君認可了你,別人就不敢再動你們了。如今卓卓的身世已經大白,你若再帶著他在外,只會像今日一般,招來無盡禍患,到不如進府去,太君最喜歡孩子,有她在,你們就什麼都不用怕了。”

        柳如眉皺著眉頭,苦笑了一下,從她懷裡接過了小卓卓,望著那兩扇朱門後面,幽深的庭院,一步步走進去,步入一個完全改變了他們母子命運的世界。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2-25 04:58 PM

第五回 接風,糖糖娘子

       “三少爺,三少奶奶!”

        繡月匆匆地敲門進來,看到那小倆口正在桌上逗弄個小白鼠玩,不由得顫慄了一下,離得遠遠的說道:“太君派人來傳話,今晚要大家都去荷香廳聚餐,說有事要宣佈,讓你們一定要去。”

        “知道了。”橙小舞點點頭,沖她揮了下手。

        “你給我們再找身乾淨衣服吧,今天的衣服都被那小鬼哭得都是眼淚鼻涕的,真是太可怕了。”

        君宇辰連連點頭,心有餘悸。

        “那麼小的娃娃,居然要跟我搶娘子,還那麼能哭,太可怕了!”

        繡月強忍著笑趕緊去衣櫃那邊給這兩位找衣服,他們自打進門開始,就讓她們關緊了怡心苑的大門,說是萬萬不可放個小孩子進來,真是想不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三少奶奶,居然會怕個小娃兒。

        “糟糕!”

        橙小舞猛然醒起,抱著腦袋呻吟起來。

        “我們雖然不讓人放他進來,可是今天的晚飯,十有八九就是太君給他們母子的接風宴,怎麼躲得過那個小魔怪啊?不去行不行?”

        君宇辰立刻回應,“娘子不去,我也不去!”

        繡月給他們各自找出一身衣服來,從裡到外給他們配好了,一聽這話,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三少奶奶,若真的是接風宴,您覺得不去行不行呢?”

        橙小舞撓撓頭,趴在了桌子上,有氣無力地搖搖頭。

        “不行——”

        “為什麼不行?”

        君宇辰一想起那個小娃兒,就忍不住打哆嗦,“我要在自己房間吃飯飯,才不要去接什麼風呢!”

        “真是豬頭三!”

        橙小舞忍不住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腦門。

        “接什麼風?你也不想想,太君要是給他們母子接風,就等於承認她是你大嫂了,你要是不去,太君肯定會怪到我頭上,你這是想害我啊?”

        “嗚——”

        君宇辰哀怨地呻吟了一下,“娘子輕點,會痛的哎!”

        “你皮痛哪裡比得上我頭痛!”

        橙小舞抱著腦袋,無比痛苦地看了眼繡月,“應酬啊應酬,真是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

        只是該去的應酬,再可怕再不想去,還得硬著頭皮掛著一臉的假笑,還得去。

        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此。

        =============================================

        一進荷花廳,橙小舞和君宇辰果然看到,坐在太君身邊的,正是柳如眉和小卓卓。

        太君左手邊依次坐的是君懷遠和夫人蘇婉容,下來是君宇凡和君燕飛,右手邊以往是君宇辰和橙小舞的位置,這一次,卻插進了個柳如眉。

        很顯然,不用看在座各位的臉色,光是這個座位安排,他們就已經知道,太君認可了柳如眉和小卓卓在這個大家庭裡的位置。

        君宇辰正好被安排坐在了柳如眉的身邊,看到小卓卓就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搬著椅子朝橙小舞身邊湊了湊,“娘子,我怕——”

        橙小舞瞪了他一眼,他扁扁嘴,好歹沒說下去。

        太君只顧著逗弄重孫兒,沒注意到他,對面的蘇婉容卻看在了眼裡,只當她又欺負自己的兒子,自然是心疼,便忍不住說道:“辰兒啊,太君今日找回了你大哥的遺腹子,固然是高興,就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才能給我也添個孫兒呢?”

        “呃?”

        君宇辰看看橙小舞,又望向蘇婉容,一臉的迷茫,結結巴巴地問道:“娘啊,怎樣才能給你添個孫兒呢?是不是也得出去抱個這樣的小娃娃回來?我——我可不想要啊!”

        蘇婉容頓時就綠了臉,可有氣也不能發到自己兒子身上,就瞪起了橙小舞。

        “抱來的娃娃怎麼算是我的孫兒,我要得是你和兒媳婦自己生的!”

        她這話一出口,柳如眉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手一抖,正要喂給小卓卓的一勺蛋羹全灑在了他的身上,她一慌亂,想要拿手巾去給他擦擦,卻又帶翻了桌上的湯碗,湯湯水水正好灑了君宇辰一身。

        君宇辰驚呼了一聲,剛要跳起來,卻被橙小舞按住,隨手抓過一塊絲帕給他擦了擦,乾脆利索地對正手足無措的柳如眉說道:“大嫂不必緊張,你照顧好孩子就是了。”

        柳如眉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輕輕點了點頭,正要坐下,突然對上了隔桌對面的一雙眼睛,輕蔑懷疑的眼神,讓她不由得瑟縮了一下,垂下頭來,對著太君低聲說道:“孩子太小,我還是帶他回房去吃飯吧,免得敗了大家的胃口。”

        “不必了!”

        太君從她手裡接過孩子來抱在腿上,這時候那小卓卓出奇的乖巧,烏溜溜的大眼睛定定地望著太君,突然甜甜地叫了聲“太——奶奶!”

        太君的手一顫,差點就把他摔了下去,癡癡地望著這孩子的笑顏,老淚縱橫。

        “哎,卓卓,我的乖重孫兒啊!”

        “卓卓乖,太奶奶不哭哦,哭了就沒糖糖吃了!”

        小卓卓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抹去太君眼睛的淚水,很認真地說話,讓太君忍不住又掉下幾滴淚來,臉上卻綻開了笑容,握住了他的小手,柔聲說道:“乖卓卓,太奶奶這是高興的掉眼淚,以後只要卓卓在太奶奶身邊,想要什麼,太奶奶都會給你的!”

        太君這話一出口,在座的諸人,除了心無雜念的橙小舞和君宇辰,個個都變了臉色。

        君懷遠夫妻對太君突然接回來的這個孫子,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只是礙于太君的面子,方才沒有反對,只是聽得她這般大方的應承,也有些掛不住臉了。

        君宇凡和君燕飛更是一臉的尷尬,他們結婚多年,一直都沒能生育,如今卻被人捷足先登,拔了頭籌,得了太君如此歡心,兩相對望之下,更是連苦笑都笑不出來了。

        小卓卓聽得太君的話,似懂非懂,但也知道,可以提出自己的要求了,坐在太***膝頭,大腦袋晃悠悠地轉了個圈,烏溜溜的大眼睛望向了橙小舞,登時露出了歡喜的笑容,伸手一指。

        “太奶奶,我要糖糖,我要娘子!——”

        “咣當!——”



第六回 出發,鼠鼠軍團

       “我的娘子,才不給你呢!”

        君宇辰擋在了橙小舞的身前,警惕地瞪著那個小娃兒,沖著太君抱怨起來,“奶奶,他跟我搶娘子啊!——”

        太君看著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的橙小舞,又看看嘟起嘴來的小卓卓,還有那如臨大敵的君宇辰,當真是又好笑又好氣的。

        “傻孩子,他一個小娃兒,怎麼搶得走你的娘子?小卓卓是喜歡小舞,才會這麼說的,他一個娃娃懂得什麼!”

        柳如眉見小卓卓一語驚得君宇辰夫妻都摔下椅子去了,更是尷尬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了,一聽太君這麼說,急忙跟著說道:“太君說得是,卓卓是跟三少奶奶特別投緣,今天若不是三少奶奶救了我們母子,只怕太君也見不到我們了。”

        “什麼?”

        太君一驚,看了眼柳媽,顯然是對她隱瞞此事不滿。

        “柳媽,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媽抬起眼來,飛快掃過滿桌諸人,恭敬地說道:“回太君,接大少奶奶和小少爺回來的時候,遇上寫盜匪,正巧三少奶奶路過,打退了盜匪,這才平安回來。老奴見太君祖孫重逢如此高興,便想著回頭再向您稟報此事。”

        “哼,我看若不是如眉提起,只怕你就瞞下不說了吧!”

        太君威嚴地掃視了席間的眾人,又摟了摟懷中的小卓卓,鄭重地說道:“我今天要宣佈的事情,就是從今天開始,如眉和小卓卓,就會和我們生活在一起了,柳媽,明天安排個時間,讓如眉給公公婆婆敬茶,算是補辦個禮行,以後她就是大少奶奶,宇凡宇辰的大嫂,知道了嗎?”

        “知道了!”

        不管真心還是假意,眾人還是一致點了點頭。

        太君看看一臉不服氣,被橙小舞硬拉著的君宇辰,微微一笑,又接著說道:“一會柳媽把紫竹軒收拾乾淨了,他們母子就住在那裡吧!”

        “啊?我不同意!”

        君宇辰又跳了起來,急急地叫道:“我才不要他們住在我隔壁園子呢!”

        橙小舞也用力點點頭,要真讓這個小魔怪住在身邊,那就真的家無寧日,非得被他纏死吵死不可。

        君燕飛眼珠一轉,輕笑著說道:“既然是大哥的孩子,太君不如就讓他們住在大哥原來住的風華園,豈不是更好?”

        太君看了眼柳如眉,眼角微微抽動了一下,淡淡說道:“小卓卓喜歡他三嬸,自然住得近些方便,柳媽你先去收拾,回頭我再讓蓁蘭她們送些被褥過去。”

        “是!”

        柳媽應了一聲,急急退去。

        太君這才拿起筷子來,指指桌上的飯菜,“大家先吃飯吧,明天還有得忙呢。”

        小卓卓眼睛滴溜溜地一轉,學著她的樣子,抓起了個勺子,牙牙地說道:“大家吃飯飯,卓卓也吃飯飯,吃得飽飽的,才能長高高!”

        “真乖!”

        太君一下就樂了起來,抱著他狠狠親了一口,都捨不得還給柳如眉了,就放在膝蓋上親自給他夾菜餵飯,開心的簡直笑開了花。

        君宇辰和橙小舞卻一點胃口都沒有了,看著滿桌子的山珍海味,想到日後的水深火熱,哪裡還有什麼心思吃飯。

        蘇婉容見兒子如此愁容滿面,原本想替他求個情,還沒開口,就被君懷遠輕咳一聲,從旁邊輕輕拽了下衣袖,輕聲說道,“你若是想再抱個孫子,就莫要開口,等他們兩個知道有孩子的好處,自然不會再這般胡鬧了。”

        她這才猛地一醒,看看母憑子貴的柳如眉,正在享受弄孫之樂的太君,頓時明白過來。

        君宇辰如今已經半癡半傻無藥可救了,唯有讓橙小舞明白做人娘子的道理,和在君家受寵的關鍵之處,才能認真過日子,只有她再生下個兒子來,才能爭回原來的寵愛和地位。否則,君宇辰一直這麼下去,早晚他們兩人在君家的地位都會降到最低。

        蘇婉容輕歎一聲,看了眼橙小舞,實在有些頭痛,這個瘋瘋癲癲的丫頭,能明白這個道理嗎?

        “小孩與貓不得入內!”

        君宇辰氣呼呼地將門口的告示換了張新的,嘟著嘴,憤憤地說道:“那個小P孩,想搶我的娘子,我才不要跟他和好呢!”

        “三少爺啊,你怎能跟個孩子一般見識呢?”

        繡月好笑地說道:“他也不過是喜歡三少奶奶,這說明三少奶奶有小孩緣啊,你該高興才好,回頭等你們有了孩子,這園子裡就更熱鬧了。”

        “我們——才不要!——”

        君宇辰立刻把腦袋搖得跟個撥浪鼓一般,“我只要娘子,才不要什麼小孩子呢!”

        繡月噗哧一笑,瞅了眼正在房中不知搗鼓著什麼的橙小舞,輕笑著說道:“只怕是等到真的有了的時候,三少你才捨不得不要呢!”

        “去去去,我才不會!”

        君宇辰亦是心煩意亂,沖她揮揮手,再次叮囑道:“這告示貼這裡了,你可千萬別放那個小魔怪進來哦!”

        繡月忍著笑點點頭,看他氣哼哼地走回房間去,一進門就回手關上了房門,暗自在心裡嘀咕,這小夫妻倆,還真像個孩子似的,居然會去跟個小孩子鬥氣爭寵。

        她卻沒看到,君宇辰之所以那麼快手地關上房門,是因為他看到了房中的一幅奇觀。

        數十隻小老鼠,排著隊,從他們的床底下鑽出來,整整齊齊地走到桌子下麵,列成一行行的方陣,翹著小尾巴,吹著小鬍鬚,瞪著滴溜溜的小眼睛,雄赳赳氣昂昂地望著站在凳子上的一隻小白鼠,莉莉絲。

        “全體給我立正!——”

        “稍——息!——”

        橙小舞沖著莉莉絲點了點頭,一指隔壁的方向。

        莉莉絲點點頭,肩膀上不知從哪扛了根牙籤,取下來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一揮,沖著眾鼠下令,“目標——隔壁衣櫥和大床,出發!——”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2-25 04:59 PM

第七回 偷吃,一虧一贏

       “呃?粒粒死它們要去幹什麼?”

        君宇辰第一次見識到這麼有組織有紀律的老鼠軍團,好奇地看了一路,等看到它們又全部鑽到了梳粧檯下面,消失不見了,這次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

        橙小舞嘿嘿一笑,指指隔壁。

        “你不是不想那個小魔怪住在隔壁嗎?”

        “是啊!”

        君宇辰用力點點頭,又耷拉下眉毛來,“可是太君不理我,非要讓他們住在那裡。”

        橙小舞嗤笑一聲,說道:“求人不如求己,求他們搬走,倒不如讓他們自己住不下去,乖乖主動走人,太君就管不著啦!”

        君宇辰眼睛一亮,彎腰下去,看看梳粧檯下面,果然看到隱蔽的牆角裡有個小小的洞口,只怕就是通往隔壁的道路,再抬起頭來,崇拜地望著橙小舞。

        “娘子,你真是太太太聰明了!”

        橙小舞得意地一笑,“這算什麼,要不是顧忌到你,再狠點的招數我也使得出來,保證讓他們有多快跑多快,絕對不敢在這邊多住一天了!”

        “啊?那是什麼招數啊?娘子快告訴我,我也要學學。”

        君宇辰的好奇心被勾引出來了,纏上來追問個不休。

        橙小舞乾笑一聲,搪塞地說道:“告訴你你也學不會,那可是仙法,你就乖乖幫我看著點,等著莉莉絲它們回來,我可得先去睡覺了。”

        “等多久啊——我也想睡覺覺了!”

        君宇辰跟著她磨蹭到了床邊,眼珠一轉,突然揉揉鼻子,拉著她的衣袖,笑著說道:“要不,我等著莉莉絲,娘子陪我玩那個XXOO的床上遊戲好不好?”

        “才不!”

        橙小舞皺皺鼻子,這個傢伙雖然呆頭呆腦得像個小孩,可是玩起遊戲來卻厲害得很,上次那個什麼小蜜蜂的就已經贏得她鼻青臉腫,XXOO的遊戲雖然規則是她定的,可是沒玩幾把,她就已經有敗無勝了,哪裡還有什麼興頭去玩。

        “我要睡覺!”

        橙小舞今個兒已經折騰得困乏之極,哪裡還有心情跟他蘑菇,一甩手,就直奔那溫溫暖暖的被窩撲去,想要睡個美美的懶覺。

        君宇辰正扯著她的袖子,被她這麼一甩一拉,腳下不穩,也給帶得朝床上撲倒過去,重重壓在她身上不算,兩人的腦袋還“砰”地一聲撞在了一起。

        “啊呀!呆頭三!你找死啊!”

        橙小舞暴怒起來,剛想一腳把他踹下去,卻突然發覺這傢伙趴在自己身上,額頭紅紅的,卻連摸都不曾摸一把,就呆呆地看著自己的胸口。

        “喂!呆頭三,看什麼呢?”

        橙小舞微微皺起眉來,對他這種古怪的表情和眼神有些陌生,這才忍住沒有立刻將他踹下去,多餘地問了這麼一句,還沒等他回答,就看到他的鼻下,緩緩流出了兩管殷紅的血液來,她猛地一驚,低頭一看自己的胸前,立刻明白了過來,惱羞成怒,抬腳就踹了過去。

        “啊!——娘子!——”

        君宇辰一霎那的失神,連自己都不明白,他又不是真的三歲小孩,不經人事的青澀少年,怎麼還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這個實際上真正什麼都不懂的黃毛丫頭勾得亂了心神,居然又流鼻血,真是失敗啊!

        只不過見識過無數次橙小舞無影腳功夫的他,這一次,終於在她還沒真正出腳之前,就用力壓在她的腿上,還好這不過是夫妻間的玩笑,她沒用上真力,方才被他壓住,反倒被他這麼近距離的呼喚搞得面紅耳赤,胸口一陣狂跳。

        這個呆子此時的眼神,清亮如星,哪裡有半點傻氣,反倒有種奇異的光芒,看得她渾身發燙,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橙小舞深吸口氣,紅著臉輕斥一聲,“死呆頭三,你給我起來!”

        “娘子!——”

        見她破天荒的沒有施暴,君宇辰抹掉鼻血,反倒撲倒在她身上,抱著她蹭了蹭,撒起賴來,“娘子身上又香又軟,比棉花糖還香甜,我要抱著,才不要起來!”

        “棉花糖——”

        橙小舞拖長了音,這才看到他抱到哪裡了,難怪她渾身不自在,像是著了火一般,該死,當初從望塵井裡偷窺凡間洞房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當時只覺得好玩,後來到了凡間和君宇辰同床共枕這麼久,也不過隔著被子,這麼近距離的親密接觸,居然會有這般奇異的感覺,讓她也不由得亂了陣腳。只是一聽到這棉花糖之說,就讓她想起那個黏人的牛皮糖,頓時來了火氣,眯起眼睛瞪著他。

        “很想吃是不是?”

        “是啊!”

        君宇辰舔了舔嘴唇,看看近在嘴邊的玉雪頸肩,還有那難得會帶著幾分羞澀的粉面桃腮,如此美味,真是傻瓜才不想吃呢!可憐他忍了這麼久,難得這麼好的機會——

        “啊!——”

        剛剛低下頭,嘴唇還沒碰到那美味的食物,君宇辰就覺得身子一輕,像是騰雲駕霧一般,被扔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橙小舞從床帳中探出個腦袋來,惡狠狠地瞪著他。

        “去等著粒粒死,再吃我豆腐,當下切了你喂狗!”

        “嗚!——娘子,好痛啊!——”

        君宇辰躺在地上,呻吟著博取同情,卻被她從床上丟過來個枕頭砸在腦袋上,嗚嗚了幾下,沒敢再去招惹這個暴力的娘子,就那麼躺在那裡,伸展了四肢,懶洋洋地閉起眼睛來,回味起方才看到的美景來。

        唉,只是可惜,只差那麼一點點,就可以吃到——

        不對!

        他猛然感覺到嘴唇被什麼冰冰涼涼的東西碰了一下,軟軟的,還帶著幾分柔軟的毛茸茸的感覺,立刻睜開眼來,正好看到面前升起一片白霧,只聽得“耶!”的一聲,身上一沉,一個銀發藍眸的嬌豔少女,正正好坐在了他的身上——

        他沒吃到,反倒被這小白鼠給偷吃了一口!



第八回 鼠惑,解咒條件

     “妖怪啊!——”

        君宇辰一把推開了坐在身上的莉莉絲,連滾帶爬地朝著大床那邊跑去..

        “娘子娘子,救命啊!——”

        橙小舞剛剛躺下,就聽得他喊救命跑過來,一把拉開帳子就跳上床來,正準備再把他一腳踹下床去,就聽到外面傳來莉莉絲獨特的嬌笑聲,頓時皺起了眉頭,“呆頭三,你又親她了?”

        君宇辰狠狠地抹了兩下嘴唇,痛苦得整個面孔都糾結起來了。

        “我哪有?是她趁我沒注意偷著親我,嗚!——娘子!——救命啊!——”

        橙小舞一聽就惱了,她一貫的原則是,她怎麼欺負呆頭三都可以,可換了別人,就絕對不許了,這個該死的粒粒死,居然偷吃到她的人嘴上來了。

        “粒粒死,你給我站住,讓你幹活去,你倒跑回來偷吃——”

        她氣呼呼地跳下床一看,後面的半截話就咽了回去,眼睛差點就噴出火來,趕緊抓過自己的外裳,扔過去包住她。

        “粒粒死!你的衣服呢?”

        莉莉絲穿上了她的衣裳,可兩人身量差了不少,她的肩頸手臂,甚至半截小腿都露在外面,雪白的肌膚在燭火下晶瑩生輝,越發顯得誘人。

        別說是男人了,就連橙小舞這樣的女人看了,都忍不住嫉妒得想要咬上一口。

        “臭妖精,想造反啊?”

        橙小舞磨了磨牙,伸手把窗邊的帷帳扯了下來,扔給了她。

        “包緊了,下次再敢這麼光溜溜的出來,當心我真的扒了你的皮!”

        “嗚——我也不想啊,可人家變身的時候,衣服就掉了,哪裡還有衣服穿啊!”

        莉莉絲委屈地扁扁嘴,瞅了一眼躲進床帳內的君宇辰,酸酸地說道:“何況,就算我沒穿衣服,也比不過主人你的魅力大啊,三少還不是跑你那邊去了嗎?”

        橙小舞一瞪眼,“我是她娘子,他要敢偷腥,看我不打斷他的腿!還有你,讓你們去破壞她們的衣服床褥,攆走那些個討厭鬼,辦得怎樣了?”

        “呃——沒成——”

        莉莉絲心虛地低下頭去,瑩白如玉的小腳丫開始在地上畫圈圈。

        “沒成?為什麼?”橙小舞豎起柳眉,聲音提高了三分。

        莉莉絲的頭埋得更低了,聲音低得比蚊子哼哼還要小,嗡嗡嗡了幾句,橙小舞一句都沒聽清楚,索性走了過去,叉著腰吼道:“大聲點,你是老鼠變的,又不是蚊子變的,幹嘛學人家蚊子哼哼!”

        “呃,主人,那邊有個小娃娃,還有貓——”

        “娃娃和貓有什麼關係,你們這麼多人——呃,這麼多老鼠,還怕一隻貓嗎?”

        橙小舞繼續磨牙,聽到那個小牛皮糖就開始頭痛。

        莉莉絲輕歎口氣,偷偷瞅了橙小舞一眼,“大貓要抓我們,那個小娃娃沒讓,還拿東西給大家吃,結果——”

        “結果你們就被人家給收買了?”

        橙小舞捂著腦門呻吟了一下,“你們也不怕裡面摻了耗子藥啊,毒死你們個忘恩負義的笨老鼠。”

        “不會啊,我能聞出老鼠藥的味道的。”

        莉莉絲抬起頭來,眨著碧藍如水的大眼睛,無辜地望著橙小舞,“何況那個小娃娃那麼可愛,又怎麼會害我們呢?他還要讓那只大貓跟我們交朋友,大家以後和平共處,就不用害怕了。小孩子怎麼會說假話呢?主人,那麼閃亮可愛的小寶寶,我——我們下不了手啊!”

        “你——”

        橙小舞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氣哼哼地罵道:“廢物,垃圾,一點用都沒有!”

        “是是是,主人你怎麼罵都成,是莉莉絲沒辦好你交代的事情,該罵該罵!”

        莉莉絲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乖巧之極,反倒讓橙小舞罵不下去了,一甩手,“罵你我還嫌浪費口水,睡覺去!”

        “主人晚安!”莉莉絲松了口氣,突然想起個問題來,追過去急忙問道:“主人,我現在恢復了人身,該睡在哪裡啊?”

        “睡哪裡?愛睡哪睡哪,別去吵著繡月和香凝就好,否則明早你變回老鼠去了,又該嚇昏她們了,真是麻煩!啊——哈——”

        橙小舞打了個哈欠,已經困得睜不開眼睛了,想當年,敢打擾她睡覺的人,就算是月老也照踹不誤,今天被這兩個傢伙搗亂的,真是恨不得一手一個丟出去。

        一頭紮到在床上,看到君宇辰蒙著被子縮在床角,橙小舞都懶得罵他,一把扯過被子蓋在身上,倒下之後,沒等君宇辰反應過來,就已經呼呼睡著了。

        “娘子!娘子?”

        君宇辰叫了兩聲,見她一點反應都沒有,當真是哭笑不得,剛準備躺下,就看床帳縫中探進個腦袋來,笑眯眯地望著他,嚇了他一跳,躲在橙小舞身後,望著她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你想幹什麼?”

        莉莉絲望著他,嘴角露出一絲狡獪的笑容。

        “主人說了,我愛睡哪睡哪——三少啊,我也上來好不好?”

        “不好!”

        君宇辰看著她魅惑的眼神,垂涎的笑容,打了個哆嗦,趕緊搖頭。

        “娘子知道會扒了你的皮的!”

        “我就知道三少是喜歡我的。”

        莉莉絲嫵媚地一笑,“卻想不到你這麼擔心我哦,放心好了,主人這一覺,會睡好長時間的,保證我們不管做什麼,她都不會知道的……”

        “不要!——娘子!娘子救命啊!臭老鼠造反啦!”

        君宇辰哀嚎一聲,一把抓起橙小舞來,擋在了身前,躲過了莉莉絲的第一撲,拼命地晃了橙小舞好幾下,她依舊睡得死死的,果然沒有醒來,他頓時驚惶了起來,沖著莉莉絲喊道:“臭老鼠,你把我娘子怎麼了?”

        莉莉絲嘿嘿一笑,眨巴眨巴水波盈盈的大眼睛,沖他拋了個媚眼,柔聲說道:“一點點安魂香而已,可以讓主人好好睡一覺。只要三少你幫我解了這個魔咒,我保證不會再偷著親你,不會再打攪你們夫妻恩愛了,好不好?”

        君宇辰遲疑了一下,見橙小舞還是睡得死死的,只好嘟著嘴問道:“怎麼解?我可不要再親你了,娘子會打死我的!”

        莉莉絲上前一步,雖然隔著橙小舞,可一雙手已經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媚眼如絲地望著他,指尖輕輕地滑向他的領口,輕笑著說道:“不用親,只要——”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2-25 05:00 PM

第九回 綑綁,SM遊戲

       “定!——定定定定定!”

        君宇辰被她的指尖一碰,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丟開橙小舞,伸出手來,學著她那天的樣子,沖著莉莉絲亂指了一通,沒想到她非但沒有停手,反倒越過了橙小舞,擠到他的身邊來,害得他最後一指,直接戳到了她的胸口上。

        “呦?三少這麼著急嗎?”

        莉莉絲媚笑一聲,挨了上去,“之前你不是還要主人陪你玩那個XXOO的床上遊戲嗎?她不陪你,我陪你,好不好?”

        她的身材成熟飽滿,與橙小舞完全無法比擬,穿著那窄小的衣服,胸前突出的部位非但露出大片雪白,還有著深深的溝壑陰影,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無法抗拒這樣的誘惑。

        “真的?”

        君宇辰眼睛一亮,充滿了期待地看著她,“那太好了!”

        莉莉絲得意地一笑,她就知道,沒有男人可以抵抗她的魅力,就算是傻子也不例外。

        “那我先來幫你脫衣吧!”

        她伸出手去,拉開了他的腰帶,探入他的懷中,三兩下就解開了他的外裳,撫過他平坦的胸膛間,感覺到那心口狂跳的部位,再看看那俊美的面容,當真恨不得將他壓倒吃掉。

        “等等!——”

        君宇辰突然抓住她的手,搖著頭說道:“不對不對,我和娘子不是這麼玩的!”

        莉莉絲一怔,頓時釋然,橙小舞那個火爆女,怎麼會這麼溫柔對他,當即柔媚地一笑,說道:“不一樣也沒關係啊,三少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玩得更開心的!”

        “不要!”

        君宇辰搖搖頭,堅持地說道:“我要那樣玩,這樣不好玩!”

        莉莉絲鼻子裡輕哼了一聲,滿懷不高興,但還是忍者性子,應承道:“那三少喜歡怎麼玩,就怎麼玩好了!”

        “真的?”

        君宇辰立刻興奮起來,抓起剛剛被她解下的腰帶,就朝她的手上綁去。

        “啊?這是幹什麼?”

        莉莉絲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傻乎乎的文弱公子居然好這口兒,看了一眼睡得呼呼的橙小舞,無奈地點點頭,任由他綁住雙手。

        君宇辰興沖沖地綁起了她的雙手,又順帶著一拉,連帶雙腳也綁在了一起,她只穿了件外裳,如此手足並在一起,下擺撩了起來,露出了一雙又白又長的美腿,緊張得有些顫抖起來。

        “三——三少,輕點啊!——”

        莉莉絲感覺有些痛,又有種別樣的刺激感覺,不由得呻吟了一下,有些臉紅起來。

        想不到這小倆口,玩的竟然是這麼邪惡刺激的遊戲。

        君宇辰看著那薄薄衣衫下曲線玲瓏的身體,還有那被捆綁後誘人的姿態,嘿嘿一笑,沖著那露在外面的大腿上就是一巴掌,雪白的肌膚上立刻凸現出個紅色的掌印。

        “啊——”

        莉莉絲驚呼一聲,沒想到他竟然會打自己。

        “三少——你想幹什麼?”

        君宇辰壞壞地一笑,“叫你偷襲我,我也偷襲你!嘿嘿!”

        他東瞧瞧西看看,又下床去找了把精巧的小匕首上來,望著莉莉絲比劃了幾下,微微皺起眉頭來,喃喃地說道:“娘子說你不乖就要扒了你的皮,可現在娘子在睡覺覺,怎樣才能扒皮呢?”

        莉莉絲一聽,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淚如雨下,連連求饒起來。

        “三少饒命,我再也不敢了!饒命啊!——”

        君宇辰眨眨眼,迷惑地問道:“為什麼要饒命,我又不是要你的命,只不過扒個皮而已,死不了的!”

        莉莉絲哭笑不得,可偏偏她只是個中了魔咒的普通人,最多也就是只古怪點會說人話的白老鼠,半點法力都無,變成人身的時候更是與普通女子無異,被這麼綁著,哪裡還能反抗,只得眼淚汪汪地求饒。

        “三少你別耍我了,扒了皮哪裡還能活啊!”

        “為什麼不能活啊?娘子不是成天都喊著要扒你的皮都沒事嗎?”

        君宇辰認真地跟她探討起這個問題來,“何況上次我扒了只烤鴨皮,它都沒叫過。”

        “烤鴨本來就是死的,哪裡會叫!”莉莉絲更是欲哭無淚。

        君宇辰撓撓頭,突然想起來,拍著手說道:“二嫂院子裡有個小獅子狗,每年都要扒一次皮的,也沒事啊!”

        “那是剪毛讓它好過夏天,哪裡是扒皮啊!三少,你就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敢招惹你了,行行好吧!”

        莉莉絲後悔到了極點,她的媚惑力再高,對這個傻子,真是毫無用武之地,反倒被折騰得這般難堪。

        “這樣啊——”

        君宇辰拿著個小匕首,在她的臉邊晃來晃去的,嚇得她渾身顫抖,動都不敢亂動一下,生怕一不小心碰上去,可就毀了自己的容顏。

        眼巴巴地看著君宇辰在那做深思狀,莉莉絲急得眼淚嘩嘩地下來了。

        “三少,我發誓我保證,以後要是再敢偷親你覬覦你,那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還會被我娘子扒皮!”

        君宇辰補充了一句,這才笑眯眯地說道,“你發誓,發好了我就不扒你的皮了,不過,要是被娘子知道怎麼辦啊?”

        莉莉絲剛松了口氣,見他又猶豫起來,急忙說道:“只要你不說我不說,主人不會知道的,三少,我發誓,我發誓今生今世,再也不會偷親你,不會靠近你三尺之內,否則就被主人扒皮抽筋,身受天打雷劈之苦,不得好死!”

        君宇辰見她發了這麼毒的誓言,這才點了點頭,收起了匕首,抓著她被捆在一起的手腳,拎下床去,剛要往床底下塞,突然想起來什麼,又拿出匕首來,從她破爛的衣角割下一塊,塞進了她的嘴裡,堵了個嚴嚴實實,這才把她塞到了床底下,滿意地說道:“這下好了,你就不能吵著我和娘子睡覺覺了!”

        “嗚!唔唔唔唔!——”

        莉莉絲被捆成一團塞在又黑又髒的床板下面,面前就是他們的臭鞋子,心中氣苦之極,這一次,當真是陰溝裡面翻船,栽到家了。

        頭上猛地一沉,君宇辰翻身上了床,故意重重地壓了幾下床板,讚歎地說道:“這下面有個人頂著床板,還真是舒服多了!小白鼠晚安,我要抱著娘子睡覺覺了哦!”

        床下的人回應了兩聲悶哼,君宇辰輕笑一聲,看看懷中睡得像個小豬般的橙小舞,發生了這麼多事,她還什麼都不知道,這個娘子啊,有的時候,還真是像只小豬啊!



第十回 攻勢,吧即巴即

     “啊!——又是新的一天了!——”

        橙小舞伸了個懶腰,睜開雙眼,一想到昨晚莉莉絲那個笨蛋被隔壁的牛皮糖收買了去,還跑回來偷親君宇辰,就忍不住一肚子的氣,跳下床就喊了起來,“粒粒死!粒粒死你給我滾過來!”

        “嗚嗚!嗚——”

        從床底下傳來個低低的抽泣聲,還有“蓬蓬”的撞床板聲。

        “呃?什麼東西?滾出來!”

        橙小舞嚇了一跳,如臨大敵地望著下麵。

        “唔唔唔!——”

        撞床板的聲音更大了,卻還是沒人說話,橙小舞皺皺眉頭,彎下腰去,掀起了床單看了一眼,入眼便看到了被塊破布堵著嘴的莉莉絲,正眼淚汪汪地看著她,一臉的哀求之色,原本雪白的面龐上又是灰又是淚,骯髒不堪,整個人更是手腳被綁在了一起,被塞在了下面,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橙小舞伸手進去,一把將她拎了出來,看到她那副狼狽樣,衣衫淩亂,灰頭土臉,就忍不住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怎麼?當老鼠當上癮了嗎?變成人了還往床底下鑽!”

        莉莉絲一獲得自由,就抱著她的腿哇哇大哭了起來。

        “主人啊,你可得替我做主啊,是三少把我弄成這樣的!嗚——”

        “呆頭三?”

        橙小舞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幹嘛把你綁起來?”

        莉莉絲抬眼偷偷瞧了她一下,發覺她完全沒有朝自己引導的方向想去,挫敗地掀起袍子,指指自己腿上還未褪去的掌印,淚汪汪地說道:“主人啊,三少欺負我,還把我捆起來,打我——”

        “真的?”

        橙小舞眼睛一亮,仔細看看她被捆綁的手腳和腿上的印痕,嘖嘖地說道:“這呆頭三,什麼時候開竅了嗎?這手法,不錯啊!”

        莉莉絲簡直有種想要昏厥的感覺,這才明白,自己根本同這對夫妻倆的思路就不在一條線上,自己這番心思,根本是白費了。

        苦笑了一下,莉莉絲只得實話實說了。

        “是我想引誘三少幫我破了那個魔咒,沒想到他說主人你說過,我再動這個心思就要扒了我的皮,所以他就把我綁起來塞下面了。主人——莉莉絲只是不想再做老鼠了,求主人原諒啊!”

        “這樣啊——”

        橙小舞圍著她轉了一圈,看到她慚愧的表情,知道她這次沒有說謊,再想想這一晚上她被君宇辰耍弄的也夠慘了,當下便笑了笑,說道:“看在你這麼老實交代的份上,這次就饒了你,起來吧,去我衣櫥裡先找身乾淨衣服換了,就算是變回老鼠去,也得帶點衣服,省的每次都光溜溜的出來。”

        “啊?主人的意思是,我還可以留下了嗎?”

        莉莉絲又驚又喜,聽她話裡的意思,竟似不但不怪罪她,反而還會幫她繼續做人,當真是感動得不知說什麼好了,又忍不住想落淚了。

        “主人,謝謝主人——莉莉絲無以為報,以後絕不再欺瞞主人了,主人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哪怕去對付隔壁的小寶寶,我也絕不退縮了!”

        “嘁,對付那小子有什麼意思,你自己梳洗收拾下,回頭我再找你!”

        橙小舞把她丟在一邊,自己飛快地穿好衣服胡亂梳好了頭髮,就跑出去找君宇辰。這個呆頭三,居然趁她睡著了欺負莉莉絲,看她怎麼收拾他。

        在怡心苑裡轉了一圈,每個房間都找遍了,橙小舞驚詫地發覺,不到沒有呆頭三,連繡月和香凝兩個丫頭也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雖說今天她也是睡到了日上三竿,起的晚了點,可平日君宇辰都會在房中陪著她,或是鬥蛐蛐或是胡亂畫些東西,也很少自己跑出去,繡月和香凝更是老實本分的丫頭,輕易不會擅離職守的。

        橙小舞站在怡心苑的門口,瞪著兩隻大眼睛開始發呆。

        這人,都死到哪裡去了?

        在門口剛轉悠了一圈,突然聽到隔壁傳來一陣開懷的大笑聲,有男有女,還夾雜著個小孩子清脆嬌嫩的笑聲,頓時讓她一個激靈。

        這該死的呆頭三,怎麼也投敵去了?

        橙小舞循著聲音走到紫竹軒一瞧,園門大敞著,裡面一群男男女女,正笑得了前仰後合,全然沒有半點矜持的風度。

        她皺起眉來,大踏步走進去,果然看到,他們正在笑的,便是呆頭三。

        君宇辰正爬在地上,背上馱著那個小卓卓,被他當做馬兒一般騎著,口裡還“駕駕”地喊著,臉上不知抹了些什麼東西,紅一塊白一塊的,簡直堪比唱戲的大花臉了。

        橙小舞頓時火冒三丈,三步並作兩步走,沖到他的面前,怒吼一聲,“起來!——”

        旁邊正看著熱鬧的一群人頓時愣住了,燕若急忙上前拉住她,柔聲說道:“三少奶奶,你不要誤會,我們只是在和小卓卓一起玩……”

        “一起玩?那為什麼不是你給這小P孩當牛做馬?”

        橙小舞一把甩開了她的手,從君宇辰背上抓起小卓卓,正準備丟回給柳如眉,卻見那小子張開雙臂,一下撲到她懷裡抱住她的脖子,濕嘟嘟的小嘴唇“吧唧”一口親在她的腮邊,甜甜地叫了聲“神神,卓卓好想你啊!”

        一句話,頓時讓她為之石化,臉上像是被奇異的電流通過一般,一直傳到心裡,把一顆心都電得化成了一汪溫柔的水,張張口,看著這個像小貓般在自己脖子上蹭來蹭去給臉上舔口水的傢伙,像是不會說話了一般,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你想我幹什麼?”

        小卓卓眨巴眨巴烏溜溜的大眼珠,奶聲奶氣地說道:“卓卓喜歡神神啊,MUA~~”

        又是狠狠一口吧唧在橙小舞的臉上,頓時讓她傻眼了,懷裡這個軟軟的小身體,帶著幾分奶香,很認真地說著“卓卓喜歡神神”,讓她的一腔怒火霎時化為烏有,哪裡還發得起脾氣來。

        “娘子——”

        一旁的君宇辰站了起來,眼巴巴地看著她,淚汪汪地說道:“對不起啊娘子,我把你輸給他了!”

        “什麼?——”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2-28 04:11 PM

第十一回 猜拳,一敗塗地

       “你再說一遍,怎麼回事?”

        橙小舞雙眼冒火,一步步朝君宇辰逼近,氣勢之兇悍,直接讓眾人感覺空氣溫度都瞬間上升了好幾度,讓所有人都不由得冒出汗來。

        只有君宇辰毫無知覺不知死活地指指她懷裡抱著的小卓卓,繼續說道:“我和卓卓劃拳,我輸了……”

        柳如眉急忙過來從橙小舞懷裡接過了小卓卓,賠笑說道:“那只是小孩子說著玩的,三少爺和三少奶奶千萬不要當真了——”

        小卓卓被母親抱走,還伸出手去想抓著橙小舞,嘴裡不停地叫著:“卓卓要神神,卓卓要娘子!——”

        燕若看到橙小舞的臉色已經黑得不能再黑了,眼看著就要瀕臨爆發邊緣了,趕緊擋在君宇辰前面,輕笑著說道:“三少奶奶還真是人緣好,小卓卓別人都不跟,就是喜歡你,真是讓人羨慕啊!”

        橙小舞正在火頭上,哪裡肯領她這個情,更是不懂得下臺階的人,當即就過去拉過君宇辰,冷著臉說道:“既然是玩笑,幹嘛要欺負呆頭三,他就那麼好欺負嗎?給你們當小丑玩,還都笑得這麼高興——”

        君宇辰原本都抱著腦袋準備挨揍了,卻沒想到這一次上來的不是暴風雨式的敲打揪耳朵,而是像只老母雞般將他護在身後,凶巴巴替他來討回公道。

        一時間,他竟有些不習慣了,喏喏地站在她的身後,發起呆來。

        君宇凡見場面變得如此尷尬,只得挺身而出,輕咳了聲說道:“弟妹只怕是有些誤會了,我們怎麼會欺負三弟呢,只不過是跟小孩子鬧著玩,你千萬別往心裡去啊!”

        柳如眉也點點頭,憂慮地說道:“三少奶奶,真是對不起,方才是卓卓和三少爺鬧著玩,並不是存心要欺負他——”

        橙小舞冷哼了一聲,瞪了眼君宇凡,“鬧著玩是吧,你怎麼不跟他鬧著玩呢?”

        君宇凡乾笑了一下,說道:“這不是因為小卓卓不肯跟我嗎?要不然,我也給他當馬騎好了,弟妹啊,都是一家人,不要為這點小事鬧得不開心了。”

        “是啊是啊!”

        君燕飛過來拉住橙小舞的手臂,故作親熱地說道:“你瞧,三少玩得不是也很開心嗎?大家都是玩玩而已,怎麼能當真呢?三少奶奶這麼開朗的性子,一定不會往心裡去的,是不是啊?”

        橙小舞被她膩在身上,那股子親熱勁,讓她不由得縮了縮脖子,抖落了背上的雞皮疙瘩,甩又甩不開,偏偏這抬手不打笑臉人,就算她再怎麼有氣,方才簡直想把他們統統都扔到房頂上掛著曬肉乾去,可眼下人人都賠著笑臉給她道不是,讓她又怎麼打得出手。

        君宇辰拉拉她的衣角,輕輕地叫道:“娘子,他們沒有欺負我啦,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橙小舞瞪了他一眼,“你都把我輸給別人了,還叫我娘子幹什麼?一邊去!”

        柳如眉趕緊說道:“那時三少跟你開玩笑的,小卓卓不過是個孩子,逗著玩罷了,哪裡可以當真呢?”

        “是玩笑,是逗著玩的!”

        君宇辰忙不迭地點頭,帶著討好的笑容拉拉她的手。

        “娘子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橙小舞看著他那張被塗得亂七八糟的大花臉,帶著那麼可憐兮兮討好的笑容,心下一軟,伸出手指,狠狠戳了下他的眉心,沒好氣地說道:“再沒下次了,你記好了,先滾回去洗臉去,連個小孩子都贏不過,真是丟人!”

        君宇辰嘟起嘴來,不服氣地說道:“小卓卓猜拳很厲害的,娘子你別忘了,你經常都輸給我的,你要是不信,你跟他比兩把!”

        “比就比!誰怕誰!”

        橙小舞最受不得的,就是激將法,一聽他居然揭自己的短,當下就惱了,叫過柳如眉來,沖著小卓卓說道:“小卓卓你聽好了,三嬸我跟你猜拳,可不是以大欺小,你要是贏了,我就給你買糖糖吃,要是輸了,以後不許再欺負你三叔了,知道嗎?”

        “知道!卓卓要糖糖!”

        小卓卓一見到她,就立刻眉開眼笑,張開手臂沖她撲過去,“神神抱抱!——”

        “呃?”

        橙小舞一看他張著小嘴流著口水撲過來要抱,就想起方才被他口水洗臉的慘況,雖然沒有原來那麼抵觸這個小傢伙的熱情了,可還是有些害怕,急忙閃開,擺著手說道:“還是你娘抱你好了,猜拳猜拳,你贏了我就抱你。”

        “猜拳拳,卓卓第一的!”

        小卓卓得意地揮揮自己的小拳頭,大腦袋抬得高高的。

        橙小舞剛要出拳,突然看到所有人都圍過來看好戲,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一回頭,君宇辰正幸災樂禍地看著自己,頓時感覺像是掉進了個陷阱一般,手握成拳頭伸到了半空中,卻沒喊出聲來。

        “布!——”

        小卓卓已經伸出手來大喊一聲,用肥嘟嘟的小手抓在她的拳頭上,得意地手舞足蹈起來,“卓卓贏了!——”

        “不算不算!——”

        橙小舞哪裡肯認,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堅決否認,“我還沒準備好,根本沒出拳呢!這次不算,重新開始!”

        “賴皮賴皮!羞羞羞!”

        君宇辰在旁邊大笑了起來,拿手指在臉上比劃著羞她。

        小卓卓卻毫不在乎,笑哈哈地說道:“卓卓不怕,再來再來!”

        橙小舞這回很認真地看看這個小傢伙,腦子裡轉了N個圈,這才把手藏到了背後,望著小卓卓喊道:“預備——石頭剪刀布!——”

        她伸出的是五指——布!

        小卓卓跟著哇哇大叫之後,伸出的是兩根手指——剪刀!

        “不算!三局兩勝,再來再來!”

        橙小舞頓時跳了起來,摩拳擦掌準備下一局。

        “石頭剪刀布!——又輸了……”

        “五局三勝!繼續!——”

        “石頭剪刀布!——還輸……”

        “七局四勝!再來再來!——”

        “石頭剪刀布!——不玩了!我認輸……”

        橙小舞頹喪地看著自己的手指,就這麼,敗給個三歲小兒了。

        低頭的時候,卻沒注意到,那孩子得意的大小時,原本純潔無瑕的大眼睛中,閃過了一絲狡獪的笑意……



第十二回 真相,原來如此

      柳如眉見橙小舞輸得都快急紅眼了,性情畢露,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抱回小卓卓,輕笑著說道:“三少奶奶不必介懷,這孩子自從懂事開始,就學會猜拳,在我們那裡,從沒輸過,別人都叫他小拳王呢!”

        “小拳王?”

        橙小舞一頭黑線地看看這個還在他媽媽懷裡偷笑的小傢伙,看到他眼裡古怪的笑意,心中一動,暗暗裡捏了個法訣,在自己的眉端一抹,再看過去,便明白過來。

        難怪她第一次看到這個小傢伙就覺得有些不對,難怪他小小年紀就這麼多心眼,難怪他連君宇辰都能耍得團團轉,讓君家上下都被他哄得服服帖帖。

        這個小傢伙,哪裡是三歲的小兒,光是看他頭頂的那點仙氣靈光,分明就是仙家弟子,看那靈氣,比自個兒原來的法力毫不遜色,瞧他眉心處的隱隱可見的第三只眼睛,便可知道,他方才肯定用了天眼,偷窺她的心思,所以才會清楚地知道她要出什麼招數。

        橙小舞心裡那個氣啊,難怪一而再再而三敗給這傢伙,原來是這麼回事。她的法力如今十成裡剩下不到一成,每天撐死用兩三次小法術就累得要死,一時間沒注意,才會中了這個傢伙的套。

        剛想開口拆穿這個小怪物,她的耳邊便傳來個調侃的成年男子聲音,帶著幾分笑意地說道:“小娘子,你若是拆穿了我,可別怪我拉你一起下水,不過,想讓人相信你,可比相信我難得多哦!”

        “你——”

        橙小舞氣得頭頂冒煙,指著那個小怪物,卻見他調皮地沖著自己眨眨眼睛,做了個鬼臉,得意地笑起來。

        “娘子娘子,我說得沒錯吧!”

        君宇辰還拉拉她的袖子,得意的說道:“連我都猜不贏她,你就更不行了!”

        看到她被君宇辰嘲笑,連小卓卓都跟著笑了起來,但一瞧她又要爆發的樣子,趕緊乖巧地伸出手去,笑嘻嘻地叫道:“神神,我要糖糖!”

        橙小舞咬著牙瞪著這個裝腔作勢的傢伙,分明是個成年男子,卻裝成這樣,一想到方才被他吃豆腐弄的滿臉口水,就忍不住火往上冒,“吃你個頭,我才不不要再跟你玩了!”說罷,也不管眾人瞠目結舌的樣子,一甩手,丟下君宇辰,自己氣衝衝地跑出了紫竹軒。

        “嗚——神神耍賴!——”

        小卓卓哇哇大哭了起來,柳如眉只得柔聲細語地哄著他,君宇凡兩夫妻也跟著你一言我一語地勸解安撫,這位眼下君府裡,最得寵的小祖宗,已經全然取代了君宇辰原來在太君心目中的地位。

        “娘子娘子!等等我!——”

        君宇辰不解橙小舞為何突然臉色大變,只是見她如此氣惱地離去,也急忙追了出去。

        一路上看著她所過之處,擋路的花花草草都被連踢帶踹得一片狼藉,最後連路旁的假山石和小樹都未能倖免,崩的崩,斷的斷,君宇辰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身後,一直到了上次他們一同掉下去的荷花池邊,這才停了下來。

        橙小舞將池邊所有能扔的東西統統扔進了水裡,發洩了一通之後,方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恨恨地咬著牙罵道:“偏心的臭老天,憑什麼他能保留法力,我卻不能?該死的臭小孩,吃我豆腐,真希望他回頭直接被口水嗆死!”

        君宇辰雖然不明白她話裡的意思,但還是坐在她身邊,笑嘻嘻地看著她。

        “娘子娘子,不要生氣了,來,我給你個好玩的東西。”

        “不要!”

        橙小舞低著頭,扳著自己的手指看,憑什麼人家的天眼通能玩得轉,她的五行訣就搓的要死,連那個疾風訣也最多只能用來掃掃樹葉吹吹風,一點用處都沒有。

        人比人,呃,是仙比仙,氣死仙啊!

        “娘子!——”

        一個放大版的臉孔突然出現在眼前,君宇辰的大花臉還沒弄乾淨,就貼在了她的面前,嚇了她一跳,一把推得他坐進了水裡,弄得一身都濕了,他卻哈哈大笑起來,就那麼坐在水裡,兩隻手撩起水來朝她灑過來。

        “你發神經啊!”

        橙小舞被他潑了一臉的水,氣急敗壞地叫道:“叫你回去洗臉沒聽到嗎,跟著我來搗什麼亂,走!——不許再玩水了,啊!你想死呀!——”

        她越是生氣,君宇辰就笑得越是開心,不停地把水朝她潑過來,她罵了幾聲,氣急敗壞地也沖了過去,一巴掌拍過去,就是一大片水花飛濺起來,簡直像那大海中的怒浪,一傢伙就把他整個淹沒,落下去之後,他便如落湯雞般徹底被淋濕了,臉上被塗抹的顏色順著水滴落下去,更是狼狽不堪,模樣滑稽到了極點。

        橙小舞看他這般模樣,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不再用真力,只是撩了些水灑過去,得意地笑道:“叫你沒事招惹我,看我不打你個落水狗!”

        君宇辰見她笑了,也不管自己一頭一臉的水了,傻呼呼地笑了起來。

        “娘子娘子,你不生氣了麼?”

        橙小舞手上一頓,突然明白過來,他這般胡鬧,只是為了讓自己出出氣,而不再鬱悶下去,心中不由得一暖,看看他滿身濕透的樣子,不由得嗔笑道:“哪裡有那麼多氣好生的,趕快上來,看你一身濕漉漉的,回頭若是生病了,太君又該怪到我的頭上了。”

        君宇辰傻呵呵地笑笑,伸出手來,示意要她拉一把,橙小舞瞪了他一眼,走過去拉了住了他的手,卻沒想到,他突然一使勁,拉得她一頭栽了過去,兩人一起摔倒在水池中,再起來時,全都從頭濕到腳了。

        “呆頭三!——”

        橙小舞爆喝一聲,抹掉臉上的髒水,氣急敗壞地大叫一聲,再睜開眼時,看到那人竟然丟下自己,飛也似地跑上岸去,大笑著朝怡心苑那邊跑去。

        她就知道,自己根本不該相信,這個呆子會有什麼好心,他根本除了胡鬧之外,就不會有別的事情!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2-28 04:14 PM

第十三回 失寵,冷暖自知

         雖然是兩個人都落了水淋濕了,可生病的卻只有君宇辰一個人。

        那天兩人弄得濕漉漉的回到怡心苑,嚇了繡月和香凝一跳,現去燒水給他們洗澡更衣,已經有些晚了。

        只是橙小舞自從換了這副身體,還真沒出過什麼頭疼腦熱的毛病,或許是帶了幾分仙氣下來,雖說時靈時不靈的,可至少不會輕易生病了。

        而君宇辰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洗完澡就開始打噴嚏,晚上橙小舞半夜醒來時,發覺他搶走了全部的被子,剛想爆揍一頓,還沒碰到身體就發覺他渾身冒著熱氣,再翻過了一看,整個臉都燒得發紅了,身子更是熱得燙手。

        橙小舞嚇了一跳,連叫了幾聲都沒叫醒他,就趕緊出去叫醒了繡月和香凝,讓她們去請大夫來,自己回去照顧那個呆子。

        看到他明明身子滾燙得像是著了火,可偏偏裹著被子還在不停地發抖,橙小舞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冷是熱,自己也沒有什麼生病的經驗,急得束手無策,只能扶著他坐起來,拼命地搖晃著他,想要把他弄醒過來。

        君宇辰燒得迷迷糊糊之間,被搖得越發眩暈,伸出手去,觸及到抱著自己的那個溫軟身軀,便毫不猶豫地靠了上去,緊緊抱在懷裡,口中低低地呻吟著說道:“娘子,我好冷,不要打我!”

        橙小舞被他猛地抱住,剛想一巴掌拍飛出去,一聽他這麼說,剛剛舉起的手只得輕輕落下,在他後背輕輕拍了拍,笨拙地安慰道:“別怕別怕,我不打你就是了!”

        君宇辰輕哼了一聲,抱著她躺下,埋首在她的頸間,汲取著她身上的溫暖。

        他那灼熱的氣息如同烙鐵般燙在她的耳根後,像是有股電流刺激著一般,讓她不由得瑟縮了一下,剛想推開他,又聽得他痛苦的呻吟,心下一軟,便由得他抱著了。

        只是這一等,就等了好久。

        那兩個丫頭也不知去哪裡找人,找了許久都沒回來。

        橙小舞見君宇辰難受,也沒敢推開他,只得保持這一個姿勢,時間一久,整個身子都僵硬的幾乎要抽筋了,只得在腹中暗暗罵那兩個偷懶的傢夥。

        好容易聽到門響了一下,香凝匆匆走進來,之前橙小舞出去叫醒她們,回來後想著大夫很快會來,便不曾放下床帳,讓她一眼便看見兩人如此親昵的睡姿,頓時紅了臉轉了過去,喏喏地說道:“三少奶奶,繡月去請大夫了,您這裡有什麼吩咐只管叫我。”

        “繡月去請大夫?為什麼?”

        橙小舞被君宇辰緊抱著無法脫身,卻忍不住皺起眉頭問道:“她一個女孩子,這麼三更半夜的上哪裡去請大夫?偌大個君府,不會連個請大夫的男人都沒有吧?”

        “太晚了,這會兒大家都睡了,不好找人。”

        香凝先是應了一句,轉過身背對著她時,忍不住低低地咕噥了一句。

        “就算有,現在也不肯為三少跑腿了。”

        橙小舞何等耳力,就算她再小聲,也聽得清清楚楚,忍不住追問道:“為什麼?呆頭三不是君家的寶貝命根子嗎?他們為什麼不肯幫忙?”

        香凝沒想到這麼遠的距離這麼小的聲音,也能被她聽到,頓時嚇了一跳,轉過身來,囁喏地說道:“三少奶奶,您不知道,現在大家都說,三少的病,只怕是治不好了,如今有了小卓少爺,太君也不會管三少爺了。”

        “什麼?誰說的?”

        橙小舞頓時大怒,那個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裡冒出來的散仙,變成那個噁心人的小怪物不說,竟然還將呆頭三排擠成這樣!

        香凝抬眼看了她一下,輕歎一聲,鼓起勇氣說道:“這——這還用說嗎?那天吃飯時太君的態度,不是已經很清楚了嗎?三少奶奶,以後就得靠我們自己照顧三少爺了,這府裡的人,跟紅頂白,都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您知道就好,千萬不要說出去了。”

        橙小舞聽罷,只覺得脊背上一片冰冷,一直冷到五臟六腑去,似乎連君宇辰身上的寒意,也盡數傳到了她的身上,讓她也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抬眼望著她,突然忍不住問道:“那——你和繡月,還會幫我嗎?”

        香凝點點頭,眼中隱現淚光,聲音有些哽咽地說道:“三少爺對我有大恩,不管他變成什麼樣,香凝都會一輩子伺候他的。”

        橙小舞低頭看了眼君宇辰,看到他俊美的面龐被高熱燒得通紅,挺秀的雙眉緊蹙著,一臉痛苦的神色,輕歎一聲,說道:“香凝,你看他這麼個難受法,我們怎樣才能幫得了他呢?”

        香凝走近床邊看了下,見橙小舞點點頭,方才遲疑著伸手摸了下他的額頭,不由得驚呼了一聲,說道:“糟了,三少爺燒得好厲害,得趕緊給他退燒才是,否則非燒壞了不可!”

        橙小舞也開始著急起來,連忙問道:“怎樣才能退燒?他方才還在喊冷呢,這又冷又熱的,可怎麼辦啊?”

        香凝抬眼看了她一下。這個三少奶奶,平日裡雖然對三少爺凶巴巴的非打即罵,可到了關鍵時刻,最護著他的,真心實意對他好的,也只有她了。她在心底輕輕歎息一聲,抬起頭說道:“三少奶奶,你給他蓋好被子,我去打盆涼水來,用被子給他捂熱了身子,涼毛巾敷額頭退燒,或許能讓他好受些。”

        橙小舞點點頭,“那你就去吧,我在這裡看著他。”

        香凝急急地退了出去準備東西,只留他們兩人單獨在房中。

        橙小舞將床上的兩床被子全都蓋在了君宇辰的身上,他還是緊緊抱著她不肯放手,讓她無奈地歎了口氣,不管怎樣,他這次生病,也有一半是因她而起,不知為什麼,突然想起他那落水狗似的模樣,想起他喊著娘子不要生氣的表情,面頰輕輕貼在他滾燙的額頭上,嘴角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容。

        “呆子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第十四回 廢物,自力更生

        天快亮的時候,繡月才請回了大夫。

        橙小舞看看她一臉的憔悴疲憊和隱隱的淚痕,便知道她這一路不知吃了多少苦才能請回大夫來,破天荒地問候了她,讓她先去休息,自己看著大夫診治。

        這大夫名喚李韻秋,乃是西市芙蓉街百草堂的學徒,那百草堂平日裡就多給君家人看病,對君宇辰也比較熟悉,可繡月求了半天,坐診的大夫都不肯半夜出診,最後好不容易,才說動了這個徒弟過來看看。

        橙小舞見這大夫年紀不過雙十,斯文秀氣,面白無須,一副青澀的樣子,真是有些懷疑他的醫術,只是眼下別無選擇,只得把君宇辰交給他了。

        他把握著君宇辰的腕脈好一陣子,眉頭越皺越緊,看得橙小舞的心都揪起來了。

        “李大夫,他不過是落水受了點涼,不會有什麼大事吧?”

        李韻秋遲疑了一下,方才猶豫地說道:“這——三少像是受了風寒,可他氣虛血弱,脈象奇異,又不像是一般的風寒,這個——”

        “什麼一會像一會不像的,你到底會不會看病!”

        橙小舞一聽就上了火,一把抓過君宇辰的手來,怒衝衝地說道:“請你是來看病的,不是來猜謎的!”

        李韻秋頓時漲紅了臉,站起身來,囁喏地說道:“我——他——這個——”

        “什麼這個那個的,你不會看病就算了!大夫不來,我自己帶他去!”

        橙小舞一把推開了他,把君宇辰從床上搬了起來,背在了背上,咬咬牙,抬起頭來沖著目瞪口呆的李韻秋又吼了一聲,“你傻站著幹什麼?那被子給他蓋上,帶我去找你師父!”

        李韻秋見她那麼瘦小的身子居然背著比她高一個頭的男子,還能如此大聲地沖著自己呼喝,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就手忙腳亂地抓起了被子蓋在君宇辰身上,擔憂地說道:“君家離我們醫館很遠,你一個人怎麼行?還是出去叫輛馬車吧!”

        “廢話,你杵這裡,光知道說,倒不如出去讓香凝備車!”

        橙小舞罵了一聲,咬著牙說道:“真是廢物,光說不練的廢柴!”

        李韻秋被她罵得頭都抬不起來了,趕緊沖出房去找香凝,那邊還沒說清楚怎麼回事,就看著橙小舞已經背著君宇辰走了出來,他驚詫地抹了把汗,別說她一個弱女子,就算是個大男人,背著這麼大的個人,只怕也沒她走的這麼利索。

        香凝更是驚呼一聲,來不及聽他囉嗦完,就直奔了過去。

        “三少奶奶,你這是要做什麼?”

        橙小舞白了那李韻秋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既然那些好的大夫不來,我就送上門去,看他們給不給治,要是還敢推三阻四的,我就砸了他的醫館!”

        李韻秋打了個冷戰,看看這位三少奶奶,急忙說道:“三少奶奶千萬別誤會,我師父年紀大了,這大晚上的不方便出來,其實三少爺不過是受了些風寒,應該不礙事的。”

        “什麼叫應該?”

        橙小舞恨不得把這個渣大夫直接踢飛了,懶得再搭理他,直接跟香凝說道:“趕快去叫人備馬車,送三少爺去醫館。”

        香凝應了一聲,飛也似地跑了出去。

        被橙小舞凶巴巴的眼神一瞪,李韻秋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看到君宇辰身上的被子滑落下來,急忙過去替他撿起來蓋好,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說道:“三少奶奶,不如你把他放下來,我替你背著吧!”

        “就你?”

        橙小舞輕蔑地看了眼他那單薄長衫下更為單薄的小身板兒,還好意思來幫她,只怕給了他他都背不起。只不過,看在他還肯幫忙的份上,她也不為己甚,只是輕哼了一聲,說道:“你前面帶路,抓緊時間去你們醫館,先讓你師父收拾好了,要是敢溜了或者不給診治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罷,她背著個裹著被子,體積比她整個人大了近一倍的君宇辰,大踏步地朝怡心苑外走去。

        “娘子——我好難受——”

        君宇辰伏在她的耳邊,滾燙的面頰貼在她的脖子上,半昏半醒地呻吟起來。

        “呆頭三,你忍忍啊!我很快就送你去看大夫了!”

        橙小舞站在怡心苑門口朝馬廄方向張望了一下,不見香凝回來,索性背著他就朝那邊趕去,剛到飛馬園門口,就聽得裡面傳來香凝的哀求聲,正在叫那馬夫準備馬車,可那馬夫居然敢刁難起她,言語之中,竟像是在吃她的豆腐、

        橙小舞頓時大怒,一腳踹開園門,背著君宇辰沖了進去,沖著香凝就吼道:“香凝你過來,不用求這個無恥之徒,馬車在哪?他不去,我們自己去!”

        香凝見她闖來,大是窘迫,急忙抽出被那馬夫拉住的手,漲紅了小臉,一指園子裡一輛朱紅色的馬車說道:“車倒是在那,可是馬兒都回馬廄了,陳三不肯幫我套馬,這個我又不會——”

        橙小舞二話不說,大步流星地走到馬車旁,爬上去把君宇辰放在上面,叫過香凝上去伺候著,轉身沖著陳三說道:“套馬!”

        陳三原本就不爽於她撞破了自己即將到手的好事,再聽她如此吩咐,更是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散漫地說道:“三少奶奶,這天都沒亮呢,出去也得跟柳媽說一聲吧,我們下人可不敢擅自做主——啊!——”

        他的話還沒說完,橙小舞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原本她比他還要矮上大半個頭,竟然一伸手抓住他的前襟,隨隨便便一抬手,便把他整個人高高地舉了起來,嚇得他手腳亂舞,拼命掙紮,卻怎麼只能踢到空處,壓根碰不到她一根汗毛。頓時嚇得他亡魂大冒,急急地求饒喊道:“去去去,我這就去,三少奶奶快放我下來,饒命啊!——”

        橙小舞冷哼一聲,舉在半空中的手一松,他便“嘭”地一聲摔落在第三,痛得他呲牙咧嘴,屁股幾乎摔成了四瓣。

        “還不快去!——”

        聽得橙小舞冷冽的聲音,陳三再不敢多說,捂著屁股爬起來就朝馬廄走去,牽了兩匹馬出來套在馬車上,連吭都不敢多吭一聲,弓腰哈背地請了她上去,快馬加鞭趕出君府,直奔百草堂而去。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2-28 04:15 PM

第十五回 破門,何為醫者

       陳三這次算是領教了三少奶奶的厲害,一路沖出君府的時候,那叫一個猛啊,連護院門房稍微多問兩句,都被她兩鞭子卷起來扔出去了。

        到了大門口,橙小舞更是隨隨便便一巴掌就拍掉了門口那石獅子的大半個腦袋,家丁們頓時都被嚇住了,誰的腦袋有石頭硬啊,都不過是混口飯吃罷了,哪有拿命去拼的,一個個退得比來的更快,乖乖地放他們出府去了。

        李韻秋正風風火火往百草堂趕,就看到君家的馬車風馳電掣般地從身邊掠過,頓時大吃一驚,追著喊了幾聲,就被遠遠甩下,急得頓足不已,以這位三少奶奶的火爆脾氣,若是跟師父一言不合,豈不是要生生拆了百草堂。

        天光才微微亮起,百草堂的小雜役青童剛去郊外采了晨露回來,就看到一輛朱紅的馬車賓士如飛,氣勢洶洶地直殺過來,一直沖到了門口方才停下。

        還不等他回過神來,從馬車上跳下個紅衣女子,模樣倒是嬌豔俏麗,可那柳眉倒豎,杏眼圓睜,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頓時就嚇得他背心發冷頭皮發麻。

        “開門!——”

        橙小舞壓根就沒理他這個小廝,直接就上去砸門了。

        青童一見她敲門的那個力道之大,連封鋪的門板都被她敲得搖搖欲墜,急忙上前說道:“這位姑娘請勿著急,現在還沒到我們百草堂開門的時間,請稍晚一會再來吧!”

        “等?你若是生病了能等得嗎?”

        橙小舞哪裡肯罷手,反倒是一把抓住他,“既然你是百草堂的人,就趕快開門,叫你們最好的大夫出來,否則我這就砸了你們的招牌,拆了你們的鋪子!”

        青童沒想到她的力氣如此之大,一把就把自己抓住舉了起來,嚇得連連擺手,“姑娘饒命,我這就給你開門!”

        “算你識時務!”

        橙小舞哼了一聲,轉身回馬車上把君宇辰抱了下來,香凝緊跟在後面,看那青童還在哆哆嗦嗦地開了門一塊塊推門板,若是等他弄出能容他們一起過去的空,還不知多久,她皺了下眉頭,便過去說道:“讓開!”

        沒等青童反應過來,她一腳便踹開了旁邊的兩塊門板,抱著人就走了進去。

        青童哭喪著臉看看已經斷成兩截的門板,趕緊跟進去,先引著她到了內室,將君宇辰放到個板床上,然後陪著小心地說道:“三位請稍等,我這就去請家師出來!”說罷,他一溜煙地跑進內院去,直奔掌櫃的臥房,口裡大喊著:“師父,不得了啦!”

        張百草披了件外衣,不耐煩地探出個頭來,睡眼惺忪地說道“喊什麼喊,大清早的就咋咋呼呼,一點規矩都沒有!”

        青童剛想說話,只見一道紅光閃過,那紅衣的女子不知何時跟了過來,如陣風似的沖了過去,把張百草一把從門縫裡揪了出來。

        “你就是掌櫃的?”

        “是——是是——是我!”

        張百草頓時被嚇得睡意全無,哆哆嗦嗦地說道:“女——女大王饒命啊!”

        橙小舞抓他出來時,一眼就瞅到房中淩亂不堪,那長大床邊上還掛著個紅肚兜,怒哼一聲,“我要你的狗命作甚?出來,叫你看病這麼難,自個風流快活的都不顧人死活,算是什麼大夫,還不趕快給我看病去,再慢當心我叫你一輩子都休想再風流快活了!”

        張百草面如土色,連連點頭,“是是是,女大——姑娘哪裡不舒服,我這就給你把脈!”

        橙小舞拖著他直奔前堂,“誰要你給我看病了,病人在前面!”

        張百草快兩百斤的圓滾滾身子,被她一路拖著過去,見她一副輕鬆的模樣,更是噤若寒蟬,不敢冒犯了這位女煞神,等到進了醫室一看,躺在床上的,竟然是君家的三少爺君宇辰,頓時愣了一下,額上冒出一層冷汗來。

        “原來是君家三少爺啊!——”

        “哪那麼多廢話,還不快給他治病!”

        橙小舞一把將他丟了過去,便急急地催著他看病,君宇辰的兩頰通紅,雙眼更是一片赤紅之色,眉宇間滿是痛楚的神情,比之前看起來病得更是厲害了。

        張百草哪裡還敢怠慢,急忙過去坐在床邊,抓過他的手來把脈,剛把了一下,心中便微微一驚,伸手捏開他的嘴,看看舌苔咽喉,越發地皺起了眉頭。

        “怎樣?你倒是快給他治病啊?”

        橙小舞見這老頭子也一臉猶猶豫豫的表情,頓時就著了急,“磨磨蹭蹭的幹什麼呢?”

        張百草抹了把冷汗,支吾著說道:“三少爺這是受了風寒麼?”

        橙小舞點點頭,“他又不是第一次掉水裡了,這次怎麼燒得如此厲害,大夫你趕快給他開點藥,還有沒有什麼法子能快點讓他好起來的?”

        “是是是!”張百草乾笑了一聲,說道:“老夫這就去給三少爺開藥,只不過,這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也不是一下就能好的,三少奶奶還是稍安勿躁的好。”

        “你——”

        橙小舞剛想罵人,就被香凝拉住,香凝急忙上前說道:“知道了,多謝張大夫,您先去開藥吧,這邊我們會照顧好他的。”

        張百草點點頭,逃也似地出去了。

        橙小舞嗔怪地瞪了香凝一眼,“你幹嘛拉住我?這糟老頭也不知會不會治病,人家真正厲害的大夫,不是一顆丹丸就能起死回生的嗎?”

        香凝苦笑了一下,“我的三少奶奶啊,那都是戲文裡的神話吧,當不得真的,三少爺的身子原本就弱,上次大病一場,若不是沖喜——呃,若不是三少奶奶你來了,只怕就——唉,總之大夫的話,我們還是好好聽著吧,否則,受苦的可就是三少爺了!”

        “呃?是這樣的嗎……”

        橙小舞撓撓頭,看看還在昏迷中呻吟的君宇辰,她的本體乃是喝著瑤池水,吃著仙風玉露長大的仙草,就算後來修煉成人身,也從來沒有過生病的體驗,哪裡明白這些,只是看著他難受的樣子,想想那個廢柴大夫的話,就忍不住惦記起昔日曾經從月老爺爺那裡偷吃過的仙丹了。

        或許,有個仙丹,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只是,在這凡間,到哪裡去找仙丹呢?



第十六回 惹禍,野蠻娘子

        張百草給君宇辰開好了藥,便想送他們回去,省的在醫館裡占著地方。

        可橙小舞偏偏不幹,非要等他把君宇辰治得清醒了方才肯走,他拗不過她,只得讓青童先熬了碗藥給君宇辰灌下去,又給他紮了幾針,如此折騰了一個多時辰,君宇辰發燒的溫度慢慢退下去,臉也沒那麼紅了,橙小舞看到人有起色了,這才肯放他離開。

        李韻秋看到師父出來,只當君宇辰沒事了,這才松了口氣,但還是忍不住問道:“師父,為何我給他把脈時,那脈象如此奇特,竟像是有什麼沉屙舊病,纏綿入骨,只怕不單單是風寒那麼簡單啊!”

        張百草白了他一眼,輕哼一聲,“早跟你說了,大戶人家的事情,你少管那麼多。看看你惹來的麻煩,哼,還杵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回去磨藥!”

        李韻秋被罵得一頭霧水,只得訕訕地退回後院去幹活。

        張百草瞧了一眼內室裡的幾人,冷笑了一聲,自行去前面的鋪子裡安排開張了。

        君宇辰一睜開眼的時候,發覺自己竟然在醫館之中,這百草堂他自小不知來過多少次,只是這一次被昏著讓人弄來,還真是第一次。

        “啊,三少爺,你總算醒了!”

        香凝一見他醒來,立刻驚喜地叫了起來。

        君宇辰摸摸自己的頭,只覺得頭痛無比,全身上下都像是被人痛打了一頓似的,又酸又痛,一點力氣都沒有,忍不住呻吟了一下,“娘子呢?是不是娘子又打我了啊?好痛——”

        “這才是我打的!”

        橙小舞伸了個懶腰,從床邊直起腰來,給他後腦勺一個暴栗,不過考慮到某人的病體,力道還是比平日輕了許多。

        “你累得我一晚上都沒睡覺,我還沒找你算帳呢!居然說我打你,來來來,我這就暴揍你一頓讓你好好爽爽!”

        “不要!——”

        君宇辰急忙拉過香凝來當盾牌,躲在她身後,嘟著嘴說道:“我又沒犯錯誤,為什麼要打我呢?”

        香凝哭笑不得地看著這對歡喜冤家,搖著頭歎道:“三少爺,三少奶奶才不會打你呢,她只是跟你鬧著玩的,你不知道,昨晚你受了風寒發燒,三少奶奶照顧了你一晚上,最後還是她親自背著你來醫館——”

        她突然住口,偷偷敲了下掛著簾子的門口,輕笑著壓低了聲音說道:“三少奶奶可是踹爛了百草堂的大門,把張大夫從被窩裡揪出來給你看病的哦!”

        “真的嗎?”

        君宇辰眨眨眼,有些意外地看著橙小舞,摸摸腦袋,疑惑地問道:“娘子,你要是沒打我,為什麼我的腦袋會這麼痛啊,還有還有,我身上到處都痛,就好像以前被你踹下床摔得一樣——”

        橙小舞站起身來,雙手十指交叉,開始捏把捏把手指關節,嘴角掛上了邪惡的笑容。

        “渾身都痛是吧,我幫你松松筋骨,保證你就不會像現在這麼痛了!”

        君宇辰看著她的笑容就開始發抖,“娘——娘子——真的嗎?”

        橙小舞點點頭,繞過了香凝,站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肩膀,很認真地說道:“那當然,保證我弄過之後,你會比現在痛十倍——”

        “啊呀!——”

        君宇辰痛呼一聲,整個人又趴倒在那張小小的木床上,壓得那木床嘎嘎作響,幾乎要垮了下去。

        “娘子饒命啊!——”

        香凝也急忙過去攔住橙小舞的下一招動作,“三少奶奶,三少爺這病還沒好,經不起你這麼大的力道啊!”

        橙小舞輕哼了一聲,果然沒有再動手了,只是輕輕彈了他一下,說道:“能喊痛就沒大事了,這個醫館的味道難聞的要死,我們還是趕快回家去吧!”

        “回家——”

        香凝看了她一眼,有些遲疑地說道,“三少奶奶,回去之後,你還是先到太君那裡去一趟,解釋一下,要不然被人先告了過去,只怕你就要受罰了。”

        “怕什麼,我一個人擔著就是了,看她們誰敢罰我!”

        橙小舞大大咧咧地拖起君宇辰來,見他腳一沾地就有些腿軟發虛,索性將他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半扶半扛著朝外走去,“香凝你就看好了,到底是那些個牆頭草厲害,還是我厲害,哼哼,有本事,看看誰能打得過我!”

        香凝頓時一頭冷汗下來,又不知該怎麼勸誡她,求助地望向君宇辰,卻見他正努力地擠出點笑容來,煽風點火地說道:“好好好,看誰敢欺負我娘子,我幫你一起打!”

        “就你?嘁,別幫倒忙就不錯了!”

        橙小舞嗤笑一聲,拖著他走到外面藥鋪,看到張百草正在指揮著幾個徒弟打掃鋪面和那幾百個盛藥草的小櫃子,便沖他打了個招呼,看到他好容易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更是樂呵呵地告辭了。

        等上了馬車,君宇辰還好奇地問她,為什麼張掌櫃的看起來那麼難受,不像是個大夫,那臉色簡直比病人都難看。

        橙小舞嘿嘿一笑,香凝便將之前發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跟他講了一番,聽得他也忍不住大笑起來。只有在前面趕車的陳三,那個一身的冷汗啊,連衣服都濕透了,心底還暗自慶倖,自己算是識時務得快,否則還不知會被這個無法無天的三少奶奶折騰成什麼樣子了。

        剛到君府門口,遠遠就看見一群人正在那裡收拾被橙小舞打壞了大半個腦袋的石獅子,總管君山指正揮著七八個家丁,喊著號子吆喝著,方才吃力抬起那石獅子,準備把它弄上個拖車運走,省得在門口丟了君家的顏面。

        橙小舞遠遠地看見,就忍不住笑了一聲,把君宇辰交給了香凝,自個兒走出車廂,腳尖在車轅上輕輕一點,便從車夫陳三的頭頂上飛過,猶如一隻飛燕般輕盈地掠過空中,正正好落在那石獅子的頭頂上,只是這一分力,便壓得那些個家丁大叫一聲,轟然一聲,那石獅子又重重落回地上,家丁們則是大叫一聲,齊齊向後摔了個四腳朝天。

        橙小舞從石獅子頭上跳下來,得意地掃視了他們一圈,抓著那石獅子的一隻前爪,一把將這個比她身形大了數倍的龐然大物舉了起來,輕輕鬆松地走到了那輛拖車前,重重地放了上去,然後拍拍手上的石粉,笑眯眯地說道:“搞定!——”

        “三少奶奶,你終於回來了啊!”

        一個硬邦邦的聲音從門裡傳出來,冷冰冰的一雙眼睛望過來,橙小舞回頭一看,正是太君身邊的大紅人,柳媽。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2-28 04:17 PM

第十七回 家法,感同身受

       “是你踢壞了飛馬園的門?”

        “是!”

        “是你打壞了鎮宅石獅?”

        “是!”

        “是你——”

        “是是是,不用說了,都是我幹得!”

        橙小舞仰著頭,絲毫沒有半點的慚愧或者悔意,毫不回避地直視著太君,幹乾脆脆地說道:“一人做事一人當,踢壞打壞東西的是我,打人的也是我,與別人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倒是認得挺痛快!”

        太君冷哼一聲,掃了眼跪在她身邊的繡月和香凝。

        “香凝繡月,你們兩個可知錯了?”

        還沒等她們說哈,橙小舞就先搶著說道:“她們兩個有什麼錯?砸門打人都是我,與她們無關!”

        繡月一頭的冷汗,她哪裡知道,她這樣非但幫不了她們兩個,反倒會讓太君和柳媽更加瞧不上她們的辦事能力,可橙小舞說話風風火火,哪裡能攔得住,她也只得跪著磕了個頭說道:“是奴婢沒用,沒能照顧好三少爺和三少奶奶,”

        香凝也跟著一起磕頭告罪,兩人在君府幾年了,知道太君的脾氣,只要她們誠心認錯,就算受點罰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只是沒想到,太君神色剛和緩一些,點點頭,準備吩咐柳媽安排一下,就看到橙小舞又跳了出來,不服氣地說道:“太君只知道怪罪於我們,可連我們為什麼這樣做,問都不問一聲,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

        太君微微皺起了眉,輕哼道:“不管是什麼原因,犯了錯誤,都得認罰。”

        “認罰就認罰!”

        橙小舞擰著脖子倔強地說道:“可太君你處事不公,讓大家都跟著當牆頭草,才會累得呆頭三生病都沒人給請大夫來,這又該怎麼算?”

        “什麼?”

        太君一怔,望向柳媽,“辰兒病了?什麼時候?為何沒人告訴我?”

        柳媽看了橙小舞一眼,恭敬地說道:“回太君,我也是才知道的,昨晚三少爺受了風寒,三少奶奶怕他有事,讓繡月去百草堂請張大夫,因為時間太晚,所以沒請到。”

        “哦,那現在辰兒怎樣了?”

        太君別的事情都不在意,只關心那孫兒的身體。

        橙小舞輕哼了一聲,說道:“托您的福,還死不了!”

        “你!——”

        太君被她噎得差點岔氣,指著她頓在了那裡,幾乎說不出話來了。

        繡月急忙抬起頭來說道:“太君請放心,三少爺回來後就已經睡下了,吃了張大夫的藥,也退燒了,並無大礙了。”

        “是啊!”香凝也跟著點頭說道:“張大夫說了,三少爺只不過是風寒,不要緊的。”

        太君這才松了口氣,狠狠瞪了橙小舞一眼,“你就會惹是生非,大驚小怪,一點點風寒也鬧出這麼大的陣仗來,搞得家宅上下雞犬不寧,今日若是不重重罰你,以後還真是一點規矩都沒了!柳媽,看看家規,該如何處罰!”

        柳媽應了一聲,眼珠一轉,便說道:“回太君,這繡月香凝照顧主子不周,當罰家法二十下,做雜役兩個月。三少奶奶損壞公物若干,當照價賠償,並負責受傷家丁的醫藥費用和休息期工錢,另外——”

        她遲疑了一下,輕輕附在太君耳邊,低低地說了一句。

        太君微微皺了下眉頭,看看橙小舞,還是搖了搖頭。

        “就這麼著吧,小舞雖然莽撞,但也是為了辰兒,其心可嘉,其罪難逃,就扣她半年的家用吧!那兩個丫頭,回頭你負責處置了就是,我先去看看辰兒現在怎樣了。”

        “等等!”

        橙小舞先攔住了她,急急地說道:“太君,這件事真的不管她們兩個的事,太君要打要罰要扣錢,都罰我一個人好了,何必再拖她們兩個下水?”

        太君白了她一眼,輕哼一聲,並不言語,只是揮手召過蓁蘭和湘竹來,讓她們扶著朝後園走去,根本不願再搭理這個沒頭腦的冒失鬼。

        橙小舞正想追過去,卻看見柳媽已經命人取出家法來。

        這君家的家法,乃是根近五尺長的紫藤鞭,是由五根紫藤糾纏盤編而成,通體鋥亮,隱隱閃著紫紅色的光芒,也不知那是鞭子原來的顏色,還是吸取了諸多被打的人血漬後才有的顏色。

        柳媽剛讓人準備執行家法,就看到橙小舞又沖了過來,伸開手臂,擋在了繡月和香凝的身前,“要打打我,不准打她們!”

        “呦,三少奶奶您這話說的,我們不過是個奴才,哪裡有資格打您啊!”

        柳媽冷笑一聲,淡淡地說道:“不過,繡月和香凝是打小簽了賣身契的丫頭,要打要罰,可得由太君說了算的,三少奶奶還是回去照顧三少爺吧,這些個家事,就不勞你操心了!”

        橙小舞哪裡肯聽,剛想動腳踢飛那上來執行家法的人,就被繡月和香凝一邊一個抱住了腿,苦苦哀求她離開。

        “三少奶奶,求你了,我們沒照顧好三少爺,原本就該打,求你就先回去吧,不要再管我們了!”

        香凝淚如雨下,忍不住哭了起來。

        橙小舞看看她們兩個,咬咬牙,終於點點頭。

        “好,那我就站在這裡看著,看看是誰來打你,看她敢下多狠的手,早晚有一天,我會讓她也嘗嘗這家法的厲害!”

        她這話一說出來,那原本要執行家法的僕婦頓時就有些猶豫了。

        誰不知道這位三少***厲害,連那鎮宅石獅都禁不起她一巴掌,何況她們這些個血肉之軀。

        柳媽見她們猶豫不訣,哼了一聲,走過去搶過家法,一鞭子就抽在了繡月的後背上,痛得她抽搐了一下,伏倒在地上,還要高聲說道:“奴婢該打,請三少奶奶不要阻攔!”

        “你——”

        橙小舞登時大怒,指著柳媽恨不得一拳頭打過去,但看見兩個丫頭苦苦哀求的淚容,終於還是狠狠咬了咬牙,忍住沒動。

        柳媽看了她一眼,毫不留情地又一鞭子抽了下去,這一次,打在了香凝的背上。

        聽著她們兩個強忍著的呻吟聲,看著那單薄的後背上慢慢滲出的血漬,橙小舞覺得那一鞭鞭像是抽打在了她的身上,比自己挨打,還要痛上幾分。

        她咬著牙,看著她們兩個因為自己而受苦,一雙眼睛,慢慢地變紅起來,像是她們流出的血,都到了她的眼中。



第十八回 憤起,橫衝直撞

         柳媽見橙小舞站在一旁默不作聲,便越發得意起來,一鞭鞭抽下去,下手越發得狠了。

        這次若是不讓這兩個丫頭牢牢記住教訓,以後都跟著這個瘋瘋癲癲的三少奶奶去無法無天了,還怎麼管得了。

        香凝原本就一夜沒睡,身子疲累至極,如今硬挨了幾鞭子之後,就已經伏倒在地上,死死地咬著牙,生怕一喊出了痛,三少奶奶就會控制不住的發飆,到那個時候,就更加不好收場了。

        只是她一忍再忍,咬得嘴唇都鮮血淋漓,終於還是挨了十來鞭之後,被那藤鞭一鞭打在腰間時,終於忍不住哼了一聲,暈了過去。

        “香凝!——”

        橙小舞一直緊張地看著她,一看到她暈倒,終於忍無可忍,沖了過去,看到柳媽居然還舉起藤鞭要接著打繡月,那股子心頭火直往上冒,劈手奪過了藤鞭,雙手一握,“哢嚓”一聲,那堅韌的八股鞭就被她折成了兩段,摔在了地上。

        “夠了,你想打死人嗎?”

        柳媽沒想到這樣還是沒能震懾住她,反倒惹得她折斷了家法,臉色頓時變得煞白,指著她說道:“你——你——你竟敢折斷家法?”

        “折了就折了,怎樣?”

        橙小舞冷哼一聲,又一腳踩上去,將那兩截藤鞭更是踩得支離破碎,幾乎成渣渣了。

        “這樣殘忍霸道的家法,留著想要人命啊?堂堂的君府治家,難道就靠這樣的手段嗎?有本事,你再找一根,來打我試試看!”

        “三少奶奶!”

        繡月勉強地直起身來,搖搖頭說道:“你不必為我們如此——”

        “你少說話了!”

        橙小舞凶巴巴地吼了一聲,“我才不是為你們,我是看不慣這個臭婆娘這麼兇惡的嘴臉,欺負不會還手的弱小算什麼,有本事來打我啊,看她疼還是我疼!哼!——”

        “好好好,三少奶奶好膽色!”

        柳媽被她氣得青筋爆現,連連點頭道:“今個兒這事老奴是管不了了,還是讓太君去裁決吧!”

        “是啊是啊,反正告狀一向是你的長項。”

        橙小舞看著她氣衝衝離開的背影,冷笑著說道:“我要沒這點膽色,只怕前幾日你就被盜賊丟下湖去喂魚了,真是可惜啊!——”

        柳媽的身形稍微頓了頓,終於還是頭也不回地朝著後園走去。

        橙小舞回過頭來,沖著那些個目瞪口呆站在一旁的僕婦家丁一瞪眼。

        “站在那裡幹什麼,還不過來幫忙把她們兩個弄回怡心苑去?”

        那些人面面相覷,雖然對這個三少奶奶為了維護兩個丫鬟如此大動干戈的舉動有些感動,但礙于家法和柳媽,還是沒人敢動。

        繡月艱難地站起身來,苦笑著說道:“三少奶奶不必難為大家了,我自己能走,就是香凝不知怎樣了——”

        她還沒說完,就看到橙小舞一彎腰,自己將香凝橫抱了起來,小心地讓她背朝上,免得碰到她的傷口,然後走到了她面前,彎下腰來聳聳肩,大大咧咧地說道:“來吧,就你們兩個這點分量,我一個人就搞定了!”

        “三少奶奶——”

        繡月大是感動,連連搖頭說道:“我自己能走,不必麻煩三少奶奶了!”她剛向前邁了一步,後背和腰間便火辣辣地痛得鑽心,比之前挨打的時候還要痛上十分,痛得她忍不住呻吟了一下,差點跌倒,還好橙小舞及時頂在了她前面,才沒讓她摔倒。

        “上來吧,別逞強了!”

        橙小舞沒好氣地說道:“我還指望你早點好了服侍我和呆頭三呢,你這麼磨磨蹭蹭的,是不是想傷上加傷,偷懶不幹活啊!”

        繡月本就傷得不輕,那藤鞭打人,入骨三分,尤其是柳媽為了警告她們,專挑肉少的地方打,只怕已經傷了筋骨,哪裡還能走得動,聽她這麼一說,也只得當著府中眾人的面,伏在了橙小舞的背上,小心地摟著她的肩膀,咬著牙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三少奶奶,大恩不敢言謝,繡月以後自當相報!”

        “報你個頭啊!”

        橙小舞直起身來,掃視了一眼大廳中還木立著的僕婦家丁,懷中抱著一個,背上背著一個,就那麼大搖大擺地揚長而去,更無一人敢動。

        剛走到怡心苑門口,就瞧見裡面又是一堆人,將整個園子都堵得滿滿當當的,橙小舞心下生厭,一進門就吼道:“讓開讓開,好狗都不擋道,你們沒事堵在我家門口幹什麼?”

        “呦,三少奶奶好大的火氣啊!”

        君燕飛幸災樂禍地笑著走出來,挑著眉眼說道:“嘖嘖,好大的蠻力,難怪連門口的石獅子都能砸壞了,三少奶奶可真是夠威風的啊!”

        橙小舞懶得理會她話裡的意思,直接抱著香凝橫衝直撞地走過去。

        “知道就讓開,省得一會碰著你們了又吱哇亂叫的。”

        君燕飛見她氣勢洶洶,香凝的身上又遍是血污,一個不巧碰上,只怕會髒了自個兒的衣衫,只得閃身讓開,悻悻地在她身後哼了一聲,“你就凶吧,我倒要看看,你能凶到什麼時候去!”

        橙小舞走進下人房中,看到那兩張單人床上薄薄的被褥,不由得皺了下眉頭,先把繡月放下,讓她自己上去休息,她再把香凝背朝上放到床上,弄了個枕頭墊在胸前,免得她悶著口鼻喘不上氣來。

        這邊還沒收拾停當,就已經有人推門進來,小心翼翼地說道:“三少奶奶,太君請你過去一下。”

        橙小舞應了一聲,正準備離開,繡月就伸手抓住她的袖子,小聲地說道:“三少奶奶,我知道你是個好人,為我們著想,只是這次你去了,千萬別再頂撞太君了,太君原來是為了三少爺才忍你,否則——否則隨便哪一件事,都夠給你安個七出之名了……”

        “我知道了,你們只管好好休息,先找點傷藥擦擦,等我見過太君,再去百草堂給你們拿藥來。”

        橙小舞微微一笑,安撫了她,滿不在乎地跟著那丫鬟出去。

        七出之名?

        哼,她會在乎?

        想當初她為了要那貢品,那根紅線可是偷得月老的極品紅線“生生世世”,否則也不會被月老踢下來頂缸了,就憑她們區區個凡人,想要休了她,門都沒有!

        那些惹了她的人,早晚會知道,她小仙女9527可不是那個逆來順受到只會一死了之的橙小舞!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2-28 04:19 PM

第十九回 懲罰,無所畏懼

       “娘子!——”

        橙小舞一進門,就意外地看到君宇辰被人攙扶著朝她走了過來,一走近就甩開了扶著他的丫鬟,雙臂大大地張開,一把抱住了她。

        “娘子你總算回來了,我可想死你了!”

        他這般熱情,倒是讓橙小舞意外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急忙將他推開,沒好氣地說道:“你的病才剛好點,不躺著休息,起來幹什麼?去去去,乖乖回去休息去!”

        君宇辰直起身來,望著她扁扁嘴,委屈地說道:“人家是聽說娘子受罰,才來看你的,你還說我,嗚——”

        “好了好了,辰兒你見過小舞了,她好好的沒事,你這下該安心回去休息了吧?”

        太君皺著眉頭忍著火氣安撫著這個孫兒,望向橙小舞的眼神卻是犀利的警告。

        君宇辰卻死賴著她,拉著她的手臂不肯走。

        “我要娘子陪我一起回去,她不在,我都睡不好,怎麼休息啊!”

        太君看看橙小舞,太陽穴上的青筋微微跳了幾下,耐著性子說道:“辰兒你先去休息,奶奶還有事跟你娘子說,等一會兒她就會過去陪你的,好不好?”

        “可是——”

        君宇辰還要強辯,橙小舞卻拉拉他的袖子,輕輕搖了搖頭,“乖,你先回去,我跟太君說說話,沒事的。”

        君宇辰望著她的眼睛,看到她堅定的神色,還有眼底隱隱的怒意,更是擔心不已,嘟起嘴來搖著頭說道:“我不管,娘子不走,我也不走。你要和太君說話,我也要說!”

        橙小舞一瞪眼,“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你要再不回去,我以後就再也不理你了!”

        “娘子不要!——”

        君宇辰委屈地差點掉下眼淚來,但見她如此堅決的樣子,只得讓人扶著回臥房去了,臨走到門口,還依依不捨地回過頭來說道:“娘子你快點回來,我等著你哦!”

        “好好好!”

        橙小舞滿口答應著,看人將他帶出門去,蓁蘭和其他的丫鬟僕婦就都跟著走了出去,順手將房門關上,隔斷了兩人的視線,她便轉過臉來,望著太君,梗著脖子說道:“太君有什麼話就說吧!”

        太君輕哼一聲,寒聲說道:“橙小舞你好大的膽子,真以為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

        橙小舞聳聳肩,輕笑著說道:“怎麼會呢?太君你在君家是最大的,什麼都是你說了算,所有人都要看你的臉色,估摸你的心情喜好行事,又怎麼會拿我沒辦法呢?太君要打要罰,小舞都沒話說。”

        “沒話說?家法都被你毀了,你還想怎樣?”

        太君一拍旁邊的幾案,怒氣衝衝地說道:“上次看在你救了辰兒的份上,沒讓你抄完家規,簡直就是大錯特錯,如今你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違規,簡直是無法無天了。你知不知道,就憑你的所作所為,我早就可以讓辰兒休了你!”

        橙小舞聽得微微一笑,非但沒有害怕,反而望著她說道:“那太君為何不讓他休了我呢?我若是沒記錯的話,太君貌似說過,就算我死了,也得做君家的鬼……”

        太君被噎得一怔,突然反應過來,休妻這一招,或許對別的女人有用,但對這個被她逼著強娶過來的孫媳婦,非但沒有用,只怕還是她求之不得的。

        這殺手鐧全然失效,讓她也一時措手不及,不知該如何是好。

        看到橙小舞有些得意的神色,讓她頓時氣惱起來,這麼黃毛小丫頭,竟然讓她亂了方寸,幾乎是這幾十年來都沒有的事情,她深吸了口氣,穩定了下心神,方才緩緩地說道:“你不要忘了,我就算不趕你出門,也可以封殺了你橙家所有的生意,讓他們一無所有!”

        橙小舞舔舔嘴唇,笑得更加開心了。

        “太君也不要忘了,洞房那夜之後,我就再與橙家沒有任何關係,他們能推我來這裡,我都死過一回的人了,還會再管他們的死活嗎?”

        她頓了頓,笑眯眯地說道:“說到底,太君你沒有任何可以要脅我的東西,我願意留在君家,也並非怕了你們。有些事情,撕破臉來,最難堪的還是君家,我反正一無所有,也沒什麼好怕的。”

        太君惱羞成怒,面對這麼個打不動罵不過罰不成休不了的孫媳婦,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出什麼辦法來,一時氣急,心口便隱隱痛了起來,伸手捂住了心口。

        柳媽一見她如此難受,急忙過來替她揉了揉,心疼地說道:“太君何必如此動怒,千萬別傷了自己的身子啊!”

        太君指指橙小舞,有氣無力地說道:“我能不氣嗎?這請神容易送神難,這麼個孫媳婦,真是讓我消受不起了!”

        橙小舞攤著手歎了口氣,“那可真是對不起啊太君,我也不想這麼為難,只不過,您老若是沒別的事情的話,我就先回去陪著我相公了,省得他沒了我都不肯好好休息。”

        太君厭惡地看著她,揮揮手,看著她輕快地走出去,心口更像是有口悶氣堵著,痛得眉頭都緊皺了起來。

        柳媽給她按摩著心口,輕歎道:“這三少奶奶如此無法無天,太君難道就容得她在府裡這般胡鬧下去嗎?”

        太君歎了口氣,“否則還能如何?打她?罵她?就她的那身功夫和臉皮,有用才怪!休了她的話,一則是當初的周半仙算過,她是辰兒命中的福星,上次才能沖喜救了辰兒的性命,若是沒了她,辰兒萬一出事怎麼辦?再則來說,這丫頭這般胡鬧,只怕就是巴不得我讓辰兒休了她,那樣做正中她下懷,遂了她的心意,豈不是更加便宜了她?”

        柳媽眼珠一轉,低聲說道:“若是不能罰也不能休,老奴倒有個法子,說不定可以值得了她。”

        “哦?什麼法子,你倒說來聽聽。”

        太君揉了揉太陽穴,閉上雙眼,漫不經心地聽她說話,剛聽了兩句,立刻睜開了眼睛,又驚又喜地說道:“好好好,這個法子好,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第二十回 情報,小鼠快遞

     “什麼是納妾啊?”

        君宇辰瞪大了眼睛望著柳媽,不解地問道:“太君為什麼要我納妾啊?妾是個什麼東東,是好吃的還是好玩的?”

        柳媽微微一笑,神秘兮兮地說道:“三少爺,你覺得三少奶奶對你好不好?”

        “好啊!”

        君宇辰點點頭,扳著手指說道:“娘子會陪我玩,會陪我睡覺覺,還會幫我打架,我生病還會帶我看醫生,就是她動不動老敲我的頭,睡覺的時候還老把我踹下床去,還老是罵我笨……”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柳媽忍不住笑了起來。

        “三少爺啊,那你覺得燕若小姐好不好呢?”

        “好啊!”

        君宇辰毫不猶豫地點頭,“燕姐姐很好啊,每次都帶好吃的給我,從來不罵我——”

        “這就成了!”

        柳媽一拍手,得意地笑道:“三少爺,既然你也這麼說,那我就回去稟告太君,擇個吉日,娶了燕小姐過門。”

        “什麼什麼?”

        君宇辰還沒明白怎麼回事,柳媽已經偷笑著一路去了,只留他自己在後面頓足不已。

        “什麼?呆頭三要納妾?”

        橙小舞差點跳了起來。

        小白鼠莉莉絲點點頭,憤憤地說道,“照理說,我是主人你的陪嫁丫頭,三少爺要納妾也該先納我啊,憑什麼去娶那個燕若小姐呢?”

        “納你個頭啊!”

        橙小舞狠狠瞪了小白鼠一眼,“我警告你,不許再打呆頭三的主意了。”

        “知道知道!”

        小白鼠撓撓頭,委屈地望著她,“有了上次的教訓,我哪裡還敢啊,只不過嘴上說說罷了,這都不行了嗎?”

        “當然不行!”

        橙小舞輕哼一聲,“嘴上說說,心裡想想那就是心動了,那春心動了,誰知道什麼時候你控制不住就會像上次一樣,色心大起,行動起來了?你還是乖乖找別的男人去,不許打呆頭三的主意,否則——哼哼——”

        小白鼠撇撇嘴,不得不屈服于她的武力威脅下,烏溜溜的眼珠一轉,又忍不住問道:“主人啊,那個燕若小姐怎麼辦啊,難道你真的肯讓呆——呃,三少爺娶她進門嗎?”

        橙小舞眨眨眼,突然問道:“你偷聽的時候,聽到呆頭三怎麼說的了嗎?”

        小白鼠點點頭,眼中閃過詭異的光芒。

        “三少爺說你經常打他罵他還踹他下床,燕若小姐從來不打不罵,對他可好了呢!”

        “好,真是太好了!”

        橙小舞嘴角抽動了一下,擠出一抹冷笑來。

        “呆頭三現在在哪裡?”

        小白鼠幸災樂禍地引路,“三少爺自打柳媽走了之後,就沒敢在怡心苑呆,現在正躲在隔壁跟小卓少爺鬥蟋蟀呢!”

        “鬥蟋蟀——”

        橙小舞磨了磨牙,寒聲說道:“他倒還挺有心思去玩的啊!我倒要問問,他打算什麼時候娶燕若進門來!”

        “啊——啊嚏!——”

        君宇辰已經連打了三個噴嚏了,這次直接把罐子裡的那只黑頭蟀給噴得飛了出去,那小蟲兒一落到草地上,得了自由,便歡快地叫了幾聲,一蹦就蹦到了一邊去。

        “別跑啊!——”

        君宇辰急忙追了上去,一撲沒撲到,黑頭蟀停在前面,像是嘲笑他一般又叫了幾聲,等他撲來,再一次飛蹦到一旁去,一人一蟲就在紫竹軒的花園中跑來追去的,也不知被他撞翻了多少花盆,踩爛了多少花花草草。

        “三叔加油!三叔加油!”

        小卓卓站在石桌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拍著小手給他打氣。

        “三少爺,還是讓我來吧!”

        看到君宇辰弄得滿身草屑泥汙,臉上都被弄花了,柳如眉有些過意不去,便上前攔住他,取出個絲帕來遞給他,柔聲說道:“瞧瞧你弄得這一身,若是被你娘子看見了,又以為我們在欺負你了。”

        君宇辰嘿嘿傻笑兩聲,抹了把汗,搖搖頭,盯著前面停住唱歌的黑頭蟀,小聲地說道:“大嫂你別說話,我很快就能抓到它了!”

        柳如眉好笑地看看他,這個小叔子,聽下人們說是生病病得傻了,在她看來,卻如同個孩子一般,一副赤子之心,一開始還跟小卓卓拈酸吃醋的,這幾日,兩人一玩起來,根本不記得還有什麼嫌隙了。

        誰能想得到,堂堂的君家三少爺,會像個孩子似的在草地上連滾帶爬的呢。

        似乎在很久以前,那個人來找她的時候,他還曾經偷偷跟著來過,那時的他,俊美聰慧,是君家幾個兒子中最引人注目的一個,卻沒想到,如今會變成了這樣。

        她輕輕歎了口氣,世事無常,她早就已經領教過了。

        “這次看你還往哪裡跑!”

        黑頭蟀跳來跳去,竟跳到了紫竹軒的門口,那大門緊閉著,它落到門檻邊上,似乎想鑽到下麵的土裡去,可還沒找到合適的洞呢,君宇辰就已經撲了過來。

        “啊呀呀!——”

        君宇辰剛撲倒門口,沒想到那大門猛地被人一腳踹開,“咚”地一下將他撞飛了出去,這還不算,一雙紅色繡著雙飛蝶的小巧繡鞋大步邁了進來,一腳就踩在那只可憐的黑頭蟀身上,直接將它才成了肉醬爛泥。

        “我的黑將軍啊!——”

        君宇辰不顧腦袋上撞起的大包,便哀嚎一聲,撲在那只腳邊痛哭了起來。

        “誰啊是誰啊,這麼狠心踩死了我的黑將軍!黑將軍啊!嗚!你真是苦命啊!,碰到個這麼狠心的人——”

        “你說誰狠心啊?”

        一隻纖纖玉手從上面伸了下來,精准無誤地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對上了那雙充滿怒氣的大眼睛。

        “娘——娘——娘子啊!——”

        君宇辰一時吃痛,再看到是她的時候,頓時張口結舌,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橙小舞鬆手放開他,掃了一眼園中諸人,正好看到沖著她張開手臂又開始叫“神神”的那個小傢伙,頓時起了身雞皮疙瘩,沒好氣地說道:“成日裡就知道胡混瞎玩,沒一點正形,走!跟我去找太君去!”

        “找太君做什麼?”

        君宇辰抱著頭怯怯地看了她一眼,莫名地有些心虛。

        橙小舞冷笑一聲,眼角斜瞅著他。

        “既然太君要給你納妾了,我不去幫著你挑個良辰吉日,這個娘子豈不是當得太不稱職了嗎?”

        “什麼?——”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3-7 01:03 PM

第二十一回 納妾,堅辭不受

      “我不去我不去,我才不要納妾呢!”

        君宇辰死抱著遊廊的柱子,嘴裡不停嚷嚷著,被橙小舞一路拉到這裡,好容易能有東西抱著耍賴了,他就怎麼也不肯去見太君了。

        橙小舞氣得想一腳踹飛了這個傢伙。

        “為什麼不去,你敢做不敢認啊,都已經跟柳媽說了如何喜歡燕家小姐,人家如何如何好,你娘子我對你怎麼怎麼不好,現在倒翻臉不認了?呆頭三,你要是再耍賴,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不去不去就不去!”

        君宇辰堅持耍賴,手腳並用地抱著柱子,死都不肯放手。

        開玩笑,要是真的去見了太君,定下來要娶燕若的話,他一定會死的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一個娘子就已經這樣了,還玩什麼三妻四妾,簡直就是想要他的命啊!

        正堅持著沒聽到橙小舞的動靜,他還自以為得計,正準備觀察下情況再溜回怡心苑去,突然感覺到自己抱著的那根廊柱搖晃起來,遊廊上方的架子和瓦片稀裡嘩啦地都開始顫抖起來,一些被拉扯得斷裂開來的碎片已經如落雨般掉了下來。

        “救命啊!——”

        君宇辰驚惶地大叫了起來。

        這才發覺,橙小舞不吭不響地走到了這廊柱下面,抱著柱子,生生地把它從地上拔了出來,拆掉了小半個遊廊,將他連人帶柱子一起扛在了肩膀上,朝著福壽園那邊走去。

        “救命啊!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啊!——”

        君宇辰拼命地大喊起來,可橙小舞連理都不理他,就那麼扛著柱子大步前進,稍微搖晃兩下,他都嚇得抱緊了柱子免得掉下來摔斷了骨頭。看著走過路過的家丁丫鬟都掩口而笑,根本沒一個有同情心肯來搭救他的,他也只得哀求起來。

        “娘子娘子,饒命啊!我跟你去就是了!”

        “哼,晚了!”

        橙小舞扛著那紅木柱子和君宇辰,一路殺去福壽園,到了那邊,連那看門的家丁都嚇了一跳,飛也似地進去通報,介於上次的教訓,再沒有人敢上前來阻攔她,甚至一看到她的影子,就能躲多遠是多遠,免得一不小心就做了那遭殃的池魚。

        到了福壽園前廳,她重重地將柱子放在地上,君宇辰刺溜一下滑了下來,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喚了起來。

        橙小舞將那樑柱朝著院子裡一扔,拍拍手上的灰塵,沖著堂上驚得目瞪口呆的太君和君夫人說道:“聽說太君要讓呆頭三納妾,我就陪他來選個日子,不知婆婆也在這裡,真是失禮了。”

        君夫人原本在跟太君商議著君宇辰納妾的事情,一見他們這般形狀趕來,自個兒的兒子又被摔在地上,心疼得急忙走到他身邊,扶著他站起來,眼淚都差點掉下來了。

        “我的辰兒啊,你疼不疼?要不要找個大夫給你看看?”

        “疼!——”

        君宇辰嘟起嘴來,嗚咽著搖搖頭說道:“不過娘子說過,男人要多摔摔打打才能長大,不用看醫生的。”

        “你——”

        君夫人氣得無語,狠狠地瞪了橙小舞一眼,若不是太君再三強調那個什麼半仙的說法,她早就想讓兒子休了這個全然沒有禮法,根本不疼相公的野蠻娘子了。

        “是啊!”橙小舞滿不在乎地說道:“這點痛算得了什麼,婆婆你就放心好了,我有分寸的。”

        “你這樣還叫有分寸!”

        君夫人忍無可忍地說道:“上不能服侍公婆長輩,下不能生兒育女,還對相公成日裡打打罵罵,今日辰兒沒休了你,已經是給你面子了,他納妾的事情,不管你怎麼做,都休想阻止。太君和我,一定會給辰兒再娶個知書識禮,溫柔賢慧的二夫人!”

        “沒問題,想娶就儘管娶吧!”

        橙小舞咧開嘴嘿嘿一笑,“我還正愁沒人幫我照顧這呆頭三呢,多個人幫忙有何不可?婆婆你可真是誤會我了,我帶他來,就是來跟太君一起選個好日子讓妹妹過門來著,是不是啊,相公!——”

        她最後這聲“相公”叫得又嬌又嗲,直滲得君宇辰渾身發冷,打了個哆嗦抖掉些雞皮疙瘩,連連搖頭說道:“我從來沒說過要納妾,那個什麼妾的,又不能吃又不能玩的,我才不要!”

        太君微微皺起眉來,看了柳媽一眼,按著性子說道:“辰兒你不用怕,你娘子雖然脾氣壞點,也是懂道理的人,這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常事,你是我們君家如今唯一的嫡孫,多娶幾個妻妾來開枝散葉也是理所應當的,小舞這不都來幫你挑日子了嗎?你還怕什麼呢?”

        君宇辰堅持地搖搖頭,嘟著嘴說道:“不要不要不要,反正我不要別人,我只要娘子一個就夠了!”

        柳媽面對太君質疑的眼神,尷尬地笑了下,走到他身邊,小聲地提醒他說道:“三少爺,你不是說三少奶奶經常打你罵你的嗎?你想想,燕若姑娘待你那麼好,若是你再娶了她,不就可以多個人陪你玩,照顧你了嗎?”

        “是啊!”

        橙小舞瞅了他一眼,冷笑著說道:“你的燕姐姐對你那麼好,最好讓她來做你娘子,你直接休了我出門,就落得清閒了!”

        “不要!——”

        君宇辰拉住她的袖子,抱住她的手臂撒起賴來。

        “我只要神仙姐姐你一個人做我娘子!”

        “少肉麻了!”

        橙小舞隨手甩了一下,沒能掙開他,便沒好氣地說道:“你不是說我成天裡打你罵你嗎?還要我幹什麼?”

        君宇辰一把抱住她,撅起嘴來說道:“我不管,我只要娘子,什麼燕姐姐燕妹妹的,我統統不要!太君,娘,你們幫我說說娘子,她不能不要我的!”

        太君和君夫人面面相覷,他這般強烈的反對,只怕就算強逼著著他娶了燕若,也無法達到她們的目的,真不知橙小舞給這個呆頭三下了什麼迷魂藥,讓他如此死心塌地地跟著她走,真是讓她們看著這個媳婦乾瞪眼,卻只能束手無策。



第二十二回 馬吊,人間法寶

        橙小舞怎麼也沒想到太君居然也會雷聲大雨點小,嚷嚷著要給君宇辰納妾的事情,被他那麼一番胡鬧的拒絕,居然就擱下了。

        好在這事還沒正式捅到燕若那邊去,就連君燕飛也不曾知曉,否則以燕若的脾氣,只怕早就羞憤得不肯在住在這君府之中了。

        雖然不明白太君為何這般輕易讓步,但這件事好歹算是過去了,橙小舞見君宇辰在太君面前如此維護於她,也就很大度地原諒了他之前的“失言”,甚至還承諾要給他另外再抓只棺材蟀。

        只是,這個艱難的任務,一轉頭就落在了莉莉絲的頭上。

        狗拿耗子已經夠多管閒事的了,讓這耗子來抓蟋蟀,更是不務正業啊。

        莉莉絲含著淚,忍著怨,召集了鼠鼠家眾小弟,在君家的園子裡裡外外,到處找那符合橙小舞要求的蟋蟀。

        君宇辰沒了黑將軍,也沒法跟小卓卓鬥了,自個兒伏在花園的石桌上,望著草地在那長籲短歎,橙小舞一出房門就看到他這樣子,想起那個被自己一腳踩死的黑蟋蟀,也有些歉疚,便過去拍拍他的肩膀。

        “別難過了,我已經讓粒粒死去給你抓只更好更大的蟋蟀來,保證你贏得了小卓卓。”

        君宇辰撇撇嘴,鬱悶地說道:“再好的蟋蟀,也不是我的黑將軍了。”

        橙小舞見他如此不開心,也忍不住撓起頭來,絞盡腦汁地想法子逗他。

        只是這一次,無論她扮鬼臉還是講笑話,他都懶洋洋地趴著,神色鬱鬱的,讓那俊美的面龐顯得格外憂鬱,讓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疼。

        “三少爺!三少奶奶!”

        繡月從門外進來,帶著一臉的喜色。

        “大少奶奶那邊請你們過去,說是托人做了副玉石馬吊,請你們過去一起玩玩。”

        “馬吊?”

        橙小舞眨眨眼,“那是什麼東西?”

        繡月掩口一笑,細細說道:“是個好玩的遊戲,三少奶奶你去瞧瞧,說不定,一玩就上癮了呢!”

        “遊戲?我也要去!”

        君宇辰一聽到有好玩的就來了精神,尤其是隔壁玩得花樣層出不窮,就連小卓卓劃拳的手段都千奇百怪讓他驚歎不已,自然心就朝著那邊近了許多。

        橙小舞見他有了精神,也高興起來,帶著他選了幾樣小點心做隨禮,一起去了紫竹軒。

        剛一進門,橙小舞一眼就看到了院中的涼亭裡,擺了張八仙桌,上面鋪著層薄薄的暗紅色氈墊,墊子上整整齊齊地將四排小方塊玉石擺成了個方陣,當中還放著粒象牙骨做的骰子,桌旁已經坐了兩人,正是柳如眉和君燕飛。

        橙小舞看見骰子就走不動道了,想當初,她在天界被那死猴子騙了,被他偷走了蟠桃園所有的桃子,才害得她從王母身邊被貶斥到了月老宮,前程一落千丈,不就是因為這個骰子惹得禍?

        人間的玩意,果然比天上好玩的多,難怪七仙女下了凡都不願意回去的。

        也不管君燕飛笑得有多詭異了,橙小舞走過去就一屁股坐在了她的對面,好奇地抓過桌上的一個小方塊,沖著柳如眉問道:“大嫂,這是什麼玩具,繡月說很好玩,真的嗎?”

        柳如眉點點頭,微微一笑,“三少爺也請坐吧。三少奶奶,這叫馬吊,是我原來一些姐妹最喜歡玩的遊戲,昨兒個柳媽托人給我捎來了一副,所以特地請來幾位一起玩玩。”

        君宇辰坐在橙小舞的身邊,見她拿起的那個小方塊上面,刻了個紅色的大餅,在那純白玉石面上,格外的誘人,就忍不住抓過來放進嘴裡咬了一口,被硌了下牙,這才苦著臉問道:“大嫂啊,這個大餅為什麼不能吃呢?好硬啊!”

        君燕飛掩口輕笑,說道:“三少爺,這牌不是拿來吃的,是拿來打的!”

        “打的?”

        君宇辰愣了一下,看看手上溫潤剔透的玉石,真有些捨不得扔出去,扁扁嘴問道:“這麼漂亮的石頭,打碎了多可惜啊,大嫂二嫂你們不要的話,乾脆送給我玩好了!”

        君燕飛忍不住大笑了起來,捂著肚子笑彎了腰,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姐姐!——”

        後面傳來個溫柔的聲音,嗔怪地說了她一句,過來走到亭中,沖著幾人行了一禮。

        “燕若見過大少奶奶,三少爺,三少奶奶!”

        橙小舞正在把那馬吊牌一張張翻開,發現那些牌背面都是純白無暇,正面的玉石上,卻都刻著不同的花紋,正在研究的時候,一聽燕若來了,急忙抬起頭來,看看她的臉色,見她一如既往的溫柔平和,並沒有對她有任何的特別之處,這才放下心來。

        “燕姐姐也來了啊,正好正好,我和呆頭三都不會打這個什麼什麼馬吊,你一起來教教我們吧!”

        燕若看了君宇辰一眼,淡淡一笑,坐在了他們兩人的下首,拿起一張牌說道:“馬吊其實很簡單,只要會認牌記牌就會打了,三少奶奶如此聰慧的人,只要看上一遍,應該就能學會了的。”

        “真的嗎?”

        橙小舞興致盎然地看著桌面上的玉牌,那奇奇怪怪的標誌讓她心裡癢癢的,還真是有些蠢蠢欲動的感覺。

        可是一轉眼,卻發現君宇辰又不見了……

        橙小舞皺了下眉頭,剛想大喊一聲,卻被柳如眉按住了手,柔聲說道:“三少奶奶不必擔心,三少爺去和卓卓玩了,你只管跟我們學學打馬吊就好。”

        “這個——”

        橙小舞雖然有些擔心這呆頭三被那個心懷鬼胎人小鬼大的傢伙給帶壞了,可是看看桌面上的骰子和玲瓏的玉牌,終於還是決定坐了下來,專心跟那三位學打牌。

        燕若的眼神,卻有意無意地朝裡面掃了一眼,尋覓了一圈,依舊沒有看到君宇辰的影子,這才收回心神來,指著橙小舞面前的玉牌,教她認識這萬餅條風箭牌的標誌,什麼是順刻槓對,什麼是吃碰槓胡,這馬吊的規矩繁多,她先是講了些最基本的,就催著橙小舞開打,說是只有在打得過程中,才能最快速地學會遊戲規則。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3-7 01:06 PM

第二十三回 開花,四喜臨門

         橙小舞聽到這比單純擲骰子劃拳要複雜百倍的規矩,非但沒有頭暈腦漲,反倒兩眼放光,炯炯有神,摸起牌來就捨不得放下了。

        這一百四十四張牌,似乎有種奇異的魔力,讓每個觸及到它的人,都會沉淪下去。

        橙小舞正在盤算著打哪張牌好,手剛放到二餅上面,就聽得耳畔突然有個男子的聲音低低地說道:“不要打這個,留著做將牌!”她微微一怔,剛想回頭去找那個傢伙的蹤影,便聽到他的聲音在耳畔嬉笑道:“別到處亂看了,你若想要學馬吊,聽我的打兩把就會了。”

        她一聽,便知道是那個裝神弄鬼的傢伙,只是眼瞅著那三位都在等著自己打牌,柳如眉倒是微笑著安撫她的眼神,燕若臉上似笑非笑,說不出的古怪,而君燕飛索性就直接毫不掩飾的輕蔑,等著在看她的笑話。

        教就教,有什麼了不起,反正作弊在她來說,早就是家常便飯了。

        她心念一動,便聽到那傢伙輕笑一聲,傳音說道:“我就知道你不會拒絕我的,呵呵,記住,跟上家卡下家,先打別人出過的風牌箭牌,再打不順的兩頭牌,兩張一樣的二五八牌為將牌,其他的三張順牌或碰槓為一組,都成了你就胡牌了。明白?現在該打哪張呢?”

        橙小舞半天沒出牌,對面的君燕飛便拿起來團扇扇扇風,輕飄飄地說道:“這打牌啊,也得看悟性的,有些人天分不高,怎麼教都教不會,大嫂啊,回頭你可得找個高手來教教三少奶奶,要不這麼下去,我們一天都打不完一圈牌,這等的時間都夠睡一覺了。”

        橙小舞瞪了她一眼,一聲不吭地把個紅中打了出去。

        “碰!——”

        君燕飛頓時眉開眼笑,立刻將牌收了過去。

        “多謝三少奶奶了哦!剛才大嫂打了我忘了碰,還真怕這牌抱到最後都飛了呢!”

        橙小舞吸了口氣,耳邊傳來那個傢伙的笑聲,“看來今天這堂課還不容易上呢!”她在心中惡狠狠地罵道:“少廢話,再不好好教我把她們打得落花流水,當心我回頭打得你落花流水!”

        “好凶的娘子啊!”

        那男聲輕笑著說道:“好好好,我教你就是!”

        頭三局橙小舞雖然出牌奇慢,但是到了末了也沒放炮,沒輸多少籌碼,那三人只當她運氣好,並不以為意。君燕飛嘴上雖然刻薄,卻是眼疾手快,連胡了三把,自是得意洋洋,擺出副前輩的架勢教訓起她來。

        橙小舞難得遇見這麼好玩的東西,加上有人聽她腹誹咒駡給她解氣,也就一反常態地沒有暴走掀桌子,連燕若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第四局一開始,翻開牌就是滿眼的風牌箭牌,橙小舞哼了一聲,一臉的怒意,忍不住罵了一聲,“臭牌,真是渣渣啊!”

        燕若立刻關切地問道:“怎麼?牌不好嗎?三少奶奶別著急,摸幾張換換就好了。”

        橙小舞點點頭,剛準備打出去,就聽得耳邊“哎呦”一聲,那傢伙急急地說道:“別打別打,這字牌可以湊大四喜了!千萬別打!打那個大餅就是了!”

        橙小舞將信將疑地打出大餅去,立刻就被燕若吃了個順牌,還輕笑著對她說道:“多謝三少奶奶。”

        橙小舞眼看著那幾位連吃帶碰的,自己卻一個都落不著,不由得惱怒起來,在心中暗罵:“死鬼廢柴,你教的什麼爛牌啊,想輸死我嗎?是不是故意跟她們合夥來欺負我的?當心我劈了你的肉身去!”

        “哎哎哎你急什麼啊!好戲在後面,笑到最後的才是贏家,這都不懂嗎?”

        那男聲歎了口氣,苦笑著說道:“罷了罷了,就讓你大殺三方吧!”

        “那是自然!”

        橙小舞輕哼一聲,再摸起一張牌時,頓時眼睛一亮,“暗槓!”

        那三位都愣了一下,燕若教她再從牌尾摸起一張牌來的時候,看她一收入手中,又是大叫一聲,“再暗槓!——”

        “有沒有這麼神啊?”

        君燕飛哼了一聲,“繼續,我還不信你能這麼就胡了!”

        橙小舞咧開嘴笑著,又摸了一張,“哈哈哈,繼續槓!——”

        這回連柳如眉都有些坐不住了,但還是掛著笑說道:“三少奶奶真是好手氣,說不定直接就能胡牌了呢,這下可就一把都贏回來了!”

        她剛說完,橙小舞摸完第三張牌,歎口氣,打出個八萬來。

        “這回沒得槓了,真可惜啊!”

        “呦,這麼好的牌也打,三少奶奶手上一定是副大牌了!”

        君燕飛嗤笑一聲,眼角一挑,將那八萬碰了過去,打了個九萬出來。

        “這下面一張字牌都沒有,真不知三少奶奶做的是風牌還是箭牌,大夥兒可得捂緊了,要是被她胡了可就大了去啦!”

        她這麼一說,那兩人都會心地點點頭,橙小舞頓時明白過來,輕哼一聲,繼續打出手中的順牌,心中卻惡狠狠地對那傢伙說道:“瞧見了沒,她們故意的,你要是不幫著我贏了這局,就等著瞧吧!”

        “我的姑奶奶啊,下把不行嗎?最後那張牌被二少奶奶扣著,你叫我怎麼辦啊?”

        “我不管,反正贏不了我就去蹂躪你的肉身!”

        “欺負小孩子算什麼本事,要不等我換回真身任你蹂躪?”

        “做夢!——”

        橙小舞突然脫口而出,一臉的氣急敗壞,嚇得那三人都不由得一怔,正準備出牌的君燕飛手一抖,一下子碰翻了邊上的一張牌,一路滾到桌面當中去。

        “哈哈!東風槓!——”

        橙小舞一下子跳了起來,一把搶過了那張東風,得意地大笑起來。

        “不算不算!這是被你嚇得碰掉的,不是我要打的牌!”

        君燕飛頓時不幹了,怎麼也不肯讓她拿走。

        “憑什麼不算,落子無悔,你都亮開了憑什麼要收回去!”

        橙小舞毫不退讓,橫眉立目地會瞪著她,兩人都站了起來,氣勢洶洶地對視著,大有要掐起來的架勢。

        “好了好了,別吵了!”

        柳如眉見兩人爭執起來,只得做起和事老來,“二少***牌既然亮開了,就不能收回去了,這也是規矩,三少奶奶是新手,你就讓讓她吧!”

        “憑什麼要我讓!”

        君燕飛也瞪起眼來,“大嫂啊,臭手摸好牌你不知道嗎?她這把要是大四喜胡了,那是多少番啊,你給我錢包嗎?”

        “姐姐——”

        燕若尷尬地拉拉她的袖子,“別吵了!”

        柳如眉歎口氣,看看桌上的牌面,苦笑道:“罷了罷了,二少奶奶,這樣吧,這牌就讓三少奶奶碰了,你若輸了,算我的,這下該行了吧!”

        君燕飛悻悻地坐下,輕哼一聲:“行,我倒要看看,她手能臭到什麼地步,有本事槓上開個大四喜啊!”

        橙小舞笑眯眯地坐下,“謝謝大嫂!”

        收好了那張東風,她從牌尾摸起張牌來,立刻喜得跳了起來,往桌面上狠狠一拍。

        “二嫂你的烏鴉嘴太強了!”

        “槓上開!自摸!大四喜!哇卡卡卡!給錢給錢,我終於贏啦!——”

        那邊跟著君宇辰正在打彈子的小卓卓卻苦了張臉,幾乎要哭出來了。

        “完了,俺娘的錢錢啊,我這個月的零花錢又得縮水了!——”



第二十四回 如意,大殺三方

        “胡了!哈哈!——”

        “又胡了!——”

        整個紫竹軒回蕩的都是橙小舞得意的大笑聲,囂張地充斥著整個園子,讓走過路過的人都避之不及。

        坐在她身邊的那三位都已經面如土色,連笑都笑不出來了。

        今天總算見識了,什麼叫臭手摸好牌。

        不管她們三人怎麼個卡牌捂牌法,人家新手橙小舞就是能心想事成,想要什麼牌來什麼牌,打什麼胡什麼,連做了十八把莊,贏得三人荷包都清空了。

        “三少奶奶今天真是好手氣啊!”

        燕若看看姐姐那黑如鍋底的臉色,忍不住輕笑著說道:“不過已經晌午時分了,該吃午飯了,咱們今天就到這裡吧,回頭找時間再打,好不好啊?”

        “好好好!”

        君燕飛和柳如眉自是求之不得,連連點頭。

        “不好!我還沒玩夠呢!”

        橙小舞正贏在興頭上,哪裡肯走,賴著說道:“我早飯吃的晚,不餓不餓!”

        柳如眉苦笑了一下,拿出荷包翻過來給她看,“三少奶奶啊,我不光是餓了,這荷包也空了,今個兒再打下去也沒錢給你了,倒不如大家先嘗嘗我做的小點心,吃飽了再玩吧!”

        “是啊是啊!”

        君燕飛也急忙說道:“我也餓了,等會兒還約了相公去鋪子裡挑幾匹布做衣裳,可沒時間再打了!”

        橙小舞撇撇嘴,指指桌面上的牌。

        “這裡又有大餅又有油條的,還會餓啊,你們真是的,要不這個小鳥給你吃吃!”

        燕若苦笑了一下,拉著她的手說道:“我的三少奶奶啊,這些可沒法填飽肚子的,今天就到這兒吧,要不下午我陪你一起去外面逛逛?”

        “我也要去!——”

        君宇辰不知何時冒了出來,拉著橙小舞的袖子說道:“娘子娘子,我也餓了,我們出去吃好吃的吧!”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個豬頭啊!”

        橙小舞戀戀不捨地看看滿桌的玉牌,歎口氣說道:“罷了,你們都不玩了,我一個人也沒法玩,不過,大嫂,下次打牌一定得叫我啊!”

        “一定一定!”

        柳如眉後背一陣冷汗,趕緊點頭答應。

        “神神,我也要去逛街街吃好好哦!”

        一隻髒兮兮肥嘟嘟的小手從另一邊抓住了橙小舞的袖子,奶聲奶氣地提出要求來。

        橙小舞低頭一看,果然是那傢伙,眼神裡還閃爍著得意的光芒,知道他氣不過自己坑了他老娘一大筆銀子,非得敲敲她的竹槓才能甘心,不過看在他今天幫自己出氣掙臉子,外加贏了這麼多錢的份上,難得痛快地點頭答應了。

        “好,一起去,今天我做東!”

        君燕飛一聽她請,也立刻拉著柳如眉說道:“大嫂啊,難得大夥玩得這麼開心,就一起出去吃飯吧,反正是大贏家請客!”

        柳如眉看了橙小舞一眼,見她豪氣干雲地拍拍荷包,“沒問題,聽者有份,一起一起!”她也不由得一笑,點點頭,牽過小卓卓來,柔聲說道:“好是好,不過我先得給卓卓洗洗手換身衣服,瞧他玩得這一身髒的!”

        橙小舞點點頭,一回頭,看到君宇辰身上也是髒乎乎的一片,皺皺眉說道:“好吧,我也帶呆頭三回去換洗下,等會在門口見,一起去燕喜堂,我請!”

        君燕飛眼珠一轉,笑呵呵地說道:“說起來我也有些乏了,就在大嫂這裡洗個臉清醒下,燕若啊,你不如跟著三少奶奶他們過去,幫著收拾下,也好快點出去,我可是餓壞了呢!”

        燕若遲疑了一下,橙小舞已經甩開了小卓卓,親親熱熱地拉住了她,“好啊好啊,燕姐姐到我房裡幫我梳梳頭吧,我還得好好謝謝你這個師父呢!”

        燕若看了眼君宇辰,見他傻呵呵笑著並未說話,只得點點頭,任由她拉著過怡心苑那邊去了。

        柳如眉看著他們三個的背影,輕輕搖了搖頭,歎道:“真是可惜了啊!”

        “可不是嗎?”

        君燕飛也跟著點頭,憤憤地說道:“三弟這般人品,怎麼就攤上了這麼個媳婦兒,真是可惜了啊!”

        柳如眉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不再言語。

        她畢竟是君府新來的人,別人可以說三道四,她卻只能謹言慎行,除了身邊這個兒子,這世上,再無可以信賴和依靠的人。

        君宇辰和橙小舞帶著燕若會怡心苑更衣梳洗,沒多會功夫君宇辰就收拾好了,出來正好瞧見燕若在給橙小舞盤發,兩女同在梳妝鏡中,一個清麗秀美如蘭花,一個嬌俏明豔似玫瑰,端的是引人心動。

        “呆頭三,過來瞧瞧燕姐姐給我梳的頭髮好看不?”

        橙小舞在鏡中看到了他,大咧咧地招呼他過來。

        君宇辰走到跟前,嘿嘿一笑,拿起了臺上的朱筆,在她眉間畫了朵小小的花兒,這才抬起頭來贊道:“娘子是神仙姐姐,不管怎麼打扮都好看啊!”

        橙小舞得意地一笑,站起身來,拉著神色有些黯然的燕若,笑嘻嘻地說道:“這得謝謝燕姐姐呢,走吧,我們去請燕姐姐吃頓好的!”

        君宇辰點點頭,正準備跟著她們出門,突然覺得腳下癢癢的,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撓他的鞋面,低頭一看,竟是那小白鼠莉莉絲。

        “三少三少,我也要去!”

        小白鼠趴在他的鞋面上,扯著他的褲腳,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呃?小心!”

        君宇辰正準備說話,突然看到燕若回過頭來,急忙蹲下身子擋住了它,順勢將它收到了袖子中去,壓低了聲音地說道:“你千萬別出來,要是被人發現就糟糕了!”

        小白鼠在袖中吱吱叫了兩聲,算是答應了。

        橙小舞見他半天沒出去,在外面吼了一聲,他這才急急跑了出去。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3-7 01:07 PM

第二十五回 偷襲,欲哭無淚

          燕喜堂乃是城中最大的酒樓,橙小舞早就聽繡月和香凝說過,如今贏了這麼多錢,索性就拉了大隊人馬過來大吃一通。

        君燕飛心疼自己輸了的銀子,自然是撿著最貴的點,燕若在旁邊拉了幾次袖子阻止她,她都權當沒有看見,搞得燕若一臉愧疚地望著君宇辰和橙小舞,幾乎都不好意思再在她身邊坐下去了。

        橙小舞倒是壓根沒注意,她本來就對錢沒什麼概念,加上這錢原本就來得容易,花起來自然也是痛快,跟著君宇辰兩個更是什麼東西貴點什麼,看得柳如眉都心疼起來,忍不住出言阻止。

        “三少奶奶,咱們就這麼幾個人,不用點太多菜,浪費了多可惜啊!”

        橙小舞手一揮,滿不在乎地說道:“沒事沒事,吃不了兜著走,我還可以帶回去給香凝嘗嘗,她老說這裡的菜好吃呢!”

        柳如眉輕輕歎口氣,只得由得她去了。

        小卓卓則是興沖沖地說道:“好啊好啊,卓卓最愛吃好好了!”

        橙小舞瞪了他一眼,他專門要求坐在了橙小舞和柳如眉當中,若不是看在他今天幫忙贏了這麼多銀子和面子的份上,她才不會忍氣吞聲地讓他膩著。

        沒多會功夫酒菜就上了桌,除了柳如眉和燕若,那幾人一見美酒佳餚,就如同風捲殘雲一般,狂吃起來。

        君宇辰偷偷地將小白鼠放在了腿上,時不時漏些東西下去給她,聽得她吃得打嗝,還好心地喂了她杯酒水壓壓。

        卻沒想到,莉莉絲跟她主人一樣,根本就不勝酒力,一杯酒下肚,嗝倒是不打了,卻踉踉蹌蹌地從他的腿上爬到了橙小舞的腿上,往下一滾,竟然滾落到了小卓卓的椅子上,其他人正在大吃大喝的沒注意,那小傢伙卻一眼看到,悄悄地用袖子擋著抓在了手裡,藉口要去噓噓,便讓個丫鬟領著到外面去了。

        趁著那丫鬟不注意,小卓卓把莉莉絲拿出來放在手心裡,舉到了眼前仔細地看了看。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只小白鼠了,上次見面就覺得怪怪的,好像能聽懂他說話一般,這次看到它居然醉的連身上的白毛都泛起了粉色光澤,越發顯得可愛好玩,就忍不住放在手心裡撥弄下尾巴,揪揪耳朵地把玩起來。

        “三少——親——”

        莉莉絲醉的迷迷糊糊,只覺得面前似乎有個人的面孔正對著她,眼睛都睜不開地就想湊過去。

        “呃?會說話的小白鼠,好玩好玩!”

        小卓卓眼睛頓時瞪得更大了,好奇地放在眼前,對上她涼冰冰的鼻尖。

        “喂,小白鼠,你叫什麼名字?”

        “莉——莉——莉——莉莉絲!三少,你——你不是知道嗎?”

        小白鼠睜開眼,只看見一張粉嘟嘟的小嘴近在眼前,原本就醉得稀裡糊塗的,也顧不得是什麼人了,猛地往前一湊,一口就親在了那張粉嫩紅潤的小嘴上。

        “啊呀呀!呸呸呸!——”

        小卓卓猝不及防,沒想到會被只小白鼠偷襲,氣急敗壞地將它朝著花池那邊扔了出去,使勁地抹了抹自己的嘴唇,“臭老鼠死老鼠,竟然敢偷親我!”

        沒想到那邊突然升起一股白煙,接著便是個女子一聲痛呼。

        小卓卓大吃一驚,揉揉眼睛,卻看到花叢那邊突然站起個女子來,銀發藍眸,嬌豔如花,身上卻只披了張麻袋不像麻袋,床單不像床單的破布,一隻手揉著腦袋,氣急敗壞地跳了起來,“誰?誰把我扔出來的!”

        “你——”

        小卓卓頓時傻了眼,“你是莉——莉——莉莉絲?”

        莉莉絲這才發覺周圍的變化,低頭一看,自己又變回了人身,頓時大喜過望,“哇,我又變回來了!三少爺呢?是不是他親了我?”

        小卓卓條件反射般捂著自己的嘴,目瞪口呆地望著她。

        “你你你——你是人還是妖怪?”

        莉莉絲雖然還有些眩暈,但一看到他的反應,頓時明白過來,也不由得傻眼了,一個才三歲的小男孩,天哪!

        “不會吧?剛才親我的人是你?”

        小卓卓急忙反駁道:“不是我親你的,是你偷襲我!快說,你到底是妖怪,當心我找人來收了你!”

        “我當然是人!”

        莉莉絲欲哭無淚,什麼破爛女巫的破爛魔法,說要她命中註定的王子才能解開她的變身魔咒,前一個只能管一夜效果的非但不是王子,還是個傻子,如今這個就更慘了,居然還是個孩子。

        真不知道,這一次變身,還能維持多久。

        她雖然是在心中難過,可小卓卓看著她的眼神卻立刻變了,像是全然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撓撓頭,皺著眉頭說道:“我也沒見過這麼古怪的妖法啊,現在怎麼辦,你變成了人,我就沒辦法再帶你回去了。要不,你再變回小白鼠吧!”

        “我才不要!”

        莉莉絲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堅決反對。

        “別說我自己控制不了,就算能控制變化,我才不要做小白鼠呢!”

        小卓卓為難地說道:“可你這個樣子,我就沒辦法交代了啊!”

        莉莉絲眨眨眼,剛想說話,就聽得那邊傳來一聲驚呼,“粒粒死!你怎麼在這裡?”

        她抬眼一看,竟然是橙小舞,頓時大喜過望,撲過去抱住她說道:“主人啊,我可找到你了!——”

        橙小舞差點被她勒死,急忙掙脫出來,板著臉問道:“你又偷襲呆頭三了?當心我扒了你的皮!”

        “沒有沒有,這次絕對沒有!”

        莉莉絲急忙搖頭。

        “不是他,那是誰讓你變身了?”

        橙小舞好奇地張望過去,正好看到了小卓卓那張臭臭的小臉,“不會是他吧——”

        莉莉絲鬱鬱地點點頭,橙小舞頓時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捂著肚子笑彎了腰,差點就笑得喘不上氣來了。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太太太好了!——”



第二十六回 有親,自遠方來

         眾人吃得酒足飯飽,突然看到橙小舞從外面進來,一手拖著一臉鬱悶的小卓卓,另一手居然牽了個嬌俏美麗的異族少女,頓時都吃了一驚,尤其是知道莉莉絲來歷的君宇辰,嚇得差點滾落到桌子下麵去。

        柳如眉驚詫地問道:“三少奶奶,這是何人?”

        橙小舞笑眯眯地說道:“她是我遠房三表叔的侄子的五姨婆的女兒的七叔公的外孫女,叫莉莉絲,是法蘭西斯阿諾卡福公爵家的第十三代傳人,莉莉絲-卡福,大家以後可以叫她莉莉絲。”

        柳如眉聽得頭暈腦漲,也沒搞清楚這是什麼親戚關係,可對她話裡的意思卻是一下就聽了出來。

        “以後?三少***意思是,要帶她回君府嗎?”

        橙小舞點點頭,理所應當地說道:“她父母雙亡,如今無親無故跑來投靠我,我總不能把她拒之門外吧?反正君府那麼多人,也不多她一個。”

        “怎麼不多?”

        君燕飛冷哼一聲,撇著嘴說道:“你們夫妻倆又不掙錢,哪裡知道掙錢的辛苦?這君家上上下下幾百口人,要是每人都帶個三姑六婆八大姨的親戚進來,光是一張口,就得吃垮了。三少奶奶啊,別說我沒提醒你,若是回去太君不同意,你又得受罰了哦!”

        “罰就罰唄!”

        橙小舞不以為然地一笑。

        “莉莉絲遠道而來,我總不能讓她露宿街頭吧!呆頭三,你說對不對啊?”

        君宇辰哪裡敢反對,若是被她知道,是他帶小白鼠出來惹出的事情,更不知道她為何會變成人身,若是不順著她的意思,回去還不知要怎麼著呢。

        “對啊對啊,既然是娘子的親人,自然該帶回家去的。”

        橙小舞結了帳,笑眯眯地看了眼酒足飯飽得君燕飛,淡淡地說道:“相公啊,回去記得跟太君說,也讓她給你差事做做,要不就我們倆這點例銀,哪裡能養得起妹子常年在家裡住著啊!”

        燕若頓時臉上一紅,看看君燕飛,終究還是沒有再說出話來。

        君宇辰哼哼哈哈地應著,像是喝醉了一般靠在橙小舞的肩頭,壓根就沒聽進去她的話。

        倒是柳如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牽著小卓卓回去的路上,都沒發覺這孩子的神色古古怪怪的。

        太君得知橙小舞有這麼個異族姐妹前來投靠,雖說有些好奇,但也沒有多問,只是吩咐下人在怡心苑裡多收拾出個房間來,照著燕若的規格佈置,柳媽便匆匆下去安排了。

        莉莉絲身材比一般的女子都要高,君府上下好容易才找出一個大個子僕婦的衣裳先給她換下了那套麻袋片,太君又吩咐人另外給她量體裁衣再做上幾套,感動的莉莉絲眼淚嘩嘩地,差點就想認她做親奶奶了。

        橙小舞倒是不以為意,趁機跟太君提出,要和君宇辰去君家商號幫忙做事,免得做個吃白食的,遭人非議。

        太君起初不同意,怕君宇辰如今的模樣出去了也會被人欺負嘲笑,後來看到橙小舞堅持,又想起前日君宇辰被家丁僕婦們冷落的情形,如今有了小卓卓,她放在這個孫子身上的精力也確實不如從前,若是不能讓他早日成長起來,就怕自己一旦有什麼事,他就真的只能任人擺佈受人欺負了。

        思前想後,太君終於還是決定,讓君宇辰先到君宇凡打理的綢緞莊去跟著他學習幫忙,有君宇凡看著,她也能放心一些。

        至於那個莉莉絲,看起來足足有十八九歲,可自報家門才不過十五,橙小舞也沒打算這麼快就把她嫁出去,只得先留在府中,看日後她的打算再說。

        君宇凡見了莉莉絲,卻是眼中一亮,讓君宇辰跟他學習雖是讓他頭疼,可有這麼個美-人兒添頭,他就沒意見了。於是便理直氣壯地提出,他行走西域那邊,經常與那邊的外族打交道,言語不通一向是交易的最大麻煩,這個莉莉絲既然是西方人士,那倒不如也去綢緞莊幫忙,順便教他學習外語。

        這個提議一出來,太君倒是立馬就同意了。

        雖然她一眼就看出,君宇凡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燕飛嫁入君家幾年都不曾生育,就算君宇凡有心於他人,她也是只有贊成的份。

        君燕飛本想反對,卻被太君淩厲的眼神一掃,只得把滿腹意見都咽了回去,等著回了自個兒的園子再去跟相公算帳,竟敢招惹那麼個狐媚子似的妖女在身邊,簡直一點都不把她放在眼裡了。

        沒想到剛一出了太君那裡,君宇凡便藉口跟老三親近,要教他如何應酬,直接就拉了人出門去了,根本不給她教訓的機會。

        橙小舞帶了莉莉絲回去,便讓繡月給她安排住處,一轉身,就翻過牆去,趁人不注意把小卓卓拎到個僻靜處。

        “你老實交代,以後打算怎麼處置莉莉絲?”

        小卓卓苦笑了一下,指指自己的鼻子。

        “大姐哎,我現在這個樣子,能怎麼辦?你那小白鼠好歹變成個大人了,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變回原樣呢!”

        橙小舞皺了下眉頭,忍不住問道:“我還一直沒問你,你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跑到這裡孩子身體裡裝神弄鬼的?”

        “你以為我願意啊?”

        小卓卓撇撇嘴,沒好氣地說道:“我本是天界的如意童子,不知哪個沒長眼的偷吃凡間貢品還亂丟香蕉皮,害得我一不留神摔了個跟頭,摔碎了王母娘娘的玉如意,結果,就被扔到凡間來歷劫了。你呢?你又為什麼下來的?”

        “香蕉皮……”

        橙小舞背心冒出一層冷汗來,想起自己曾經做過的好事,突然打了個激靈,想到這如意童子能看穿人的心思,想要轉念去想別的事情,卻已經晚了。

        小卓卓怒眼圓睜,氣得頭髮都快豎起來了。

        “你你你——就是那個亂扔香蕉皮的傢伙?”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橙小舞撒開腳丫子就落荒而逃,剛跳上牆頭,就被後面飛來的石子打中,直接硬挺挺地摔在了牆那邊的草地上,啃了一嘴的草泥。

        “不是我……”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3-7 01:09 PM

第二十七回 醉酒,一塌糊塗

         橙小舞回到怡心苑,就讓人關緊了大門,死也不開,尤其是提防隔壁那個小屁孩。

        只不過,那天莫名其妙地從牆那邊扔進來一大堆的香蕉皮,多得讓香凝都差點想找上門去算帳,最後居然還是橙小舞出頭攔住了她。

        難得有一回,居然是怡心苑的人避不出頭了。

        就連繡月,都不敢相信,那個罵不還口扔不還手的人,會是自己家的那位三少奶奶。

        而君宇辰那天晚上回來的時候,已經醉得幾乎不省人事。那扶他回來的家丁說,二少爺比他醉得還要厲害,回到茗翠閣就直接躺倒了,連二少奶奶都叫不醒他。

        橙小舞捏著鼻子讓人把君宇辰弄上床去,聞著他一身的酒氣就恨不得把他踢出去,可是當著下人的面又不好動手,只得等繡月她們都出去了,這才跳上床去,把他那臭烘烘的衣服一扒,當頭一杯涼茶灌了下去。

        “呆頭三!臭豬頭,喝得這麼醉還來霸佔我的床啊,下去下去!”

        君宇辰呻吟了一下,翻了個身,壓根不搭理她。

        橙小舞氣急敗壞地騎在他身上,一把揪著他的中衣領子將他拉了起來,沖著他咆哮起來:“我跟你說話你聽到沒?睡地上去,不許弄臭了我的床!——”

        “唔——不要——”

        君宇辰迷迷糊糊地哼了一聲,向前一撲,就撲倒在她身上。

        “死豬頭起來!”

        橙小舞猝不及防,被他壓在身下,濃濃的酒氣撲鼻而來,氣得她真想一腳把他踹下去,可之前她騎在他身上教訓他,被他反身這麼一壓,一條腿被壓在他的身下,另一條腿又使不上立起來,只得兩手撐在胸前把他往後推。

        “臭呆頭三,等你醒來,看我怎麼教訓你——”

        “娘——娘子——我——我好喜歡——喜歡——”

        君宇辰卻不肯後退,反倒伸出手來抱住她,嘴裡喃喃地叫著她,讓她不由得身上一哆嗦,兩隻手上就沒了力氣,反倒被他給緊緊抱住。

        她臉上一紅,又羞又惱地說道:“死呆頭三你發酒瘋啊,喜歡什麼啊?”

        君宇辰突然抬起頭來,睜開眼著她,雙手握著她的肩膀,一雙黝黑的眸子裡閃爍著異樣的光彩,看得橙小舞心慌意亂,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你你——你放開我,最多——最多我不趕你下去——唔——呆——呆子——”

        她的話才說了一半,他便突然湊了上來,以唇相就,牢牢地封住了她的嘴,那唇齒之間還帶著酒氣,卻霸道得根本不容她拒絕,全然不似平日那個傻乎乎得惟命是從的呆頭三,帶著一種張狂的氣勢,將她鎖在懷中,肆意地掠奪著她唇間的嬌嫩芳香,吮吻挑逗間,像是一團火一般,將她的抗拒和強硬盡數熔化。

        他這全然不同于平時的動作,讓她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只是在那幾乎溺斃的奇異感覺中,沉迷下去,根本忘了自己只要一隻手就可以將他扔飛出去。

        被他吻得快要窒息的時候,她突然覺得胸前一涼,不知何時,他那雙握住她雙肩的手,竟然解開了她的衣衫,一雙修長的大手穿進中衣裡,遊走在她的前胸後背,熟練得尋找著她身上最敏感的部位。

        “該死!”

        他腦子是壞掉了傻掉了,可這一喝醉,動作竟然如此熟練,十有八九之前是個遊戲花叢的老手了。

        橙小舞腦中閃過這個念頭,心底突然泛起一股酸意,頭向後一仰,努力的躲開了他求索無度的唇舌。

        “呆頭三你給我滾下去!——”

        “娘子——不要——不要離開我——”

        君宇辰手上一用力,又將她拉了回來,低下頭,吻在她的頸間,喃喃地說道:“娘子,娘子,我好喜歡——好喜歡——”

        橙小舞的心跳突然加快了許多,劇烈得幾乎要從胸口中跳了出來,而脖子上被他吻過的地方更是燙的像是著了火,一直燒得她化成了水,哪裡還有力氣抗拒。

        “我——我——我也——”

        “嘔——”

        她的脖子上一熱,一股熱呼呼黏糊糊的東西,順著脖子流進她的衣服裡,她的身子猛地僵住,後面的半句話也卡在了喉嚨裡,整個人像是掉進了冰窖中,然後怒火一點點從心底升起,一直燒到了頭髮梢上。

        “君——宇——辰!——”

        “啊!——”

        那個晚上,誰都沒能睡好,除了,君宇辰。

        第二天早上,君宇辰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睡在地上,只穿了條褲子,還好天氣不算太冷,他才沒著涼,只是頭痛欲裂,一睜眼就,就看到橙小舞怒氣衝衝地瞪著自己,那眼神,簡直像要吃了他一般。

        “娘——娘子——早——早啊!——”

        “早你個頭!”

        橙小舞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將他拎了起來。

        “你害得我一晚上都沒睡成,自己倒睡得像個豬一樣,還好意思叫我早?”

        “呃?”

        君宇辰這才注意到她臉上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好奇地伸手去摸了一下,“娘子,你的眼睛怎麼了?”

        “還好意思問!”

        橙小舞咬牙切齒地擰著他耳朵轉了個圈,痛得他嗚裡哇啦叫了起來,這才氣哼哼地說道:“還不都是你,噁心死人了,居然吐了我一身都是,害得我清理了大半個晚上,到現在都睡不著,你說說,該怎麼賠我!”

        “這個——”

        君宇辰心虛地捂著耳朵,偷偷看了她一眼,可憐巴巴地說道:“娘子,我真的一點都不知道,你讓我怎麼賠你啊?”

        “不知道?——”

        橙小舞拔高了幾分聲調,惡狠狠地問道:“那你昨晚說過什麼話還記不記得了?”

        “呃?”

        君宇辰絞盡腦汁地想了想,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曾經說過什麼話,惹得娘子如此的生氣,最後只得老老實實地回答:“不記得了。”

        “你——”

        橙小舞瞪著他半天,突然就洩了氣,鬆開手甩甩,轉過身朝大床走去,翻身上去就扯了被子蓋住腦袋。

        “滾吧,二哥還等著你一起去鋪子呢!”

        聽著她悶悶的聲音,有些怪怪的感覺,君宇辰撓撓頭走了出去,怎麼也想不明白,娘子今天,怎麼突然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呢?



第二十八回 報復,溜溜地地

         橙小舞聽著君宇辰走了,卻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著了。

        原本她一貫是個死賴床的主兒,從來頭一沾枕頭就睡著,睡著了雷打都不動的。

        可如今折騰了一宿沒睡,她卻連一點睡意都沒有。

        那個呆子,就這麼走了,到底,也沒說清楚,昨晚他要說的話。

        他,是不是真的喜歡她呢?

        糾結啊糾結,鬱悶啊鬱悶。

        平生第一次嘗到,失眠原來是這般的難受。

        折騰了大半天,橙小舞終於忍無可忍,翻身起床,梳洗完畢後,塗了厚厚一層粉,才遮住臉上那大大的黑眼圈,剛一出門,就嚇了繡月一跳。

        “三少奶奶,你——你這是要上哪去啊?”

        橙小舞白了她一眼,衝衝地答道:“不用管我,我去找人算帳——啊——”

        她剛走到邁出門檻去,就踩到塊香蕉皮,不偏不倚,摔得整個人都飛了起來,眼看著就要摔得四腳朝天難堪無比的時候,她猛地伸出手來,先一掌拍在地上,借著反震之力,又淩空翻了個筋斗,險險地避過了這一劫,輕盈飄逸無比地落了下來。

        “啊!——”

        “啪——砰!——”

        只是她萬萬沒料到,這一次落下的地方,竟是一塊溜滑無比的青石板,像是被人抹了油一般,毫無著力之處,這一次再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腳下一滑,摔了個結結實實的四腳朝天,屁股和腰鼓差點摔成了兩截,痛得她大叫起來。

        “小屁孩,我知道是你,給我滾出來啊!啊啊啊啊啊!——”

        “嘿嘿,知道是我又怎樣?你能打我罵我嗎?別忘了,我現在可是太君的心肝寶貝命根子,你若是欺負了我,當心自己混不下去了!”

        小屁孩沒露面,那個熟悉的男聲又在她耳邊響起,幸災樂禍外加得意洋洋,氣得橙小舞差點吐血。

        “好好好,臭小子,現在算你狠,別讓我抓到你的小辮子,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橙小舞暗暗罵了幾句,氣哼哼起爬起來,揉揉腰骨,小心地避開滿地的障礙物,頭也不回地走了。

        “好啊,我等著你!哈哈哈”

        那個傢伙囂張的笑聲,一直回蕩在耳邊。

        橙小舞自到人間以來,還從沒遇到過這麼倒楣的事情,可偏偏是自己理虧在先,害得如意兒到凡間歷劫,只得咽下這口氣,轉移目標,先去找那呆頭三的晦氣。

        等到了西市大街上,橙小舞才想起來,自己根本沒來得及問,君宇辰是去了哪個鋪子,這大街上掛著君字黑底紅字印記的招牌隨便數數也不下十來個,錢莊酒樓珠寶店綢緞莊,看得她眼花繚亂,哪裡找得到君宇辰在什麼地方。

        偏偏她睡了一上午,連早飯都沒吃,到了這近晌午時分,已經是餓得饑腸轆轆,心底的火氣就越發地大了起來,一股腦兒都把這罪過栽在了君宇辰的頭上。

        若不是他,她怎會被小卓卓那鬼頭給欺負了,若不是他,她又怎會餓著肚子在這大街上兜圈子。

        橙小舞正如沒頭蒼蠅般在西市大街上轉來轉去,突然聽得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嬌縱清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分明就是那一貫囂張的二少奶奶君燕飛。

        橙小舞頓時大喜,循聲而去,果然看見她和燕若正在個綢緞莊中,背對著門口,沖著裡面個夥計指指點點,讓他從架上拿些布料給她們看。只是這綢緞莊的貨架甚高,擺著無數綾羅綢緞,君燕飛偏生又撿著高處的讓他去拿,他也只得踩在個凳子上,搖搖晃晃地從上面抽出布匹來。

        橙小舞興沖沖地跑了過去,剛到門口,張口想問她君宇辰的去處,卻突然看到那夥計剛從最上面抽出匹布來,猛地向後一甩,身子一晃,整個人就後仰著摔了下來。

        君燕飛驚呼一聲,急忙拉著燕若朝一邊閃去,燕若卻大叫了起來。

        “三少小心!——”

        橙小舞的眼神一凝,不假思索地腳下一頓,就飛躍了過去,有意無意地在君燕飛的肩頭一踩,踩翻了她,卻淩空迎上了那個摔落下來的人,一把將他抱住,在半空裡打了個旋,卸去了他掉下來的力道,順勢一腳踢飛了那匹闖禍的錦緞,華麗麗的緞子如雲般散落開來,將狼狽的君燕飛和張惶的燕若,一併蓋在了下麵。

        “娘子!——”

        君宇辰歡呼一聲,回手抱住了她,嗚咽著說道:“娘子我好想你,剛才好可怕,嚇死我啦!我再也不要離開娘子了!”

        聽著他孩子氣的話語,傻呼呼的表情,橙小舞差點想把他丟在地上算了。

        呆子還是呆子,昨晚那個強勢霸道的男子,或許根本就不曾存在過。

        橙小舞哼了一聲,拍開他的手,沖著好容易容綢緞堆裡爬起來的君燕飛冷笑一聲,說道:“二嫂啊,怎麼今天這麼有空,跑來綢緞莊使喚起我相公來了?”

        被弄得髮鬢散亂,摔得眼冒金星的君燕飛,剛想跳腳發脾氣,一看清楚是她,再看看她正揉捏著的拳頭,咽了口口水,連帶火氣一起咽了回去,勉強擠出一抹笑容來。

        “三少奶奶這是哪裡的話啊,我哪裡敢使喚三少爺呢?只不過他說是在這裡幫忙,主動提出幫我找布料的,是不是啊三少爺?”

        不等君宇辰答話,橙小舞就冷哼一聲,說道:“呆頭三的病才剛好,昨晚你相公就拉他喝得大醉,今個兒你又差點害他摔跤,真不知你們是不是故意的。”

        “你——”

        君燕飛雖然知道她是故意擠兌,可這話若是傳進太君的耳朵,只怕自己免不了也得受罰,她又沒有橙小舞那般強橫無賴的手段,可以氣得太君都拿她沒辦法,恨恨地咬咬牙,只得沖著君宇辰行了一禮,強笑著說道:“三弟,方才是我大意了,不該麻煩你幫忙,差點害你摔著,還望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嫂子吧!”

        君宇辰撓撓頭,笑呵呵地說道:“二嫂不用這麼客氣啊,我幫你也是應該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啊——娘子!好痛!——”

        他扁扁嘴,低下頭抱著手臂,被橙小舞掐得好痛,委屈地看著她。

        “娘子——”

        橙小舞本想借此機會敲打下君燕飛,省的她以後老是趁著自己不在欺負這個呆子,卻沒想到她轉得這麼快,更沒想到這呆子一點記性都沒,剛被人欺負了居然還說不客氣,簡直氣得她發昏十三章,當下揪著他的耳朵就朝外面走去。

        “呆頭三,你真是豬到家了!”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3-7 01:10 PM

本帖最後由 ayumi126 於 2011-3-9 11:02 AM 編輯

第二十九回 算計,就此罷手

        燕若看著橙小舞揪著君宇辰離去,眼中一片失落之色,一時間,滿口酸澀,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來。

        後堂裡這會又跑出來幾個夥計,方才他們遠遠瞧見這位難纏的二少奶奶來了,都跑去後院的倉房理貨,才留得君宇辰獨自在這裡,卻沒想到,會鬧出這麼個事來。進門一看,方才被扯得七零八落散開的錦緞上,已經踩了幾個腳印,被橙小舞連踢帶踹的,貨架也倒了一半,整個鋪子亂得像是被擄劫過一般,頓時讓他們看傻了眼。

        “這——二少奶奶,發生什麼事了?三少爺呢?”

        君燕飛扔了個白眼過去,拉著燕若便走。

        “三少爺自己有手有腳,去哪我能管得著嗎?你們還不趕快收拾鋪子,要不讓客人看見了,還以為我們這怎麼了呢!”

        那些個夥計回過神來,只得先收拾貨架,沒敢再追問下去了。

        剛出門,她便感覺到燕若的手僵硬冰冷,似有滿心的不情願,等走出幾步去,轉過個街角,到得個無人的巷子裡,燕若方才猛地掙開了她的手,冷冷地說道:“姐姐自行回去吧,我還不想回去。”

        君燕飛見她真的惱了,急急上去前拉住她。

        “傻妹子,難道你還真的生姐姐的氣嗎?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你好嗎?”

        燕若冷笑一聲,神色冷若冰雪,寒聲說道:“你明知我對他的心意,還這般戲辱於他,居然還說是為我好?”

        君燕飛歎口氣,和聲說道:“妹妹對三少的心意,姐姐如何不知。只是,你仔細想想,若是那個莽撞的女人沒來,方才會是什麼情形?”

        燕若猛地轉過身來,眼圈紅紅地說道:“若不是她,只怕三少爺就摔著了。姐姐,燕若就算得不到他,也不想看到他有任何損傷的。”

        君燕飛一把抱住她,眼睛也紅了起來。

        “我的傻妹妹,你可真是糊塗了,三少若是從前的三少,以你的姿容才華,自然比那個野丫頭強上千百倍,可如今,他根本不懂是非好壞。跟那個丫頭在一起,也只是因為她能上次救了他。燕若,如果讓他知道,你也是肯不顧自己救他的,那他自然就會明白你,親近你了……”

        燕若一怔,好一會才明白過來,頓時漲紅了臉,從她懷裡掙脫出來,跺著腳說道:“姐姐你真是糊塗了,那種情形,我哪裡有什麼本事救他幫他,這麼做,只會讓他更加怕我討厭我,你知不知道啊!”

        君燕飛心虛地看了她一眼,強辯著說道:“我——我也是為你好啊,剛才那不高,摔不傷的……”

        “那以後——就拜託姐姐,不要再這麼為我好,不要再管我的事情了。”

        燕若深深一揖,眼神複雜得讓人根本看不清楚她的心思,再直起身來,轉身就走,連等也沒有等君燕飛一下。

        君燕飛看著她倔強的背影,咬咬牙,“你不讓我管,我還偏要管定了不可!”

        “豬頭三啊你!別人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你到底是少爺還是雜役啊?一點腦子都不長!”

        橙小舞恨鐵不成鋼地揪著君宇辰的耳朵,氣呼呼地沖他大吼。

        “輕點輕點!娘子輕點,好痛啊!”

        君宇辰捂著耳朵,眼泛淚光,委屈地說道:“二嫂讓我幫忙而已,難道我不幫嗎?反正我又沒什麼事情——”

        “沒事?”

        橙小舞聽得大怒,差點跳腳。

        “你跟二哥不是來學做生意的嗎?怎麼會沒事幹?說!——是不是你故意偷懶不肯好好學了?”

        “沒有!”

        君宇辰連連擺手,耳朵還在她的手裡,不敢大幅度搖頭,只能急急地解釋。

        “娘子我聽話了,只是二哥很忙,根本顧不上我,讓我在這裡隨便找點事情做,跟著店裡的人先學學,我看大夥兒都是這麼幹活的,所以二嫂這麼叫我,我又怎能推辭?”

        “你——”

        橙小舞頓時啞然,太陽穴上的青筋卻忍不住跳了起來。

        早就該知道,那君宇凡根本沒不可能好好教這個呆頭三的,莫說他呆呆傻傻的像個孩子,就算是個完好的人兒,兩人在君家的地位有別,只怕教會了徒弟,就沒了師父的飯碗。只不過,她沒想到,那傢伙連掩飾都懶得掩飾,就這麼直接將呆頭三扔在鋪子裡自生自滅,還被趕上門來的君燕飛羞辱。

        說來說去,要怪的,還是這個呆頭三!

        君宇辰見她不說話了,手也鬆開了,趕緊掙脫出自己已經紅通通的耳朵來,退後了幾步,怯怯地望著她,“娘子,我不喜歡到鋪子裡來,一點都不好玩!”

        橙小舞瞪著他,沒好氣地說道:“你不是嫌在府裡太悶嗎?讓你出來是做事,又不是來玩的——”

        “我不想做事——”

        君宇辰打斷了她的話,扁扁嘴說道:“我只想跟娘子一起玩!”

        “玩玩玩,就知道玩!”

        橙小舞磨著牙,恨不得一口把他吃下去。

        “你知不知道,跟太君爭取來這麼個機會多不容易?有多少人等著在看咱們的笑話,你若是不爭氣,就會被那些個傢伙欺負,像上次一樣,病了都沒人理——”

        “不會啊,不是有娘子你理我嗎?”

        君宇辰振振有詞地反駁,一臉的無辜。

        “我娘說,以後不會有人那樣欺負咱們的,娘子你放心好了,太君會幫我們的。咱們就別回去了,你既然出來了,就陪我去芙蓉街玩吧,我今天聽鋪子裡的夥計說,那邊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好玩的東西呢!”

        他一說起好吃好玩的,就兩眼放光,口水都快流下來了,拉著橙小舞的袖子,撒賴地在她身上蹭了起來。

        “娘子——好不好嘛!——”

        橙小舞瞪著他好一會,突然覺得自己真是無聊。

        明明知道他就是個傻子,就是個孩子,居然會為了君燕飛的幾句話,去求太君讓他來這鋪子裡做事,簡直就是自找麻煩自討苦吃。

        這又何苦呢?

        反正,她的日子,也不過是來混的。

        抬頭看看天,只見藍天白雲,不見那九重天上的瓊樓玉宇,橙小舞暗暗比劃了個手勢,罵了一聲,這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她才混了不到半天的時光,就已經如此頭痛,這三十年的日子,若真的去跟那些人費心思鬥來鬥去,如何過得下去?

        罷罷罷,得歡樂時且歡樂,哪管明日都成空。

        一想通了,她便長出了口氣,哈哈大笑一聲,牽過君宇辰的手。

        “走吧,去芙蓉街!”



第三十回 血拼,拼到見血

       這芙蓉街乃是金陵城人氣最旺的地方之一,與夜間秦淮河幾乎並駕齊驅,只不過,這裡出名的,並非是那些脂粉歌舞,而是南北貨物,八方小吃,珍奇玩意,在這裡幾乎一應俱全,從街頭到巷尾,幾乎能洗劫光了你的荷包。

        這樣一個地方,就算橙小舞一開始只是勉勉強強陪著君宇辰過來瘋一下,等真的到了地頭,連吃帶拿的,簡直比君宇辰還要瘋狂。

        一個人的銀子兩個人花,還是毫無節制的血拼,沒到街尾,橙小舞的荷包就被清空了。

        橙小舞憤憤地瞪著君宇辰手裡那七八支串子,領子裡插著的風車,頭頂上帶著的面具,還有腰間掛著的笛子,就這麼個呆頭三,居然還學人附庸風雅,非得要她花錢買了這麼支破竹笛,害得她如今眼看著後面還有那麼多誘人的小吃和可喜的玩意,偏偏兜裡一文錢都沒了。

        “這個笛子,退了去!”

        “唔——不要!”

        君宇辰嘴裡還含著食物,手上卻護著笛子,死也不肯給她。

        “給我!——”

        橙小舞叉著腰沖他一聲暴喝,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立刻退避三舍,站在一邊圍觀著這兩位,三五成群,嘰嘰咕咕地,在那裡猜測著這兩位的來歷。

        “就不給!”

        君宇辰眼珠一轉,三兩下將嘴裡的吃食咽了下去,趁著身後的人群還沒來得及合圍,一躬身刺溜就躥了過去,橙小舞沒想到他居然有膽子逃跑,剛想追上去,就被那些看熱鬧的人群給擋住了去路,頓時氣得暴跳如雷,大吼了起來。

        “呆頭三,你給我站住!——”

        “不站不站就不站!哈哈!”

        君宇辰回頭沖她做了個鬼臉,撒開腳丫子就跑。

        “反了你啊死呆頭三,看我抓住你怎麼收拾你!”

        橙小舞被人群擠在當中,拼命努力向前走去,眼看著君宇辰要跑到巷尾去了,更是急得火冒三丈,恨不得一把將這些個礙事擋路的傢伙統統丟了出去。

        偏偏她越是著急的時候,這芙蓉街裡的人就越是多,多得人擠人人挨人,眼瞅著君宇辰左一鑽右一鑽地,就要溜出去了。

        她一咬牙,猛地跳了起來,一腳踩在了個男子的頭頂上,縱身一躍,飛上旁邊鋪子的屋頂,身形輕盈如飛燕淩空,踩著那房檐一路追了過去。

        “呆頭三,你往哪跑!——”

        君宇辰回頭一看,見她像只老鷹般飛撲而來,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轉過身去,一頭紮進人堆裡,橙小舞一開始還能看見他,可在人群裡一擠一鑽,就不見了人影。

        “出來!——”

        橙小舞氣急敗壞地跳了下來,撥拉開人群,“呆頭三你給我出來!——”

        這一次,非但沒有看到那個笨蛋,連他的聲音都聽不到了。

        “誰家的閨女啊,這般兇悍潑辣,嘖嘖!”

        “那個相公好倒楣啊,這般的俊俏,居然娶了個母老虎!”

        “那個小相公,好像是君家的人哎!”

        “真的真的,莫非這位就是君家才過門的三少奶奶?”

        “聽說那三少爺已經傻了,這三少奶奶也瘋瘋癲癲的,正好是一個瘋一個傻,天造地設的一對呢!”

        “真是可惜了這般俊俏的樣貌,偏偏是個傻子!”

        周圍的三姑六婆八大姨,張三李四王二麻子,看得熱鬧了,還都七嘴八舌地開始品頭論足起來,一時間,炸果子的,賣涼粉的,捏泥人的,玩雜耍的……統統都不幹正事了,豎起耳朵來,聽著那些奇奇怪怪的八卦。

        橙小舞越聽越是來氣,尤其聽到什麼你是瘋兒我是傻的,臉都綠了。

        “呆頭三,你若再不出來,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她插起腰來,深吸了口氣,就準備來個河東獅子吼,直接震翻了這些個嘰嘰喳喳的麻雀,看那個呆頭三還不露出頭來。

        正準備咆哮出聲,她的眼角突然閃過一片青色的衣角,似乎有個人正趴在地上,在人群中手腳並用地向外爬去——

        “站住!——”

        橙小舞兩手一分,靠近她的人嘩啦啦倒了下去,一倒就帶倒了一大片,這擠擠挨挨的人群便如那被割倒的麥子般,成片地倒了下去。

        這些人一倒,當中那個穿著青色長衫的男子,便毫無遮掩地暴露出來。

        君宇辰見勢不妙,就趕緊往旁邊的鋪子裡鑽去。

        “哪裡跑!——”

        橙小舞大喝一聲,就追了上去。

        可兩人之間,滿地上都是方才被她推倒的人,正摔得七暈八素滿肚子火氣的時候,一見橙小舞又想踩著人過去,頓時就大叫了起來,有幾個膽子大的壯漢,索性伸手就朝她的腿腳抓了過去。

        可那橙小舞是何等人也,不等他們的手碰上,就腳尖一點一挑,將整個人都踢得飛了起來,直直地飛了過去,撞在了那個見機想溜的傢伙身上,順勢身子一轉,另一隻腳滴溜溜劃了個圈子,如狂風掃落葉一般,將那些傢伙盡數踢飛了出去,撞在街道兩邊的鋪子上,砸翻了若干攤子,頓時亂作一團。

        橙小舞一個箭步沖到了君宇辰身邊,見他趴在地上呻吟著不起來,隨手抓起那個壓在他身上的漢子丟了出去,得意地笑道:“想從我手裡跑掉,門都沒有!現在就看我怎麼收拾你吧!——”

        說話間,她彎下腰去,想要將他拖起來。

        剛伸出手去,她突然聽得兩聲細微之極的風聲,從身後兩側傳來,像是朝著地上的那人射去,她微微一皺眉,剛想伸手劈開那飛來的暗器,可地上的君宇辰突然跳了起來,一把抱住了她,緊緊困住了她的雙手,埋首在她頸間,撒嬌似的叫了一聲。

        “娘子——”

        橙小舞的身子一僵,“你——你不是呆頭三!——”

        就在那一霎那,身後那兩道尖銳的風聲,已經到了身後,刺進了她的後背,第一次,讓她感覺到那種急劇的痛楚,她身子微微一顫,一把抓住身前的那人,雖然穿的是和君宇辰一色同款的長衫,可那樣貌卻是天差地遠,正驚惶地望著她,張大了嘴,艱難地說道:“你——你若傷——傷了我,就——就休想再見到他!”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3-10 02:25 PM

第三十一回 小懲,燒你PP

      橙小舞怎麼也沒想到,不過是逛逛街血拼一下,跟那呆頭三開個玩笑捉個迷藏,都能碰到這般膽大包天的綁匪。

        一想到那呆子如今人都不見了,只怕已經落入這些人手裡,她心裡又急又痛,一時間連後背上的傷口也忘了痛楚,只是聽著有人撲過來之際,悶哼一聲,一發力,那後背上的兩支暗器猛地彈了出來,沖著那飛奔而來搶功勞的傢伙直射過去。

        只聽得“哎呦”兩聲,便是兩個龐大的軀體重重的落地聲。

        橙小舞捏著那冒充君宇辰的男子下巴,一用力就將他提了起來,狠狠地瞪著他。

        “你知不知道,姑奶奶我這輩子,最恨被人要脅!”

        那人被她捏得嘴都快撕裂,眼淚頓時就嘩啦啦下來了,哭喊著掙扎起來,剛一抬手腳,就被橙小舞摒指嗖嗖嗖點了幾處穴道,手腳立刻如同被抽去了筋骨一般,軟綿綿地耷拉下來,根本就沒有掙扎反抗的力氣了。

        他又驚又駭,怎麼也沒想到,面前這個嬌滴滴粉嫩嫩的小女子,竟會有如此厲害的本事,眼下能動彈的,也就這條舌頭了,急忙沖著她哭了起來。

        “饒命啊!我的姑奶奶呦!——求你饒了小人吧,小人下次再也不敢冒犯你了!”

        “下次?”

        橙小舞眼睛一眯,眼神寒氣凜冽,殺氣騰騰。

        “沒——沒下次了!姑奶奶饒命啊!”

        被她眼睛一瞪,那人更是嚇得打起了哆嗦,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忙不迭地認錯。

        橙小舞聽到身後那些八卦群眾尖叫著逃跑,知道這些人看熱鬧有一套,但一見血就跑的比兔子還快,生怕這些個動了真格的傢伙,一不留神失了手殃及池魚,只是這些人在退散逃跑中,卻另有些人慢慢圍了上來,步伐沉重,呼吸緊張,顯然是知道她的厲害,正準備一擁而上地打群架。

        她深吸了口氣,感覺到身體裡的力氣,隨著背上傷口流出的血,一起飛快地流逝著,若是不抓緊時間,只怕真的救不回呆頭三了。

        “想我饒了你的話,就立刻交出呆頭三來!”

        “呆頭三?是——是三少爺吧?”

        那人先是一愣,立刻明白了過來,“三少爺已經被人帶走了!”

        “什麼?”

        橙小舞怒喝一聲,手一滑,抓住他的手臂,就將他整個人掄了起來,像是舞動個巨大的盾牌一般,反手就朝著自己身後的人揮舞過去。

        “唉呦呦!——”

        那人鬼哭狼嚎地叫了起來,只聽得自己肩膀上咯噔一聲,已經被扯得脫了臼,更是痛得面無人色,那些隨後圍過來的人一見他這般慘狀,頓時也停下了腳步。

        橙小舞轉過身去,威風凜凜地望著那些人,視線掃了一圈,便發現了當中一人,就是上次在湖邊突襲柳如眉和小卓卓的混混頭子。

        她微微一皺眉,冷哼一聲。

        “原來是你啊!真是死性不改,交出我相公來,否則——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那混混頭子被她眼神一掃,也不由得打了個冷戰,上一次被她一個打幾十個,還打得落花流水屁滾尿流的,真是丟盡了顏面,今日得了這等機會,無論如何也不肯放過,看了一眼她身後仍在滴落的鮮血,輕笑一聲,說道:“小娘子還真是潑辣,都這般情形了還如此厲害,你的相公我是交不出來了,倒不如我們大夥兒替他補上,都來做一回你的相公——”

        “砰——”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覺得眼前一暗,一個龐然大物直撞了過來,如泰山壓頂一般,撞得他整個人都橫飛了出去,順勢還撞倒了幾個手下,幸好有他們墊底,這才沒摔的斷了骨頭,等他定睛一看,卻是方才那個冒充君宇辰的男子,如今已經被橙小舞當成了巨型人肉暗器,一傢伙就橫掃了他們這邊的一大片,然後她自個兒又沖向了剩下的那些個綁匪,拳打腳踢,那些個傢伙哪裡能招架得了,頓時都倒了下去,哀號呻吟著在地上打起滾來。

        那混混頭子被撞得幾乎吐血,還被人撲倒壓著,眼看著手下如此不中用,連一個回合都撐不住,當真鬱悶得要死,再一抬眼,已看到橙小舞殺氣騰騰地站在面前,一腳踩在他的臉上,冷冷地問道:“我再問一遍,三少在哪裡?”

        “唔——”

        那混混頭子被她的小繡鞋蹂躪了幾下,面頰在地面上搓來蹭去,立刻就流出血來,可還是倔著頭說道:“你傷了我,他也不會好過的!”

        “是嗎?”

        橙小舞兩手一搓,突然彈出一個小小的火球,飛入他的腰間,霎時就點著了他的腰帶,火勢直朝著他的下身飛快地蔓延過去,一轉眼,就燒到了他的屁股上。

        “救命啊!——”

        那混混頭子哪裡想得到會有這等詭異的功夫,一時猝不及防,一把推開壓在自己胸前的那個笨蛋,慘叫著在地上滾了兩滾,想要壓滅了那可怕的火苗。

        可那火苗甚是古怪,他怎麼拍打都不肯熄滅,如同滾油般燒灼著他的皮肉,眼看著就要燒到下面去了。

        “饒命啊,三少在那殺豬的案子下麵!姑奶奶饒了我啊!——”

        他再也顧不得什麼面子裡子,跪倒在地上,如竹筒倒豆子般急急交代了君宇辰的下落,苦苦哀求著讓她饒了自己。

        橙小舞先是沖到了那豬肉攤子的跟前,不等那屠夫回過神來,已經一腳踢翻了肉案,果然看到君宇辰被人拿破布塞口,困住了手腳藏在那裡。

        她一把將他拉了起來,扯斷繩子,“豬啊,這樣也能被人綁架了,記住,你又欠我一條命了!”說罷,將他順勢用那繩子綁在了背上,一提氣,只覺得背上傷口血流更快,痛楚也越發得急促劇烈起來,像是一把火一般,要燃盡她所有的力氣。

        “走!——”

        橙小舞不給君宇辰說話的機會,便背著他急急地飛奔而去。

        那些剛剛才爬起來的綁匪剛要去追,卻被頭子攔住,說來也怪,橙小舞一走,他身上方才連撲都撲不滅的火苗,竟然一下子消失得乾乾淨淨了,他心有餘悸地搖了搖頭,“你們這些個飯桶啊,就算追上又能有什麼用,還是趕緊回去,等我的消息吧!”

        看著那兩人的背影,他皺起了眉頭。

        地上兩行殷紅的血跡,順著她離開的方向,如一條血蛇般,蜿蜒前行,不知通往何方,不知能走多遠。



第三十二回 受傷,真情患難

           終於回到了君家,一進大門,橙小舞松了口氣,身子一抖,將君宇辰扔了下去,自己搖搖晃晃地朝著怡心苑走去。

        “娘子娘子,等等我!——”

        君宇辰急急地追了過來。

        “娘子你不要不理我,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一定乖乖地聽你的話!——”

        剛走出幾步去,他這才發現,從橙小舞的後背上,一左一右各有個暗紅的血口子,正汩汩地向外流淌著殷紅的血液。

        “啊!——娘子你流血了,你受傷了啊!——”

        他沖上前去,一把拉住她的衣袖,急急地說道:“娘子娘子,你流了好多血,怎麼辦啊?”

        橙小舞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面色慘白如紙,一句話都沒說出來,便身子一軟,終於昏倒了過去。

        “娘子!——”

        君宇辰一把抱住了她,這麼多次,都是她在保護他照顧他,卻沒想到,她也有撐不住的時候,看著她蒼白的面孔,他突然覺得心痛起來,沖著那些匆忙趕來的家丁大吼了起來,“傻站著幹什麼?快——快去請大夫來救我娘子啊!——”

        家丁丫鬟們頓時亂作了一團,東奔西走地四散跑去,只有他自己抱著橙小舞一路跑回了怡心苑,沖著裡面吼道:“莉莉絲!莉莉絲你快出來!”

        莉莉絲正在教著香凝拿個燒紅的鐵棍子燙頭髮,突然聽得他如此大聲的叫喊,嚇了一跳,棍子扔在地上,兩人披頭散髮地就跑了出來,一見橙小舞身上到處都是血,君宇辰居然抱著她跑了進去,更是驚詫不已。

        “三少,發生什麼事了,三少奶奶怎麼了?”

        君宇辰顧不得多說,先打發了香凝出去打水來,然後關上房門,沖著莉莉絲說道:“莉莉絲你不是也會仙法嗎?快點救救娘子,她流了好多血!”

        莉莉絲頓時一頭黑線,扯開橙小舞的衣服一看,她後腰處各有一個傷口,像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刺入,又被她生生拔了出來,若非如此,也不至於流了那麼多血,她先扯下橙小舞的衣服按住傷口,然後哭喪著臉說道:“三少啊,我——我是被人施了魔法,可我自己什麼都不會啊,你還是快點找別人來救她吧!”

        這邊剛說完話,門就被人推開來,柳媽帶著幾個丫鬟急急地走了進來。

        “聽說三少奶奶受傷了,怎麼回事?”

        君宇辰抹著眼淚說道:“我們出去玩,結果街上有壞人!柳媽,就是上次欺負你們的那個壞蛋,他帶了好多人,娘子為了救我,受傷了,你快讓人救救她吧!”

        柳媽皺起眉頭,走到床前看了一眼,立刻捂著嘴後退了幾步。

        “天啊,三少奶奶怎麼傷在腰上了,素兒,你們快去百草堂說一聲,看能不能找個女大夫來——”

        “為什麼要找女大夫?”

        君宇辰一下子跳了起來,“娘子都流了好多血了,再耽擱下去就不行了!”

        柳媽瞅了已經昏迷的橙小舞一眼,歎了口氣。

        “三少爺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這男女授受不親,三少奶奶傷在這個地方,若是讓大夫來了,豈不是要看光了身子?你讓她以後還怎麼見人啊!這女子的清白,可是比性命都重要的,不信你等她醒來,自個兒問問她。”

        “你——”

        君宇辰氣得兩眼冒火,直視著她,她卻毫不在意,只是吩咐跟著來的丫鬟去請大夫,另外守住怡心苑,看看能有什麼幫忙的事情,然後便說要去將此事報告給太君,甩著手就那麼走了,留下他們三人在房中看著橙小舞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香凝不停地給她清洗傷口,換下的每個布條都沾滿鮮血,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莉莉絲看著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也不由得心虛起來,趁著香凝出去換水的時候,小聲地說道:“三少爺,既然三少奶奶是神仙,就不會那麼容易死的,一點小傷,或許過一會她就會醒來了,你別這麼擔心!”

        君宇辰皺起眉頭,苦笑著搖搖頭。

        這個世上,真的會有神仙嗎?

        橙小舞伏在床上,那嬌小的身子裡,竟然會流出那麼多的血來,讓他簡直無法想像,若是方才受傷的人是他,他還能不能撐到現在。

        “娘子——”

        他忍不住蹲在床前,抓住她的手,落下淚來。

        “娘子你是神仙,你是我的神仙姐姐,你千萬不可以有事,不可以丟下我的,以後我再也不調皮,再也不亂跑惹你生氣了,你快點醒來啊!”

        橙小舞的睫毛微微動了一下,嘴裡喃喃地說道:“豬——豬——”

        君宇辰連連點頭,“我是豬,我是豬頭三,是我不好,娘子娘子,只要你好起來,打我罵我都可以,就是不要不理我啊!”

        橙小舞卻不理他,眼睛都沒睜開,只是艱難地喊著:“豬——卓——豬——”

        莉莉絲聽在耳中,心念一動,悄悄地走了出去。

        豬頭三是幫不上忙了,隔壁還有那個豬卓卓,不知道橙小舞叫得可否是那一位呢?

        事已至此,只怕那個柳媽是存心想要看她的熱鬧,根本不會好好去找大夫,君家的人對橙小舞早已沒了起初的熱情和期望,又奈何不了這個潑辣強悍的女子,如今這麼好的機會,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哪裡還肯幫她?

        隔壁的這位小小少爺,她已經奉橙小舞的命令試探過幾次,雖然沒得出什麼結果來,但看這位姑***態度,就知道那位也不是什麼善茬,這個時候,就算是病急亂投醫,她也只能去找他了。

        君宇辰再一次看到香凝給橙小舞換上了新的布條,一轉眼那雪白的布條上又滲出了殷紅的血漬,真不知道,為什麼怎麼也止不了血,眼看著她的臉色血氣衰敗下去,連他手中緊緊握著的那只手,都能感覺到脈搏越來越弱,什麼神仙高人,若是真的流光了血,她又怎麼活得了。

        看著香凝出去,他終於咬咬牙,在床邊坐下,將她抱起放在腿上,調整好姿勢後,然後伸出自己的手臂來,咬破了手腕,看著那血流了出來,急忙湊到了橙小舞的嘴邊,“娘子娘子,快喝一點——”

        橙小舞迷迷糊糊感覺到嘴邊有什麼東西湊了過來,一股子血腥氣撲鼻而來,流入口中的,是溫熱腥甜的液體,不由得呻吟了一下,想要躲開那噁心的感覺,卻突然聽到個尖銳熟悉的男聲,刺破了迷蒙的幻境,直達她腦中。

        “笨女人,居然傷成這樣,難道連回心訣都不會嗎?還做什麼神仙啊!”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3-10 02:26 PM

第三十三回 回心,口到病除

      “豬——”

        看到橙小舞的眼睛動了下,雖然沒睜開,卻恨恨地發出了聲音,君宇辰驚喜地抱住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她一口咬在方才放在她唇邊的手腕,痛得呲牙咧嘴,卻沒敢使勁抽出手來,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血流入她的口中,雖說方才他就是這個意思,可主動放血和被人咬著吸血,那種感覺,當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橙小舞嘴裡咬著他的手腕,憤憤地發洩著心中的怒火,腦海裡卻在對那個嘲笑她的傢伙怒喝。

        “我既不是戰將,又不是醫神,幹嘛要學那些個有的沒的,你要幫我就幫,不幫忙就滾一邊涼快去,少在這裡說風涼話!”

        “呦呦呦,好大的火氣啊,受了傷還這麼不老實,嘖嘖,有你這樣求人幫忙的嗎?”

        那聲音越來越近,橙小舞剛剛被他刺激起來的意識卻又開始渙散了,有氣無力地沖他說道:“你愛來來,不來拉倒,反正我是不會求你的!”

        “唉,這麼倔的脾氣,對女孩子來說還真是不好呢!不過,有其主必有其僕,你的小白鼠真是跟你一個模子倒出來的啊——”

        “嘭!——”

        話音沒落,房門就被人一腳踹開,莉莉絲抱著小卓卓沖了進來,後面還追著柳如眉和一個丫鬟,急急地喊叫著,可那四隻小腳,如何追的上莉莉絲的大步流星。

        “主人,我把小卓少爺帶來啦!”

        柳如眉追了進來,眼淚都快下來了。

        “放下我的孩子!你——你到底想幹什麼啊?”

        莉莉絲回頭瞅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我剛才不都跟你說了嗎?我主人要見小卓少爺,所以我帶他來了啊?你若是不信,就在這裡看著,這般小氣,難不成我還能把你兒子拐去賣了?”

        柳如眉被她一頓搶白,頓時無語,剛抬頭看了一眼君宇辰和橙小舞,頓時被他們此刻的樣子嚇了一跳,指著君宇辰還在流血的傷口,戰戰兢兢地說道:“三——三——三少爺,你——你們在幹什麼?”

        任誰看了,都會以為是橙小舞在吸君宇辰的血,焉能不嚇個半死。

        君宇辰看了她一眼,想要扶起橙小舞來,可她這會兒正發著狠呢,哪裡肯鬆口,只得咬著牙忍著痛,吸著氣說道:“我——我——我沒事,大——大——大嫂,麻煩你先——先出去下,很——很——很快就好了!”

        柳如眉嘴唇微微動了一下,剛想問話,但見他眼神清澈,神色雖然有些痛楚,但很是堅決,心中微微一動,便點點頭,退了出去,臨出門之前,深深看了莉莉絲一眼,見小卓卓依舊笑嘻嘻地沖著她揮手,絲毫沒有受驚的樣子,這才放心離開。

        “去!——”

        莉莉絲把小卓卓往床頭上一放,急急地沖著橙小舞說道:“主人主人,小卓卓來了。”

        小卓卓笑嘻嘻地攀爬到橙小舞的腿邊,抓住她的一隻手,一邊搖晃著,一邊親熱地放在嘴邊啃著說道:“神神起來,神神起來陪我玩啊!”

        他的口水一流到橙小舞的手上,就見她身子微微抽搐了一下,張嘴放過了君宇辰,靜靜地躺在他的懷裡,身後的傷口奇跡般地停止了流血,臉色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喝了些君宇辰的血,不再蒼白如紙。

        君宇辰奇怪地看了一眼小卓卓,搖了搖橙小舞。

        “娘子娘子,小卓卓來找你玩了,你快醒醒啊!”

        橙小舞的睫毛輕輕動了幾下,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

        “死小孩,又占我便宜!”

        小卓卓沖她眨眨眼就,笑眯眯地抱著她親了一口。

        橙小舞的耳邊又響起那個男聲來,戲謔地說道:“喂喂喂,有這麼跟救命恩人說話的嗎?別忘了,我這可是在幫你啊,我這口水一到,比什麼靈丹妙藥都管用,立刻就見效了吧!嘖嘖,說起來,你連回心訣都不會用,真是給仙界丟臉啊,難怪在凡間都渣成這樣了,嘖嘖,真不知當初你怎麼混上仙籍的!”

        “你——”

        橙小舞被他唧唧歪歪一通話,嘔得差點想吐血,剛直起身來,就覺得頭暈眼花,身子一晃,又倒在君宇辰的懷裡,有氣無力地說道:“莉莉絲,帶他出去,我——我才不要跟他玩!——”

        莉莉絲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她一醒來就翻臉,但還是乖乖地抱起小卓卓出去,那小傢伙趴在她的肩頭,還一個勁沖橙小舞做著鬼臉。

        橙小舞渾身上下都軟綿綿的沒有力氣,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出氣,一肚子的火都發不出來。

        “娘子,你好些了嗎?要不要先躺下休息會,我去看看大夫來了沒。”

        君宇辰心疼地看著她虛弱的樣子,平時凶起來是嚇死人,可如今這可憐兮兮的虛弱樣子,簡直都不像她了。他都已經習慣了她凶巴巴充滿活力的樣子,還真是不習慣看她這樣柔弱的一面。

        “不——不用!——”

        橙小舞深吸了口氣,強撐著盤膝坐在床上,身子又晃了一下,君宇辰急忙扶著她坐穩了,在身後頂著她免得她倒下,忍不住問道:“娘子你這是要幹什麼?小心傷口再流血啊!”

        橙小舞艱難地擺好打坐的姿勢,雖然療傷的法術沒學會,但這調理恢復的內功她還是會的,等她恢復了,早晚要給那小鬼個教訓,讓他再仗勢欺人,趁火打劫。

        呃,她剛想運功,突然感覺到,身後貼著兩個熱乎乎的東西,似乎還有些出汗,帶著絲絲麻酥酥的感覺,侵入她的體內,讓她身子更是軟軟的提不起力氣來。

        回頭一看,卻是君宇辰一雙手貼在她的後腰上,按住傷口扶著她,只是他的臉色紅通通的,像是充了血一般,一見她回頭,急忙低下頭去。

        “呆頭三?”

        橙小舞疑惑地望著他,這傢伙難道也犯病了?

        “你怎麼了?”

        “我沒事——唔——”

        君宇辰悶悶地應了一聲,剛想收回手來捂住臉,但見她又差點坐不穩了,急忙伸手扶住她,眼睛又對上了方才因為療傷而被撕開衣裳的後背,那雪白柔膩的肌膚,不盈一握的纖腰,還有前面——

        鼻子一熱,沒擋住的東西,終於還是流下來了……

        “呆頭三,你你你!——”



第三十四回 做人,以牙還牙

       等到柳媽磨磨蹭蹭地帶那個所謂的“女大夫”趕到怡心苑的時候,橙小舞已經運功調息完畢,自己起來,讓香凝幫著洗個了澡換了衣服,除了臉色微微有些發白,已經跟個沒事人一般了。

        柳媽看得驚詫不已,正準備問話,卻見橙小舞斜斜地掃了她一眼,冷笑一聲。

        “柳媽啊,你可來得晚了,我是不需要大夫了,不過,三少爺可得請個大夫看看了!”

        “啊?”

        柳媽急急地沖進去一看,君宇辰正捂著臉,一臉鮮血,兩眼烏青,露出來的手臂上,還有排深深的牙印滲著血,頓時大吃一驚。“三少爺,你這是怎麼了?大夫,大夫快來給三少爺看看啊!”

        “不行!——”

        橙小舞擋在了門口,瞅了那女大夫一眼,奸笑一聲。

        “柳媽你不是說男女授受不親嗎?這個女大夫怎麼能碰三少呢?還是有勞你,再出去請一回男大夫來給三少爺看病吧!”

        “這——”

        柳媽被噎了一下,急忙說道:“這事急從權,三少的傷要緊,就請這位大夫先給他看看,若是三少萬一有什麼事,你我都不好向太君交代啊!”

        “你怎麼交代我不管,我只知道,男女授受不親,我的相公,怎麼能隨隨便便讓別的女人摸來摸去的呢?”

        橙小舞冷笑著插起手來,回頭瞅了君宇辰一眼。

        “相公,你說對不對啊?”

        君宇辰捂著臉,這鼻血都快幹到臉上了,還不讓擦,真是難受啊,聽得她問到自己頭上,只得扁著嘴悶悶地答道:“娘子說得是,柳媽你再請個大夫來吧!”

        “你們——唉!我不管了,若是耽誤了三少的傷,只要三少奶奶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就好!”柳媽氣呼呼地摞下幾句,便帶著那個懵懵懂懂的大夫,一陣風似的離開了。

        “好了好了,總算走了!”

        橙小舞出了口氣,這才展顏一笑,沖著香凝說道:“還不快去打水,給呆頭三洗洗,你瞧他那一臉——嘖嘖,真比大花貓還要髒!”

        莉莉絲打了個戰慄。

        “主人啊,你不提貓好不好?再說,三少這樣子,還不是你幹的嗎?”

        橙小舞走到君宇辰身邊,摸摸他手上的牙印,咧嘴一笑。

        “怎樣?疼不疼?”

        君宇辰扁扁嘴,點點頭。

        “疼!——”

        橙小舞瞪大了眼睛,揉揉他的黑眼圈。

        “這裡呢?知道教訓沒?”

        “嗚——知道了——”

        君宇辰很鬱悶地點點頭,這豆腐又不是他故意要吃的,流了鼻血不算,還挨了這麼兩拳,所幸橙小舞受傷後力氣小了許多,否則他就可以飛出去貼牆上做幅畫了。

        橙小舞見他那悶悶不樂的樣子,突然有些心軟了,之前是看得他看自己的裸背看得流鼻血,一時失手,才打了他,後來明白他是為了照顧自己,心裡雖然後悔,但嘴上還是硬著沒說,反倒趁機拉著他來作弄柳媽。

        瞪了一眼莉莉絲,橙小舞沖她使了個眼色,讓她會意地退出,讓香凝將水盆就放在桌上,兩人一起退了出去,關上房門,耳朵貼在窗櫺上偷偷聽起裡面的動靜來。

        “還生氣嗎?”

        橙小舞抬眼看了君宇辰一下,他拿起毛巾擦掉了臉上糊得亂七八糟的血漬,悶哼了一聲,俊美的面龐上,帶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怎麼看,都無比滑稽。

        “真的生氣了?”

        橙小舞眨眨眼,湊到他的跟前,嬉笑著說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啦,那會以為你吃我豆腐,一時失手,好了好了,我都不怪你之前到處亂跑害我受傷的事了,你也別生氣了,算我們扯平了,好不好?”

        “不好!”

        君宇辰嘟著嘴拒絕,看到橙小舞瞪起眼來,突然咧著嘴一笑。

        “除非你也讓我咬一口!”

        “呵,呆頭三,你還想以牙還牙啊!”

        橙小舞翻了個白眼,剛想一拳打飛了他,但拳頭還沒打出去,看到他眼上的烏青和手腕上的牙印和傷痕,想起他之前為自己做得事情,頓時又心虛起來。

        “算了,咬就咬吧,誰讓我欠你的呢?”

        她伸出手來,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生生的手臂給他,自己反倒閉上了眼睛。

        “來吧!——”

        君宇辰低頭看著她,反倒怔住了。

        一向只有她欺負他的份,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她居然轉了性子,這麼大的差別,讓他不得不慎重考慮,這丫頭是不是又在搞什麼陰謀詭計,或者——這手上塗了辣椒水或是癢癢粉?

        他正在胡思亂想之際,橙小舞等了半天不見他有所動作,睜開眼狠狠瞪著他,氣衝衝地說:“喂喂喂,你到底是咬還不咬啊?再不咬,我可就當你自己放棄了啊!”

        “咬!——”

        難得她服一次軟,君宇辰如何能錯過這機會,急忙抓住她的手腕,低頭咬了上去。

        “啊呀!——”

        橙小舞急忙閉上了眼睛,不敢看自己被咬得慘狀。

        可是,君宇辰剛剛咬到她的手腕上,卻突然停住了,那纖細的手腕瑩白細嫩,若是這麼咬下去,留下個印子,該有多難看啊。

        抬眼看了一下,橙小舞依舊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像是蝴蝶的翅膀,嬌俏的小臉失了血色,白的幾乎透明,卻美得幾乎讓他停止呼吸。

        “娘子——”

        “唔?”

        “我可不可以換個地方咬啊?我怕你手上留著牙印不好看。”

        有道理,橙小舞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好啊,隨便你咬哪裡吧,不過記住,只有這一次機會——”

        她的話還沒說我,就知道他要咬哪裡了。

        他低下頭來,猛地覆上了她的雙唇,輕輕地,溫柔地,咬了上去。

        “唔——你——”

        橙小舞說不出話來,只覺得一陣眩暈,差點就站不住了,還好他伸出雙臂來,將她牢牢抱在懷中,讓她無處可逃,只能沉溺在這片溫柔中,似乎整個人都要飄了起來,如同原來在仙界一般,卻又有些暈乎乎的,一種奇異的感覺,從他的唇齒之間,傳遞過來,如一股電流般,悄然無聲地侵入她的心房。

        “娘子——我們——我們做個小娃娃吧……”

        不知何時,已經被他抱了起來,輕輕地放在了床上,柔聲地在她的耳邊,輕咬著她的耳垂,說出這麼一句來。

        “唔——嗯——”

        橙小舞早已神迷意亂,哪裡還聽得懂他在說些什麼,只是隨口就應了一聲,那人便驚喜地撲了上來——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3-10 02:28 PM

第三十五回 穿幫,裝瘋賣傻

        “笨蛋!再不清醒就要被人吃了!”

        小卓卓氣急敗壞的聲音,突然在橙小舞的耳邊響起,驚得她猛然一醒,睜開眼來,發現她和君宇辰已經身處羅帳之中,自己的衣衫半解,嬌喘連連,而那人正親吻著自己的頸間胸前,動作熟練的跟她曾經在望塵井中看過無數次的春宮戲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的腦中轟然一響,一把揪著君宇辰的頭髮將他拉了起來,惡狠狠地瞪著他。

        “你在幹什麼?”

        君宇辰的臉色緋紅,滿眼都是情欲的光彩,望著她魅惑一笑,就算帶著黑眼圈,橙小舞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傢伙,實在有顛倒眾生的美貌,就算在仙界,也算得上是妖孽了。

        “娘子——不你是同意讓我做個小娃娃嗎?”

        “呃?我什麼時候同意了?”

        橙小舞惱羞成怒,一想到這個傢伙居然得寸進尺,再想到還有個三眼娃在偷窺,就忍不住頭皮發麻,火冒三丈。

        她剛伸出去想踹人的腳,卻被君宇辰一把抓住,她剛要用力,身上的傷口一痛,今個兒的失血過多,力氣大不如平日,反倒被他制住,壓在身下,狡獪地笑道:“娘子別著急,我這就來幫你——”說話間,他隨手解開她的襪套,露出一雙瑩白的小腳,在他手中微微顫抖著,像是只受驚的白鴿,被他輕輕一握,又泛起了粉紅色的光澤,說不出的誘人。

        他輕歎著說道:“娘子教我玩那XXOO的遊戲,我就教娘子玩個造小娃娃的遊戲吧!”

        “不——不要!——”

        一陣陣麻酥酥近似抽筋的感覺從腳上傳來,橙小舞渾身無力,差點呻吟起來,又羞又惱,急得耳朵都紅了。

        “我——你——呆頭三你怎麼能——不對!——你——”

        橙小舞突然瞪著君宇辰,他那賊兮兮的笑容,清朗朗的眸子,哪裡有半點傻樣。只怕此刻在他的眼裡,自己才是最傻的那個。

        “你——你裝傻?”

        這個認知一說出口,她的心口猛地痛了一下,像是被千萬根銀針同時紮了進去,刺得鮮血淋漓,千瘡百孔。

        這麼久以來,難道他都是在裝傻,從來就沒有半點真心對她嗎?

        枉費她今日竟然會為他動了心……

        君宇辰突然看到她的神色冷了下來,問出那句話的時候,臉色慘然,像是受了巨大的打擊一般,也嚇了一跳,急忙抓住她的手,囁喏地說道:“娘子娘子,你聽我解釋——”

        “你一直在騙我?”

        橙小舞深吸了口氣,胸口空蕩蕩的痛,吸進去的氣息都像是刀子般,淩遲著裡面的五臟六腑。

        君宇辰感覺到她的手突然變得冰涼,雖然沒有甩開他,沒有踹飛他,沒有平日裡的暴力打鬧,卻讓他越發的害怕起來,這種平靜的冰冷,比那火辣辣的暴力,更加可怕。

        可他卻無法回避這個問題,只能緊緊握住她的手,直視著她,很認真地說道:“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不管我是什麼樣子都好,我都是你的相公,只對你一個人好的相公。”

        橙小舞看著他緊握著自己的手,再看看他緊張的神色,認真的雙眼,呼吸慢慢平靜了下來,他掌心傳來的溫暖,迅速地彌補著她胸中的冰冷,點點滴滴的,抹去那些痛楚的感覺。就算沒有如意童子的天眼神通,她也看的出來,這一次,他是真心真意的,並沒有騙她。

        長出了口氣,橙小舞猛地低下頭去,狠狠在他手背上又咬了一口。

        “叫你騙我,咬死你!”

        見她終於肯發洩怒火了,君宇辰也松了口氣,忍著痛笑了起來。

        “咬吧咬吧,只要你捨得,儘管咬!——”

        “我有什麼捨不得的?豬頭三,竟然敢騙我,我咬死你!”

        橙小舞一邊憤憤地咬著他,一邊惡狠狠地罵了起來,“我那麼護著你罩著你,你卻裝傻騙我,當我好騙啊?真想咬死你!——”

        君宇辰笑呵呵地抬起手來,引著她抬起頭來,隨手拉開衣領,指指自己的肩膀。

        “來來,咬這裡,這裡肉多!”

        “咬就咬!以為我不敢咬啊?哼——”

        橙小舞毫不示弱地一口咬了上去,滿意地聽到他倒吸一口冷氣,發出一種古怪的呻吟,像是痛得不輕,她得意地笑笑,仰起頭來,“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騙我了!”

        “不敢不敢,娘子吩咐了,我還怎麼敢啊!”

        君宇辰笑容怪怪的,低頭看著她,眼中有些寵溺的光芒,還有一些渴望的火焰。

        “娘子,原諒我了嗎?”

        “哼,想得美!”

        橙小舞在他的鎖骨上磨了磨牙,一想到他騙了自己這麼久,不管是什麼原因,都讓她牙癢癢的,恨不得咬下塊肉來,“老實交代,為什麼騙我,除了這件事,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不報的?再讓我發現,當心我一刀就切了你!”

        “小生怕怕!”

        君宇辰輕笑著握住她的手,低聲說道:“你不知道,在你進君家之前,我幾次被人偷襲,差點連性命都沒了,若不是你來的時候說自己是神仙,我也想不出這招來掩人耳目。娘子,我不是有心騙你,只是不想你為我擔心。這一次,連累你都受了傷,真的是我對不住你。娘子,除此之外,我再沒什麼瞞你的了。既然我們有緣做了夫妻,今生今世,我都會好好對你的——”

        橙小舞聽得心驚肉跳,忍不住回手抱緊了他。

        “到底是什麼人?一定要置你於死地不可?”

        君宇辰苦笑了一下,輕歎一聲。

        “我若是知道,又何必裝瘋賣傻?娘子,答應我,這件事先不要告訴任何人,等我們找出那個人來,我們再告訴太君他們,好不好?”

        橙小舞點點頭,突然想起隔壁愛偷窺的那個傢伙來,這麼半天都沒出聲,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發現了君宇辰的秘密,心念剛一轉之間,就聽到那個傢伙的聲音,酸溜溜的,像是整個人都泡在了醋罎子裡。

        “你還記得我啊?還以為你就知道跟人親熱,壓根忘了我。我還正準備欣賞你們的春宮戲呢!”

        “呸!——”

        橙小舞頓時漲紅了臉,一把推開了君宇辰,看到他肩頭上被自己連啃帶咬弄出的片片嫣紅,翻身鑽回了被子下麵,捂著了頭臉,恨恨地在心裡暗暗罵道:“臭小鬼死小鬼,變態無恥的偷窺狂,當心長針眼爛眼睛爛嘴巴……”

        她罵得痛快,那邊卻只傳來得意而促狹的大笑聲,果然是個受虐狂型的變態,越挨駡越開心……



第三十六回 探傷,婆婆媽媽

        張百草來的時候,連太君也讓蓁蘭她們扶著一路趕到了怡心苑,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將整個園子都擠滿了。

        柳媽一路上添油加醋地跟太君講了那橙小舞如何如何刁難,如何如何虐待三少,聽得太君和君夫人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飛了過去,將君宇辰從這魔女的手裡解救出來,所以帶著大隊人馬,準備前去發難。

        卻沒想到,進了怡心苑,剛一敲門,君宇辰和橙小舞兩人都是衣衫不整臉紅紅的出來,看得眾人頓時大窘,但凡是有點經驗的,都看得出他們之前關著門在裡面做些什麼,太君的臉色變幻不停,終於還是歎息一聲,皺起了眉頭。

        “辰兒啊,你們兩個不是剛受了傷嗎?有些事,你們也不必急在一時,免得過了度,傷了身子就不好了。”

        君宇辰看到眾人曖昧的眼神,心裡暗暗叫虧啊,還沒真的吃到,就已經被戴上了縱欲過度不顧身子的帽子,但在她們面前,也只得唯唯諾諾地應了。

        橙小舞嗤笑了一聲,也沒吭氣。

        反倒是柳媽看到君宇辰收拾乾淨後,只能看見那兩個黑眼圈,哪裡還有別的傷口,壓根沒有之前那滿臉鮮血的恐怖模樣,心中暗暗叫苦,自己之前在太君面前誇大其詞,如今君宇辰一點事都沒有,反倒顯得她心懷鬼胎了。

        柳如眉看出她焦急的神色,眼珠一轉,便明瞭幾分,當下上前一步,關切地問道:“三少爺,你先讓大夫看看你手上的傷口吧,之前我看你流了那麼多血,不知道好些了沒?”

        “呃?好了好了,沒事了!”

        君宇辰臉紅了一下,下意識地左手放在了背後。

        開玩笑,他手腕上的傷口,雖然一開始是自己弄的,可後來,都換成清清楚楚的牙印了,只要一看,那這罪名肯定又要扣到橙小舞的頭上去了。

        “什麼傷?真的好了嗎?”

        君夫人心疼地過來,想要拉出他的手來。

        “不管怎樣,還是讓大夫看看吧,柳媽說你傷得很是嚴重,可讓為娘的擔心死了啊!”

        “娘,我真的沒事的!”

        君宇辰堅持不肯抽出手來,後退了一步,扯下袖子擋住手腕,舉起手來當眾揮舞了幾下,“你看你看,我一點事情都沒有,就是破點皮罷了,沒事的。”

        君夫人看著他兩個烏青的黑眼圈,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以後你還是別去鋪子裡了,家裡有你吃有你穿的,何必去做那個工,瞧瞧這才去了一天,就遇上這種事情,若是你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讓娘以後還怎麼活啊!”

        君宇辰最怕就是看到她掉眼淚,急忙說道:“娘你放心,有娘子陪著我,不會有事的!”

        “伸出手來!”

        太君的視線牢牢鎖在他的手臂上,寒聲喝道:“讓大夫看看!”

        君宇辰看了一眼橙小舞,又哀求地望著太君,低聲說道:“太君,我就是受了點小傷,不要緊的,剛才娘子都給我包紮好了,不用再打開了。”

        太君冷哼一聲,大步走到他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拖著他放到了桌面上。

        “打開看看!”

        張百草哪裡敢懈怠,急忙解開那被白布纏裹著的手腕,一圈圈白布解開來,越往下麵,血漬浸洇的面積就越大,看得人觸目驚心,哪裡還信他的話啊。

        等到白布解盡,露出手腕的時候,站得近的幾人,都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

        他的手腕上,深深地印著個牙印,當中還有道血口子,皮肉幾乎都翻卷開來,那齒痕更是殷然觸目,深深的一排血印子,可想而知咬上去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氣。

        太君鬆開他的手,身子晃了一晃,狠狠地瞪著橙小舞。

        “是不是你?”

        橙小舞剛想開口,君宇辰急忙說道:“太君,你別罵我娘子,是我讓她咬的。”

        “你?辰兒你是不是糊塗了,她這般欺負你,你還護著她!”

        君夫人氣急敗壞地將兒子拉到身邊去,心疼地看著他手上的傷口,招呼著張百草拿出最好的傷藥來給他敷上,像只護雛的母雞般擋在他和橙小舞之間,憤憤地等著她說道:“像她這般無才無德,兇悍潑辣的女子,根本就不配做我們家的兒媳!太君,請您做主,讓辰兒休了她吧!——”

        “不!我才不要!——”

        君宇辰差點跳了起來,扁著嘴紅著眼,淚汪汪地望向太君。

        “太君——娘子今天為了救我,差點連命都沒了,這是我心甘情願讓她咬咬的,我自己都不疼,我根本就沒事,我就要娘子和我在一起,別的人統統都不要。”

        張百草差點沒抓住他的手,抹了把汗說道:“我的三少爺哎,你先稍安勿躁,讓我給你上好藥包紮好了再說,否則傷口要是惡化了,留下疤痕且不說,若是感染了破傷風可就麻煩大了啊!”

        君宇辰聞言眼珠一轉,故意撒起賴來,一把就推開了他,嘟著嘴說道:“我不管我不管,若是你們要趕走我娘子,我就不上藥不包紮,才不管這傷口不傷口的,就讓它壞了吧——”

        君夫人見他如此無賴,死活要護著橙小舞,氣得胸口一痛,捂著心口,指著他幾乎說不成話了,“你——你這孩子——真是要氣死為娘了!——”

        太君也氣得咳嗽了幾聲,狠狠瞪了一眼橙小舞,見她滿不在乎的樣子,更是堵得她心口痛,娶妻求淑女,真是一點都不錯,娶進來這麼個野蠻娘子,當真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如今連著寶貝孫子的性命,都要綁在她的身上了。

        她深吸口氣,沖著君夫人搖搖頭,寒聲說道:“小舞進了君家的門,就是君家的媳婦,此事休要再提,先讓張大夫給辰兒治傷要緊。”

        君夫人一時無語,只得滿懷不忿地點了下頭,看了君宇辰一眼,歎息一聲,退到太君身後,暗自傷神去了。

        君宇辰這才乖乖地合作,讓張百草給他上藥包紮,另一隻手悄悄方才身後,沖著橙小舞揮了揮,得意之情,溢於形表。

        等這一切弄好了,太君又叮囑了一番,讓他在養傷期間好好休息,千萬不要做什麼激烈運動,尤其是那些損精動氣的,免得傷了身子的根本,君宇辰暗自忍著笑,唯唯諾諾地應了,又聽君夫人嘮叨了一番,好容易才讓這些個婆婆媽媽的女人們完成了安撫他的任務,放才悻悻然地離去。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3-10 02:30 PM

第三十七回 追查,調兵遣將

        橙小舞在怡心苑安分了幾日,養好了傷,又覺得百無聊賴起來,君宇辰雖然在園子裡的表現正常了許多,但只要在外人面前,還是那副傻呵呵的小孩樣,她呆的無聊,又想起他裝傻的原因來,頓時就來了精神,找起事來做了。

        莉莉絲被她急招而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看她一臉興奮的表情,就隱隱覺得有些不妙,趕緊找藉口想要推脫。

        “主人啊,二少爺今天約了我給他教法語,你有什麼事情快說,我得走了呢!”

        “二少爺?你說君宇凡?”

        橙小舞眼睛一亮,拍了下巴掌。

        “他也是嫌犯之一,那就交給你了!”

        “交給我?什麼意思啊?”

        莉莉絲一頭霧水,迷茫地望著她。

        橙小舞走到她身前,鄭重地拍拍她的肩膀,認真地說道:“這個重任,就要交給你了,從今天開始,你負責十二個時辰盯著君宇凡兩口子的行蹤,發動鼠鼠軍團,一定要查出來當初打劫小卓卓他們,如今又想綁架呆頭三的那些人,跟他有沒有聯繫。”

        “什麼?你是說——”

        莉莉絲大吃一驚,剛要說話,就被她捂住了嘴。

        “噓——隔牆有耳,不要那麼大聲說,反正你要去教那個傢伙了,就順便幫我盯著他。那些綁匪如此清楚呆頭三的行蹤,這背後的指使人,十有八九就在這個家裡,我想來想去,君宇凡的嫌疑最大,可他又成天不在府裡,我也不方便去盯梢,所以這個艱難而光榮的任務,就交給莉莉絲你了!”

        “我——”

        莉莉絲張口結舌,被她的滔滔宏論說得頭都暈了,到最後才明白她的意思。

        “你——主人你的意思,不會是讓我在二少爺身邊做奸細吧?”

        “非也非也!”

        看到橙小舞搖頭,莉莉絲總算是松了口氣,但還是有些疑惑地問道:“那主人要我做什麼呢?”

        橙小舞一本正經地說道:“說奸細多難聽啊,應該說是探子,是情報員,是身負重任忍辱偷生艱苦卓絕百折不撓的女間!你的任務,就是剝下那個二少爺的假面具來,看看他到底是不是那個暗算呆頭三的人。”

        “那還不是奸細嗎?”

        莉莉絲頓時就垮下臉來,苦著臉說道:“主人啊,我怎麼也算是個伯爵之後,你讓我去做奸細,會讓我無顏見我的族人的!”

        橙小舞瞪了她一眼,冷笑道:“那你做一輩子小白鼠,就有臉見人了?別忘了,是誰把你從水深火熱中解救出來的,你要是不願意,那就繼續回去做你的小白鼠——不過,就算是小白鼠粒粒死,也得幫我去打探情報,哼,一日為我小弟,就終身都是我的人,不管你是人是鼠是鬼是妖,明白嗎?”

        “明白——”

        莉莉絲哭喪著臉,無奈地點點頭,從第一天認識她開始,就該知道,自己是絕對賴不過她,鬥不過她,除了認命,根本沒有別的選擇。

        唯一慶倖的,是她總算恢復了人身,而這個主人,就算再怎麼霸道,也是個極護短的人,自己好歹在這異國他鄉里,有了個安身之所。那麼,為她做一點點事情,也就算不得什麼了,只是,這個奸細,還真是好難做啊。

        “讓我摸摸嘛!”

        “不行!”

        “就摸一下?”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非禮勿動,男女授受不親你不知道嗎?”

        “知道你個頭!”

        橙小舞惱羞成怒,一巴掌拍在小卓卓的屁股上。

        “就你這樣的小屁孩還跟我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讓不讓我摸?”

        “不讓!——哇——嗚哇!——神神欺負人了!——娘!三叔!救命啊!——”

        小卓卓一雙胖乎乎的小手拼命捂在額頭上,死活也不肯讓橙小舞摸到,被她逼得急了,就一邊圍著涼亭跑,一邊嗚裡哇啦地大喊著救命。

        “喊啊,再大聲點喊啊!”

        橙小舞叉著腰,站定在一旁,笑嘻嘻地看著他。

        “你喊破喉嚨也沒有用,別忘了,今天是你自己非要跟著我玩,讓你娘和丫鬟們都去逛街了,嘿嘿,至於呆頭三,就算來了,也只會幫我不會幫你的。”

        小卓卓一個急刹車,趴倒在草地上,打了個滾,仰面躺著,急喘了幾口氣。

        “我差點忘了,你居然算計我,無賴橙,到底想幹什麼?”

        “嘿嘿,也沒什麼,只是有點小事需要你配合一下而已。”

        橙小舞坐在他身邊,一臉的奸笑。

        “有話快說有P快放,今天小爺我認栽就是了!”

        小卓卓翻了個白眼,早知道她不安好心,當初就不該暈了頭要求單獨跟她在一起,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我要用你的天眼通!”

        橙小舞直截了當地提出了要求。

        “不行!”

        小卓卓嚇了一跳,急忙捂住額頭,戒備地望著她。

        “這是我隨身法術,絕對不能給你的,更何況,就算你硬搶,這天眼一離開我就廢了,對你來說根本沒用!”

        “嘁,笨小鬼!”

        橙小舞嗤笑一聲。

        “我什麼時候說過自己用了?我是要用你的天眼通,明白嗎?就是你來幫我,我讓你看什麼就看什麼,看到了的東西,統統要告訴我。”

        “這——”

        小卓卓遲疑了一下,忍不住問道:“你想看什麼?”

        “人心!”

        橙小舞盯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道:“我要讓你幫我看看,這個君家,到底誰想要害死呆頭三,我一定要找出罪魁禍首來!”

        “這可不行,萬萬使不得!”

        小卓卓連連搖頭擺手,一臉的驚嚇。

        “私自窺視人心是要受天譴的,我的姐姐啊,當初我就是被你塊香蕉皮連累得被打下凡間,你可別再給我找事了,若是被天上的發現我用天眼通私窺干涉人間事務,還不知道會降下什麼樣的懲罰呢,不行不行,這個絕對不行!”

        “不行?”

        橙小舞撓撓頭,這本來是她打得最如意的算盤,也是追查那兇手最簡單的辦法,可沒想到,小卓卓的天眼通厲害歸厲害,卻有著這樣的限制。

        她眼珠一轉,突然想到個事情,嘿嘿一笑,附在小卓卓的耳邊輕輕低語了幾句,看著他雪白粉嫩的小臉白轉紅,紅轉青,青轉紫的變化了好一陣子眼色,終於還是重重地點了點頭,與她一擊掌。

        “成交!——”



第三十八回 盯梢,誤入虎穴

        莉莉絲目不轉睛地盯著君宇凡。

        從君府到綢緞鋪,從櫃檯上到倉庫裡,他走到哪裡,她就跟到哪裡。就連他吃飯喝水上茅房的時候,她都在外面蹲守著。

        君宇凡起初還沒注意到,可是被她這麼緊迫盯人著,夥計們從竊竊私語到公開議論,他就是想裝不知道都不行了。

        “莉莉絲姑娘——”

        莉莉絲坐在他對面,用手撐著下巴,“二少爺叫我莉莉絲好了。”

        君宇凡盯著她看了好一會,看到她湛藍的眸子中認真的神采,心中不由得微微一顫,輕輕地叫了聲,“莉莉絲。”

        “嗯。”

        莉莉絲打了個哈欠,繼續趴在桌子上,藍眼瞪黑眼。

        君宇凡愣了一下,實在無法理解她的目的,過了好一會,方才小心翼翼地問道:“莉莉絲,你——你為什麼老是跟著我?”

        莉莉絲白了他一眼,又打了個哈欠,十二個時辰的盯人法,簡直是種酷刑,昨晚她守在茗翠閣他們夫妻倆的臥房壁腳下面,一夜都沒睡好,現在哪裡還有精神搭理他。

        “不是你讓我跟著你來的嗎?我又不認識別人,只好跟著你,不行嗎?”

        君宇凡噎了一下,他原本就想打這個異族丫頭的主意,只是在府中礙于君燕飛的獅子吼,所以才找了藉口帶她到鋪子裡來,名義上說是讓她教習西方語言,便於日後出去做生意,可他還沒來得及動作呢,就被她這麼主動的盯人給盯得有些彆扭了。

        中原的女子,講得是含蓄溫柔,哪裡有像她這樣肆無忌憚地盯著男人看,還走哪跟哪的,就算他有些,眼下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在君家的鋪子裡偷吃,否則被家裡的河東獅逮到,又是沒完沒了的是非了。

        他略一思索,便想出了個辦法,先是吩咐夥計看好鋪子,自己要去城西的繡坊看貨,順便帶著莉莉絲去見識一下,夥計們看他的神色,便已經知道他的心思,在他手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是曖昧地看看莉莉絲,但笑不語,任由他們離去了。

        莉莉絲一路打著哈欠,漫不經心地跟著君宇凡,他連個轎子也沒叫,出了門,領著她拐過幾個胡同,越走人越少,最後到了個偏僻的宅子前,敲了幾下門,出來個五十來歲的婆子開了門,叫了聲二少爺,連看都沒看莉莉絲一眼,就放了他們二人進去,隨後又關上了門,進了旁邊個小屋子,守在門口打起盹來。

        “莉莉絲,跟我來。”

        君宇凡引著她進了內室,莉莉絲這才注意到,這宅子外面看起來荒僻破敗,裡面卻打掃得一塵不染,三進的廳堂,都佈置得甚為雅致,比之茗翠閣來,都不遑多讓。只是她此刻困得昏昏沉沉,也沒怎麼留心,只是跟著他一直走進內院去。

        內院之中,種了不少的美人蕉,此時正值剩下,蕉葉碧綠如扇,又似翠袖隨風翻舞,當中一桿紫竹般的花莖挺拔而起,其上紅花嫋娜勝火,美不勝收,庭中蕉花株株都高過三尺,當真如美人一般,在院中亭亭而立,搖曳生姿。

        “芭蕉葉葉揚瑤空,丹萼高攀映日紅。一似美人春睡起,絳唇翠袖舞東風。”君宇凡低低地吟了首詩,指著那花兒輕笑著說道:“莉莉絲可知道這花的來歷嗎?”

        莉莉絲從未見過開得如此囂張豔麗的紅花,不禁也有些好奇,便順著他的話問道:“莉莉絲不知,請二少爺說來聽聽。”

        君宇凡並未在意她話中的隨意和不敬,走到一株美人蕉前,輕撫著寬大的綠葉,漫聲說道:“相傳在很久很久以前,九霄之上的天庭裡,有幾位耐不得寂寞的仙女,羨慕人間的美景人情,便忘了天規,動了凡心,趁著風高月黑,便私自下了凡間。

        她們在人間這一玩,就忘了時間,等到天亮雞鳴之時,她們已經無法回去了,只得留在了人間,化作這嬌豔美麗的美人蕉。莉莉絲,你可知道,她們為什麼流連人間,不得返回天界嗎?”

        莉莉絲呆呆地看著那美人蕉,不知為什麼,突然想起了那個野蠻霸道的主人來,她若是仙女,若是化作花朵,只怕也會是著張揚著大紅大綠的美人蕉吧。

        她正在出神之際,突然聽得君宇凡這麼一問,隨口說道:“傳說,傳說中不都是說仙女喜歡人間的景色,大多都是偷著下凡來什麼湖泊江河洗澡的嗎?”

        君宇凡嗤笑一聲,詭秘地一笑。

        “你若是信那些個傳說,可就真的大錯特錯了。”

        “呃?那是為什麼呢?”

        被他勾起了好奇心,莉莉絲不自覺地朝他靠近了幾步,好奇地追問。

        君宇凡看了她一眼,曖昧地笑了笑,湊近她的耳邊,低低地說道:“為得是人間的男歡女愛,魚水之情,天倫之樂!”

        “什麼?荒謬!”

        莉莉絲被他在耳畔輕輕吹了口氣,又癢又熱,再聽到他如此荒謬無恥的話語,頓時漲紅了臉,急急地後退一步,狠狠瞪著他說道:“你胡說八道,仙女怎麼可能貪戀人間這些,真真是太無恥了!”

        “有什麼不可能的?”

        君宇凡邪邪地一笑,逼上一步去,直視著她說道:“你別忘了,所謂人間仙境何其少,可見仙境美景,遠勝凡間,這些仙子們又何苦捨近求遠,冒著偌大的風險到人間來?你難道沒聽說過牛郎織女,七仙女之類的傳說,到了末了,仙女再怎麼不食人間煙火,最終享受的,可都是人間的男歡女愛。可見這男女之愛,比做那神仙還要快活,莉莉絲,難道,你就不想試試嗎?”

        莉莉絲被他驚嚇得徹底清醒過來,這才明白,自己盯梢是盯出麻煩來了,此時此刻,誤入虎穴之中,眼看著他步步逼近,也只得硬著頭皮說道:“你——我可是二少奶奶的人,你——你休想欺負我,否則她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君宇凡滿不在乎地一笑,將她已經逼到了牆角。

        “不放過又能如何?我只不過是不想跟個女人一般見識,你還當我真的怕了她嗎?更何況,美人兒,你我兩廂情願,共赴這巫山仙境,等到你嘗過了這比當神仙還要快活的滋味,只怕就捨不得我了——”

        莉莉絲被他猛然抱住,又驚又怒,可她一沒法術二沒力氣,哪裡拼得過個男子,眼見他強行吻了上來,頓時一陣噁心,眼睛一閉,身子突然一輕,只聽得君宇凡驚呼一聲,再睜眼時,周圍的景物已經全然變化,像是突然放大了數十倍一般。

        君宇凡目瞪口呆地看著空蕩蕩的懷抱,方才那個千嬌百媚的異族美人,一瞬間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四下張望過去,只見蕉葉輕舞,卻不見了那個真正的美人兒。

        難不成,這個莉莉絲,也化作了這美人蕉中的一株?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3-10 02:33 PM

第三十九回 求變,風波再起

          橙小舞正在紫竹軒拉著柳如眉和燕家姐妹打馬吊打得不亦樂乎,突然感覺到腳背上一陣癢癢,偷偷低頭一看,竟然又是小白鼠在那裡,頓時吃了一驚。莉莉絲自從偷襲了小卓卓之後,並沒有像之前那樣隔夜就變回去,方能以人身混住在君家,可沒想到,這才幾天功夫,竟然又變了回來。

        “主人——嗚——”

        小白鼠未語淚先流,看得橙小舞也吃了一驚,急忙垂下袖子去,讓她鑽了進去,然後故意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說道:“對不起啊,大嫂二嫂,我突然有些困了,先回去歇會兒,回頭再找你們打牌。”

        今日雖然沒有小卓卓幫忙,她的手氣也不錯,加上玩了這麼些日子,水準大有提高,今日也是贏多輸少,那幾位原本就是被她強拉來的,一聽得以解脫自然是忙不迭地答應,送瘟神般將她送了出去。

        一回到怡心苑,橙小舞就趕緊關起房門來,將莉莉絲放在了八仙桌上。

        “怎麼了?你怎麼又變回來了?”

        莉莉絲聞言大是傷心,舉著小爪子,可憐兮兮地哭了起來。

        “主人啊,我被二少爺欺負了——”

        “什麼?他竟敢欺負你?我去扒了他的皮!”

        橙小舞先是一怒,突然有狐疑地問道:“他怎麼欺負你的?為什麼你又變成這樣了?不會是——”

        “不是那樣的。”

        莉莉絲急忙搖搖頭,又呸呸了幾口,厭惡地抹抹嘴。

        “那壞人噁心的要死,剛親了我一口,我就變回原形了,簡直比那巫婆的毒咒還要可怕,主人啊,我再也不要見他了,求求你了!”

        橙小舞點點頭,又皺起了眉頭。

        “我就覺得他不是個好人,可沒想到他壞到如此地步,莉莉絲,回頭我們再想辦法整治他,現在當務之急,是先把你變回來,否則被人發現就麻煩了。”

        “好啊好啊!”

        莉莉絲點點頭,烏溜溜的眼睛期盼地望著她。

        “三少呢?”

        “想得美!”

        橙小舞一指頭戳得她翻了個跟頭,冷笑著說道:“還想垂涎我相公啊?皮癢癢不想活了是不是?”

        莉莉絲順勢在桌子上打了個滾,嚇得急忙搖頭擺尾,連連否認。

        “我哪敢啊,你家那位,不知道真傻假傻,我可是惹不起了。”

        橙小舞嘿嘿一笑,眼珠一轉,勾勾小手指。

        “那就只有去找卓卓小朋友了,嘿嘿,有沒有辦法勾引到那個小鬼呢?”

        莉莉絲打了個哆嗦,眼前的這位主人難惹,可隔壁的那個小鬼也不是什麼善茬,可憐她個小白鼠,要夾在這兩個惡人之間選擇,她忍不住扁扁嘴,差點就哭了出來。

        “主人啊,我要是有辦法,哪裡會來找你啊!這幾天那小鬼都抱著個貓在玩,存心就不想讓我靠近他,你說說,這可讓我怎麼辦啊!”

        橙小舞眼珠一轉,想到那個小鬼幫自己辦點事情還要討價還價的,心裡頓時不爽起來,而且那傢伙為了避免被莉莉絲的“騷擾”,居然還弄只貓在身邊,既然如此,就不要怪她幫著莉莉絲了。

        她奸笑了兩聲,正在跟著丫鬟玩捉迷藏的小卓卓在隔壁園子裡,突然覺得鼻子癢癢的,猛然打起噴嚏來,急忙拉下了蒙在眼睛上的絲帶,四下張望著。

        是什麼人,在背後念叨著他?

        柳如眉在涼亭中繡著枕套,以往繡的都是鴛鴦並蒂,如今卻只能繡些福壽圖案,給別人的,倒比給自己用的多得多了。

        也多虧了柳媽在太君和君夫人面前替她說話,不停地將她做的女紅,給小卓卓精心抄寫的《三字經》《千字文》都送去那邊過目,讓她們也看到,雖然她的出身不好,但在這些女子應有的德行方面,卻比隔壁那位所謂的名門千金要強的多了。

        “啊——”

        心思一時恍惚間,針紮在了指尖上,她急忙舉起手指來,上面殷紅的一點血珠,放進口中吮了一下,眼神卻飄向了與隔壁相鄰的那堵牆。

        那邊的人,就算得不到太君和夫人的認可,可一樣恣意任性地活著,活得那般的快意,比她這樣,用盡心思,委曲求全地活著,縱使得到再多的認可,又哪裡找得到一時半刻的快活呢?

        她輕輕歎息一聲,目光又回到了園中,小卓卓正和丫鬟小玫玩得開心,可愛的小臉上,滿滿的歡笑,那孩子純真的笑容,讓她心底的陰霾也散了一些,不知為什麼,看著他,她這幾日總會想起君宇辰來,那個三少,在橙小舞出事的時候,望向她時,那清亮亮的眼神,讓她又想起幾年前曾經見過的那個神采飛揚的少年,這樣的眼神,何曾有半分的傻氣?

        或許,他根本就是在裝傻?

        這個認知一跳上心頭,她的眼皮就忍不住劇烈地跳了幾下。

        他為什麼裝傻呢?堂堂君家長房的三少爺,唯一的獨苗,一向過得是眾星捧月般的日子,有什麼理由,去裝瘋賣傻呢?

        柳如眉的心突然狂跳了起來。

        莫非,他是想掩人耳目,逃避什麼?

        不期然間,想起她們母子進入君家前的那場遭遇,她緊緊地抓住了繡架,張惶地望向四周,卻突然看不到兒子的身影了。

        “卓卓!卓卓你在哪裡?”

        她扔下繡架,匆匆跑到花園裡,又驚又怕地大叫了起來。找遍了花園,小玫和卓卓竟然就那麼突兀地從她的視線中消失了,連個影子都找不到了。

        “小玫!卓卓!——你們在哪裡?——”

        柳如眉急得哭喊了起來,跌跌撞撞地跑到花叢中,突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低頭一看,絆倒自己的,竟然是小玫。

        “啊——小玫?卓卓呢?我的兒子呢?”

        她又驚又怕地抱起小玫,拼命地搖晃了幾下,大聲地喊叫著,掐人中揪耳朵,用盡了法子,竟然真的將她弄得醒了過來,指著牆頭,顫顫巍巍地說道:“鼠——有老鼠——”

        “老鼠?”

        柳如眉心頭一顫,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

        那邊,正是怡心苑。



第四十回 親親,以大欺小

       “你們想幹什麼?”

        小卓卓保持著屁股向上腦袋向下的彎腰姿勢,驚恐地看著面前的一人一鼠。

        尤其是,那只在桌子上踮著腳尖向他走來的小白鼠。

        橙小舞嘿嘿一笑,笑得要多陰險就有多陰險。

        “沒什麼啊,就是請你來幫個忙。”

        “不要不要我不要!我才不要被這只臭老鼠玷污了!你快讓她走開啊!”

        小卓卓尖叫起來,眼看著那只色白鼠就要爬到眼前了,自己卻偏偏被橙小舞該死的定身術困住,別說是動一動了,就連說話,都只能用意識跟橙小舞叫板。可憐他空負天眼神通,卻被這個卑鄙陰險的傢伙用這最低等的定身術制住,連反抗的能力都沒了。

        橙小舞故意歎息了一聲,輕笑著跟他說道:“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助人乃快樂之本,你是上界神仙,這點小忙還不肯幫她嗎?瞧瞧人家多可憐啊,讓她親一下你又損失不了什麼的,乖哦,忍耐一下下,馬上就好了!”

        “我才不要——”

        小卓卓在心底哀號了一聲,那小白鼠身子一縱,涼冰冰的小嘴和鼻尖,輕輕觸碰到了他粉嘟嘟的嘴唇上,一股白煙升騰而起,便聽得莉莉絲驚呼一聲,從桌子上滾落到地上,摔得雪雪呼痛起來。

        “爛柳丁臭柳丁,你又陷害我!給我記著了,早晚我要整回來!”

        她一變回來,橙小舞便撤了定身術,小卓卓身子早已麻了,跌坐在八仙桌上,氣呼呼地瞪著她罵了起來。

        “你們倆個以大欺小,不要臉!”

        橙小舞壓根不以為意,沖著莉莉絲吩咐了兩句,讓她趕緊去跟繡月香凝串通供詞,免得君宇凡回來找麻煩,任憑小卓卓在那邊叫駡,理都沒理他一下。

        小卓卓罵得累了,見她臉皮之厚,根本連紅都不帶紅一下的,大眼珠骨碌碌一轉,突然笑了起來。

        橙小舞見他笑得古怪,反倒注意起來,忍不住問道:“你笑什麼?”

        小卓卓沖她丟了個白眼,繼續吃吃詭笑。

        橙小舞被他笑得心裡發毛,不知他在笑些什麼,便走到桌前,警惕地瞪著他說道:“我可警告你,別想耍什麼花樣,就算你有天眼通,我也不會怕你的。”

        小卓卓輕哼一聲,撇撇嘴,不屑地說道:“就你那點三腳貓的蹩腳法術,若不是偷襲,才奈何不了我,我是在笑,有些人中了別人的詭計還茫然不知,自以為是自作聰明——”

        “你說誰?”

        橙小舞一拍桌子,俯身湊到他面前,凶巴巴地逼視著他。

        “臭小鬼你說誰呢!”

        “說——”

        小卓卓毫不退縮地迎上她的視線,面孔一點點在她眼前放大,然後飛快地撲了上來,以八爪魚的方式死死抱住她的脖子,“吧唧”一口,狠狠親在她的嘴上,然後將一嘴的口水,都抹在她的臉上,像小狗般舔了兩下,哈哈地大笑了起來。

        “是你是你就是你,哈哈哈,說得就是你個笨橙爛橙渣渣橙!”

        橙小舞猝不及防,被他偷襲得手,頓時惱羞成怒,費了好大力氣才把他從身上拉下來,按倒在桌子上,扒下他的小褲褲,狠狠地一巴掌上去,打在那雪白粉嫩的小屁屁上。

        “死小鬼,叫你偷襲我!——”

        “住手!——”

        小卓卓才叫了一聲,房門猛然被人撞開,柳如眉和柳媽一頭沖了進來,急惶惶地撲到桌邊,橙小舞不料她們來得如此之快,只得讓開,讓她將小卓卓抱了過去,心疼地揉揉小屁屁上已經發紅的五指印,憤憤地瞪著她說道:“三少奶奶,卓卓犯了什麼錯誤,你要這般狠心地打他?”

        橙小舞頓時張口結舌,總不能說,自己被這個小鬼非禮了吧?

        “這——大嫂,我——我跟他鬧著玩而已——”

        “鬧著玩?”

        柳如眉給小卓卓拉上褲子,抱在懷裡,心疼得眼淚都快下來了。

        “有這樣鬧著玩的嗎?三少奶奶,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歡卓卓纏著你,可你也不用跟個孩子計較,對他下這等狠手啊?”

        “我——”

        橙小舞嘔了個半死,這小鬼還是孩子?只怕都不止是活了幾百幾千年了,早就精得跟什麼似的,自己不過讓莉莉絲借用他變身一下,他就這麼睚眥必報,親回來不說,還用口水給她洗了個臉,最後這以大欺小的帽子,還扣得死死的。

        她那個鬱悶啊,還是不得不跟柳如眉低聲道歉。

        “對不起大嫂,我以後不會了。”

        一抬眼,便看見那小鬼促狹的眼神,得意地一笑,只是一閃而過,除了她,那兩人望過去的時候,他又立刻變臉,裝出一副委屈得可憐巴巴眼淚汪汪的樣子,簡直氣得她頭髮都快要著了火。

        柳如眉並未理她,只是親了親小卓卓,緊緊抱著他問道:“你剛才不是在花園裡跟小玫玩嗎?怎麼突然跑到這邊來了,娘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可嚇死我了!”

        小卓卓看了橙小舞一眼,抱住柳如眉的脖子,在她肩膀上蹭了蹭,奶聲奶氣地說道:“卓卓想神神了,就跑來跟神神玩,娘不要生卓卓的氣好不好?”

        柳如眉微微皺了下眉,雖然覺得他說的話有些出奇,一個三歲多的孩子,怎麼可能避過小玫和她的眼睛,自己出去走到隔壁園子裡來?這裡雖然只有一牆之隔,可他又不能翻牆,走外面的距離也不短,可她更想不出這麼小的孩子如何會撒謊,只得半信半疑地說道:“以後不許亂跑了,小玫為了找你,還被只老鼠給嚇得暈了。柳媽,麻煩你幫忙再找找,這園子裡怎麼成天都有老鼠出沒,成何體統?”

        柳媽應了一聲,古怪地看了橙小舞一眼,便匆匆走了出去。

        橙小舞歎口氣,又瞪了小卓卓一眼,方才對柳如眉說道:“大嫂你也聽見了,是他先來找我的,我是有不對,不過——以後你還是看好了你兒子,省的他出去惹是生非——”

        “我自己的兒子,自己會教!”

        柳如眉第一次怒衝衝地打斷了她的話,冷笑著說道:“不用三少奶奶費心了,你若是有心,還是自己生一個出來管教吧!”

        “你——”

        橙小舞臉上一紅,還沒反駁回去,就見她抱著小卓卓,拂袖而去。

        完了,這一會,為了幫那個死老鼠,連馬吊搭子都得罪了。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3-10 02:34 PM

第四十一回 捉妖,好戲登場

        “什麼?怡心苑有妖怪?不會吧!”

        “真的,小玫親眼看到,有個那麼大的白老鼠,一下子就躥進園子裡去了。那白老鼠簡直比貓都大,不是妖精,那是什麼?”

        “是啊是啊,咱們府上原來從沒有老鼠的,你們記不記得,就是三少奶奶過門沒幾天,廚房就鬧老鼠了,柳媽弄了幾十隻貓進來,都沒抓乾淨呢!”

        “天——那還真的成精了啊?”

        “噓——小聲點,別被那邊的給聽到了。”

        橙小舞翻了個白眼,要怕被人聽到就別說啊,這些個丫頭婆子的,背後嘀嘀咕咕八卦她,添油加醋的廣而告之,還真的怕她聽到嗎?

        那天君宇凡回府,並沒有過來找莉莉絲,也沒有問她,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她原本以為是他做賊心虛,不敢找事,就這麼算了。柳如眉那邊索性關了紫竹軒,與他們這般就算一牆之隔也互不來往,憋得她連打馬吊都打不成了,成日裡鬱鬱得只能窩在在荷塘邊釣些小魚小蝦的,卻沒想到,居然能偷聽到這麼勁爆的八卦,在府裡那些下人的口中,自個兒居然成了妖精。

        “唉,人家明明早就說了,我是天上下來的神仙嘛,怎麼就沒人相信我呢?還要把我詆毀成妖精那麼低等級的生物,真是太瞧不起人了!”

        “娘子!娘子——”

        君宇辰急衝衝地一路小跑過來,在荷塘周圍大呼小叫地找起她來。

        “唉,我在這——”

        橙小舞取下蓋在臉上的荷葉,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

        “找我幹什麼?”

        君宇辰左右看看,見四下裡無人,急忙跑到她的跟前,焦慮地說道:“娘子你快回去看看,莉莉絲突然又不見了!”

        “什麼?”

        橙小舞心一沉,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莉莉絲自從上次吃了虧之後,這幾天都謹小慎微,老實得出奇,乖乖地呆在怡心苑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還跟著繡月學起繡花來了,怎麼會突然又不見了呢?

        “那你有沒有看到二少爺?是不是他去過咱們的園子了?”

        君宇辰搖搖頭,皺著眉頭說道:“我沒看到二哥,只是聽繡月說,柳媽來過一次。”

        “糟了!——”

        橙小舞丟下魚竿,跳了起來,“走走走,先幫我找到你二哥的下落,若是被他碰了莉莉絲,那倒楣丫頭又得變回去了,到時候,就是渾身長滿嘴也說不清楚了!”

        “說不清楚什麼?”

        君宇辰愣了一下,不解地問道:“二哥和莉莉絲又有什麼關係?”

        橙小舞拖著他,一邊走,一邊三言兩語講了下那天發生的事情,還有方才聽到的傳言,越說越是著急,心情也沉重起來。

        “莉莉絲那是中了不知什麼妖法,她本身還是個人,一不會法術,二不會防身術,若是落在二少爺和柳媽手裡,只怕就要受苦了。”

        君宇辰聽得也擔心起來。

        “要是那樣,她一旦變身回去,就坐實了你們是鼠精,那可就麻煩大了!”

        橙小舞點點頭,咬著牙恨恨地說道:“都怪那個色胚,竟然敢把主意打到莉莉絲的頭上,我還以為他知道錯了,沒想到變本加厲,連我都算計了。呀呀個呸呸的,老虎不發威,還都當我是病貓了。”

        君宇辰握著她的手,沉聲說道:“娘子你放心,不管怎樣,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你——”

        橙小舞本想嗤笑一聲,就憑他的本事,如何能保護得了她,可是一看到他那認真的眼神,頓時臉紅了一下,輕輕地點了點頭,握緊了他的手,不再言語。

        有這片心,已經比什麼都可貴了。

        等他們趕回怡心苑的時候,整個園子又成了菜市場一般,鬧哄哄的擠滿了人,連門口都站了四個孔武有力的家丁守著,看到兩人的時候,眼神都說不出的怪異,但還是閃身放了他們進去。

        一進門,就看到廳裡的桌椅都被人搬了出來,在院子裡佈置了個法壇,太君和君夫人都到了,坐在左側的椅子上,正緊張地看著法壇前的那個道士做法,周圍圍了一圈的人,大房二房三姑六婆八大姨的,還有燕家姐妹和一眾看熱鬧的丫鬟婆子,愣是擠得滿滿當當的。只有法壇前的空地上,五花大綁著一人,銀發藍眸,一身狼狽不堪,正是之前他們遍尋不著的莉莉絲。

        “莉莉絲!你們想幹什麼?”

        橙小舞驚呼一聲,正準備沖過去解救她,卻被兩個道童打扮的人跳了出來,各持一把桃木劍,擋在了她的身前。

        “這位施主請留步,家師正在做法降妖,請勿輕舉妄動!”

        “降妖?降什麼妖?莉莉絲不是妖,你們快放開她!”

        橙小舞氣極,可當著太君她們的面,又不方便大打出手,這園子地方不大,擠了這麼多人,若是動起手來,只怕要誤傷一大片。她也只得按住火氣,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們若是再不放了她,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橙小舞,你要怎麼個不客氣法?”

        太君在一旁重重地一頓龍頭拐杖,怒哼了一聲,“你自己管教不好下人,還想要造反了不成?”

        “太君!——”

        橙小舞急忙跑了過去,跪倒在地上。這天地人倫,既然她被罰在這裡要過三十年,就不得不按照人間的規矩來走,就算是再怎麼任性,也不能在這裡動手,可她也無法坐視莉莉絲真的被他們處死,只得壓著自己的性子,服軟求饒。

        “太君,我知道自己任性妄為,經常惹您生氣,可莉莉絲真的是我的姐妹,不是什麼妖怪,這些道士胡亂做法,會害死她的。我求您讓他們住手,饒了她吧!”

        君宇辰也跟了過來,跪在她的身邊。

        “太君,求您饒了莉莉絲吧!”

        太君微微眯起眼來,掃視過兩人,視線停在了橙小舞的身上,冷哼了一聲。

        “道長正在施法,馬上就可以見分曉了。她若不是妖精,道長又怎麼傷得了她?她若真是妖精,哼——”

        橙小舞一咬牙,叩首拜了下去。

        “太君,這道士根本是江湖騙子,信不得的。我敢以性命擔保,莉莉絲絕非妖怪!”

        “啊——”

        莉莉絲突然慘叫了一聲,橙小舞回過頭去,正好看到那兩個道童將兩桶黑紅色的粘稠液體倒在她的身上,弄得她一身淋漓,狼狽不堪,那穿著杏黃色道袍的道士更是念念有詞,手中的桃木劍直刺了過去,準確無誤地點在她的穴道上,讓她連反抗掙紮的機會都沒了。

        “臭道士,你們在做什麼?”

        橙小舞又驚又怒,爬起身來跑了過去,擋在了莉莉絲身前,不顧她身上大骯髒,替她解開了穴道,隨手一扯,那拇指粗細的麻繩就斷成截截,莉莉絲倒在她懷中,有氣無力地說道:“主人——小心——”話沒說完,已然昏厥了過去。

        “莉莉絲!——”



第四十二回 鬥法,殃及池魚

           看到莉莉絲驚嚇受驚過度,暈了過去,橙小舞心底的火氣頓時抑制不住地湧了上來,狠狠瞪了那道士一眼,放下她站起身來。

        “好你個臭道士,說!她到底是不是妖精?”

        那道士見她眼神冷厲肅殺,如有實質一般,直刺入他的心中,竟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強撐著說道:“請施主稍安勿躁,等貧道施法完畢,便可看到這妖孽的真身了。”

        “妖孽?”

        橙小舞冷笑一聲,“我看你才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妖孽!”

        “小舞!——”

        君宇辰叫了她一聲,剛想過去,卻被君宇凡和個家丁拉住,死死擋在後面,不讓他上前一步,只能眼看著她一人面對那幾個道士,心裡隱隱感覺有些不安,卻又幫不上忙,急得四下張望,突然發覺,來了這麼多人,鬧得如此厲害,而隔壁的柳如眉和小卓卓,卻都沒有出現在這裡。

        橙小舞看了他一眼,沖他微微點了下頭,示意他安心,然後轉過頭去,手中暗暗捏了個法訣,對著那道士說道:“既然你吹得這般厲害,就施法出來讓我看看啊,看看到底誰才是妖怪!”

        那道士猶豫了一下,突然發覺場中刮起了一股小小的旋風,將法壇上的黃紙席捲而起,像是被只無形的大手控制著一般,直朝他飛了過來。

        那道士大吃一驚,要知道,這些黃紙可都是他精心製作的,上面不但畫有符籙,還經過藥水浸泡,專門用來克制妖邪之物,原本以為用這些黃紙符咒和黑狗血,就足以讓莉莉絲現形,不料鬧到如今,莉莉絲尚未收服,又冒出來個如此厲害的女子,顯然比地上那個小妖要強悍的多,竟然連馭風之術,都用得如此不動聲色。

        這等本事,莫說是他,就算是他的師父,清風觀觀主親至,都未必討得了好去。

        他心下一慌,左支右絀,被那些如樹葉般的黃紙逼得狼狽不堪,一旦有近得身的,只要挨上,就劃破了他的道袍,等那風停黃紙落地之後,他的道袍,已經被劃得七零八落,幾乎無法蔽體,露出裡面的內衣和部分白生生的皮肉來,驚得周圍的女眷齊齊叫了起來,捂著眼睛不敢再看了。

        那道士又驚又怒,心一橫,咬破舌尖,噴出口血在掌中的桃木劍上,也顧不得許多了,直撲上去就要跟橙小舞拼命。

        “來得好啊!”

        橙小舞簡直求之不得,隨手抄起那法案上的貢品擺設,就朝他砸了過去。

        那道士還是有幾分功夫的,身形晃了幾晃,閃了過去,可在他後面看熱鬧的那些人就倒了黴,有的被烤鴨燒雞打中,還有的被蘋果梨子砸上,頓時哭天搶地,四處奔逃,整個園子亂作一團,原本就擁擠的地方,更是倒了好幾個下去,被撞著踩著,哭聲響成了一片,要多混亂,就有多混亂。

        太君讓幾個人護著,眼看著橙小舞和那幾個道士大打出手,惹出這等禍事來,氣得渾身發抖,戳著拐杖,厲聲說道:“反了反了,這還像話嗎?辰兒,立刻回去,寫休書,這樣的媳婦,咱們君家要不起!”

        “不要!——”

        君宇辰大叫了一聲,剛想過去解釋,腳步方才邁出,突然覺得背後有人用力地推了一把,他一個踉蹌,就直朝著那道士的桃木劍摔了過去。

        “辰兒!——”

        “三少!——”

        他聽得周圍一片驚呼之聲,眼前卻直看到橙小舞驚駭的面容,胸口猛然一痛,那道士沒想到他會突然沖了出來,一時手收不住,再加上他撲出時的力道,那桃木劍直刺入他胸口,他還沒反應過來,只聽得橙小舞爆喝一聲,一拳將他打得飛了出去。

        君宇辰身子一軟,剛要倒下的時候,橙小舞已經飛撲過來,將他接住,又急又痛地吼道:“呆頭三你傻了啊,為什麼要衝出來?”

        他只覺得渾身無力,她的面孔也慢慢模糊起來,只能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吃力地說道:“不——不要打了,娘——娘子——不要離開我——”

        橙小舞忍不住落下淚來,沖著周圍的人怒喝一聲,“還不快找大夫來啊!”

        再低下頭時,卻是無限溫柔地握住他的手,“傻子,我是你娘子,怎麼會離開你呢?”

        誰也沒想到,會突然發生這般變故,捉妖沒捉成,反倒傷了君宇辰。

        太君和君夫人都嚇了一跳,過來一看到君宇辰胸口插著的桃木劍,那洇開來的大片血漬,君夫人只喊了一聲“我的兒啊——”便當場昏厥了過去。

        太君強撐著走到君宇辰的身邊,顫顫巍巍地說道:“辰兒你撐住,大夫很快就來,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君宇辰握緊了橙小舞的手,沖著太君微微一笑。

        “太——太君,不——不要趕——趕走娘——娘子——”

        太君拼命地點著頭,老淚縱橫,抓著他的手,顫聲說道:“不會了,奶奶再也不會讓她走了,只要你好起來,她怎樣我都不管了。辰兒,辰兒你一定要挺住啊!——”

        君宇辰努力地笑了一下,頭一晃,終於還是昏倒在了橙小舞的懷中。

        橙小舞一把將他抱了起來,也不管太君了,沖著院中的人就大吼了起來。

        “都是你們,是你們害了他的,統統給我出去,滾出去!——”

        “三少爺!”

        繡月和香凝也都跑了過來,看著君宇辰的模樣,都忍不住失聲大哭了起來。

        橙小舞咬著牙,瞪了她們一眼。

        “哭什麼哭,他還沒死呢!我決不會讓他死了的,你們快去準備傷藥,催著大夫趕緊來,我先送他進去。”

        繡月和香凝哭著連連點頭,急忙照她的吩咐去做。

        太君呆呆地看了好一會,突然佝僂下身子,縱然有柳媽攙扶著,仍然像是走不動道了一般,搖搖晃晃了幾下,疲憊至極地擺了擺手。

        “快去催催大夫,無論要多珍貴的藥材,都一定要救活辰兒。”

        蓁蘭應了一聲,急匆匆地出去。

        君宇凡和君燕飛對視了一眼,招呼著園子裡的人散了開去,又跟著太君一起出去,一路上安慰著她,說了些吉人自有天相的話,便也各自回去了。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3-10 02:35 PM

第四十三回 急救,一脈相繫

        君宇辰靜靜地躺在床上,胸口上的桃木劍尚未拔出,傷口中流出的血已經洇濕了他胸前的衣衫,青色的長衫上猩紅的血漬,顯得格外的觸目驚心。

        橙小舞跪在床頭,緊緊地握著他的手,看著他蒼白的面孔,第一次開始後悔自己的衝動,若是她沒有跟那臭道士打架,就不會造成那麼混亂的局面,更不會累得他為了擔心自己,而貿貿然沖出來受傷。

        “呆頭三,傻子,你千萬不能有事啊!”

        門外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張百草提著藥箱,三步並作兩步,一頭大汗地走了進來。

        最近一段時間,他到君府來的次數,簡直比原來一年都要多。

        只是這一次,他一看到君宇辰的傷勢,頓時嚇了一跳,把了半天的脈,終於還是搖了搖頭,退了出去。

        橙小舞的心一涼,追出去攔住了他。

        “張大夫,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不給他拔劍療傷?為什麼不給他開藥?”

        張百草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道:“藥醫不死人,我只是個大夫,不是閻羅王,管不了他的生死的,三少奶奶,還請節哀順變吧!”

        “你胡說!——”

        橙小舞暴跳起來,差點又想動手了,可是手伸到半空裡,想起君宇辰來,終於還是放下了,深吸了口氣,第一次懇求起他來。

        “大夫,求求你,再給他看看,他不會那麼容易就死的。”

        張百草搖搖頭,沖她拱了拱手。

        “對不起,恕老夫無能為力,這把劍已經刺入三少爺的心肺,非人力可以挽回,三少奶奶,你還是告訴太君一聲,讓她們也來瞧一眼,三少爺,怕是過不了今夜了——”

        他繞過了已然呆若木雞的橙小舞,歎息著,走了出去。

        這個怡心苑,只怕他以後都不用再來了。

        “我不信!——”

        橙小舞面色煞白,突然沖回了床邊,望著氣若遊絲的君宇辰,死死地盯著他胸前那可怕的劍傷,喃喃地說道:“呆頭三,我不會讓你死的,一定不會讓你死的。月老爺爺說過,我要在凡間三十年,三十年,你都要陪著我,不可以離開我!”

        她猛然撲了上去,摒指如風,飛快地點了他傷口周圍的幾個穴道,一咬牙,手上一用力,將那桃木劍一把拔了出來。

        “啊!——”

        君宇辰痛呼一聲,身子挺了一下,又倒回了床上,胸口噴出一道血箭,濺得橙小舞一頭一臉,她卻毫不在意地將掌心覆在他的傷口上,運足了內力,輸入他的體內,止住了流血,幫他維繫住心脈,堪堪地吊住了他的一口氣。

        這番事說來簡單,卻幾乎耗盡了橙小舞全身的力氣,好容易處理完了,看到君宇辰的傷口不再流血,方才從站在旁邊已然看得呆住的香凝手裡接過金創藥給他敷上,自己卻身子一軟,一頭栽倒在床上。

        “三少奶奶!——”

        香凝驚呼一聲,急忙過去將她扶了起來。

        “你怎麼了?”

        橙小舞輕輕擺了下手,勉強盤膝做好,調息了一下,虛弱地說道:“你看好房門,千萬不要讓人進來打擾我,就算太君她們來了也不行。”

        “這——”

        香凝遲疑了一下,她一個小小的丫鬟,如何攔得住太君和夫人她們。

        橙小舞見她如此猶豫,厲聲說道:“你可聽好了,這關係到呆頭三的生死,如果被人打擾了,那他就真的救不活了,知道嗎?”

        香凝嚇了一跳,連連點頭,趕緊退了出去關好房門。

        橙小舞深吸了口氣,看了眼君宇辰,他依舊在昏迷之中,只是臉色沒有之前那般的難看,可是氣息仍是微弱得隨時都會消失。

        就算她不懂得醫術,也知道,自己只是暫時用內力維繫住了他的心脈,可那並非長久之計,若是不能儘快給他療傷醫治,就算累死了她,也撐不了多久的。

        可是,就連張百草都已經放棄了,還有誰可以救得了他呢?

        眼看著他臉上突然泛起紅暈,身子一抖,嘴角又吐出口血來,橙小舞急忙靠了過去,又輸過去一些內力,緩緩在他的身體裡運轉著,可一看到他呢可怕的傷口,她便一陣心灰意冷。如果是在天界,莫說是這等小傷,就算是砍了腦袋,也能接回去重生——回心訣!

        她眼睛一亮,突然想起那個小鬼來。

        既然他可以給她治好了上次的傷,那麼君宇辰的傷,他也一定有辦法!

        橙小舞趕緊跳下床去,剛走了兩步,便覺得腳步虛浮,眼前發暈,方才一時心急,耗費的內力過多,竟有些脫力了。若是此刻再和那些個臭道士再動起手來,只怕要吃虧的就是她了。

        她苦笑了一下,深吸口氣,強撐著走出房門,太君她們還沒到,看來那個張百草的話,還沒傳到她們耳中,否則早就趕來要跟她算帳了。

        這一次,若是救不了他,她也真的再也不想在這個家裡呆下去了。

        救不了他——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被她生生壓了下去,沒有什麼救不了的,她是神仙,是他的神仙姐姐,是他的娘子,一定不會讓他就這麼輕易地死了的。

        他們,還有至少三十年的漫長時光,要一起度過。

        “臭小鬼,出來!——”

        剛走到紫竹軒門口,看到緊閉的大門,橙小舞已經沒有力氣再去砸門了,只能坐在門口的石墩上,暗暗運了內力,傳音進去,這樣別的人聽不到,那個耳目靈通的傢夥也肯定會聽到的。

        “就不出來!誰讓你上次故意設計我,還敢動手打我的!”

        那傢夥居然跟她賭上氣了,非但沒有出來,還氣呼呼地丟了一句過來。

        “出來,等著你救命呢!”

        橙小舞有氣無力地靠在石墩旁的竹子上,透支過度,真是連吵架鬥嘴的力氣都沒了。

        “你若是生我的氣,出來再跟我算好了,這次,我保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好了。”

        “咦?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你怎麼了?”

        小卓卓好奇地問了一句,還是有些不放心地說道:“不會又有什麼陰謀詭計要整我吧?我娘今天守著我呢,我不方便出去,到底什麼事啊?”

        “出來——”

        橙小舞眼前突然冒出無數星星來,之前為了救君宇辰已經耗盡了心力,強撐到如今,終於撐不住了,身子晃了一晃,終於栽倒下去。

        “啊!爛橙,你怎麼了?”



第四十四回 動心?修身養性

        橙小舞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回到了怡心苑的臥房之中,只有她一個人,孤伶伶地躺在大床之上,君宇辰卻不見了。

        她一清醒過來,就猛地一驚,翻身滾落下床來,急急地叫道:“香凝!繡月!呆頭三到哪裡去了?”

        她喊了好幾聲,都沒人應她,急得她爬起來隨手抓了件衣裳,就朝門外走去,剛走到門口,房門突然打開,莉莉絲急急地沖了進來,兩人撞在了一起,都變作了滾地葫蘆,氣得她忍不住罵道:“找死啊,這麼狠的撞我!”

        莉莉絲委屈地說道:“我這不是聽你喊得急嗎?主人,你總算醒了,可嚇死我了。”

        橙小舞站起身來,急急地問道:“呆頭三呢?他到哪裡去了?他——他有沒有事?”

        她的心撲通撲通地劇烈跳動著,雙眼死死地盯著莉莉絲的雙唇,生怕她說出那個最不想聽到的結果。

        “三少他——”莉莉絲歎息了一聲,看到她突然面白如紙,又不忍心再哄她了,便柔聲說道:“主人你放心,三少現在沒事,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橙小舞一把抓住她的手,“那個庸醫又來了嗎?小卓卓呢?是不是他來了?”

        “哎呦呦!輕點啊主人!”

        莉莉絲痛得大叫起來,等到橙小舞放開了她的手,這才揉著手腕說道:“主人你暈倒在外面,是隔壁的小卓少爺讓人送你回來的,三少爺的傷已經沒大礙了,剛才張大夫又來看了,說是那把劍刺偏了一點點,沒斷了心脈,好歹保住了性命。太君怕我們這邊人手不夠照顧不好他,特地讓人把他搬到福壽園去了。”

        橙小舞這才松了口氣。

        “繡月和香凝呢?是不是也跟過去了?”

        莉莉絲點點頭,“因為主人你還沒醒來,所以太君讓我留下照顧你,還讓我轉告你,看在你對三少爺這麼盡心的份上,今天的事情,以後再不會發生了。”

        橙小舞輕哼一聲,念及君宇辰的傷勢,有些話在嘴邊繞了一下,終究還是沒說出口來。

        “先帶我去福壽園吧,我去看看呆頭三怎樣了。”

        莉莉絲點點頭,見她還有些虛弱,便扶著她朝外走去。

        還沒走到門口,橙小舞耳邊就響起了小卓卓的聲音,這一次,一改平時的戲謔和促狹,反倒帶著幾分關切。

        “醒了啊?怎麼不休息下就到處亂跑?”

        “沒事,我不過是一時脫力,現在又不跟人打架,走幾步路還能累到哪裡去。對了,是你治好呆頭三的嗎?我還沒謝謝你呢。現在還生我的氣不?要不要趁著我現在沒力氣來報仇啊?”

        “脫力?你還想得真是簡單!你自己試試,看還能不能提起氣來?”

        小卓卓嗤笑一聲,帶著幾分怒意,聽得橙小舞心中一顫,急忙試著提氣,可是丹田中空空如也,原來的真氣內力,竟像是全部失蹤了一般,一星半點兒都找不到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

        小卓卓聽她這般緊張難過,口氣也軟了幾分,輕輕歎息了一聲。

        “唉,你這個笨蛋實在沒有腦子,也不想想,這渡氣救人,是可以隨便亂來的嗎?還好君宇辰命大,否則我還沒到,他就被你給玩死了,還要白白搭上你的一身真氣。現在他的性命是保住了,不過你的內力,就此斷根了,以後自己再慢慢重頭練去吧。怎樣,後悔不後悔?為個凡夫俗子,搞成這樣,至於嗎?”

        橙小舞恍惚了一下,輕輕地搖了搖頭。

        “不後悔。”

        小卓卓突然沉默了起來,過了好一會,方才開口,聲音中,帶著幾分酸澀。

        “爛橙,你——不會是動了凡心吧?”

        橙小舞身子一震,站住了一下,莉莉絲抬頭看了她一眼,關切地問道:“主人,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們還是先在怡心苑休息好了,再去看三少爺吧,反正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的。”

        橙小舞搖搖頭,淡淡一笑。

        “我沒事的,走吧,先去看看那傢夥怎樣了,我才能安心休息。”

        小卓卓自從問了那句話,沒有得到她的答覆,也沉寂了下去,這個問題,實在是每個從仙界下來的人,最大的忌諱。

        你可以在凡間歷劫,可以在凡間修行,甚至為非作歹,也有立地成佛的時候。

        但是,不管哪一種的劫難,都大不過一個“情”字。

        這情劫,乃是修行之人最大的劫難。

        一旦動心動情,就意味著這一生一世,都要為情所困,為情所苦。

        在她之前,也曾經聽說過無數的傳說,從織女到七仙女,甚至連那個獨居在廣寒宮中的嫦娥仙子,都是因為情之一字,歷盡劫難,到最後,不是落得迢迢星河永相隔,就是獨守冷宮長相憶,從沒有一個仙子,在動心動情之後,能夠有個完好的結果。

        她橙小舞只不過是個下位的小仙女,資格比起那幾位來,更是天差地遠。

        若不是因為犯了錯誤誤了人的姻緣,月老也不會將她推下來抵罪。

        只是這抵罪歸抵罪,也沒有讓她真的將這凡間的生活當真,畢竟,天上三十日,人間三十年之後,她還要回到原來的地方去。

        若是真的動了心,只怕,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用力地甩甩頭,自嘲地笑了一下。

        想那麼多做什麼呢?她只不過是一時衝動,又冒冒失失,才會把攻力都給了那個呆頭三,算他運氣好罷了,她又怎麼會喜歡一個呆子呢?就算他長得比天界的神仙還要俊美,也不過十個繡花枕頭,這樣的男子,怎會讓她動心呢?

        她可是天界最有前途的小仙女,絕不會為了一個凡人,而毀了自己的前途的。

        “但願如此,希望你能記住自己的話,千萬不要自毀前途啊!”

        小卓卓的聲音突兀地又在耳邊響起,語重心長,老成的簡直像個老頭子一般。

        橙小舞的臉卻突然紅了起來,磨了磨牙,惡狠狠地對他說道:“臭小鬼,再敢對我亂用這種神通,當心我向上面舉報你去!——”

        “呵呵,有本事,你就去啊!——哈哈哈!哈哈哈,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呢?莫非——你喜歡的不是那個呆頭三,而是我?”

        “去死!——”

        “打是親罵是愛,小柳丁你還真是疼我啊!”

        “去死去死去死!——”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3-10 02:38 PM

第四十五回 家族,優勝劣汰

         一進入福壽園,整個空氣都顯得凝重了許多。

        整個園子裡都靜悄悄的,彌漫著濃重的中藥味,丫鬟們匆匆走過的時候,腳步都悄然無聲,連大氣都不敢喘,就算是看到橙小舞和莉莉絲,也只是在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見個禮之後,就各自去忙了。

        橙小舞被小卓卓故意刺激得鬥了會兒嘴,精氣神也恢復了許多,進去轉了一會,正好看見太君的貼身侍女湘竹,便請她帶去見君宇辰。湘竹在太君身邊的四婢之中,算是最好說話的,只是稍稍猶豫了一下,便帶著她去了。

        君宇辰被安置在福壽園後園的清心堂中,就在太君住的屋子隔壁。

        湘竹引了她們走到門口,輕聲說道:“三少爺還未醒來,太君正在裡面守著。三少奶奶,我就不陪你進去了。”

        橙小舞點點頭,也吩咐莉莉絲留在外面,自己輕輕地走到門口,遲疑了一下,並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而入。

        房中,除了依舊在床上昏迷著的君宇辰,就只有太君一人,連平日裡寸步不離的柳媽,也沒有在她身邊。只有她獨自一人,守在床頭,佝僂著身子,定定地望著昏迷中的孫兒,橙小舞雖然看不到她的面龐,但也能感覺到,她的傷痛和迷茫。

        “太君。”

        橙小舞第一次,老老實實,乖乖巧巧地走過去。

        太君並未回頭,只是望著君宇辰,沉沉地說道:“你可知道,辰兒,是我最喜歡的一個孫子。”

        “嗯?”

        橙小舞愣了一下,不明白她的意思,只能靜靜站在她身後,等著下文。

        太君伸出手去,輕輕地撫過君宇辰的面龐,悠悠地歎息一聲。

        “辰兒自打出生,就天生一副好相貌,嘴巴又甜,比他的幾個哥哥都招人疼愛。可他也是最多災多病的一個,所以我一直把他帶在身邊,看著他長大。他人又聰明又乖,我自然也最是疼他,只是我怎麼也沒想到,這般愛他,反倒害了他。”

        橙小舞心一震,抬起頭來,震駭地望著她。

        莫非,她早已知道,君宇辰的事情,並非意外?

        太君像是聽到了她的心語一般,苦笑了一下,點了點頭。

        “一次兩次可以是意外,可是這麼多次,這麼多的巧合,又怎麼可能所有的意外和巧合,都發生在他的身上呢?還好這孩子性子堅韌,不管遇到什麼事,都硬挺著過去,因為怕我擔心,甚至連我,都一直瞞著。說起來,也是我對不起他啊!”

        “那——太君知不知道是誰做的呢?”

        橙小舞聽得心驚膽顫,原來,他遭遇的,並不止她所知道的這幾次傷害,這麼多次的死裡逃生經歷,難怪他會裝瘋賣傻地逃避。人人眼中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三少爺,卻過著這樣驚險的生活。

        太君輕輕地搖了搖頭,又歎了口氣。

        “家大業大,人心隔肚皮,誰又能知道誰的想法呢?就連枕邊人,都不一定可靠,更何況兄弟姐妹了。”

        橙小舞遲疑了一下,忍不住問道:“那太君為什麼不去查呢?就算那人隱蔽的再好,但總脫不了君家那幾個人的幹係,若是你早早派人去查,怎會查不出來呢?”

        太君霍然轉身,眼神痛楚而鋒利,直直地望著她,聲音突然變得冰冷起來,仿佛霎時就凝結成了鋒利的冰淩,說出口的時候,連她自己的身子,都在微微地顫抖著。

        “查不出,也查不得。君家要繼續維持下去,要得是能夠在這些陰謀詭計中能夠活下來的人,優勝劣汰,他若活不下去,那也只能是他自己的命了。”

        “什麼?——”

        這麼荒謬的理論,橙小舞還是第一次聽說。

        “就為了君家,所以太君可以眼睜睜看著他們互相廝殺爭鬥,骨肉相殘,就算是落敗身死,也只能說他自己活該倒楣?”

        太君艱難地點點頭,痛苦而驕傲。

        “君家可以經歷兩朝五代而不倒,發展的越來越發,靠得就是這殘酷的傳承方法,就算是庶出的子弟,只要有才能,只要有本事勝過長房的子弟,就一樣有機會成為君家的家長。只有勝者為王,君家的人才能用永遠保持危機感和進取心,而不會因為安逸而驕奢墮落,走上富不過三代的舊路。”

        橙小舞聽得毛骨悚然,忍不住看了一眼君宇辰,他那俊美的面龐一片慘白,都以為他是君家最受寵的繼承人,都以為他是天之驕子,無憂無慮,卻沒人有知道,他一生下來,就註定要走這麼艱難的一條路,要經歷那麼多的考驗。

        或許,在他裝傻的時候,什麼都不想,才是他今生最快樂的時候。

        “太君,你不覺的,這樣的做法,對他來說,太過殘忍?”

        太君深吸了口氣,堅定地說道:“身為君家的人,他,別無選擇。”

        她抬起頭來,深深望向橙小舞,“我還知道,你並非真正的橙小舞。”

        “啊?”

        橙小舞這才真的嚇了一跳,這個看起來已經風燭殘年的老婆婆,真是不說則以,一說起話來,簡直嚇死人了。

        “太——太君,你什麼意思?我不是橙小舞還會是誰?”

        太君定定地望著她,緩緩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肯定不會是她。在你嫁進來之前,我已經派人仔仔細細調查過橙小舞的身世特長,與你後來的表現,完全不同。”

        橙小舞撓撓頭,汗顏了一下。

        她當然知道,自己和那個倒楣的冤死鬼,肯定是天差地遠的性子,就連月老爺爺和其他的神仙都說,她簡直是地下絕無,天上也僅有的一個怪胎。

        她憑的就是,橙小舞被逼嫁進來,一沒陪嫁丫頭,二沒認識的人,作為君家新婦,又有什麼人曉得她本來的性子呢?

        只是,就這麼被太君拆穿了,總歸還是有些不自在的。



第四十六回 交託,溫柔淪陷

            太君望著橙小舞,看到她滿臉的尷尬和不自在,嘴角微微一彎,眼中流露出些許溫暖的笑意。

        “本來,我可以將你直接逐出門外,或者讓橙家的人來領你回去。”

        橙小舞眨眨眼,突然覺得,這個素來以眼裡著稱的老祖母,並沒有原來想像中的那麼可怕。

        “那你為什麼沒那麼做呢?”

        她在心裡偷偷地說,還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了她的胡作非為,任性胡鬧,就連責罰,也大多是說得重,罰的輕。

        太君低下頭去,看了一眼君宇辰,笑容又變得苦澀起來。

        “因為——只有你一個人,是真心對他好,是真的肯照顧他,保護他的人。所以,不管你是誰,只要你對他好,我就認你,是我的孫媳婦。”

        橙小舞訝然地望著她,想起這捉妖的事情來,忍不住問道:“那你為什麼還要讓人來降妖,還要鬧出這麼多事情來,結果害得他差點連命都沒了。”

        太君回過頭來,有些歉疚地望著她。

        “這件事是我莽撞了。誤聽了人言,以為你和莉莉絲是鼠妖變化,怕你們傷了辰兒,所以才會有此一舉,卻沒想到,竟然會累得辰兒至此,若他真的有什麼事,我——唉——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小舞,我還得多謝你,我這麼對你,你還肯不顧性命地救他,過去的事,是我們君家對不起你,以後,再也不會有人為難你了。”

        “真的?”

        橙小舞怔怔地望著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來她還以為,太君會像之前一樣,堅持要君宇辰休了她,將她逐出君家,任由她一個人在這凡間流浪掙紮,卻沒想到,轉機來得如此之快,快得連她自己都不敢想像。

        太君伸出一隻手來,疲憊地說道:“我老了,再也沒有精力去看著他們了,如今,我唯一放心把他交付的,只有你。”

        橙小舞看著她,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她的面前,任由她握住自己的手,感覺到她枯瘦的手指是那般的蒼老,全然沒有了平日的生氣,一時間,心裡竟有些不詳的預感。

        “太君,您不老,您一定會長命百歲,一直看著我們的。”

        太君苦笑了一下,淡淡地說道:“誰不希望長命百歲,只是,這是天數,自己說不得算的。”拉過橙小舞的手,另一隻手,抓起了君宇辰的手,將他放在了她的掌心,輕歎道:“我把辰兒交給你,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夠看到你們給我生個白白胖胖的重孫兒,那我就真的是死也瞑目了!”

        “太君,您不會死的!”

        橙小舞漲紅了臉,急急地說道:“您不光能看到我們的孩子,還可以看到我們孩子的孩子,還有孩子的孩子的孩子——”

        “噗嗤!——”

        太君忍俊不住,大笑了起來。

        “你這個傻丫頭,老而不死,豈不是要成精了?你好好看著辰兒吧,老太婆不中用了,先回去歇著了,改天再看你給我生個重孫兒,記住啊,這可是你親口答應我了的!”

        橙小舞望著她蹣跚地離去,那蒼老的背影,又重新挺得筆直,驕傲而堅強。

        她眼睛微微有些濕潤了,曾經如何嚴厲的訓斥和責罰都無法打開的心,卻被她一時溫柔的真情,給徹底降服了。

        原來,她也不過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啊。

        房中,就只剩下了她和君宇辰兩個人,也不知他昏迷了有多久,她不捨得放開他的手,輕輕地坐在床頭,用另一隻手,輕輕地撫過他的面龐,順著他的面頰,勾勒著他的眉眼。

        這個人,將是她在凡間最親的人。

        情不自禁地,嘴角綻開了一抹溫柔的笑意。

        橙小舞啊,也會有溫柔的時候呢。

        “爛橙、臭橙、白癡橙!還騙我說沒動心,你自己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那副樣子,簡直快追上園子裡發春的貓兒了!”

        小卓卓氣急敗壞的聲音,突兀地闖進她的耳中。

        她卻只是微微地一笑,握緊了他的手。

        “動了心就動了心吧!我認了,既然註定了我要做他三十年的娘子,那我為什麼不可以好好愛他呢?”

        小卓卓只沉默了一下,聲音變得鬱鬱起來。

        “那——三十年後呢?”

        橙小舞怔了怔,沒有言語。

        他毫不留情地,殘忍地說道:“就算你好好愛他三十年,他會一樣愛你嗎?就算他真的愛你,三十年後,他依舊在紅塵中輪回,而你,卻要回到天界去。到時候,你依舊保留著這些記憶,而他,卻可以完全忘記了你,生生世世,再與別的女子相戀恩愛——”

        “夠了!我不要聽!——”

        橙小舞放開了君宇辰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雖然,他說得一切,她都知道都明白,可是,從不敢去想,以後會怎樣。

        那聲音,卻毫不遲疑地穿過她的手,她的耳,直入心底。

        “就算我不說你也知道,天庭的規矩,沒有人可以違反的。柳丁,你我都是被貶下凡間來的,所以我才會再三提醒你,若你真的沉溺下去,就沒有人可以幫得了你了。”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

        橙小舞拼命搖著頭,想將他的聲音從腦海裡驅趕出去。

        “娘——娘子——”

        君宇辰突然動了一下,抬起手來,一臉的痛苦之色。

        “娘子——不要走——”

        “我不走我不走,我就在這裡陪著你!”

        橙小舞急忙握住他的手,緊緊地,看著他睫毛輕輕顫動著,緊張地說道:“呆頭三你放心,我不會離開你的。等你醒來,我們一起去逛街,一起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耳畔傳來了小卓卓悠長的一聲歎息,繼而陷入了沉默之中,再也不與她爭執下去了。

        動了心的女子,根本就無可救藥不可理喻,他說得再多,也只會被當成呱噪的烏鴉,不會得到任何的回報。

        歎息聲中,除了遺憾,還有著深深的失落。

        橙小舞卻沒有心思再去顧及他的感受,只是定定地盯著君宇辰的雙眼,緊握的雙手掌心已然出汗,看著他,一點點,努力地睜開了雙眼。

        眼神清清亮亮,沒有絲毫的雜質,純淨得仿佛一眼就能看到他的心底。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3-10 02:39 PM

第四十七回 走紅,桃花飛來

         君家三少爺死裡逃生,因禍得福,又恢復了記憶的事情,一天之內,就傳遍了整個金陵城。

        第二天一早,上門來探病的,送禮的,噓寒問暖的,幾乎踏破了君家的門檻。

        人人都知道,前兩天君家鬧了出大戲,太君下令讓三少休妻,那個野蠻霸道的三少奶奶,即將下堂,而不再癡傻的三少爺,又將成為金陵城裡最紅的黃金單身漢了。

        張家的小姐李家的姑娘,都帶著家裡珍藏的百年靈芝千年人參的,趕著上門來探望君宇辰,太君怕人吵著君宇辰養傷,將這些接待事宜,全都交給了君燕飛,幾天下來,饒是她口舌靈便,八面玲瓏,也累得筋疲力盡,一回到茗翠閣,就忍不住怨聲載道起來。

        “真不知太君是怎麼想的,明明那天都說了讓三少休妻了,這兩天居然又留著那瘋丫頭,還讓她親自照顧老三,連燕若都不讓去,你說說,這算怎麼回事?”

        君宇凡微微眯起眼來,回想了下當初的情形,尤其是那個被道士施法之後都沒變身的莉莉絲,含含糊糊地說道:“不管怎樣,她對老三還是不錯的,老三又是太君的命根子,若是認定了她,太君也沒什麼辦法啊。”

        君燕飛眼珠轉了兩轉,趴到他肩頭,興沖沖地說道:“如今老三也明白過來了,咱們可得想個法子,讓他見見燕若,就憑當初他們青梅竹馬的情分,也比那個野蠻丫頭強多了。說不定,老三明白過來,就能分得清好壞,自個兒就會休了那個潑辣貨,娶了咱家妹子。”

        “你就少做夢了,早點睡吧!”

        君宇凡故意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說道:“老三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初他留情的地方多了,要是有點情分就娶進門,還不知要娶多少個進來。哈——睡吧睡吧,那邊的事情,你還是少管為妙!”

        “喂喂,那可是我妹子啊!”

        君燕飛不服氣地推了他一把,氣哼哼地說道:“我家燕若德才兼備,比那些送上門來的不知強了多少倍,可就是死心眼喜歡老三,否則,早就嫁給好人家了。這事啊,你不管就算了,為了她的終身幸福,我可是要管到底了。”

        “隨你隨你!”

        君宇凡閉著眼睛擺擺手,實在懶得聽她絮叨,沒多一會兒,就打起鼾來。

        “這是蘋果?”

        君宇辰躺在床上,看著橙小舞送到嘴邊的那個東西,被削得少了一半,坑坑窪窪的不算,有一小半都已經開始發黃了,可見她的刀功之差,連削個蘋果,都削成這樣。

        橙小舞一瞪眼,“怎麼?不想吃?”

        “想想想!”

        君宇辰苦笑了一下,“娘子你親手給我削的,我怎麼會不想吃呢?”

        橙小舞滿意地看著他吃下那個她足足削了小半個時辰的蘋果,這可是她削了十五六個之後,挑出來最能見人的一個了。

        “怎樣,好吃嗎?”

        “好吃好吃!”

        “比那些個燕窩人參靈芝的如何?”

        “呃?咳咳咳!——咳!——”

        君宇辰一不留神,被嗆得劇烈咳嗽起來,橙小舞急忙扶起他來拍了拍後背,又按住他胸前的傷口,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怎麼搞的,這麼大的人了,吃個蘋果也能嗆著!小心你的傷口啊,才結痂沒兩天,別又撐裂了,那就麻煩了!”

        君宇辰喘了口氣,好歹不咳了,好笑地看著她。

        “什麼時候,你也變得這般婆婆媽媽的了?要是從前,怕是會被你笑死了。”

        橙小舞白了他一眼,“怎麼?欠罵啊?對你好點還不舒服了嗎?”說著,就舉起拳頭來,摩拳擦掌地說道:“要不要我來給你鬆快鬆快啊?”

        “別!千萬別!——”

        君宇辰笑著說道:“若是一不小心打得傷口流血了,你又該心疼了。”

        “誰心疼你?做夢呢吧!”

        橙小舞臉上一紅,哼了一聲,說道:“你的紅顏知己那麼多,趙錢孫李,周吳鄭王,百家姓都能來一半了,人家那都是人參靈芝得成箱成箱的送來,有這麼多桃花開著,你自然看不上我的蘋果了。”

        君宇辰輕笑一聲,聳動著鼻子,四處嗅嗅。

        “好奇怪,香凝熬醋了嗎?怎麼這屋子裡這麼大一股子酸味啊?”

        “你——”

        橙小舞臉漲得通紅,伸出手去,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

        “哎喲!好痛!”

        君宇辰捂著胸口,倒了下去,身子一滾,背朝著她,痛得整個身子都蜷曲起來。

        “啊——對不起對不起!——”

        橙小舞嚇了一跳,急忙爬上床去,揉了揉他的手臂,緊張地問道:“怎樣了,是不是傷口裂了?我只掐你的手臂而已,怎麼會——”

        她的話還沒說我,君宇辰已經手一伸,攬在她的腰間,將她一把拖了進去,身子一翻,便將她壓在了身下,抓過她的雙手按在頭頂上方,狡獪地笑著說道:“剛才你掐痛了我,現在,該輪到我來報復了吧?”

        “你敢耍我?”

        橙小舞咬牙切齒地瞪著他,“當心我一腳把你踹下去!”

        “嗚——娘子你捨得嗎?”

        君宇辰嬉皮笑臉地低下頭來,優美的下頜點了下,示意她看看自己胸前還綁著的繃帶,若是她真的用力反抗或者是出腳,只怕他的傷口就真的要裂開了。

        “你——無恥!——”

        橙小舞看著他俊美的面孔笑得那般邪惡,卻別有種獨特的誘惑力,難怪城中會有那麼多女子追上門來,可這一刻,卻讓她心跳加速,面頰發燙,像是著了火一般。

        君宇辰看到她那又羞又惱的樣子,咧開嘴一笑,指指自己的嘴,“瞧瞧!——”

        橙小舞一怔,“瞧什麼?”

        君宇辰得意地指指那一口雪白整齊的牙齒,“一顆都沒少,哪裡無恥了?再說,我和娘子親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那些個人參靈芝的,就算是跪在我腳下求我,我還未必肯呢!”

        “你——你簡直是個自大的豬啊!”

        橙小舞頓時無語了,從之前那個唯唯諾諾的呆頭三,到眼前這個強勢囂張的自大豬,這個傢夥的變化,還真是快啊。

        “壞傢夥,簡直壞死了!”

        “是嗎?”

        君宇辰輕笑一聲,低下頭來,輕輕咬住她的耳垂。

        “那我可就真的要使壞了哦!——”

        橙小舞耳朵上癢癢的,像是有股麻酥酥的感覺傳遍全身,讓她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了,只是“嚶嚀”一聲呻吟,還未開口,突然聽得門口“砰”的一聲,像是有人的腦袋撞到窗框上,接著便聽到香凝的聲音。

        “燕小姐,您來了,怎麼不進去啊?”



第四十八回 拈酸,醋海生波

          燕若紅著臉走進房去,差點連頭都不敢抬起來了。

        反倒是君宇辰從從容容地站起身來,沖她微微一笑,“燕家妹子來了多久了?我剛跟娘子開個玩笑,倒讓你見笑了。”

        燕若輕輕抬眼看了他一下,又立刻低下頭去,低低地說道:“三少爺跟三少奶奶伉儷情深,燕若只有羨慕的份,哪裡敢笑你們。”

        橙小舞臉上的緋紅未散,聽得她這麼一說,輕笑了一聲,扶著君宇辰坐下說道:“我們還沒謝謝燕小姐,這幾日來,你給相公燉的湯水可是不少,都快把他喂成個小豬了。”說話間若有所指地斜瞅著君宇辰,眼波流轉間,更多了幾分嫵媚,看得他心神蕩漾,只得輕咳一聲,收起心思,免得老被她轉移了話題,怠慢了燕若。

        燕若哪裡知道他們之間的話中之話,只是看到這兩人當著自己的面,猶自眉來眼去,脈脈傳情,心下一陣淒苦,哪裡還有心思再坐下去,只得狼狽地說道:“三少爺平日待我不薄,如今有傷在身,我能做一點點事情,也能心安一些。既然三少爺身子大好了,我也不打擾二位了——”

        “沒打擾沒打擾!”

        橙小舞反倒過來拉住她的手,親熱地說道:“我都有好些日子沒同你和二少奶奶一起打馬吊了,現在他的傷好了,你們什麼時候開局,記得叫上我啊!”

        燕若勉強地點點頭。

        “只要三少奶奶喜歡,什麼時候叫我都成。我——我突然有些不舒服,先行告辭了!”

        目送她腳步有些踉蹌地離開,橙小舞關上房門,冷哼了一聲,轉過身來,沖著君宇辰咬著牙說道:“老實交代,你們兩個,以前是不是有什麼?”

        “冤枉啊娘子!”

        君宇辰立馬叫起屈來。

        “她十二歲就跟著二嫂進門了,所以我們算是同在一個園子裡長大的。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事了。”

        “呦,還是青梅竹馬呢!”

        橙小舞酸酸地說道:“若是真的沒什麼,人家一個大姑娘怎會如此不顧矜持地一再接近你,就連你那時候裝瘋賣傻,她都沒離棄你,這樣品貌雙全的姑娘,你會完全不動心?”

        “咳咳——我的心口好痛!”

        君宇辰走回床邊,輕咳著皺著眉頭,想要躺回去裝死,免得被她沒完沒了地糾纏這個問題下去。

        橙小舞白了他一眼,跟著走了過去。

        “你裝,繼續裝吧,我才不信你跟她真的什麼都沒有,心口痛,我看你是心疼了得吧!”

        君宇辰苦笑起來,這個小娘子,吃起醋來,還真是讓人有些吃不消了。他捂著心口躺下,故作可憐的歎息一聲。

        “娘子——我渴了,可不可以幫我倒杯水呢?”

        橙小舞輕哼一聲,“喝水還是喝湯啊?人家燕姑娘可是辛辛苦苦地熬了大半天的十全大補湯啊,喝了保證你藥到病除生龍活虎。”

        說著,她走到桌前,看了眼燕若送來的湯盅,又另外倒了杯白水,一手一個,拿著送到了他的面前,面無表情地說道:“選拔!一個十全大補湯,一個白水。”

        君宇辰看了一眼面前的兩個選擇,這,差別也太大了吧?可憐巴巴地抬眼望著她,“娘子,兩個都喝好不好?人家也是一番心意嘛——”

        橙小舞的臉頓時沉了下來,一伸手,將湯盅塞到他手裡,將白水送到自己口邊,一仰頭,盡數喝了下去,一轉身,就準備出去。

        “哎——娘子——”

        君宇辰見她生氣,急忙叫了一聲,手一抖,那湯盅摔落在地上,頓時碎成片片,湯湯水水灑了一地,一股奇異的香氣,霎時彌漫在空氣中。

        橙小舞正準備出門,突然聞到這股味道,猛地轉過身來,沖到床前一看,那湯水灑在了床前的地面上,原本淡青色的水磨石地面,已然變成了黑色,還“滋滋”地冒著陣陣熱氣,那熱氣蒸騰在空氣中,便有異香四溢。

        她頓時變了臉色,身子都有些發冷。

        “這——這湯裡有毒!——”

        君宇辰看著地上的殘湯,臉色也有些發青。

        “為什麼會這樣?燕若——燕若怎麼可能會害我呢?”

        橙小舞冷笑一聲,“這湯是她親自給你熬的,也是她親手送來的,除了我端給你之外,只怕沒有別的人曾經經手過,你覺得她不會害你,那是覺得我會害你了?”

        君宇辰頭痛起來,再可愛的女人,一旦吃起醋來,都會全然沒了理智。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如果真的是她下得毒,又怎會毫不避嫌地親自送來?這豈非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橙小舞稍一思索,皺起了眉頭。

        “你說的不錯,按道理說,大部分人不會親自送毒藥來殺人的,借刀殺人更加省事和安全一些。只不過,也有可能是她沒法得到你,因愛成恨,一時沖昏了頭腦親自來動手。或再有,就是她精通孫子兵法,虛則實之,實則虛之,越是這樣明顯,別人越是不會想到是她,反而還會以為她是被人栽贓陷害的。”

        君宇辰目瞪口呆地望著她,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娘子,你太能扯了——”

        “扯?扯你個頭啊!”

        橙小舞惱羞成怒,隨手又想敲他的腦袋,卻被他一把抓住,順勢拉進懷裡,緊緊地抱住她說道:“娘子這麼煞費苦心地給她編織罪名,是不是怕我護著她啊?”

        “誰怕了?”

        橙小舞哼了一聲,礙於他的傷口,加上她如今內力盡失,從頭練起,也沒原來那麼大的力氣了,只得乖乖坐在他懷裡,沒好氣地說道:“我會怕她?笑話!告訴你,你是我相公,你的命也是我的,不許隨隨便便一個不小心就丟了!像今天這種事情,寧可一時冤枉了她,這叫什麼來著,甯殺錯莫放過——”

        “娘子,用不著殺人吧?”

        君宇辰聽得一頭黑線,抹了把冷汗,小心地說道:“大不了以後,我再也不吃她送來的東西了,好不好?”

        橙小舞滿意地點點頭,拍拍他的頭,“這才乖嘛!”

        眼角,偷偷地朝地上看了一眼,心裡卻悄悄地笑開了花。

        這麼簡單,就搞定了。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3-10 02:41 PM

第四十九回 追兇,左右為難

         君宇辰這一次的傷,好得格外的快。

        連百草堂的張百草看了,都嘖嘖稱奇。這一箭穿心還能活下來的,本就屬罕見了,而且還能好得這麼快,這幾日他來把脈的時候,感覺到君宇辰的脈息之強,甚至好過受傷之前。他曾聽說過橙小舞給君宇辰渡氣療傷的事情,更是驚詫不已,連著幾天看到橙小舞就追問她的武功來歷,煩的她看見他就退避三舍。

        這日又到了張百草看診的時間,橙小舞早早就躲了出去。

        那傢伙還想打聽她的底細,若不是她現在沒了功夫,早就打得他滿地找牙了。

        橙小舞坐在荷塘邊,憤憤地撕扯著根柳枝,想得氣惱時,隨手將柳枝朝水裡抽去。

        “臭郎中,煩死人了!”

        “三少奶奶為何煩惱呢?”

        柳枝剛扔進水裡,背後便傳來個女子溫溫柔柔的問候聲,她一回頭,卻見燕若獨自一人過來,手裡還端著個湯盅,知道她又準備去探望君宇辰,嘴角不由得抽動了一下。

        “我煩的是,相公這身子一好,那些個認識不認識的人,都找上門來,真是煩不勝煩的。對了,我還得多謝你姐姐替我應酬,我這人笨嘴拙舌的,要是換了我出去,只怕把人都得罪完了。”

        燕若微微一笑,眼神中掠過一抹失落。

        “那些人也都是三少以往的朋友,三少病了這麼久,如今好不容易恢復了。^^首發君子堂^^自然免不了要多些應酬。三少原本就交遊廣闊,知交甚多,這些個事情,三少奶奶以後慢慢就會習慣了的。”

        “習慣?”

        橙小舞嗤笑一聲,“他沒成親之前地事情我才懶得管,可如今既然做了我的相公,就不能再出去勾三搭四的了,那些個人,早晚都要他斷了來往,想都別想再有什麼以後。”

        燕若一怔。勉強地擠出點笑容來。

        “三少奶奶莫非想獨佔三少?這男人三妻四妾都屬正常,君家子嗣不多,還要指望著他開枝散葉----”

        “這些都是我們自己的事情,用不著別人操心。”

        橙小舞站起身來,丟掉柳枝,截過她的話,笑眯眯地說道:“說起來,燕姐姐的年紀也不小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出閣呢?二少奶奶也真是的,怎麼不給你挑個好人家。老是這麼耽擱著你,可怎麼好啊!”

        燕若的臉霎時變得蒼白,搖了搖頭,後退了兩步。

        “燕若自己的事情。也不勞三少奶奶費心了,燕若告辭!”

        說罷,她轉過身去,逃也似地跑開。只不過,離開的方向。並非是去福壽園那邊,而是回了她自己住地水月軒。橙小舞看著她的背影,輕哼了一聲。

        “你真是好卑鄙啊,用障眼法騙了三少,又把人家個小姑娘逼成這樣,嘖嘖,爛柳丁,真是太狠了啊!”

        小卓卓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帶著幾分疲憊。這些日子。每日裡要給君宇辰用回心訣療傷,也費了他不少力氣,連帶著柳如眉都以為兒子生病了,只是誰也不知道,這個孩子無所不在的能力。

        橙小舞聽得他的聲音,雖是笑謔嘲罵。可也放心了不少。那日他們吵架之後,他雖然照舊給君宇辰療傷。卻再沒有找她說過話,甚至她主動去找,都被柳如眉拒之門外。不管怎麼說,他都是她在這人世間,唯一相同身世的人,唯一可以毫無掩飾的人。

        “卑鄙又如何?反正現在嫁給呆頭三的人是我不是她。你難道不知道,對敵人的寬容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我可沒那麼好心,等著讓人家欺上頭來。先下手為強,既然我已經決定要跟呆頭三在一起了,就不會再讓別地人搶走他!”

        “好彪悍啊,嘖嘖,真不知是哪位仙子帶你出徒的,若是被仙官大人知道你的所作所為,只怕早幾百年就把你丟下來了,簡直是太丟我們仙家的臉面了。”

        “去你地!等有朝一日,你動了凡心,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那麼大的肚量,可以跟人共同擁有一個愛人。”

        “啊呀呀,你可別咒我,絕對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小卓卓身子一陣發冷,趕緊抖掉滿身的雞皮疙瘩,“算了算了,不跟你胡扯了,你上次讓我查的事情,有結果了。”

        “啊,那還不趕緊說啊!”一聽這個,橙小舞立刻緊張起來,急急地催促他。

        “求人還這麼囂張----爛柳丁,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你地了?”

        “隨便你怎麼說,別打岔了,趕緊說,那天到底是不是有人故意把呆頭三推出去的!”

        “是!----”

        “是誰?”橙小舞的心都提起來了,急忙追問:“是不是君宇凡兩口子?”

        “不是。”小卓卓歎息了一聲,像是有些猶豫,最後還是輕輕地說道:“是----柳媽。”

        “柳媽?”橙小舞一怔,“怎麼會是她?她不過是個總管罷了,跟我們無冤無仇,上次我還救了她呢,為什麼她會去害呆頭三呢?”

        “因為我。”

        小卓卓苦笑了一下,“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

        橙小舞頓時恍然大悟,柳如眉是柳媽的侄女,小卓卓就相當於她的侄孫,如今在君府之中,也就剩下他們兩個嫡孫,君宇凡雖然有些能力,但一來無子無後,二來又是庶出,若是君宇辰有了什麼意外,那君卓逸就順理成章地成了君家最有希望的接班人。

        虧她一門心思盯著君宇凡夫婦,卻沒想到,最大的隱患,就在自己隔壁。

        只是,對著小卓卓,她卻怎麼也無法敵視起來。

        小卓卓顯然已經瞭解了她的想法,也歎息了一聲,鬱鬱地說道:“我也知道,你若是顧忌到我,肯定會很為難。但不管怎樣,柳媽和我娘,都是真心誠意待我好地,我雖然告訴你真相,但也絕不會幫你去對付她們,甚至----”

        他稍稍頓了一下,似乎咬著牙,很艱難地說道:“就算你要對付她們,我----也會想盡辦法阻止的。”

        橙小舞怔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要幫著她們,甚至----不惜與我為敵?”

        “我也不想。”小卓卓苦笑了一下,“君宇辰是你相公,你要幫他。但對我來說,她們也是我的親人,而且她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你說,我還能有別的選擇嗎?”

        橙小舞無語地抬起頭來,望望天際,長歎一聲。



第五十回 鍾情,欲與雙飛

       橙小舞跟小卓卓說完話後,一直悶悶不樂,等回了自己屋子,還覺得胸口憋悶得慌,君宇辰換好藥進來,看到她這樣子,追問了幾句,她便說出了那日對他下黑手的人,只是沒隱瞞了小卓卓的事情,光說是自己查到的。

        君宇辰聽說是柳媽,也呆了好一陣子。

        “柳媽----我小時候,是太君和她一手帶大的,怎麼會---

        橙小舞見他那痛苦的樣子,也有些不忍。

        “說不定----說不定我打聽的有誤,搞錯了呢?要不,我再去查查?”

        君宇辰搖搖頭,有些痛心地說道:“當時在我身後的,也只有那麼幾個人,除了柳媽,就是二哥他們,我原本以為是二哥,卻沒想到----娘子,為什麼她能狠心害我呢?我可是她從小帶大的啊!”

        橙小舞見他如此難過,拍拍他的肩膀,笨拙地安慰道:“算了算啦,別再想了,或許她也是被嚇著了,不小心撞到你了呢?那天也怪我,胡亂出手,搞得天下大亂,才連累得你受傷,現在既然你都好了,就別去想那麼多了。”

        她想了一下,又補充說道:“以後我們自己小心一點,別再讓人有機可趁就是了。”

        君宇辰痛苦地搖搖頭,“還有燕若,我們一起長大,我一直當她是親妹妹一樣,想不到她居然也會害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他們都恨不得要置我于死地方才甘

        “呃?燕若----”

        橙小舞心虛了一下。^^君子堂首發^^看到他那麼自哀自怨的樣子,心下有些不忍,糾結了一陣子,終於還是咬咬牙,小聲地說道:“那---那個----其實,其實不關她的事。”

        “什麼?”

        君宇辰看著她低下頭,一副心虛汗顏地樣子,再想想那日的情形,心下頓時了然,只是難得見她這副模樣。還是故意問道:“怎麼會不關她的事呢?湯是她親手熬的,又是她端來給我的,不關她的事,難道還會是娘子你不成嗎?”

        橙小舞的頭垂得更低了,如蚊子哼哼一般地說道:“是---是我!----”

        “你?”君宇辰誇張地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她,“娘子,你怎麼會害我呢?”

        “不是不是!我沒有害你!”

        橙小舞見他誤會,急忙抬起頭來,擺著手說道:“那是障眼法。你摔碎了湯盅後我用的障眼法。其實那湯裡根本沒有毒的,我只是騙你----”

        說著說著,她又低下頭去,汗顏地說道:“我不想讓你吃她做的東西。更不想你成天看著她想著她----”

        “傻瓜!----”

        君宇辰一把抱住她,輕輕地刮了下她地鼻子。^^首發君子堂^^

        “就算我吃了她做的東西,也不等於就會喜歡她。不是跟你說了嗎,我一直當她是妹妹一樣,沒有別的事情的。這些個莫名其妙的醋。以後就不要吃了,只要記住,我,君宇辰,就只有橙小舞一個娘子。”

        橙小舞臉上一紅,好像從沒了武功開始,她變得容易臉紅起來,居然,還有些患得患失的情緒。才會這麼愛拈酸吃醋,要是放在以往,照她的脾氣,早就直接抓著這些人的衣領扔出門去,哪裡還有心思去想這些個歪門邪道。

        動了心,開始在乎他。也開始在乎他的感覺。他家人的感覺,在乎地越多。就越來越束手束腳,完全不像是自己了。

        老老實實將這些講了出來,她才真的松了口氣,心底被那該死的小卓卓勾起的負罪感也輕了許多。再聽到君宇辰這麼一說,她頓時安下心來,如同雨過天晴一般,因為那些追上門來地桃花和後院裡的水月而帶來的烏雲,霎時散得乾乾淨淨了。

        “呆頭三!”

        “嗯。”

        “等你傷好了----”橙小舞抬眼看了他一眼,臉紅紅的,“我們那個吧!”

        “那個?是什麼?”

        君宇辰看著她的小臉紅豔豔得如同桃花一般,哪裡會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是愛煞她這副模樣,故意促狹地追問:“什麼事得等傷好了才能做啊?現在不行嗎?”

        橙小舞地臉上像是著了火,哼哼地說道:“那----那個---就是你上次說得那個----造個娃娃----”

        她突然感覺到自己身後的那個傢伙渾身顫抖起來,納悶地抬起頭來,轉身一看,君宇辰張著嘴,強忍著沒發出聲來,無聲地大笑著,笑得整張臉整個身子都顫抖起來,尤其看到她回頭的樣子,終於爆笑出聲。

        橙小舞的嘴都開始抽搐了,咬牙切齒地說道:“你----你在故意耍我!”

        君宇辰笑得幾乎直不起身子來,只能抱著她才沒從椅子上掉下去。

        “娘子----你實在是太---太可愛了!----”

        “豬頭三!我咬死你!---

        橙小舞氣得牙癢癢,看到他的手臂環抱在自己肩頭,索性一低頭,就一口咬了上去。

        “輕點輕點,咬死我你可就造不出小娃娃來嘍!”

        君宇辰任由她咬著,低下頭正好看到她的後頸處,看著那裡雪白柔嫩的肌膚,心頭一蕩,身子忍不住熱了起來,手臂上的痛楚也感覺不到了,再低下頭去,吻在那裡,輕輕地吮吻齧咬,灑下了一朵朵小小的粉色地花瓣似的印跡。

        橙小舞身子顫抖了一下,突然軟了下來,原本咬著他地方,也無力得像吻多過咬了,只能用殘存的一點理智提醒他,“你的傷---

        “不要緊的----”

        君宇辰抱著她坐在自己腿上,解開她的腰帶,順著她地後頸向下吻去,看著那白皙地肌膚泛起淡淡的粉色光澤,越發地顯得誘人,這麼長時間以來,都只能看不能吃,忍得如此辛苦,好容易等到了她開竅地時候,哪裡還肯再等下去。

        “唔----”

        橙小舞肩頭一涼,外裳已被他解開,露出如玉雙肩來,饒是她在月老宮望塵井也看過不少春宮戲,可自己卻是頭一遭,只覺得他雙唇所過之處,都像是著了火一般,只得緊緊靠在他懷中,無力地呻吟著。

        “呦----這大白天的,怎麼還關著門呢?三少!二嫂我來看你啦!----”

        門口傳來君燕飛招牌式的笑聲,如同一盆冷水,當頭澆在了兩人的身上,只得相對苦笑了一下,急忙站起身來拉好了衣衫。

        橙小舞臨起身前,君宇辰輕輕咬了下她的耳朵,低低地笑道:“你欺負了人家妹子,現在人家找上門來了,這筆帳算在你的頭上,等到晚上,我再好好跟你算哦----”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3-10 02:42 PM

第五十一回 聞琴,伊人憔悴

        君燕飛這一進門,眼角一瞟,就看出兩人的不對勁。

        一個個的面色紅粉菲菲,眼角含春,就連橙小舞這個野蠻丫頭臉上居然還帶著幾分羞意,再想想這大白天關門的,還能幹出什麼好事來。

        君燕飛暗自腹誹了幾句,臉上卻還是笑眯眯地將湯盅朝著君宇辰推了過去。

        “三少爺啊,這是燕若給你熬的補湯,嘖嘖,你這傷勢好得這麼快,我妹妹這補湯可是功勞不小吧?”

        “呃----那是自然。”

        君宇辰看了橙小舞一眼,尷尬地點點頭。他哪裡有真正喝道一口啊,早就被橙小舞中途給截留了,生生澆死了園子裡的兩盆君子蘭,若是讓太君知道了,還不知要心疼成什麼樣子了。

        君燕飛哪裡知道,猶自在那裡故意地長籲短歎起來。

        “說起我這妹子啊,還真是辛苦。今天自個兒都病了,還不忘給三少爺你熬湯,這不,她起不來了,就只好讓我幫著跑一趟,給你送來,來來,先喝了湯,省的一會涼了發腥氣。”

        君宇辰硬著頭皮接過湯盅,看到橙小舞靜靜坐在一旁不吭氣,打開了聞了一下,有些汗顏地說道:“二嫂啊,我剛喝過藥,眼下正漲著呢,要不,這湯先放著,回頭我自己喝。還有,燕若姑娘怎麼病了?有沒有看過大夫啊?”

        橙小舞在一旁輕咳了一聲,不屑地撇撇嘴。

        她哪有什麼病啊,就算有。只怕也是被她之前給氣得上火了,那心病就算是看了大夫也治不好,除非----

        她猛地抬起頭來,望向君燕

        果然看到她輕輕一歎,哀哀地望著君宇辰,故作可憐兮兮地說道:“大夫是看了,說她是氣滯鬱結,感染了風寒,病倒是不大要緊。不過,若是三少有時間。能過去看她一眼,她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的。^^君子堂首發^^”

        君宇辰聞言一噎,剛剛才表示了關心,這邊就要趕鴨子上架了。

        還沒等他答話,橙小舞就湊上來笑眯眯地說道:“燕若姐姐病了啊?那我們自然要去看看她了,辛苦了她這麼久,不去探望一下,豈不是顯得我們太沒良心了?”

        君宇辰聽得那“沒良心”三字,腰間已被支纖纖玉指狠狠戳了一下,只得點頭答應。

        君燕飛先是皺了下眉頭。她要請的,可只有君宇辰一人,想要借此機會試探一下,卻沒想到這橙小舞不請自來。讓她連回絕地話都來不及出口。

        “三少奶奶----”

        君宇辰看到她臉上的不虞之色,急忙站起身來,拉著橙小舞的手說道:“既然如此,那趕早不趕晚,我們現在就去探望下燕若姑娘吧!”

        橙小舞沖著君燕飛咧嘴一笑。“那好啊,二少奶奶,走吧!”

        君燕飛無奈,只得起身引路,三人走出門去,橙小舞落後一步,低低地沖著門口的莉莉絲說道:“裡面的那盅湯,就便宜你了!”

        君宇辰聽得清楚,也只有苦笑的份了。

        剛剛才說了以後不胡亂吃醋。如今又成這樣,可見這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想要這女人不吃醋,簡直比移山填海還要難。

        三人到了水月軒前,便聽得裡面傳來一陣琴聲。那琴聲婉轉清揚。哀怨纏綿,如泣如訴。分明是一首《漢宮秋月》,其中清怨抑鬱之情,流露無遺。

        君宇辰聽在耳中,不禁心下黯然傷神。

        他與燕若相識多年,也算是青梅竹馬,當初同讀詩詞,琴簫合奏,若論才情學識,橙小舞只怕拍馬都趕不上。只是她一向清高自賞,兩人相處也多是談文說詞,雖說彼此有幾分好感,但尚未論及兒女私情,便屢次遇刺,使得他對君宇凡夫婦有了戒心,自然也就對她疏遠了幾分,刻意地保持了距離。^^首發君子堂^^

        再後來太君為他沖喜娶來了橙小舞,這個刁蠻任性的丫頭,雖是經常胡鬧,可率真開朗的性子,讓久處大宅之中,見慣虛情假意的他大感新鮮,後來又見她雖然霸道刁蠻,可對他照顧回護,尤其是經歷那次大病之後,更是讓他認定了這個娘子,對以往曾經交往過的鶯鶯燕燕,盡數都忘在了腦後,其中,也包括了這個曾經與他最為接近地“妹子”。

        今日一聽到她的琴聲幽怨,又勾起了他的記憶,心下不由得生出幾分愧疚來。

        若非是他,她又怎會耽誤得如今年近十八而未嫁,錯過了多少好姻緣,落得如今伊人獨憔悴的境地。

        君燕飛察言觀色,看出了他臉上的傷懷之情,心下暗喜,跟著歎息一聲,撩起袖子來抹抹並不存在的眼淚,慨然說道:“燕若的琴技越發的好了,只可惜,就是沒有了合奏知音之人啊!”

        君宇辰的背心一冷,突然感覺到橙小舞的眼神像利箭般射向他,趕緊輕咳了一聲,不敢介面,徑直走了進去。

        橙小舞哼了一聲,磨了磨牙,暗自忖道:“合奏,好啊,原來還有這麼個典故我不知道,難怪這二少奶奶閑著沒事非要拉你來一趟,今個兒我倒要瞧瞧,你們怎麼個合奏法!”

        君燕飛跟著走了進去,見橙小舞呆了一下,故意快走了幾步,插在了她與君宇辰中間。

        一進門,便看見臨湖邊地水榭上,燕若獨自一人撫琴而奏,神色淒婉憔悴,定定望向湖中,竟似全然沒有發覺他們進來。

        君宇辰見她如此形狀。也不由得有幾分心算起來。

        “錚----”

        琴弦突然斷裂開來,細長的弦絲劃過她的手指,霎時流出血來,她抬起手來,看著流血地手,卻只是苦笑了一下。

        “給你!----”

        一張雪白地絹帕遞到了了她的面前,抬頭一看,卻是自己方才還在想念的那人,一時之間,淚盈於睫。剛要開口說話,卻見他身後又跳出一人來,驚歎著說道:“燕若姐姐你流了好多血哎,怎麼還不趕快包起來?”

        燕若一看是橙小舞,先是一怔,繼而苦笑了一下,收回手去,從袖中取出塊絲帕纏在手上,淡淡地說道:“一點小傷,算不得什麼。有勞三少爺掛心了。”

        君宇辰尷尬地收回手去,有些汗顏地看了橙小舞一眼。

        “我們聽二嫂說你病了,特地過來看看。燕----姑娘,你既然受了風寒。就不該在這池邊彈琴,若是再著了風,豈不是更加傷身?還是先回屋去,多休息一陣子,有什麼需要的就讓青荷來跟我們說一聲好了。”

        “是啊!”

        君燕飛也跟著走了進來。一臉關切地說道:“大家都是一家人,妹妹你有什麼事就說,千萬別放在心裡讓自己難過。”

        “一家人……”

        橙小舞站在後面,喃喃地重複了一遍,又開始磨起牙來。

        燕若點點頭,望著君宇辰,原本就瘦弱的身子臨風而立,越發顯得楚楚動人,翩然若仙。再加上那明眸含淚,如盈盈秋水,脈脈含情地望著他,柔聲說道:“多謝三少爺關心,燕若知道了。”

        君燕飛過來扶著她,嘴上還絮絮叨叨地說道:“你身體不好就不要到處亂跑。還費那麼多心思給三少爺熬湯。若是他知道你這樣,又怎麼能安心呢?”

        君宇辰原本已經無話。聽她這麼一說,又不得不點頭應道:“二嫂說得是,我地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你也不必再費心熬湯了,先照料好自己的身體要緊。”

        橙小舞心裡的醋意翻騰,忍了又忍,聽到此處,終於忍不住說道:“燕若姐姐你放心好了,三少自有我來照顧,不必你再那麼費心了。”

        她瞥了一眼變了臉色的君燕飛,硬是拉住了君宇辰說道:“燕若姐姐不舒服,該多休息休息,咱們就別打擾了,改天等她身子好了,我們再來聽她彈琴唱曲,豈不更好?”

        君宇辰看到燕若地臉都白了,君燕飛更是黑了臉瞪著橙小舞,這來探望一趟,連門都沒進,就這麼走了,也是有些說不過去,可若是再不走,身後的河東獅只怕就要暴走了,他只得沖她們拱拱手,道了聲歉,便被橙小舞急急地拉著走了。

        等出了水月軒,橙小舞一把甩開他的手,氣哼哼地就往前走去。

        君宇辰站了一會,還是跟了上去,只是不緊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後,既不上去說話,也不落下離開。

        燕若和君燕飛也走到了水月軒門口,燕若望著兩人一前一後的背影,都微微歎息了一聲,君燕飛卻喜滋滋地說道:“妹妹,你瞧,三少只要是明白過來,對你還是有幾分情義地,今兒個我過去一說你病了,他都沒顧那野丫頭的眼色,硬是要來看你。若是論起才華品貌,妹妹你和三少才是最匹配的一對,放心好了,早晚有一天,他會留在你這邊的。”

        燕若卻苦笑了一下,抬起頭來,望向天空,生生地將那汪即將流出的淚水又咽了回去。

        君宇辰雖然還念著幾分舊情,可那眼神中地生疏客氣之意,與他望向橙小舞時,那種寵溺疼愛地表情,完全無法相提並論。



第五十二回 遊戲,東窗事發

       橙小舞和君宇辰一前一後地走回福壽園,正好看到太君在園子中賞花,見到兩人這般模樣,便輕笑著揮揮手,招了他們過去說話。橙小舞猶自氣哼哼的嘟著嘴,太君一見,就忍不住笑了起來,拉過君宇辰問道:“辰兒啊,你又哪裡惹著這個小辣椒了,瞧瞧她,這嘴上都能掛著個油瓶子了。”

        君宇辰苦笑了一下,輕輕搖了搖頭。

        “奶奶不必擔心,她就是愛使個小性子,一會就沒事了。”

        “誰說沒事?”

        橙小舞氣鼓鼓地說道:“你若是看不慣,大可去找什麼知音合奏,彈琴說話唱個小曲兒的,豈不是更合你的意了?”

        “呦,這石榴還沒熟呢,怎麼就泛出這麼大股子的酸味了?”

        太君笑了起來,另一隻手拉過了橙小舞,笑眯眯地說道:“該不會是我們小舞會吃醋了吧?辰兒,你是招惹了哪家的姑娘,惹得你娘子發這麼大的脾氣啊?”

        君宇辰歎了口氣,朝水月軒的方向努努嘴,沒吭氣。

        太君頓時明瞭,那邊那位的心思,由來已久,只是她一直卡著,上次如非是氣極,也不會同意柳媽的意見。在她看來,給孫子納妾不是不可以,但若是讓燕家姐妹都嫁進來,只怕以後還會多生事端,更何況對君宇凡夫婦她還懷有戒心,這事君燕飛提起多次,都被她退了過去。

        她略一思忖,便叫過柳媽來。

        “回頭你去請二少奶奶過來,約了城東的楊媒婆,幫著給燕姑娘挑些個城中配得上的人家,燕姑娘眼看著也要十八了,再留在咱們君家,只怕也不合適了。”

        柳媽應了一聲。看了一眼君宇辰,心中暗歎一聲,便出去做事了。

        “謝謝太君!”

        橙小舞歡呼了一聲,撲到了太君的身上,將她一把抱住。

        太君身子先是僵了一下。立刻又眉開眼笑了。她身為君家的主事人,一向在眾人面前威儀赫赫。孩子們一旦長大懂事,甚少敢與她如此親昵的,如今看到寶貝孫子痊癒了,又得小辣椒這親近,更是開心不已。

        “謝什麼啊。倒是你自己,也得加把勁啊,早點給奶奶生個白白胖胖的重孫兒!”

        “太君----”

        橙小舞滿面飛紅,抱著她身子扭了扭。偷偷回頭瞅了君宇辰一眼。臉越發地紅了起來。

        君宇辰輕咳了一聲,也忍不住笑著說道:“奶奶放心,我們----會努力的!”

        橙小舞地臉更加的紅了,嬌哼了一聲,急忙躲在太君身後,都不敢再看他一眼,心裡卻是癢癢的像被貓兒抓了一般。想起君燕飛來之前兩人親密的舉動。連脖子根都發起燒來。

        “太君----”

        太君看得高興,正準備說話。突然見蓁蘭從園子外面匆匆地走了進來,叫了她一聲,手裡拿著摞紙,皺著眉看了那小倆口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了?拿得什麼東西,給我看看。”

        太君心情正好,便隨口問了一句。

        蓁蘭看了君宇辰一眼,臉上微微一紅,將手中地東西遞給了太君。

        那不過是幾張白紙,上面用毛筆劃著九宮格子,當中的空格中,畫著些個OOXX地符號,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太君納悶地翻了幾下,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意思?在哪拿來的?”

        蓁蘭還未開口,橙小舞已經探出頭來,驚詫地“咦”了一聲,“這----這是我房中的東西,怎麼會到你手裡?”

        蓁蘭急忙說道:“三少爺的身子大好了,太君吩咐我去幫忙收拾怡心苑,好讓你們回去住,結果在收拾你們臥房的時候,在床上看到這個----”

        “這是什麼意思?”

        太君皺起眉來,不解地望向橙小舞。

        “呃----這個----”

        橙小舞頓時張口結舌,不知該如何解釋。=君子堂首發=總不能說,這是當初她哄騙呆頭三,冒充圓房玩地“XXOO”的遊戲吧?

        太君感覺到有些不對,微微眯起眼來,又望向君宇辰。

        “怎麼回事?”

        君宇辰還沒來得及答話,就聽得後面傳來柳媽的一聲驚呼,“這都是什麼啊?三少爺,三少奶奶,你們在房中,就玩得這個嗎?”

        橙小舞暗叫糟糕,一回頭看見柳媽不知何時又回來了,恨得牙根癢癢的。

        “柳媽,你不是去找楊媒婆了嗎,這麼快就回來了?”

        柳媽瞅了她一眼,走到太君身邊說道:“楊媒婆那裡,我讓湘竹去了,太君這幾天身子不適,我怎能離開呢?對了,三少奶奶,這紙上地XXOO可是你們平時在房中地遊戲?”

        “是又如何?”

        橙小舞深吸口氣,硬著頭皮認了。

        太君皺起眉來,“柳媽,這遊戲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柳媽拿過那紙畫來,示意蓁蘭離開,然後指著上面的符號說道:“太君有所不知,當初三少爺那個----病沒好的時候,太君不是想著問他們圓房的事情嗎?我去聽過兩次,聽得他們在床上說什麼XXOO,還有什麼別的話,我當時也沒在意。後來三少奶奶這嫁進來快一年了沒有身孕,太君你讓我去觀音廟燒香的時候,我替他們求了支簽,簽上說的是妻財戌土世,臨蛇,我問瞭解簽地師父,師父告訴我,三少奶奶未孕,乃是因為他們二人雖共處一室,卻是做得假夫妻,有名無實----”

        “什麼?假夫妻?”

        太君霍然站起,身子微微顫抖起來,怒視著君宇辰和橙小舞。

        “說。到底有沒有這回事!”

        “太君!----”

        君宇辰急忙跪了下去,“這都是辰兒地主意,不管娘子的事。”

        柳媽輕歎一聲,拍拍那畫紙說道:“三少爺啊,三少奶奶教你玩這遊戲地時候。你還身在病中,這不知者是不為罪。不過,有些存心欺瞞的人,就不知到底是何居心了。”

        太君聞言,也不去管君宇辰,只是死死地盯著橙小舞。

        “你說。是不是你出的主意?”

        橙小舞也跪在了君宇辰的身邊,咬咬牙,點點頭。

        “是,是我哄著呆頭三騙了你們。我們----我們壓根沒有圓房。”

        太君地身子晃了一晃。臉色變得有些發青。

        “那落紅的帕子----”

        “是他的鼻血。”

        橙小舞不顧君宇辰扯著她的袖子,索性直接都說了出來。

        “我怕你們發現,所以哄著他幫我作假。太君,我不是存心欺瞞你們,只是那時候我還沒有----太君!----”

        太君氣得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指著她渾身發抖。

        “不是存心地?----這樣你還好意思說不是存心的,枉我還以為你真心待我辰兒。卻沒想到。你根本----”

        她地話還沒說完,全身劇烈的抽搐起來。雙唇一張一合之間,卻已經說不出話來。

        “太君----”

        君宇辰發現她的狀況不對,急忙站起身來,堪堪在她倒下之前,將她接住,眼看她嘴角抽搐,指著橙小舞哼了幾聲,終於昏了過去。

        君宇辰急忙將她抱了起來,匆匆沖往她的房間,根本沒來得及顧上還跪在地上的橙小舞。蓁蘭和柳媽也急急跟了進去,只留下她一個人跪在那裡,捂著自己火辣辣地面頰,失魂落魄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太君病倒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君府上下,沒多久,張百草就被人匆匆地領來。君懷遠和君夫人也趕來,還有君宇凡夫婦帶著燕若一起過來,所有的人路過院子地時候,看到跪在地上地橙小舞,都繞道而行,沒有一個人停下來過問。

        橙小舞一個人孤伶伶的跪在那裡,像是被人遺忘了一般,就連君宇辰,也沒有再出來。

        從下午豔陽高照,一知道夕陽西落,夜幕降臨,太君的房中燈火通明,所有的人都在緊張地守候著,看著丫頭和藥童來來往往,橙小舞的雙膝都麻木的失去了知覺,卻只能死死地盯著那房門,等他出來。

        也不知等了多久,有個人站在了她的面前,輕聲說道:“三少奶奶,你先起來吧!”

        她抬頭看了一眼,看不清那人地面孔,只是輕輕搖了搖頭,低低地問道:“太君怎樣了?”

        那人輕歎一聲,說道:“天際還在昏迷中,大夫說是中風,不知什麼時候能醒來。”

        橙小舞垂下頭去,心頭有些揪扯地疼痛,痛得厲害了,眼前也清楚了一些,隱隱看到那淡藍色繡著彩蝶的鞋子,還有那藍色如水般地裙裾,再抬起頭來時,終於看清,眼前的人,正是燕若。

        只見她正一臉關切和同情地望著自己,橙小舞突然覺得想笑。

        下午自己還去探望她,在她面前故意拖走了君宇辰,才不過幾個時辰而已,仿佛一切都改變了,現在反倒是她,成了被遺棄和同情的那一個。

        甚至,這麼長時間,就連君宇辰,都不曾出來看一看她。

        橙小舞緩緩站起身來,雙膝跪得又麻又痛,差點站不住了,燕若剛想伸手扶住她,卻被她甩開,自己站了起來,挺直了脊樑,木然地說道:“多謝你了,我自己能走。”

        “三少奶奶,你----”

        燕若遲疑了一下,還是輕歎著說道:“太君一直拉著三少爺不放,老爺和夫人也不讓他出來,你----你不要怪他啊!”

        橙小舞恍若未聞,轉過身去,緩緩地,如同木偶人一般,走出了福壽園。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3-23 11:48 AM

第五十三回 無奈,命數註定

        君宇辰在太君的床前,整整守了一夜。

        雖然有些擔心橙小舞,可太君抓住他的手不放,爹娘又一直在旁邊守著,他也只能私下裡托燕若出去看看,後來太君的兵器又有反復,張百草使盡手段,方才保住她的性命,只是折騰了一夜,太君尚未醒來。

        君夫人見此情形,便接掌了君家的事務,先是讓君懷遠和君宇凡先回去,免得耽誤了官府裡的工作和鋪子裡的生意,然後給一眾下人各自安排好事情,又讓君宇辰在福壽園守著,君燕飛姐妹輪流相助。

        她在君家多年,一直惟太君之命是從,喏喏應承,直至今日,方才顯露出當家主母的能耐來,倒也安排得頭頭是道,讓柳媽等人不得不服。

        君夫人這一番表現,也讓君懷遠安了心,叮囑了幾句,又看了看太君之後,便先行回去了。君宇辰一心守著太君,按著張百草的吩咐給她揉臉說話,吸引她的注意力,讓她不致於徹底昏死過去,如此忙忙碌碌之下,一夜匆匆而過。

        等到天邊大白,張百草才長出了口氣,太君終於醒來,雖然還不能說話,手腳動彈不得,可是好歹能睜開眼看看,可以喂下些湯水了。她醒來看到君宇辰守在身邊,眼睛骨碌碌轉了幾下,努力動動嘴,還是沒說出話來,只得眨眨眼,焦急地看著他。

        君宇辰緊握著她的手,知道她的心意,便附耳過去,輕聲說道:“奶奶你不要再生氣了。娘子已經知道錯了,我們以後會努力,好好過日子,給你生個重孫兒的。”

        太君眼睛眨了眨,說不出話來,眼角卻滾落滴渾濁地淚珠。

        君夫人急忙拉起他來,上前陪著笑說道:“太君您放心,他們的事情我一定會處理好的。您就好好休息著,千萬別再動氣了。”

        君宇辰本來還想跟太君解釋一下,可被君夫人攔住,又見太君如此疲憊,只得站到一邊去。剛喝了杯茶提神,正好瞧見燕若端了藥進來,便小聲問了下橙小舞的情況,燕若正要說話,卻見君夫人走了過來,輕咳一聲。

        “辰兒,你若是累了。就回房去休息一會吧,娘和燕姑娘在這裡守著太君就是了,回頭等你休息好了再來。”

        君宇辰自是求之不得,謝過了燕若。便急匆匆地回自己在福壽園暫住的東廂房。

        不料回到房中,卻是冷冷清清,非但沒有看到橙小舞,就連香凝和繡月莉莉絲都不知去了哪裡。

        他心中隱隱感覺不對。問了幾個丫鬟,都不知她們去了哪裡,最後找了柳媽,方才知道繡月和香凝被她安排去廚房那邊幫著熬藥,莉莉絲她壓根就沒看到。

        君宇辰無奈,想來想去,只得先回怡心苑去看看。

        橙小舞離開福壽園後。失魂落魄地到處亂走。走來走去,再抬頭時。發覺自己不知不覺間,還是走回了怡心苑。

        月老既然已經踢了她下來,就註定她要在這個皮囊裡過完這三十年,就算她開始怎麼得不甘心,如何得胡鬧,折騰到最後,還是註定要留在這裡。

        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鬧到如此地步。

        如今太君被她氣得病倒,唯一肯回護她的人也沒了,也不見他出來說一句半句。她心下第一次有些黯然起來,或許這一次,他是真的生她的氣了。

        她默默走過月形門,在怡心苑地園子裡轉了一圈又一圈,這個地方,是曾經與那呆頭三藏過貓貓的;那個地方,是曾經跟他挖過蟲洞的;還有那曾經被他們差點折斷了的梨數,那被他們搗碎花瓣做胭脂的鳳仙花……點點滴滴,她突然發覺,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在這裡生活了快一年了。

        人間一年,天界也不過一天地時光。

        原來一天的時間,可以過得如此漫長。

        若是讓月老知道,這一天的時間,已經被她搞到如此一塌糊塗的地步,不知道還會如何處罰她。=君子堂首發=更不知道,以後的那些日子,要怎樣才能過去。

        “後悔了嗎?”小卓卓的聲音,總是在她最沒有防備的時候出現。

        橙小舞呆了一呆,卻還是緩緩地搖了搖頭。

        “傻瓜,笨蛋!”

        小卓卓恨鐵不成鋼地罵了起來。“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人間地男子,大多都是喜新厭舊的花心鬼,脫不了那些個俗氣,你又何苦沉迷下去?就這麼混混日子,等時間到了,一樣可以重返天庭,到那時我帶你去瑤池玩,好不好?”

        橙小舞低下頭,還是搖了搖。

        “你----”

        小卓卓突然生氣起來。

        “爛柳丁笨柳丁,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一點都不像你自己,一點都不可愛,一點都不好看了!”

        “我知道。”

        橙小舞可憐兮兮地抱著腿靠在窗下坐著,揚起臉來,看著上面的星空,如深藍色絲絨般的夜空上,只有一彎月牙,周圍無數地星子一閃一閃,像是在眨眼,又像是在說話。曾幾何時,她曾與天界的姐妹們一起,在銀河暢遊,在星空飛舞,而如今,卻只有她一人,孤伶伶地在這裡望著她們。

        “喂喂喂,你當我不存在是不是?什麼叫孤伶伶,我不是在陪你說話呢嗎?”

        小卓卓再次窺伺了她的心思,不滿地叫了起來。橙小舞本來醞釀的好好地傷感情緒,被他這麼一叫,忍不住啐了一口。

        “臭三隻眼,你不是說天庭規矩不能隨便窺視人心的嗎,幹嘛老偷窺我?人家好不容易醞釀點眼淚出來。想大哭一場好睡覺去,現在全被你打斷了!”

        “嘿嘿,既然哭不出來,就過來陪我玩吧!”

        小卓卓一聽,頓時樂呵了起來。

        橙小舞翻了個白眼,心情居然好了許多。

        “臭小鬼,你的太奶奶病了哎,你居然還有心情去玩?”

        “太奶奶----”

        一說到太君。小卓卓的語氣突然低沉了下來,幽幽地歎了口氣,“我也沒辦法了,不管怎樣,現在以我們這點渣到家地本事。鬥不過下面來的那些傢伙。太奶奶,她的壽數已經到了,我----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還能怎麼辦?明明知道那些事,還是無法改變,只能眼睜睜看著----”

        說到末了,他地聲音也低沉下去。隱隱還帶著幾分哭腔。

        橙小舞頓時啞然。

        原來他地開心,也不過是一種掩飾。

        或許很多時候,他比他們更加難過。因為他知道別人在想什麼,知道他們的命數。可偏偏又能插手,不能改變,那種煎熬和無力感,比他們這些什麼都不知道地人。要痛苦上十倍百倍。

        “對不起啊小卓卓,我不是故意說你的,你別生我地氣啊!”

        橙小舞小心翼翼地看看隔壁的牆頭,絞盡腦汁地想安慰他的話。

        “我以為你比我超脫的多,不在意這些人間的生死。不過,太君地事,真的沒有辦法挽回了嗎?”

        小卓卓歎了口氣。沒好氣地說道:“要能挽回我不早去動手了。還會在這裡跟你嗦?我只不過是個小仙,又困在這個身子裡。十成本事也只剩下一兩成了,哪裡還有辦法。”

        橙小舞托著腮,又開始看起星星了。

        “如果太君沒了,那他一定會怪我了。卓卓,你說太君會不會升到天上也變成顆星星啊,那樣,我以後還有機會跟她解釋的。”

        “暈----柳丁你完蛋了!”

        小卓卓一聽,原本正在床上翻跟頭,這一個暈,就差點摔下床去,還好柳如眉及時抱住了他,心疼地放到床裡面去,教育了好半天方才繼續去繡她的花了。

        橙小舞聽他半天沒有下文,又忍不住叫了起來。

        “卓卓,臭小鬼!怎麼不理我啦?”

        “差點被你氣得摔死,還理你個頭啊!”

        小卓卓氣急敗壞地叫了起來,“你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我才懶得管你,以後哭的時候可不要再來煩我了!”

        “喂----喂!----”

        這一會,小傢伙像是真的生了氣,橙小舞怎麼召喚,他都死活不肯搭理了。

        橙小舞叫了好一會,方才沮喪地坐回地上起,看看被蓁蘭她們打開的房門,到處都是空蕩蕩地,屋裡連蠟燭都沒點一根,空得她都不敢走進那黑漆漆的房間去,寧可就這麼坐在門口看著天山的星星。

        現在,就真的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似乎是到人間以後,第一次,一個人這麼安靜地度過夜晚。

        “吱吱!吱吱!----”

        兩隻小老鼠突然跑到了她地裙邊,連咬帶扯著她的裙角,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力。

        橙小舞低頭一看,這老鼠有點面熟,貌似是莉莉絲那個家族的,只不過,莉莉絲是魔法變得,還會點人話,這些小東西,可就沒法交流了。

        “怎麼了?你們有什麼事?”

        小老鼠著急地繼續叫著,小腦袋不停地朝一個方向晃動著。

        橙小舞微微皺起了眉頭,“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跟莉莉絲有關?”

        小老鼠一聽到莉莉絲地名字,使勁點點頭,又吱吱叫了幾聲,朝著一個方向跑了幾步,又停下來望著她,不停地叫著。

        橙小舞心頭一緊,“不會是莉莉絲有事吧?”



第五十四回 悶棍,小舞中伏

           橙小舞顧不得再去多想,跟著兩隻小老鼠,一路朝著它們指引的方向走去,走出了怡心苑,越走越遠,越走越偏,竟像是到了君家後門的位置。

        “莉莉絲在哪?到底出了什麼事了?”

        可惜這兩隻小老鼠沒有莉莉絲那說人話的本事,只能吱吱吱吱地叫個不停,引著她朝外走。

        橙小舞看到那後門虛掩著並未上鎖,不由得吃了一驚。

        “你們是說,莉莉絲走了?”

        小老鼠點點頭又搖搖頭,急得抓耳撓腮的。

        橙小舞也撓撓頭,真恨小卓卓故意不理人,否則以他的神通,哪裡用得著她這麼費盡力氣去猜測,她想來想去,腦中一亮,急忙問道:“難道----莉莉絲是出去了,但不是自己走的?”

        小白鼠這一回痛快地點頭,一下子躥出門去。

        橙小舞心下大急,若是如此,只怕莉莉絲要倒楣了,也趕緊跟了出去。

        剛推開門的時候,腦中突然響起了小卓卓急促的呼喊聲。

        “小心!----不要出去!-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腳已經邁出了門檻,突然覺得眼前一黑,一個布袋當頭罩了下來,剛要掙扎的時候,腦後和脖子上身上一陣劇痛,像是被悶棍打中,只聽得小卓卓焦急地大叫了她幾聲,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君宇辰回到怡心苑,見到門窗大開,房中更是亂七八糟,卻還是不見橙小舞和莉莉絲的蹤影,急得他到處團團轉個不停。心裡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到了此刻,他方才知道,自己有多害怕真的失去那個成天欺負他的刁蠻丫頭。

        走到門口時,他突然停下了腳步,緩緩地蹲了下去。

        在門外地牆角處,有一片地方。被人用什麼尖銳的東西刻畫出了一些雜亂的東西,字不像字,畫不像畫。

        在別人眼裡,或許這只是小孩子的塗鴉之作,但在他看來,想起的,卻是在書房裡某人畫得到處都是的東西。

        這個字是“呆”,那個字是“頭”,後面寫了又被畫亂地。應該就是“三”字了。

        “呆頭三!”

        是橙小舞的獨家手筆,誰也模仿不來的鬼畫符。

        他的手指,順著那字體描了過去,感覺到,這一筆一劃裡,都帶著她的鬱憤和傷痛,每一筆,都是她的指甲生生刻出來的,不知有意無意,只知道。她在寫這幾個字的時候,一定快要恨死他了。

        這個小傻瓜,不會真的以為他會不要她了吧?

        但願她沒有傻得離家出走,他猛地站起身來,剛想出去繼續找,突然聽得一個稚嫩地聲音從一旁傳來。

        “三叔!三叔!----”

        君宇辰詫異地一抬頭,循聲望去,卻看到小卓卓居然爬在牆頭上。正沖著他揮手。他嚇了一跳,趕緊過去將他抱了下來,心有餘悸地問道:“你怎麼爬上去的?你娘和小玫怎麼看的你?這簡直太胡鬧了,上面多危險啊。以後再也不許爬牆了,我先送你回去。”

        小卓卓被他一頓數落的差點吐血,他可是費盡力氣才跑出來的,要真被他送回去,就憑如今這個小豆丁的身體,哪裡還跑得出來。眼珠一轉,立刻抱緊他的脖子。裝出恐慌地聲音說道:“三叔。三叔,有壞人!”

        “壞人?在哪?”

        君宇辰愣了一下。抱緊了他,警惕地向四周張望。

        小卓卓嗚咽著說道:“有壞人,拿這大棍棍打了神神,還把她抓走了!”

        “什麼?----”

        君宇辰心一沉,急忙抓住他問道:“你說什麼壞人?在哪?什麼時候抓走了你嬸嬸?”

        小卓卓指指一個方向,嘟著嘴說道:“我來找神神玩,看到她自己出去,結果被個壞人用大棍棍打到,然後抓走了。”

        君宇辰心下大亂,也顧不得去多想,他一個三歲多的孩子怎麼會一個人跑出來,只是滿腦子都是橙小舞被人抓走後,會被如何的欺淩,別的人不知,他可是很清楚,她為了救他,如今已經沒了武功,和個平常人無異,又如何能鬥得過那些“壞人”呢?

        他心急如焚,趕緊抱著小卓卓朝紫竹軒走去。

        “小卓卓,我要去找你嬸嬸,現在先送你回去----”

        “不!----我也要去!---

        小卓卓哪裡肯,他好容易等到這個呆頭三回來幫忙,又怎能讓他自己去跟個沒頭蒼蠅一樣亂找,若是去得晚了,橙小舞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地,他可就真要後悔的去撞牆了。

        “我是要去救人,卓卓,那些壞人很危險的,你不能去的。”

        君宇辰耐下性子跟他解釋了兩句,走到紫竹軒門口,正準備敲門,卻聽得小卓卓著急地大叫起來。

        “我知道神神在哪,沒有我幫忙你找不到的!”

        “你怎麼會知道?”

        君宇辰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狐疑地轉過頭來,望著這個與平日表現大相徑庭的小朋友。

        小卓卓烏溜溜的大眼珠轉了兩轉,一本正經地說道:“神神以前給我了一個小蟲蟲,只要我拿著它,就能知道她在哪裡。三叔你帶著我,我就告訴你神神在哪,要不然,你就自己去找!”

        君宇辰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實在不知道這個小傢伙說地是真是假,但又覺得帶著他著實不方便,只得用商量的口氣問道:“這件事很危險,三叔真的不能帶著你去。要不這樣。我用十根糖葫蘆,跟你換那個小蟲蟲好不好?”

        “不好!”

        小卓卓斷然拒絕了利誘,鄙視地看了他一眼,才十根,誘惑人都不捨得下本錢,果然是奸商家族的成員。

        “我一定要去!----”

        君宇辰猶豫不決。帶著這孩子實在是麻煩,一旦遇到什麼危險,他如何能照應得過來。

        小卓卓見他還在遲疑,便添油加醋地說道:“三叔啊,我還聽到那些壞人說,要吃了神神地,我們要是再不快去,神神被吃掉個手或者腳----”

        沒等他說完,君宇辰已經毫不猶豫地轉頭。照著他剛才指的方向,飛快地跑去。

        “你指路,我們抓緊時間去找她!”

        小卓卓這才得意地一笑,趴在他肩膀上,煞有架勢地給他指起路來。

        這會兒時間,正是外面早市開場的時候,他們從君家的後門出去,轉過一條巷子,正好就是片早市的場地,人來人往的。從賣菜地到賣早點小吃地,擠得滿滿當當,連找條路走都難得要命。

        君宇辰也是第一次到這種地方來,平日裡走慣了正門大道,騎馬坐轎,哪裡經歷過這種人擠人地菜市場。偏偏小卓卓所指的方向,還非得穿過這些個亂七八糟地地方才能到達。

        為了抓緊時間,他也只得硬著頭皮。踩著滿地亂潑的污水,忍著那些販夫走卒一樣的眼光,艱難地穿行過去,一路上。那錦織的外袍,不知沾上了多少莫名其妙的污漬,甚至一不留神還被個賣蘿蔔地老頭啐了口痰在衣角上,都沒來得及計較。

        小卓卓看在眼裡,也不言語,心裡卻是微微地一歎。

        那個笨蛋柳丁,看來並沒有選錯人。

        這些路上的障礙和一些人為的惡行。都是他故意設計的。一出門後,感覺到橙小舞如今的處境還算安全。他便動了試探這個傢伙的心思,在他看來,凡間這些個男子,大抵都是些薄情寡義自私冷漠的俗物,哪裡值得仙家女子傾心以待。

        不論如何,橙小舞都算是他在這人世間唯一的朋友,他怎麼也不忍看到她日後墮落凡塵,再無翻身的機會。

        只是,看到君宇辰行色匆匆,不顧一切地趕去救人,心底除了橙小舞之外,再無半分雜念,他見慣人心黑暗,難得見他如此真心,也不由得服了橙小舞的選擇。

        既然如此,他也只能竭盡全力,為她爭取到最好地結局。

        君宇辰照著他的指點,一路行去,也不知拐了多少道彎,鑽了多少個巷子,這個三歲的小娃兒卻像是對這一切瞭若指掌一般,連一個死胡同或是岔路都沒進過,最後到了個紅漆門銅獸頭環的宅子前面,小卓卓方才長出了口氣,肯定無比地說道:“就是這裡了,神神和莉莉絲都在裡面。”

        君宇辰看了他一眼,心中的疑團越來越大。

        這個小傢伙,平日裡表現的最多是機靈一點,聰明一點,可是今天的所作所為,完全不像是個三歲的孩子,表現得比他這個大人還要從容鎮定,一開始他擔心橙小舞而忽略地疑問,這一路過來,慢慢都浮上了心頭。

        還沒等他問出口,小卓卓突然驚呼了一聲。

        “糟糕!神神要出事了!快----快點沖進去!----”

        他的小身子一翻,直接翻上了君宇辰的肩頭,騎在上面,像是騎大馬一樣趕著他,弄得他措手不及,只得將心中疑問暫且擱下,剛想過去推門,就被小卓卓當頭彈了個暴栗。

        “笨蛋啊,哪有救人走正門的?驚動了他們還怎麼救啊!-

        君宇辰被他罵得頭痛,突然覺得他敲人地手法竟然跟橙小舞驚人的相似,下意識以平日裡習慣的用語問道:“娘子,那你說該走哪裡啊?”

        “當然是翻牆----”

        頭頂上的人隨口說了一句,突然頓住,突然揪著他的髮髻就搖晃起來,氣急敗壞地吼道:“我才不是你的娘子呢!豬頭三!----”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3-23 11:49 AM

第五十五回 爬牆,危急時刻

            君宇辰差點被小卓卓扯掉了頭髮,好容易道了歉認了錯安撫了他,繞到那宅子的後巷,再抬頭一看那丈許高的青磚圍牆,頓時倒吸了口冷氣。

        “這裡什麼墊腳的東西都沒有,我哪裡翻得過這麼高的牆啊!”

        小卓卓忍不住又想抓狂地扯他的頭髮,突然之間,覺得橙小舞的暴力原來是有原因的,對著這個傢伙,正常的時候都想抓狂,更何況在他發傻的時候呢。

        “你是廢物嗎?這點牆都跳不過去?神神白白花那麼大力氣救你了嗎?”

        “呃?什麼意思?”

        君宇辰愣了一下,心中隱隱浮起個不安的念頭。

        小卓卓的下一句話,立刻就證實了他的想法。

        “笨死了,神神為了救你的性命,把自己的內力都過給你了,你現在就算沒有她十成功夫,也有個三成,翻個牆還不是輕輕鬆松?”

        他感覺到橙小舞那邊越來越危險,心下著急起來,也顧不得再在他面前掩飾,氣急敗壞地什麼都說出來了。

        君宇辰心頭一緊,他只知道橙小舞跟那臭道士鬥法正好暫時沒了內力,卻不知道,那都是為了救他。他咬咬牙,抓住小卓卓的腿,深吸了口氣,“你抱好了,我這就跳----”

        他用力縱身一跳,竟如騰雲駕霧一般,一下子超過了那牆頭五尺多,居高臨下地俯瞰那宅子裡的三進庭院,一看到那邊有幾人朝著這邊走來,心下一慌,氣息一濁。也不知道怎樣降落,落下去的時候一踩牆頭,一頭栽進了院牆裡面。

        “啊----”

        還沒喊出口來,就被個肥嘟嘟的小手塞進了嘴裡,君宇辰痛苦地哼了一聲,小卓卓方才把他的小屁屁從他臉上挪開。悻悻地從這個肉墊身上起來,低聲說道:“叫什麼叫!男子漢大丈夫,這點苦都吃不了嗎?”

        君宇辰抹了把幾乎被他壓得變形地面孔,苦笑了一下。

        這算是什麼世道啊,他竟然會被個三歲小孩教訓成這樣。若不是眼下指望靠著他去救橙小舞,他還真是想翻臉擺個三叔的譜,教育下這個裝模作樣的小鬼。

        “那你說,我們現在該去哪裡救我娘子?”

        這話說出來,他真是汗顏到家了。堂堂七尺男兒,還要個三歲小孩指點,真不知是這小鬼成了精,還是他廢柴成渣渣了。

        小卓卓這會兒也顧不得裝樣了,小眉頭擰成了一團,閉著眼睛仔細地傾聽了一會,再睜開眼來時,咬牙切齒地說道:“先拔棵樹,再馱著我走,等到了那邊。遇上人就給他來個橫掃千軍,狠狠收拾這些個壞人!”

        “拔樹?!----”

        君宇辰張口結舌地站起來看看周圍的“樹”,最細的一棵,也有碗口粗細,他又不是魯智深,哪裡有這麼大的本事。

        “叫你拔你就拔啊,磨磨蹭蹭地一點男子漢氣概都沒有!”

        小卓卓說話,總是愛拿這句來刺人。君宇辰無奈地過去,伸手握住樹幹,用力地向上一拔----

        “嘭!----”

        那棵樹連根而起,他卻用力過度一屁股摔在了地上。震駭地望著自己手裡地樹。

        什麼時候,他竟然變成大力士了?

        “嘖嘖,廢物就是廢物,拔棵樹都鬧出這麼大動靜,快走吧,馬上就會有人過來了!”

        小卓卓撇撇嘴,過去繼續騎在他的肩膀上。督促著他趕緊起身。抱著棵一丈來長的樹幹朝著前院跑去。

        他們這邊鬧出如此之大的陣仗,果然驚動了宅子裡的人。之前君宇辰在翻牆的時候看到的幾個帶刀的家丁就聞聲跑了過來,看到他們兇神惡煞的樣子,他先是嚇了一跳,然後被小卓卓催著用那根粗大地樹幹一通子橫掃千軍,亂打一氣。

        卻沒想到這樹棍看起來笨重,揮舞起來卻毫不費力,那些人哪裡見過有人用這等又長又笨重的傢伙交手,連他的衣角都沒碰到,就被橫掃成秋日落葉,一敗塗地,那些個被樹幹打中的幾乎筋斷骨折,就算是被樹枝掃中也是皮開肉綻,成了滾地葫蘆。

        君宇辰做慣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公子哥兒,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這般厲害威風的一天,頓時喜笑顏開,恨不得再多上幾個人來讓他練練手。

        小卓卓看出了他的心思,沒好氣地說道:“救人要緊,哪有功夫讓你練手啊!”

        君宇辰愣了一下,趕緊照著他指點的方向跑去,心裡卻有種怪怪的感覺,這個小鬼,似乎能一眼就看透人心,完全不像是個孩子,到底,他會是什麼來頭呢?

        他又不敢去多想,隱約間,他覺得這個小鬼與娘子之間,說話行事,有種奇異的相似之處,如果追究下去,豈非是連橙小舞都要一起懷疑了?

        小卓卓白了他一眼,不再說話,只是催著他趕快,趕得簡直像是十萬火急一般。

        只是等他們趕到前院地時候,還是晚了一步,那院中已經冒起了滾滾濃煙,幾個人狼狽地逃竄了出來,碰到兩人沖進來,也沒顧上再“招呼一下”,都趕著逃命去了。

        小卓卓急得捶起君宇辰的肩膀來,“快點快點,那個笨蛋別連自己也燒死了!”

        君宇辰一聽他的意思,敢情這火是橙小舞放得,她如今身在火場之中,還不知如何,頓時大急,一把將他抓下來放在地上,叮囑了一句,便自己朝著火中沖了過去。小卓卓在後面氣得頓足叫道:“你急什麼勁,亂跑找不到她們的!在西廂南首第一間,快點快點啊!----”

        君宇辰應了一聲,果然看到那廂房的火勢最大,裡面濃煙滾滾。也看不清到底有什麼人,但聽得小卓卓這麼說,他咬咬牙,硬著頭皮就沖了進去。

        “娘子!----娘子你在哪裡?----”

        剛進去沒幾步,就碰到一人沖了出來,他隨手一把推開。聽得那人“咦”了一聲,便逃了出去,他也沒多往心裡去想,徑直沖了進去,但房間裡面煙霧彌漫,也看不清到底有多大的地方,更看不到橙小舞在哪裡。

        他眼看著火越燒越旺,連房梁上都已經起火,瓦片劈裡啪啦地落下來。急得他不停地大喊大叫,卻聽不得任何回應,甚至有些懷疑小卓卓這次的判斷是不是錯了。

        在房中摸索著轉了一圈都沒有收穫,君宇辰正準備退出地時候,突然聽到個牆角傳出個熟悉地聲音來,低低地叫著:“呆頭三,是不是你?”

        “娘子!----”

        君宇辰大喜過望,急忙沖了過去,揮手驅散了煙霧,果然看到橙小舞一個人縮在牆角裡。他撲了過去,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娘子!----我終於找到你了!----”

        橙小舞抬眼看了他一下,有氣無力地說道:“豬頭三,你總算來了-

        頭一垂,暈了過去。

        “娘子!娘子!----”

        君宇辰急得大叫起來,用力地搖晃她,不見她醒來,卻突然聽小卓卓氣急敗壞的聲音叫道:“別搖了。趕快出來,你們不要命了嗎!”

        君宇辰這發現自己興奮過度,差點忘了還身在火場,急忙幫著橙小舞向外沖去。眼看著大火已經將房梁燒斷,上面的瓦片柱子稀裡嘩啦地往下掉,他只得將她牢牢護在懷中,弓著腰使足了勁,猛地一躍,竟然撞破了被燒得差不多的窗子,直穿了出去。

        剛一跌落在地上。便有人拎著幾桶水當頭澆了下來。澆滅了兩人身上已經被燒著地衣物,君宇辰驚魂未定。抱著橙小舞坐在地上,看到小卓卓氣鼓鼓地站在自己面前,也不知使了什麼法子,竟然驅使得那幾個從火場裡逃出來地壞蛋乖乖地提水滅火。

        他這邊喘息未定,小卓卓就已經跑了過來,抓住橙小舞的一隻手握了一會兒,這才松了口氣,“還好還好,她沒有什麼大礙。你個豬頭三,動作那麼慢,差點就讓你們兩個都變成烤豬了。”

        君宇辰盯著他的身後,突然發覺,他過來的時候,似乎什麼都沒動,可方才那些個還生龍活虎提水救火的大漢,一下子像是被人抽去了骨頭一般,軟軟地倒在了地上,看不到一點動靜,也不知是生是死。

        他莫名地打了個激靈,對於這個天上掉下來的小侄子,今天實在見識地太多,多到幾乎無法承受地地步,只能點點頭,緊緊地抱住橙小舞,生怕再有什麼狀況出現。

        小卓卓白了他一眼,就是因為他太過廢柴,才害得他不得不出手控制這些個壞蛋來做事,可如今用完了傷了人家的腦子,今天地事情肯定是記不得了,也不知會變成什麼樣,他這筆帳,肯定會被上面的人記著,早晚要算在他的頭上,這人間歷練,又得多加個十年二十年的苦役了。這個傢伙還身在福中不知福,懷疑起他來了。

        身後的火勢越燒越旺,原來的人早已不知逃命去了哪裡,三人生怕一會官府的人趕來救火時,看到他們,又會多些是非,便照舊由小卓卓騎在君宇辰肩上,他抱著橙小舞跳出牆去,照原路離開。

        再回頭時,諾大的個宅子,已是火光沖天,掩蓋在一片煙霧之下。

        四周的來救火的看熱鬧地人也多了起來,他們不敢久留,一路急行回復,剛剛進了君家的後門,小卓卓便跳下來要求自己走路,君宇辰不疑有他,便放了他下來,可一放下來,就看到他笑眯眯地望著自己,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連那雙眉當中,隱約之間,似乎也出現了第三只眼睛-

        “三眼?----”

        君宇辰喃喃地說了一句,便向後一倒,徹底暈了過去。



第五十六回 賴橙,無恥無敵

         “是你放得火!----”

        “是你害得人!----”

        “是你!----”

        “是你!----”

        一大一小兩個人,頂著頭,氣鼓鼓地,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肯讓步,誰也不肯----承擔責任。

        小卓卓磨著牙瞪著她說道:“要不是你笨得要死被人抓去,我怎麼會被迫對那些凡人用法術?怪你怪你都怪你!”

        “誰讓你早不跟我說的?”

        橙小舞叉著腰毫不示弱地瞪回去,要比眼睛大啊,她可是從來不怕這一招的。

        “要不是你小心眼不理我,我怎麼會被那些個混蛋暗算了,說起來,這事情還跟你家那兩位婆婆媽媽的脫不了關係,誰知道你是不跟著她們一夥的來害我啊?”

        “豬啊你!----”

        小卓卓頓時著了惱,氣哼哼地說道:“我要是真跟她們一夥,還會帶著呆頭三去救你嗎?你這個死沒良心的女人,早知道這麼沒義氣,我就該看著你跟呆頭三一起變烤豬!”

        他不提呆頭三倒也罷了,一提起來,橙小舞頓時又暴跳起來,伸手指著他的鼻子叫囂了起來。

        “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跟你算帳,你對呆頭三施了什麼妖法?怎能讓他這麼跑到哪裡去救人,他根本連個雞都殺不了的。還有,為什麼到現在他還沒醒來?是不是你又做了什麼手腳?”

        小卓卓差點氣昏了頭,索性脖子一伸,一張口就咬在她的手指上,嘴裡還含混不清地說道:“叫你倒打一耙,你這個狗咬呂洞賓的傢伙!”

        “喂喂喂。是你在咬我哎!”

        橙小舞急忙甩開他,將手指從他嘴裡拔出來,雪雪呼痛,纖細的手指上已經被咬出了兩排細細的牙印。

        “臭小鬼,你是二郎神家地那條狗下凡的嗎?這麼會咬人!”

        “娘子----”

        兩人正在這邊爭吵不休,躺在床上的君宇辰突然呻吟了一下。叫起她來。

        橙小舞立刻丟下了小卓卓,跑了過去,坐在床邊握住他的手,緊張地看著他。

        “呆頭三,我在這!----”

        君宇辰艱難地睜開眼來,揉著自己的太陽穴,看了下周圍,迷惑地問道:“娘子,我怎麼在這裡?頭好痛啊!----”

        “是你----”

        橙小舞剛要說話。就聽得小卓卓又傳音過來,酸溜溜地說道:“得了,你的好相公,我哪敢傷著他。我只不過是讓他忘了之前地事情,省的他來找我麻煩。記住,他根本不記得自己出去過,只記得來這裡找你,你可別自己露了馬腳,若是讓他懷疑起來,你也一樣脫不了干係!”

        她怔了一下。再回頭,小卓卓已經不見了,連她之前放在桌上回氣的小白鼠莉莉絲也沒了蹤影。她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個小鬼,嘴硬心軟,剛才怎麼求他都不肯救莉莉絲,如今還不是乖乖帶走了。

        “娘子?”

        君宇辰揉著腦袋,坐起身來。緊張地抓住她的手,“你剛才到哪裡去了,我到處找都找不到你,急死我了。”

        “找我做什麼?”

        橙小舞心中暗喜。面上卻是扁扁嘴,做出一副傷心的泫然欲泣模樣。

        “你不用陪著太君了嗎?是我害她氣成那樣的,你還管我做什麼?”

        君宇辰歎息一聲,將她拉到自己身邊。

        “這件事,說起來我也有不對,當時我一心瞞著別人,連你也一併瞞過。所以才跟著你一起玩那遊戲。太君生氣。也只是氣我們沒生個重孫兒給她,我們從現在開始。將功補過,早日給她生個白白胖胖的娃娃,她就什麼病都沒了。”

        “想得美,誰說要跟你生娃娃了?”

        橙小舞頓時臉上一紅,但又想起小卓卓曾經說過的話,忍不住問道:“太君----她現在怎樣了?”

        君宇辰眼神一暗,抬眼朝窗外看了一下,頓時驚呼一聲。

        “糟了,這是什麼時辰了?”

        橙小舞看了一眼梳粧檯上的更漏,“啊,都已經戌時三刻了,你是不是餓了?我去給你弄點吃地來?”

        君宇辰一骨碌翻下床來,急急地抓起床頭的衣服。

        “早上我出來找你的時候,娘讓二嫂和燕若守著太君,等我回去再換她們,我這也不知怎麼了,居然睡到了現在。娘子,你在這兒等著我,千萬別到處亂跑,更不要胡思亂想,我去看過太君以後,就回來陪著你。”

        橙小舞點點頭,輕輕地咬了下嘴唇。

        “見了太君,記得幫我說聲----對不起!----”

        “知道了!”君宇辰穿好了衣服,剛要出去,突然想起一事來,走回來重重地抱了她一下,在她額上溫柔地一吻,柔聲說道:“記住了,你欠我的,早晚要還哦!”

        說罷,他匆匆地出去找了個燈籠點上,便離開了怡心苑。卻留下橙小舞傻傻地摸著自己額頭方才被他吻過的地方,喃喃地說道:“我欠你什麼啊?”

        “嗤----還裝!----”

        小卓卓嘲笑了她一聲,拉著莉莉絲走進房來。

        “你們自己心裡明白就好了。還有,莉莉絲就在這裡,你可問清楚了,不要什麼事都往我娘那邊扣,還動不動就冤枉我。”

        橙小舞瞅了一眼莉莉絲,視線落到她的手上。

        這個小鬼頭,上次被定身強迫著才讓小白鼠得“嘴”變身成功,這一次,居然這麼主動自發地幫忙,還肯領著她一起進來。變化可真是不小啊。

        莉莉絲發覺她的眼神不對,低頭一看,居然臉紅了一下,放開了小卓卓,呐呐地說道:“主人,對不起。這次是我連累你了。”

        橙小舞白了她一眼,“哪次你不連累我?趕緊說,到底怎麼回事,如果不是柳家的人,又是誰搗的鬼,悶棍都敢敲到我的腦袋上來了,簡直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這個----”

        莉莉絲抬眼看了她一下,支支吾吾地說道:“主----主人,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橙小舞地聲調拔高了好幾度。嚇得莉莉絲急忙捂住了耳朵,趕緊招供。

        “主人啊,昨天下午我聽說太君被你氣得病倒了,就想去找你,可是一出門就被人打暈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變成老鼠在那個鬼地方了,那些人我一個都不認得,哪裡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啊!”

        “變回老鼠----呃,你是不是又被人非禮了?”

        橙小舞好奇地走過去。仔仔細細地看看莉莉絲的臉,“莉莉絲你沒事吧?今天怎麼臉這麼紅?好像猴子屁屁似的。”

        “我沒事----”

        莉莉絲捂著臉警惕地退後了一步,這個主人一旦好奇心發作的時候,沒事也得找出些事情來。

        “主人,你還是先跟小少爺說話吧,我去給你弄點吃的來。”

        說罷,逃也似地跑了出去,堅決不給她任何機會。

        “喂喂。我地話還沒問完呢!----”

        橙小舞叫了兩聲,她卻已經飛快地跑出了怡心苑,連頭都沒回一下。她無奈地歎口氣,轉過頭來盯著小卓卓嘿嘿笑了起來。笑得他渾身發毛。

        “爛柳丁,你笑得好難看!”

        橙小舞哼了一聲,沖他擠擠眼。

        “你笑得好看啊,這次可是你第一次主動親莉莉絲哦!怎樣,感覺如何?”

        “惡----你怎麼一腦子這麼不純潔的想法,難怪要被月老踢下來!”

        小卓卓漲紅了臉,氣急敗壞地叫了起來。“我就輕輕碰了一下罷了。哼,也不知她中得是什麼見鬼魔咒。成天變來變去地麻煩死了,要不是為了找她作證,今天這件事跟我娘和柳媽根本沒關係,我才不會----唉,誰知道有其主必有其僕,主子又蠢又笨,這丫頭更是笨得無藥可救了。”

        “你說誰呢!是不是屁股又癢癢了?----”

        橙小舞沖著他揮舞了下拳頭,恐嚇著說道:“當心我再打你的小屁屁哦,看你娘這次還能不能趕得及來救你了。”“無賴!----”

        小卓卓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小屁屁,向門口退了幾步。

        “你要是再欺負我,以後休想我再幫你了,忘恩負義的無賴橙!”

        橙小舞嘿嘿一笑,伸出一隻手來,纖纖玉指輕彈輪轉,變幻了幾個法訣地手勢。

        “你別以為我的武功沒了就好欺負,嘿嘿,我現在恢復的一點法力,跟上面地那些傢伙雖然沒法比,但在這人間欺負欺負你,還是很輕鬆的----咕嚕咕嚕變!----”

        她不知念了什麼口訣,小卓卓一聽不妙,轉身就跑,可他這個三歲娃娃的身體,哪裡跑得過她,在門檻上絆了一下,就地打了個滾,一起身,已然變成個雪白雪白毛茸茸肉呼呼的小狗狗。

        “耶!----成功嘍!----”

        “死柳丁爛柳丁,沒良心!忘恩負義!----”

        橙小舞歡呼起來,這次她雖然挨了悶棍,還差點被那些個壞人欺負,可在情急之下,居然發現自己法力又恢復了一點點,從定身術到疾風術,還有今天用來放火地引火訣,一天比一天強大,這回甚至連變身術都會了,以後想要刺探溜號可就方便得大了。

        小卓卓卻是氣苦之極,他練得都是心術,又是被罰下來轉世地身體,昔日那些法術統統無法使用,平白被這個丫頭折騰,氣得撲上來就想要狠狠咬她幾口。

        橙小舞一把揪住他的脖子拎了起來,笑眯眯地說道:“好可愛地小狗狗哦,這下子,我打起你的小屁屁來,該沒人會找我急眼了吧?”

        “你----”

        小卓卓氣得差點哭了出來,但見她伸出手來在自己屁屁上的理理毛,大有真地動手的架勢,只得一閉眼,鬱鬱地歎口氣。

        “算了,算我倒楣認得你,你把我變回去,我就告訴你一個很大很大的秘密!”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3-23 11:50 AM

第五十七回  秘密,孰真孰假

    “秘密?”

        一聽到這兩個字,橙小舞的眼睛頓時亮了,趕緊把這可愛的小狗狗放回桌面上去。

        “快說快說,是什麼很大很大的秘密?”

        小卓卓不滿地看看自己雪白的毛茸茸的爪子,“先把我變回去!”

        “先說!----”

        “先變!----”

        “說了我才給你變回去!”

        “變了我才告訴你!”

        “不說拉倒,我回頭就把你賣去街上玩雜耍的,讓人好好訓練一下你這個三眼神犬,說不定以後還能跟二郎神家的比試比試呢!”

        “你----”

        小卓卓終於明白,莉莉絲為何經常感歎,論起無賴,誰賴得過她家主人。

        “算了,好男不跟女鬥,我先說,可你一定得把我變回去啊!”

        橙小舞點點頭,舉手發誓,“你先說,你要是說了那個什麼大秘密我還不把你變回去,我就會遭遇九重天最厲害的天劫,給劈得魂飛魄散永不----”

        “好了好了,我說就是了。”

        小卓卓聽她發誓,莫名地心抖了一下,趕緊攔住說道:“我要告訴你的,就是柳媽和我娘的關係。”

        “呃?”

        橙小舞眨眨眼,“不就是姑侄關係嗎?這個柳媽早就說過了,哪裡算什麼大秘密。”

        小卓卓搖搖頭,白了她一眼。

        “是那樣就不叫秘密了。你不是讓我查查柳媽為什麼要害你相公嗎?我偷偷看了下。才知道,柳媽其實應該是我的外婆----”

        “啊,你實說,大嫂是柳媽地女兒?她不是一直跟著太君終身未嫁嗎?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女兒了?”橙小舞嘴張得大大的,雖然有些不信自己的耳朵,但又知道小卓卓打聽到的消息,是絕對不會有錯的。


        “那我怎麼知道?她不去想的事情我也看不到。”

        小卓卓用爪子撓了幾下桌面。憤憤地說道:“我剛才回去才打聽到,她這麼做,是因為你地好相公,就是害死我那個掛名老爹的兇手!”

        “什麼什麼?”

        橙小舞嚇了一跳。

        “你說呆頭三?怎麼可能呢----”

        “有什麼不可能?”

        小卓卓煩躁地在桌子上轉起了圈圈。

        “你認識他才多久,從一開始他就裝瘋賣傻地騙人,我都提醒過你多少次了,人間的人心鬼蜮,不可輕信,可你個沒腦子的傢伙。人家說兩句好話,你就什麼都不管了。真是個笨女人,白癡女人,爛柳丁,臭柳丁……”

        橙小舞怔了一下,第一次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是啊,他們從洞房那日開始,在一起已經快一年了,她才知道他是在裝傻,以前被他哄得團團轉。知道後雖然生氣,可她生來性子簡單,頭腦更是只有一根筋,既然認定了他,壓根就沒去想別的問題,毫不猶豫就接受了他所有的解釋,可如今,她才突然發現。她對他的過去,依舊是一無所知。

        不知道他從前是個什麼樣的人,不知道他從前做過些什麼,更不知道。這些她不知道的事情,會對他們有什麼樣地影響。

        最最讓她無法相信的是,他怎麼會是個害死自己親大哥的兇手。

        “這個----我不信!----”

        她斷然搖了搖頭,揪了揪小卓卓的耳朵。

        “呆頭三裝傻也是被逼的,他們君家的家規根本就有問題,說不定,害他和他大哥的。根本都是一個人!對了。君宇凡,就是他的嫌疑最大了!”

        “白癡橙!----

        雪花狗小卓卓用狗眼狠狠鄙視了她一下。^^沒好氣地說道:“瞎子都看得出那兩口子是反派了,不過就他們那水準,比起你相公來還差點,哪有那麼容易暗算得到他?若真是他們,只怕早就被太君掃地出門了,哪裡容得到他們還留到現在?更何況,君宇凡在君家商號中的地位舉足輕重,就算是要爭,在那邊做手腳也比直接殺人來得容易,你啊,聰明面孔笨肚腸,早晚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呢!橙小舞哼了一聲,嘴硬地說道:“我就是不信!柳媽可有證據?若是呆頭三真的害死他大哥,太君和夫人又怎麼會一直對他這麼好?說不定是柳媽誤會了他呢,你光看了她一個人地心思,算不得數。除非----”

        小卓卓瞪著她,“你又要讓我違規?”

        橙小舞嘿嘿一笑,“反正你今天都已經犯了好幾次了,蝨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也不差這一次半次的吧?”

        小卓卓看著她一臉無賴的笑容,還故意抓著自己的一隻小爪爪,摸摸捏捏的,玩得甚是開心的模樣,不用問,如果他不幫忙,這個賴橙肯定還會耍賴不給自己解咒,恨得他磨了磨牙,“先把我變回去,否則休想!-

        “好是好,不過----”

        橙小舞眼珠一轉,狡辯地說道:“現在大晚上的,我若是帶著你一個小娃娃家的出去,走不了多遠就會被丫鬟家丁地拎回紫竹軒去,到時候還得驚動你娘,那多不好。現在這個樣子,又可愛又不惹人注意,我帶你悄悄地到福壽園那邊看看,事成之後,立刻給你變回去,這樣該行了吧?”

        小卓卓略一思索,她說得也不無道理,只得點了點頭。

        橙小舞這才得意地一笑,抱起他來。

        “這一次,一定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哼。是你自己到時候別哭才對。”

        小卓卓頂了她一句,不自在地靠在她的胸前,這個笨女人,還真把他當寵物狗狗抱了,一點都不知道避諱,不知道什麼叫男女授受不親嗎?

        橙小舞哪裡知道他地心思,自相識以來。就只見過他三歲娃兒的身子,如今又是這副可愛之極地小狗模樣,自然從未往別的地方想過。抱著他一路朝著福壽園那邊走去,連個燈籠也沒帶,還好君府之中,一路之上都有埋入地下半截的桐油燈柱,每到夜晚有專人負責點亮,比之燈籠的光亮稍弱一點,但也足以看清道路了。

        到了福壽園那邊。燈火越發的亮了起來,門口地家丁看到是她,也只是躬身行了個禮,繼續守在門口。

        進去之後,滿園依舊是藥香濃郁,橙小舞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湊到小卓卓耳邊問道:“太君的病,你能不能治啊?”

        小卓卓被她一路抱過來,靠在那柔軟地胸前,舒服得都快睡著了。突然聽得她這麼一問,耳朵熱了一下,有些狼狽地說道:“我現在又不是真地神仙,回心訣也只能治療內傷外傷,這種生老病死的事情,得閻王爺說了算,我哪有那起死回生地本事啊!”

        橙小舞一陣黯然,輕輕歎了口氣。

        “不知。她還有多少時間呢?”小卓卓見她難過起來,抖抖身子,安慰著說道:“你也別想太多了,人老了總有這麼一天的。生死輪回,原本就是人間的法則,我們----管不了的。”

        “三少奶奶?你在跟誰說話?”

        橙小舞一抬頭,突然看到燕若穿了件絳色地披風,提著燈籠站在面前,驚疑不定地望著自己,暗罵了下小卓卓害她分神。臉上卻掛上副茫然的表情。四處張望了一下,搖搖頭裝傻說道:“沒有人啊。我哪裡有說話,燕姐姐聽錯了吧?”

        燕若走到她身邊,看了眼她懷中的小狗,“咦?這小狗哪裡來的?我好像沒有見過。”

        橙小舞瞅了她一眼,冷笑道:“燕姐姐對我們怡心苑來隻小狗都這麼關心,真是讓我這個做女主人好生慚愧啊,說起來,我自個兒都不知道園子裡到底有多少貓貓狗狗,隨便抓來隻玩玩,倒讓燕姐姐上心了。”

        燕若不料她說話如此尖刻,頓時怔了一下,勉強地笑了笑。

        “三少奶奶說笑了,我只不過看見這狗兒生得可愛,隨便問問。三少爺正在裡面陪著太君,夫人也在,三少奶奶有事就請進去吧,我先回去了。”

        橙小舞點點頭,微微一笑,道:“燕姐姐替我相公照顧太君,我還沒謝過姐姐呢,改天等太君身子好了,我再和相公一起去水月軒謝謝姐姐。”

        “不必了。”

        燕若有些狼狽地看著她,看出她眼中的敵意,苦笑了一下,說道:“我隨姐姐在君家這麼些年,太君一直很照顧我,我能為她做點事,也是盡自己的一點心意,又何必讓三少爺來謝我。三少奶奶還請進吧,燕若告辭了。”

        橙小舞抱著小卓卓,看著她瘦削的背影,提著盞小小的燈籠,慢慢消失在門外,小卓卓打了個哈欠,不屑地說道:“你們女人啊,真是無趣,這麼點小事也值得斤斤計較的。她就算是心裡再想,只要你家那位沒那心思,她也沒轍,你又何苦這般針對她?”

        說著說著,他突然抬起頭來若有深意地瞅了她一眼,像個大人似的搖搖小狗頭。

        “笨橙,你現在地樣子,和凡間那些女人有什麼區別,別為了個男人,搞得自己都不像自己了,何苦呢?”

        橙小舞愣了一下,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惱羞成怒地在他腦袋上彈了個暴栗。

        “我願意變成什麼樣是我自己的事,要你管啊?”

        小卓卓咕噥了一聲,還沒來得及反抗,就聽得太君房中突然“咣啷”一聲,接著便響起了一個女人的尖叫聲。



第五十八回 藥引,撲朔迷離

         橙小舞和小卓卓聞聲嚇了一跳,對視了一眼,立刻沖進了太君的房中。

        只見太君的床前,君宇辰仰面朝天地倒下,嘴角流出一抹黑血,身邊的地上滿是瓷碗碎片,還有一灘墨色的藥汁。而君夫人一手掩著口,驚駭地站在一旁,床上的太君瞪著眼張著嘴,口中艱難地發出“呵呵”的聲音,眼角掛著兩行濁淚,卻說不出話來。

        “呆頭三!你怎麼了?”

        橙小舞心一沉,撲了過去抱起君宇辰,只見他面色鐵青,氣若遊絲,顯然是中了毒,她又急又氣,顧不得什麼禮節,急急地抬頭望向君夫人,追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會突然中毒?”

        君夫人的手顫抖著指指地上灑了一地的藥汁。

        “辰兒給太君喂藥,替她嘗了一口,可沒想到----”

        “藥?難道有人想害太君?”

        橙小舞望向小狗卓卓,看到他擺了下尾巴,很是心不甘情不願地過去在片破瓷片上舔了口藥汁,君夫人驚呼一聲,他卻若無其事地晃晃腦袋,沖著橙小舞叫了兩聲。

        “藥裡沒毒。”

        橙小舞望向太君,看到她雖然說不出話來,可兩眼死死盯著她,飽含著憂慮和期盼。她就算沒有小卓卓的讀心術,也知道她是在心疼孫子,擔心他的安危,這個時候,已經顧不上再計較她之前的欺騙了,此時此刻。君宇辰地性命,在她眼裡,比自己的更加重要。

        她沖著太君點了下頭,咬咬牙,站起身來,望向君夫人,“婆婆。還是抓緊讓人去請張大夫來給相公看看吧!”

        君夫人這會兒已然定下神來,不復先前的慌張,看到蓁蘭和湘竹她們幾個進來,便趕緊安排人去請張百草。還好為了就近照顧太君,張百草也沒敢回百草堂去,就住在客房之中,沒多會兒的功夫便趕了過來。

        他這邊看著,君夫人那邊已經讓蓁蘭將所有負責給太君燒火煎藥的下人都找了過來,集中在院子裡由家丁守著。生怕放走了在湯藥裡下毒的嫌犯。

        橙小舞緊張地抱著小卓卓,守在君宇辰的身邊,看著張百草地眉頭越鎖越緊,她的心也越揪越緊,抓得小卓卓身上的皮毛都快掉了,忍不住暗地裡傳音給她。

        “你輕點好不好?那個豬頭三不是短命的相,沒那麼容易死的。”

        橙小舞卻死揪著他的毛不放,“我不管,這一次,你一定得幫我查出是誰下得毒。不管是誰,我都絕不會放過她了!”

        小卓卓疼的呲牙咧嘴,真恨不得咬她一口。

        “好了好了,我幫你就是,你鬆手,再揪我真的翻臉了啊!”

        “奇怪,真是奇怪?”

        張百草把完脈,翻翻君宇辰的眼皮。有捏開下巴看了看他地口舌咽喉,眉頭皺得越發緊了。最後,甚至還從針囊裡取出了一枚銀針,直刺入他的後背脊骨之中。待抽出之後,針頭三分處都帶著淡藍色的螢光,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嘖嘖稱奇起來。

        “奇怪什麼?張大夫,他到底怎樣了?”

        橙小舞一見他這副模樣,也緊張了起來,無心再去跟小卓卓計較。隨手將他放在地上。讓他自己跑到院子裡去了。

        君夫人一直守在旁邊,也緊張地問道:“張大夫。辰兒是不是中毒了?有沒有什麼解藥啊?需要什麼您儘管說。”

        張百草搖了搖頭,捋了下鬍子,思索良久,方才說道:“三少爺在病發之前,除了太君的藥,還吃過或者喝過什麼東西嗎?”

        君夫人搖搖頭,含淚說道:“辰兒今天回來的晚,又一心掛著太君,只喝了碗粥就在這一直陪著太君說話,他不過是幫太君嘗了一小口,怎麼就會變成這樣了呢?”

        橙小舞急忙說道:“太君的藥應該是沒問題的,我的那只小狗也吃了一口,什麼事都沒有。

        張百草伸出手指,沾了點她們小心盛在個碗裡的殘藥,舔了一口,輕輕點點頭。

        “沒錯,這藥沒問題,是老夫親手開的方子,用來給太君治病地,就算尋常人吃了,應該也不會有事的。更何況,三少爺這體內的毒素並非一日之功,照我看來,應該至少服用了三年以上,只是平日裡沒有遇到引子,所以不曾發作。今日一旦發作起來,原本該是當場斃命的,不過三少爺的運氣好,上次三少奶奶給他療傷的真氣尚在體內,護住了心脈,這才保留了一線生機,只不過,要先知道到底是什麼引子誘使他病發,再找出這下毒的人,問清楚是何種毒物如此厲害,老夫方能對症下藥。”

        “三年?”

        橙小舞和君夫人異口同聲地驚呼了一聲,然後面面相覷。

        “這麼長時間,會是誰呢?”

        “三弟怎樣了?”

        門口突然傳來了君宇凡的聲音,疲憊而急促,卻還是在外面恭敬地問了一聲,“大娘,我能進來嗎?”

        君夫人看了眼橙小舞,抹了把淚,點點頭,“進來吧。”

        這人還真是說不得念不得,說曹操曹操到,兩人幾乎同一時刻第一個懷疑到地人,竟然就這麼突如其來地到了。

        君宇凡進來,先沖著兩人行了一禮。

        “宇凡見過大娘,三弟妹。我剛到家就聽說三弟又病倒了,趕緊過來看看,不知有沒有用得著我的地方,還請大娘吩咐。”

        君夫人戚然看了他一眼,常常地歎息一聲。

        “你去看看他吧。或許,辰兒他----他----這一次----”她哽咽起來,掩著半邊面孔,哀哀地說道:“若是找不到解藥,辰兒這一次怕是挺不過去了!”

        “解藥?什麼解藥?”

        君宇凡愣了一下,趕緊上前兩步看了下躺在軟榻上的君宇辰,見他面色發黑。嘴唇灰白,登時大吃一驚,“三弟這是中毒了?”

        張百草抬眼看了他一下,點點頭。

        “只是他中得毒很奇怪,毒素已入骨三分,顯然已非一朝一夕,只是平日裡用量很少,所以只是顯得身子虛弱,只要沒有引子就不會發作。今日這般發作起來,若是十二個時辰之內找不到解藥地話----唉!----三少爺只怕就----”

        “到底什麼是引子?”

        橙小舞忍不住搶上一步,追問起來。

        張百草輕咳了一聲,看了眼君夫人,緩緩地說道:“照夫人方才所說,三少爺是替太君嘗藥之後方才發作地,那這毒引,就只能是藥方中的一味。只是-

        “只是什麼?”

        橙小舞見他吞吞吐吐的,頓時著急起來,差點就要上前揪住他弄個嚴刑拷打了。

        “藥方是你開的。難道你還不知道都是什麼東西嗎?你要是再想不出辦法來,我就當是你搞得鬼,我相公若是有什麼事,我非要你給他陪葬不可!”

        “小舞退下,不可地張大夫無禮!”

        君夫人呵斥了她一聲,擋在她的身前,阻止她再像從前一樣動起手來就麻煩了。

        張百草苦笑了一下,說道:“三少奶奶。不是我不知道,也不是我不肯說,只是太君這一張藥方中,一共有十二種藥材。還以竹瀝汁為引煎熬,這十多種藥材組合起來,每種的功效都有所變化,便能生出上千種可能,你又讓我如何說得出,是其中哪一種藥誘使了三少爺毒發呢?”

        橙小舞一呆,心下頓時一片冰涼。

        “那你地意思是----根本找不到解藥了?”

        “那辰兒怎麼辦?”君夫人急急地問道。“張大夫。你看著辰兒長大地,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救他啊!”

        張百草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長歎一聲,剛想說話,卻見橙小舞突然一個箭步沖到了君宇凡地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凶巴巴地問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下地毒?快說,解藥到底在哪裡?”

        “不是我!”

        君宇凡先是嚇了一跳,繼而鎮定下來,毫不退縮地迎上她幾乎噴火的眼神,緩緩地說道:“我從未想過要傷害三弟,我們雖然不是嫡親兄弟,但我一向當他親弟弟一樣,又怎麼會去傷害他?我敢對天發誓,若有一分半點傷害過他,就叫我君宇凡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你記住你說過的話!”

        橙小舞冷笑一聲,咬牙切齒地說道:“你不要以為天上的神靈聽不到,你說過的話做過地事都會有人給你記著的,若真的是你,你就絕對逃不了應有的報應!”

        君宇凡深吸口氣,定定地望著她。

        “三弟這樣,我知道你不好受,但眼下當務之急是想辦法找出下毒的人和解藥,而不是我們自己人亂了陣腳。大娘,你再想想,三弟毒發之前可曾有過什麼特別的地方?”

        君夫人搖搖頭,淚如雨下。

        “我當時有些困乏了,在桌子那邊坐了會兒,辰兒一個人陪著太君說話,給她喂藥,我聽到他摔倒才驚醒的,都怪我不好,如果嘗藥的人是我,就不會出這樣的事了!----”

        “她在說謊!----”

        一個疲憊的聲音突然沖進了橙小舞地腦中,只說了這四個字,便嘎然而止,驚得她猛地跳了起來,轉身朝門外跑去,剛推開房門,果然看到那只雪白雪白的小狗卓卓趴在門檻邊上,有氣無力地抬眼看了她一下,連那大大的腦袋都抬不起來,便嗚嗚地叫了一聲,無聲無息地閉上了眼睛。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3-23 11:51 AM

第五十九回 毒發,生死關頭

            “卓卓!----你怎麼了?-

        橙小舞抱起小卓卓來,驚惶地大叫了起來,卻見他軟軟的小身體,一點力氣都沒了,任她怎麼搖晃,都不見醒來。

        “卓卓,小卓卓你不要嚇我,你快醒來,快點啊!----”

        這個時候,她一千一萬個後悔,自己當時為何不曾好好學習過回心術,若是她會一星半點兒療傷治病的法術,也不至於現在這般的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看著呆頭三和小卓卓昏迷不醒,卻什麼忙都幫不上。

        “橙小舞!你在做什麼?”

        君夫人見她如此失態,也跟著走過來看了一眼,看清楚她抱著個“死狗”在那傷心哭喊,頓時大怒起來。

        “你的相公在裡面奄奄一息,性命垂危,你卻跑出來為條小狗這般緊張,你的眼中,到底還有沒有你的相公,有沒有我這個婆婆,你----你----你簡直是太沒有規矩、太放肆,氣壞了太君,難道連我也想氣死嗎?”

        “大娘,你歇歇火,別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君宇凡趕緊走了過來,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君夫人,又沖著門外侍立的幾個丫頭使了個眼色,過來伺候著君夫人,揉背的順氣的打扇的,一通服侍下來,君夫人才喘了口氣,看看依舊抱著那小狗對她的話置若罔聞的橙小舞,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當初我就不同意太君選你這麼個媳婦進門,如今還真被我說中了。你哪裡是什麼沖喜的福星,簡直就是我們君家的災星,太君、辰兒,都是被你給害成這樣的,你還賴在這裡幹什麼?來人,把她給我趕出去!-

        君宇凡急忙拉住了她,好生勸慰著說道:“大娘你先別生氣。弟妹也是一時昏了頭,不管怎樣,如今三更半夜的,若是當真趕她出去,她一個女子又能去哪裡?還是等三弟他醒來再說吧!”

        君夫人哼了一聲,但見橙小舞根本對她的話不聞不理。還在那裡焦慮地擺弄著那個小狗,便氣不打一處來,雖說知道君宇凡說的有理,在眾多下人面前也不好發作,只得拂袖而去,轉身回了房中,吩咐丫鬟照張百草開得方子再給太君重新熬藥。

        橙小舞這會兒哪裡顧得上跟她置氣,等她一轉身,她便抱起小卓卓,沖到了福壽園西廂房中的一個小屋裡。那原本是他們在這邊暫住時給繡月和香凝住地地方,如今兩人被君夫人安排到別處,這裡便空了下來。

        她將小卓卓小心地平放在床上,替他捋捋身上的毛,然後捏起法訣,喃喃地念了幾句,一指他的身子:“變!----”

        小卓卓翻了個滾。一眨眼功夫,又從只小白狗變回了原來那個肉嘟嘟粉嫩嫩的三歲小娃兒。只不過原本粉紅色的小臉,現在卻變得煞白,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緊閉起來,長長地睫毛投下一排黑色的陰影,越發顯得可憐巴巴的了。

        “小卓卓,卓卓!你到底怎麼了?”

        橙小舞將他抱了起來,焦慮地摸摸他的手腳,試試他的呼吸。卻發覺他呼吸平穩,脈象平和,除了有些疲累之外,壓根看不出有什麼毛病來。

        或許是因為她抱著的姿勢不對,他頭一歪,伏倒在她肩膀上。忽然打起了呼嚕來。

        橙小舞的身子一僵,好半天,才側頭看了一眼,卻發覺這個傢伙的嘴角流出口水來,呼嚕呼嚕的打著鼾,哪裡是出了什麼大毛病,分明就是個貪睡的豬。

        她頓時醒悟過來。雖說這三眼如意童子地神通了得。被扔下凡間來受罰,還能保留住記憶和幾成原來的本事。可他這肉身的精氣神還不過是個三歲的小孩,今天一天經歷了那麼多事情,從跟著君宇辰去救她,到回來去“勘察”“尋找”真正的兇手,其間所耗的心力之大,已經遠遠超出了他這小小肉身能承受的範圍。

        所以他才會那般突兀地暈倒,到了最後,還不忘提醒她。

        橙小舞心下一陣歉然,若是沒有她,小卓卓原本就該是個受盡寵愛地小孩子,除了比一般人聰明一點機靈一點之外,也沒什麼特別的,他自己本身也很享受這難得的童年歡樂,也打算安安分分地在人間歷練度劫,等到懲罰期滿,他就可以再回九重天去做個逍遙快活的小神仙。

        只是因為有了她,他的生命才會發生這麼多的變數。

        眼下君宇辰危在旦夕,她已經等不得他醒來,這個時候,已經無法再依賴他的天眼通了,不管能不能找到那個真正下毒的人,她都得保住呆頭三的性命。

        小心地將他安放在床上,給他蓋好了被子,橙小舞看了他一眼,傳音召喚了莉莉絲一聲,讓她過來照顧著,自己則匆匆趕了回去。

        到了太君那邊,卻看到繡月和香凝她們都在門外哀哀哭泣,她不由得心一沉,加快了腳步跑進去,緊張地抓住繡月問道:“怎麼了?你們都在這裡哭什麼?是不是----是不是呆頭三他----”

        繡月哽咽著點點頭,“夫人說----說三少爺不行了----三少奶奶!為什麼啊?三少爺人那麼好,為什麼這麼命苦呢?”

        她地話還沒說完,橙小舞已經甩開她的手,直沖進房去。

        “三少奶奶!----”

        香凝吃了一驚,剛想去阻攔,卻被繡月攔住,“讓她去吧,就算三少爺真的不行了,也該讓她再見一面。”

        她們沒想到的是,橙小舞沖進房門,卻被人生生擋住,不讓她再見君宇辰。

        湘竹恭謹有禮地攔在了橙小舞的身前,道:“夫人有吩咐,為免三少奶奶衝撞了大夫給太君和三少爺治病,請三少奶奶在外間等候,不得入內。”

        “憑什麼不讓我進去?”

        橙小舞頓時大怒。“那個白癡大夫都快把呆頭三治死了,還說什麼怕我衝撞,分明就是他自己無能,倒想賴在我頭上。哼,我倒要看看,誰敢攔我!”

        她這怒火一發。氣勢洶洶,倒真是嚇得幾個跟在湘竹身邊的丫鬟僕婦退了幾步,想起她之前力舉石獅,痛毆數十人地氣派,都不由得發起抖來,生怕她這火一上來,拿她們當沙包一樣扔出去了。

        湘竹自幼在太君身邊長大,也是她的貼身丫鬟,卻並未隨著眾人後退,而是不卑不亢地望著橙小舞。輕歎一聲,說道:“三少奶奶若是硬闖,我們自然攔不住,只是,三少奶奶真的就不怕連累得三少爺他----”

        她的話沒說完,從身後地屏風裡面,突然傳出了一聲痛苦的叫聲。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折磨,那聲音,分明就是君宇辰。

        橙小舞再顧不得許多,一把推開她,朝後面沖了過去。那些個僕婦見她沖過來,忙不迭地閃避,哪裡有人敢真地去攔這個殺氣騰騰地河東獅。

        她沖進內室,便看到君宇辰在軟榻上痛苦地蜷曲起身子,撕扯著胸前的衣衫。原本俊美地面孔痛得幾乎扭曲變形,喉嚨裡發出陣陣淒厲的呻吟,而君夫人原本站在一旁抹淚,一看到她進來,反倒瞪起眼來,“你來幹什麼?剛才我就說了。今天開始你不再是君家的人,給我出去!----”

        橙小舞沒想到這個一貫在太君面前賢淑溫順的婆婆,今日竟然變得如此厲害,念及小卓卓暈倒前的話,心中閃過一絲疑問,剛要頂回去,卻聽得君宇辰呻吟了一聲。痛苦地叫了聲“娘子”。她便顧不得理她,急忙沖了過去。握住他的手,反被他大力抓住,捏得生疼,她也只能忍著痛,另一手撩開他臉上散亂的頭髮,笨拙地說道:“呆頭三,我在這裡,你別怕,我一直陪著你的。”

        君夫人沒想到他此刻居然還會醒來,之前張百草已經宣佈他無救,只怕連明晨的太陽都看不到了,剛吩咐人去準備後事,橙小舞這一闖進來,他竟又奇跡般地迴光返照了。

        見此情形,她也急忙走過去,心疼地拿出絲帕擦擦他額上的冷汗。

        “辰兒,辰兒,娘也在這裡,張大夫,快!快來看看他啊!----”

        張百草正在裡面給太君用針,聽得這邊召喚,便讓徒弟先盯著,自己跑過來給君宇辰把了把脈,看到他一臉痛楚之色,長歎一聲,站起身來,沖著她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三少爺毒發攻心,請恕老夫無能為力了!”

        君夫人身子一晃,差點就暈倒過去,還好身邊地丫鬟兒見機得快,及時扶住了她,她這才喊了聲“我苦命的兒啊!”放聲大哭了起來,若不是被人扶著,只怕就要撲倒在君宇辰的身上了。

        “他不會死的!”

        橙小舞一把抱住君宇辰,狠狠地瞪著張百草,幾乎想將他撕成碎片。

        “是你這個大夫沒用,一定會有人能夠救他的!”

        張百草被她看得不由得打了個冷戰,看了一眼君夫人,輕輕歎息一聲,“請夫人和三少奶奶節哀順變,老夫先去那邊照顧老太君,三少爺這邊----還是請老爺和親人們來見上最後一面---

        他的話還沒說完,橙小舞突然站起身來,一腳踹了過去。

        “什麼最後一面,他是我相公,我說了不許死,他就不許死,就算是黑白無常來了,也休想帶他走!----”

        說話間,她那氣勢洶洶的模樣,竟震得所有人都呆住了,眼看著她轉身背起了君宇辰,艱難地朝外走去,都沒有一個人上前阻攔。



第六十回  瞬移,冤家路窄

       張百草被她踹得倒在地上,狼狽之極地看著她,眼看她都要走出去了,君夫人她們還傻站在那沒反應過來,急忙叫了一聲,“三少奶奶,不可帶走三少爺啊!----”

        君夫人也頓時回過神來,趕緊沖著門口的丫鬟家丁們大聲叫道:“快!----快攔住她,絕不能讓她帶走了辰兒!----”

        橙小舞回過頭來,沖著她冷笑了一聲,嘴裡喃喃地念著些誰也聽不懂的話語,腳下突然加快了步伐,閃過幾個擋著她的丫鬟,一腳踹開房門走了出去,在走出去的那一霎那,周身突然冒出一股白煙,如雲霧般將她籠罩在其中,只那麼一轉眼的功夫,白煙散盡,她和君宇辰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妖怪!----妖怪啊!---

        緊追而來的丫鬟們無不大驚失色,尖叫起來,傳入君夫人的耳中,急急奔出來一看,登時讓她暈死了過去,張百草又忙不迭地給她救治,整個福壽園,又亂作了一團。

        橙小舞卻顧不得施展法術帶來的後果了,此時此刻,第一要緊的,是先救了君宇辰性命,至於被人當成妖怪什麼的,會有什麼樣的後果,都不在她的考慮之內了。

        這法術施展的匆忙,她也沒想好要去什麼地方,只能是先躲過那些個麻煩的人,所以一睜眼之間,突然發現自己居然出現在水月軒的時候,愣是呆了一下,好一會才回過神來。背上的君宇辰還在痛苦地呻吟著,急得她團團轉,可她如今的法力有限,想要再來一次只怕還得等上大半天才行。

        她正在左右為難之際,突然聽到裡間傳來一聲低喝,輕聲問道:“什麼人?”

        聲到人到。青荷掀開簾帳,燕若從裡面款款走出,身上還穿得是素白中衣,只是外面罩了件深衣,一見兩人這般模樣,頓時訝然不已。

        “三少奶奶?你怎麼會帶著三少爺到這裡來了?他----他這是怎麼了?”

        橙小舞定定地看著她。突然心一橫,直截了當地說道:“他中了毒,眼下命在旦夕,那庸醫束手無策,我卻不想放棄,所以想帶他出去求醫,不小心闖到你這裡來了。”

        “中毒?”

        燕若大吃一驚,急忙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可否知道下毒之人?有沒有解藥?”

        橙小舞苦笑了一下,說道:“下毒之人,只怕也是這君府中的人。又到哪裡去找解藥。燕姐姐若是肯行個方便,讓我們在這裡暫避一時,小舞就感激不盡了。”

        此時院外已經傳來了喧囂的人聲,隱約可見點點火把,燕若遲疑了一下,知道橙小舞此番定然又是惹出了什麼大麻煩,只是看著她滿面汗水。猶自咬緊牙關,背著尚在昏迷之中的君宇辰,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三少奶奶不必客氣,請隨我來!”

        “小姐!----”青荷輕輕地扯了下她的衣角,她卻擺擺手,阻止她再說下去,徑直帶著橙小舞他們進了自己地閨房。

        橙小舞上次雖然來過水月軒,卻早早就拽走了君宇辰,未曾進過她的房間。此番進來一看,果然是清新雅致,別具一格。尤其是牆上掛著的一幅荷塘春色,更為這間閨房增添了幾分書卷氣息,燕若才女之名,也絕非虛言。

        只是這個時候。她也沒心思去欣賞和比較,一雙眼只是盯著房中的那張花梨木雕欄繡床,如今沒了內力,背著的這個呆頭三重的幾乎要壓斷她地背了,恨不得飛奔過去將他丟在床上拉倒。

        想歸想,沒了原來的本事,她還是一步步艱難地挪過去。將君宇辰放倒在床上。自己的雙腿一軟,也跌坐在床前。長出了口氣,感激地看了眼燕若。

        “多謝燕姐姐相助。”

        燕若卻擺擺手,讓青荷到外面去看著,自己走了過來,看了看君宇辰,見他面青唇烏,神情痛苦的模樣,也不由得變了臉色。

        “三少奶奶,這毒----可有解藥?”

        “有是有,只不過----”

        橙小舞歎息一聲,疲憊至極地靠在床邊。

        “天知道到底是哪個黑心腸的傢夥下得毒,三年,整整三年給呆頭三吃這些毒藥,能活到今日都算是運氣了。不知道老天有沒有長眼,那個發了毒誓的傢夥,為啥還沒被天打雷劈?反倒要呆頭三受這等痛苦。”

        燕若怔怔地聽著,突然落下淚來。

        “三少奶奶心中懷疑的,可是我姐姐姐夫?那為何還敢帶三少爺到我房裡來,難道就不怕我也----”

        “你是你,他們是他們。”

        橙小舞打斷了她的話,硬撐著站起身來,直視著她說道:“我知道你喜歡呆頭三,所以你絕對不會與他們同流合污來害他。我也不求別的,只希望你能讓我們安靜地在這裡待一會,好嗎?”

        燕若沒想到她會如此直接地當面說破她的心事,頓時臉上一紅,再聽她說完,只能重重地點點頭,“那你們先休息,我也出去看看。若有什麼事,三少奶奶儘管吩咐青荷去做就好了。”

        說罷,她深深望了君宇辰一眼,重重地咬了咬下唇,轉身離去。

        橙小舞這才身子一軟,仰面向後倒在了君宇辰地身上,方才強撐出來的鎮定和威風,霎時消失得乾乾淨淨。沒有小卓卓幫忙,就沒有回心術拖住他的性命,沒有天眼通,也無法查出真正的兇手,此時此刻,她獨自一人面對著掙紮在鬼門關口的君宇辰,方才感覺到驚恐和無助。

        失去了習慣倚仗的法術和武功,再怎麼野蠻任性的小仙女,像是去了外殼保護地小動物一樣,同凡人一樣會軟弱到流淚,一樣會恐懼失去自己所愛的人。

        “娘子----”

        君宇辰呻吟著,卻又習慣地喊著她,這一年的假戲真做,這具口頭語已經成了他的習慣,有意無意地,依賴著她。

        “我在這裡。”

        橙小舞伸過一隻手,任他緊緊地握住,另一隻手,卻緊緊抱住他,喃喃地說道:“呆頭三,不用怕,娘子我是神仙,是天界最有前途的小仙女,一定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解藥在哪裡?”

        君燕飛眼睛都沒睜開,就被燕若一把從床上拉了起來,鐵青了面孔,聲色俱厲地逼問起來,頓時一頭霧水,迷茫地問道:“什麼解藥?妹妹你在發什麼瘋,現在什麼時候了你跑來鬧我?”

        燕若冷哼一聲,“你和姐夫做過什麼事你們自己清楚,解藥拿來,三少爺若是有什麼事,我就再也不認你這個姐姐了!”

        君燕飛這才明白過來,嗤笑一聲。

        “我的傻妹妹,你在說什麼瘋話?難不成你以為,給老三下毒的是我們?笑話!----”

        燕若一怔,定定地望著她,“真的不是你們?”

        君燕飛點點頭,親昵拉過她地手,讓她在床邊坐下。

        “傻妹妹,這君家上上下下,男丁裡生意做得最好的就是你姐夫了,以後不管君家是誰當家,都離不開你姐夫,說句不好聽的,眼下是君家靠咱們,可不是咱們靠君家。我們犯得著去做那些個事嗎?何況,姐姐不也一直幫你跟三少那邊使勁嗎?又怎麼會明知他是你的心上人,還對他使壞呢?”

        燕若遲疑了一下,支吾地說道:“可是----姐姐上次在錦繡綢莊裡----”

        “那怎麼一樣呢?”

        君燕飛歎口氣,拍拍她的手說道:“那時我是想給你們製造點機會,誰想到會被那個野丫頭橫插一槓子?罷了罷了,這事情過了就算了。對了,你怎麼知道三少中毒的事情地?你姐夫也是晚上回來才知道,這就趕過去了,你不是早就回去睡了嗎?怎麼又起來了?”

        “我----我也是被人吵醒的。”

        燕若眼神閃爍了一下,低下頭去,隨口說道:“方才聽得園子裡面吵得很,起來一問才知道是三少中毒了,被三少奶奶帶走,夫人正著人四下裡找他們呢。”

        “哦?這樣啊”

        君燕飛不以為意地拉起她的手,認真地說道:“我的好妹妹,你就別想著那個三少了,他若是心裡有你,當初好好的時候就該說開了娶你,如今他有了娘子,又這般短命倒楣的,不過能不能熬過這關,你都不要再想他了。等明個兒姐姐給你找幾戶好人家的公子,你仔細地挑選,肯定有比他更好地,我們燕家的女兒,豈能給人家做妾---

        “姐姐不必說了!燕若明白了。只是,我自己地事情,自己會決定,就不勞姐姐費心了。時候不早了,姐姐還是先休息吧,有什麼事以後再說。”

        燕若打斷了她的話,知道兩人話不投機,再說下去,只會讓自己更加難堪,加上又惦記著藏在自己房中的那兩人,便藉口回去睡覺,匆匆地告辭離開了。

        她這邊方才離開,君燕飛便起身下床,叫了丫鬟給穿上衣服,直奔福壽園而去。

        那邊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橙小舞居然拐走了半死不活的三少,這君家十之八九又得出個翻天覆地的大變化了,她哪裡還有心思睡覺,不去湊湊這個熱鬧,只怕是以後後悔都來不及了。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3-23 11:54 AM

第六十一回 線索,柳暗花明

           燕若剛進水月軒,便見青荷神色慌張地迎了上來。

        “小姐,方才林總管帶著人過來找三少爺和三少奶奶了。”

        “哦,你怎麼說的?”燕若心中一驚,急忙問道,“告訴他們了嗎?”

        “我當然沒說。”青荷搖搖頭,憂慮地說道:“可是小姐,三少爺病得那麼厲害,我們這樣藏著他們,會不會害了他啊?”

        燕若輕歎一聲,看了一眼裡面,幽幽說道:“這你放心好了,在這個家裡,唯一不會害他的,只怕就是裡面這位三少奶奶了。”

        青荷“哦”了一聲,偷偷抬眼看了一下主子的臉色,小心地問道:“小姐,我先在外面守著,你是不是進去看看三少爺呢?”

        燕若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拗不過心底的憂慮和渴望,輕輕點了下頭。

        “好,青荷你在這裡盯著點外面的動靜,我進去看看。”

        真的到了門口,她又遲疑起來,聽聽裡面的動靜,隱約有人的哭罵聲,她猶豫了一下,舉起手來準備敲門,突然覺得有些好笑,這明明是自己的房間,她卻跟做賊似的在門口偷聽,還要敲門,苦笑了一下,還是輕輕地敲了兩下,再推門進去。

        門沒有閂,燕若一進門,就看到橙小舞倉惶地在臉上抹了一把,揚起還帶有淚痕的面龐來,警覺地望向她。她看了一眼依舊躺在自己床上的君宇辰,心中有些柔柔的酸楚,輕笑著從身後取出食盒,說道:“三少奶奶餓了吧?我給你們找了些點心過來,你先將就吃點,累壞了就沒法照顧三少爺了。”

        “謝謝,我不餓。”

        橙小舞難得跟她說句客氣話。自己都覺得有些彆扭,只得顧左右而言他地轉移話題。

        “燕----燕姐姐,外面那些人還在找我們嗎?”

        燕若點點頭,憂心忡忡地說道:“三少奶奶,方才我去過姐姐那邊,可她賭咒發誓說絕不是他們下得毒。三少爺如今這般模樣,你還是不要跟他們慪氣了,趕緊找大夫好好給他治療吧,若是耽誤下去----”

        “那也不用你管!”

        橙小舞一聽她居然去找了君燕飛,頓時就急眼了。

        “枉我還以為你跟她們不一樣,想不到你還是去出賣我們了。那些個臭大夫若是肯治呆頭三,我還用得著帶他跑出來嗎?他們根本就是想看著他死,我才不會把他送回去!我真是瞎了眼了,你們明明就是一個窩裡的耗子,我還當你是什麼蓮花。呀呀個呸呸的!”

        她憤憤地啐了一口,一把打掉了燕若手上的點心盒子,轉身就朝床邊走去,俯身抱起君宇辰,咬著牙,低低地咒駡著說道:“死月老臭懶蟲,你們若是再不理我。我就跟著呆頭三一起死給你們看,到時候頂缸的事情穿幫了,看你們怎麼交代!”

        燕若沒聽到她自言自語說的話,只是看她這般著惱要強自帶走君宇辰,急忙上前阻攔。

        “三少奶奶你誤會了,我沒有跟姐姐說你們在這裡,我只是去問她要解藥。我也是為了三少爺好,你這樣帶走他也不是辦法----”

        她正著急地跟橙小舞說著話,突然腦後一痛。整個人就軟軟地倒了下去。

        橙小舞聽得動靜不對,一回頭,赫然看見莉莉絲舉著根大棒,敲暈了燕若,頓時嚇了一跳,“莉莉絲。你幹嘛打暈了她?”

        莉莉絲還沒回話,從她肩頭探出個腦袋來,氣急敗壞地罵道:“死柳丁爛柳丁,把我一個人丟那就想自己偷溜了?你到底有沒有腦子,豬頭三都這樣了你還帶著他到處亂跑,想早死早超生也說一聲啊!”

        說話地人唇紅齒白,雖是氣極破口大駡。卻依舊可愛得讓人想要掐掐他的小肉肉面頰。

        橙小舞一見他。立刻就心虛了幾分。

        “你----你怎麼來了?”

        小卓卓拍拍莉莉絲的肩膀,讓她背著自己走到橙小舞的面前。揮舞著胖乎乎的小手,趁著她心虛之際,敲了一下她的腦袋,撅著小嘴說道:“我為什麼不能來?你個白癡橙能想出什麼辦法救人?最厲害一招就是找上面地麻煩,要真找來了,也不想想最麻煩的是誰?要死也別連累我,我還想安安分分地在人間完成我的歷練呢!”

        橙小舞見他罵人這麼有精神,終於放下心來,立刻涎著臉笑嘻嘻地問道:“好好好,之前的事算是我不對,既然你醒來了,那就趕快告訴我,到底是哪個卑鄙無恥的傢夥下得毒,我好去弄解藥來。”

        “不知道!”

        小卓卓一聽這個問題,立刻糾結起了小眉頭,斷然地回答:“要怪就怪你這個沒腦子的傢夥,拿我當苦力,現在好了,我的法力透支光了,啥也幹不了了。別說是天眼通了,回心訣都用不了,要找兇手,還得靠你自個兒。”

        “什麼?!----”

        橙小舞一頭黑線,差點暈過去了。

        “你你你----你什麼時候才能恢復?這什麼線索都沒有的說,沒頭沒腦的讓我從何找起啊?”

        她欲哭無淚地等著小卓卓,看他也是一臉無奈的模樣,心就冷了大半截,再回頭看看君宇辰地樣子,也不知他還能撐多久。眼下看來,就算她是只瞎貓,也得想辦法去抓只死耗子回來了。

        “算了,你們兩個看著他,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我去把那個黑心老二兩口子,還有柳媽統統抓起來,呀呀個呸呸的,了不起我也來個十大酷刑嚴刑拷打,就不信問不出個一二三的來!啊呀呀,對了!”

        說到此處,她突然想起一事來,急忙抓著小卓卓問道:“臭小鬼。你在暈過去之前,說誰在說謊?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卓卓呲牙咧嘴地叫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道:“鬆手鬆手,否則我不告訴你!”

        橙小舞只得放開手,悻悻地說道:“我不動手就是了,你趕快說啊!”

        小卓卓沖她翻了個白眼。“你自己就沒腦子嗎?當時是誰在說話?我還能說誰啊?自己不用腦子,就知道動手動腳的,哪裡像個女孩子,簡直就是土匪啊!----”

        “誰在說話?”

        橙小舞沒搭理他後面的話,只是回想了一下,突然跳了起來。

        “是君夫人,是我婆婆---呃?”

        她又突然呆住,指著君宇辰,難以置信地皺起了眉頭。

        “她為什麼說謊?她可是呆頭三的親娘啊?虎毒不食子,她又怎麼會害自己唯一的兒子呢?”

        小卓卓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看著她。

        “她有沒有害豬頭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當時說話地時候,心跳加速,腦子裡一團亂糟糟地,別的我還沒來及查探,就知道她說的不是實話。然後----唉,用力過度差點掛了,這次我可是被你給害慘了啊!”

        “她說謊----她說她睡著了,是聽到呆頭三摔倒才驚醒的----”

        橙小舞努力地回想著君夫人當時說過的話,眼睛突然一亮。

        “那就是說,她根本是醒著的,她看到呆頭三為什麼會中毒了!----”

        “有可能----”

        小卓卓點點頭,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見橙小舞如一陣風般朝外面跑去。就丟下一句話“看好呆頭三,我很快回來!”

        一轉眼,她便跑得連人影都沒了。

        莉莉絲放下小卓卓,皺著眉頭看了看暈倒地燕若,將她抱到窗下的長榻上,然後再回去看著小卓卓像個大人般給君宇辰把脈。眼神有些迷惑起來。

        “卓卓少爺,你----你和主人一樣都是神仙嗎?”

        “廢話!----”

        小卓卓看也沒看她一眼,只是皺緊眉頭握著君宇辰地手腕。

        “之前我不是告訴你了嗎?否則我怎麼能教你人鼠變身的法術?問這個幹什麼?裡唆的,跟你主人簡直一樣麻煩!”

        莉莉絲臉紅了一下,又有些失落地說道:“卓卓少爺是怕我再偷襲你,才肯教我的吧?”

        小卓卓的手抖了一下,頭也沒回地點了點。

        莉莉絲暗暗歎息了一下。又忍不住問道:“卓卓少爺的真身。一定是個很了不起地神仙大人吧?”

        小卓卓一聽,轉過頭來咧著嘴笑了。驕傲地點點頭。

        “那當然,我可是天界有名的三眼如意童子,比你主人那個草包仙女不知厲害幾百倍呢!怎麼?想換個主人嗎?”

        莉莉絲盯著他地眼睛,看著他得意的神情,緩緩地問道:“那麼----卓卓少爺,你----是不是喜歡我的主人了?”

        “是----是什麼啊是?”

        小卓卓眼中閃過狼狽之色,惱怒地瞪著她。

        “你胡思亂想什麼呢?我才不會喜歡那個白癡橙!那個野蠻丫頭,只有豬頭三這種笨蛋才會去喜歡的!我以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後更加不會去喜歡這種沒腦子的笨蛋女人!----”

        見他說得這般咬牙切齒肯定堅定確定無比地樣子,莉莉絲卻笑了起來,帶著幾分狡獪地神色。

        “那麼----卓卓少爺會喜歡我嗎?”

        “咕咚!----”

        小卓卓一頭栽倒在地上,再爬起來時,惱羞成怒到了極點。

        “你們這些個無聊地女人,我誰都不會喜歡地!----出去出去,吵死人了!----”

        莉莉絲聳聳肩,轉身出去,到了門口,臨關門的時候,又探進腦袋來詭秘地笑了笑。

        “卓卓少爺,不管你是不是喜歡我主人,我都一樣喜歡你,我會偷偷地暗戀著你,等著你長大的!”

        “出去!----”

        “咣!----”



第六十二回 雙親,有情無情

        橙小舞避過君府來來往往四處跟沒頭蒼蠅似的在找她和君宇辰的家丁,繞了幾個圈,從福壽園的後面翻了進去。

        如今她雖然沒了武功,但法力卻在以蝸牛般的速度緩慢地恢復著,今天拼著一試,連瞬移的法術都能使得出來了,就她自個兒的時候,想要避過這些個普普通通的家丁還是輕而易舉的。

        只不過,等她進了福壽園,園子裡卻早已安靜下來。

        那些僕婦和家丁只怕都去找她了,這裡反倒空了下來。橙小舞看看那空蕩蕩的園子,有些後悔起來,早知如此,就該帶著呆頭三一起過來,在這裡混著也比在燕若的身邊好。她抿抿嘴,悄然潛到太君的房前,沾了口口水戳破窗紙,小心地朝裡面望去。

        折騰了大半夜,這會兒天都快亮了,可裡面的紅燭依舊點著,窗前已經拉上了帷帳,橙小舞很努力的張望,也沒看到裡面的情形,有些失望地剛準備離開,卻聽得裡面突然響起一陣急促而粗重的喘息聲。

        “太君?”

        橙小舞疑惑地朝裡面看看,沒看到太君身邊任何一個丫鬟的身影,可那呼吸聲聽起來艱難而痛苦,她心下有些不忍,想起太君之前對她的期望,加上這次太君病倒都是因她而起,稍稍想了一下,便走到門口,準備推門進去看看她的情況她的手才剛剛放在門上,就聽得裡面傳出個女人的輕笑聲,像是故意用什麼東西掩著口,有些怪異,卻還是掩飾不住其中的得意和高興。

        “三十年媳婦熬成婆,太君,想不到我還能在你活著的時候,等到這一天。”

        那聲音。溫柔動聽,親切平和,正是那君宇辰的母親,她橙小舞的婆婆,太君的長孫媳婦,君家大老爺君懷遠地夫人---蘇婉容。平日裡一向溫柔嫻淑的她。是君家上上下下最賢慧最軟弱的一個,一向都是緊隨著太君,惟命是從,直到這次太君病倒,她才展現出了非凡的理家才能,將府中上上下的事務打點的井井有條。可是誰也想不到,到了這個時候,她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橙小舞心中一震,停住了腳步,附耳在門上。傾聽著裡面地動靜。

        只是,她說完那一句之後,就再也沒有說話了。橙小舞唯一能聽見的,便是太君那越來越粗重痛苦的喘息聲,像是憤怒到了極點,卻又無法說出話來,連她聽了。都難受得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無法呼吸。

        橙小舞咬咬牙,終於開始一頭撞開了房門,沖了進去。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這房中,並不止是君夫人一個人。

        君家如今的當家人,忙得十天裡難得有一日在家的南京布政使君懷遠,正木然地站在房中,連她這麼冒冒失失地闖進來。都只是用眼角掃了她一眼,毫無反應地轉過頭去,眼神複雜地望向太君,一言不發。

        而君夫人看到橙小舞,也只是微微皺了下眉頭,淡淡地說道:“你來做什麼?辰兒呢?”

        橙小舞只是看到君懷遠時怔了一下。一聽到她問話,立刻想起了自己的來意,毫不客氣地問道:“我是來找你。你當時親眼看見君宇辰暈倒,明明知道他是怎樣中毒的,為什麼要說謊騙我們,他是你的兒子,為什麼你要這樣對他?還有。太君已經病成這樣了。你為什麼要這樣氣她?”

        君夫人冷冷地掃了她一眼,冷笑道:“我做什麼說什麼。你有資格過問嗎?”

        橙小舞噎了一下,轉向君懷遠,氣鼓鼓地沖著他說道:“老爺你聽見了沒有?她已經承認自己居心不良了,你為什麼不阻止她呢?”

        君懷遠卻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望著太君,眼神複雜得讓橙小舞無法分辨,只是隱隱能感覺到的,是摻雜在痛楚中地一抹恨意。

        他----居然恨著自己的母親?

        橙小舞愣在那裡,實在不明白,這兩個人,為什麼會有這麼複雜的情緒。

        君夫人緩緩走了過來,看了她一眼,對君懷遠柔聲說道:“老爺,您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這邊我看著就是了,明日您還得去衙門,別耽誤了正事。”

        君懷遠悶悶地哼了一聲,點點頭,居然真的就那麼要轉身離開。

        橙小舞一見就著了急,伸開雙臂擋在了他的身前。

        “不能走!----你若是走了,她會害死太君的!還有還有,君宇辰中毒也十有八九是她幹得,你怎麼能這麼不聞不問地任由她作惡呢?”

        君懷遠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冷漠地說道:“你有什麼資格,有什麼證據在此說話?”

        橙小舞愕然地望著他,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爺你是不是中邪了?這個女人要害你娘和你兒子,你還護著她?”

        君夫人皺起了眉頭,怒哼了一聲,說道:“橙小舞,莫說你現在已經不是君家地人了,就算是,也輪不到你來胡說八道,你若再不出去,我就命人將你趕出去!”

        橙小舞本就是吃軟不吃硬的主兒,一聽這話,更是梗起了脖子,毫不示弱地瞪回去。

        “太君都說過,我生是君家的人,死是君家的鬼,你別以為發個狠趕走我,我就會聽你的,今天你若是不說出解藥在哪裡,休想我會離開!”

        “沒有解藥。”

        突然開口的,卻不是君夫人,而是之前一直漠然的君懷遠,他歎息了一聲,輕輕的搖了搖頭,神色中,終於有了一絲絲的悔意。

        “什麼?”

        橙小舞差點跳了起來,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你你你怎麼知道地?難道----”

        她看看君夫人,又看看君懷遠,突然覺得渾身發冷。怎麼也不敢想像,這一對夫妻,平日裡一副慈祥和藹的模樣,怎麼會一下子變得如此冷酷,如此可怕。

        “虎毒都不食子,你們---你們簡直----簡直不是人!---

        若是還有原來的武功。她真想兩拳將他們打飛出去,可如今,再去浪費他們生氣計較的時間,只怕呆頭三就真地沒救了。她一跺腳一咬牙,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轉身便飛也似地跑了出去。

        看到她離開,君懷遠長歎一聲,像是一下子老了許多,苦澀地說道:“這個孩子,我們虧欠的太多了。”

        君夫人走到他身邊。輕輕地拍拍他地胳膊,柔聲安慰道:“老爺也不必太過自責,辰兒這一生註定了苦命,這些年來咱們一直這麼寵著他由著他,不就是因為這個嗎?或許,他這麼早些走了,也能少受些苦。但願他來生能投個好人家,安安穩穩地生活。”

        君懷遠疲憊地點點頭,“小舞的事情,你也別讓人再為難她了,就讓她走吧,難得到這個時候,她還對辰兒如此用

        君夫人應了一聲,扶著送了他出去,等他走得遠了。這才又回了房中,坐在了太君床頭的凳子上,望著她,怔怔地呆了好一會,方才長長地歎息了一聲。

        “太君,原來這個家。當起來好生的難啊!”辦?怎麼辦啊?啊啊啊啊!---

        橙小舞在水月軒地門口急得團團轉,想進去卻又不敢進去,只能站在門口苦惱地扯著自己的辮子糾結著,頭髮扯下來好幾根,頭皮都揪得疼了,可辦法卻一個都沒想出來。

        “開門開門!----”

        她正在這邊糾結著,突然聽得有人用力拍打起水月軒的大門來。青荷急匆匆去走過去。故意提高了聲音問道:“誰啊,這麼晚了什麼事?我家小姐都已經睡下了。”

        “是我。青荷快快開門!----”

        說話地聲音尖利高亢,帶著幾分得意,正是燕若地姐姐,君燕飛。

        一聽是她,橙小舞顧不得再想了,趕緊躥進房中去。

        “快快快,趕緊找地方藏起來,君燕飛帶著人來了!燕若呢?醒了沒?”

        進門看到只有小卓卓在君宇辰身邊,她四處張望了一下,才看到燕若被扔在窗前的長榻上,趕緊過去掐掐她地人中,“燕姑娘,燕姐姐,快快醒來啊!----”

        她掐了半天沒見動靜,突然看到小卓卓拿了個茶壺過來,當頭澆在燕若的臉上,水嗆進她的鼻子,猛地咳嗽了幾聲,終於醒了過來,一看到他們兩人,頓時愣了一下。

        “我怎麼了?----啊?卓卓少爺怎麼會在這裡?”

        橙小舞急忙將她拉起來,“這個你先別管了,你姐姐帶著人來了,你快去應付一下!”

        燕若一怔,急忙抹了把臉朝外走去,心中好不後悔,當時自己一時大意,竟忘了姐姐的性子,如今找上門來,只怕非要將三少爺帶走不可。

        她這邊剛一出去,橙小舞就拉著小卓卓到床邊,“快快快,抓緊我地手,我試試現在的隱身術能不能把你們兩個都一起給隱身了。”

        小卓卓被她拖上床去,拉著君宇辰一起,縮在床角上,然後聽著橙小舞念了幾句咒語,卻只能隱起一半的身體,別說三個人了,就連他們兩個大人都很難隱得住,這個笨蛋的半吊子法術,真是害死人啊。

        看著橙小舞急得手忙腳亂汗如雨下的樣子,小卓卓嘟噥了一句,“看吧看吧,正經的不學,放火你就在行,一放一大片,連個隱身術都弄的這麼渣----啊!有了!----”

        他地眼睛一亮,附在橙小舞耳邊,嘰嘰咕咕地說了幾句,聽得橙小舞兩眼放光,一拍大腿,“妙啊!就這麼定了!----”

        說罷,她將小卓卓和君宇辰塞在一起,念動咒語,看著兩人化為虛影,隱匿無蹤,自己這才翻身跳了下去,從視窗翻了出去。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3-23 11:55 AM

第六十三回 姊妹,此情何計

        “開門開門!----”

        君燕飛大叫著拍著門,君宇凡站在她身後,微微皺著眉頭,有意無意地瞅了一眼神色緊張的柳媽,輕咳了一聲,說道:“燕飛輕一點,或許燕若真的睡了呢?你這般帶著人大吵大嚷,別嚇著她們了。”

        “怎麼會?”君燕飛瞪了他一眼,不滿地說道:“燕若才從我那裡回來沒多久,還有那兩個傢伙在裡面,能睡才怪了。我就是怕她被橙小舞給欺負了,才這麼著急的,我自個兒的妹妹,我還不知道心疼嗎?”

        君宇凡搖了搖頭,正準備說話,園門突然打開,青荷怯生生地探出頭來。

        “二少爺,二少奶奶,有什麼事嗎?小姐剛剛才回來睡下了。”

        君燕飛冷笑一聲,說道:“當然有事,走,進去看看,我的好妹妹到底是睡了還是被某些人給挾持了。”

        “二少奶奶----”青荷剛想開口,卻被她命人直接推開大門,被她氣勢洶洶的眼神一掃,也只得乖乖地讓道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沖了進去,礙于這裡是燕若的閨房,君燕飛讓家丁守在門口,安排了丫鬟僕婦們到裡面的每個角落搜索,自己帶著柳媽就直奔燕若的房間而去。

        剛到了門口,還沒來得及推門,房門就突然打開,燕若自己走了出來,順手關上了房門,擋在前面,冷冷地望著君燕飛,說道:“姐姐不是讓我早些回來休息嗎?怎麼又帶了這麼多人過來,難道我這裡還有什麼熱鬧,值得讓姐姐姐夫親自跑一趟嗎?”

        君燕飛乾笑了一聲,說道:“燕若啊,我這還不是擔心你有事嗎?橙小舞挾持了三少爺不知去了哪裡。那丫頭瘋起來沒輕沒重的,我怕她會到你這裡來鬧事,所以特地帶人來找找,免得她趁你不備----”

        “多謝姐姐費心了,我沒事,也沒見過三少奶奶和三少爺。”

        燕若淡淡地說道。掃了一眼跟在她身後的君宇凡和柳媽,“姐姐若是沒有別的事情,就請回去吧,時候也不早了,這三更半夜的若是吵著太君和老爺夫人的都不好。

        君燕飛看看她身後緊閉的房門,越發的肯定了心中地猜測,輕笑一聲,上前拉住了燕若的手,嬌笑著說道:“妹妹何必生氣呢?姐姐也是怕你有事----”說著話,她沖著柳媽使了個眼色。柳媽會意地點點頭,直接繞過了燕若,推門闖了進去。

        “你們----”

        燕若又氣又急,可被君燕飛死死拉著,又無法去阻止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進了自己的房間,一顆心劇烈地跳動起來。既怕被他們發現橙小舞,又有些希望被他們看到君宇辰如今藏身的地方,心中矛盾之極,一時之間,也不知說些什麼好了。

        君燕飛抱著她的手臂,看出她的神色慌張,輕輕一笑,湊在她耳邊說道:“你怕什麼呢?橙小舞跑得了,老三可是跑不了地。他若是好不了就罷了,若是能好起來,今兒個姐姐不就是成全了你嗎?”

        燕若被她說破心事,頓時漲紅了臉,輕輕地跺了下腳扭了下身子。

        “姐姐你在說什麼啊!---

        君燕飛正要說話,卻聽得房中傳出一聲驚呼來。柳媽尖叫著跑了出來,差點將她們兩人都撞倒在地上。君燕飛一把拉住她,沒好氣地問道:“柳媽你看著點,亂跑亂叫個什麼,他們兩個是不是在裡面?”

        柳媽拼命地搖搖頭,一臉的驚惶之色,聲音都開始發顫了。

        “沒----沒有。裡面一個人也沒有。只有----只有---

        “沒人?”君燕飛驚詫地看了眼燕若,見她也一臉茫然。急忙問道:“那有什麼?”

        柳媽身子抖如篩糠,戰戰兢兢地回頭看了一眼,指著房中,又尖叫著跳起腳來。

        “老----老鼠----老鼠啊!----”

        “啊!----”

        因為避諱燕若是個未出閣的女子,君宇凡和家丁僕從都在外院站著,並未進來,跟著君燕飛和柳媽進來的都是些丫鬟僕婦,一聽到這老鼠兩字,都驚得大叫了起來,君燕飛更是拉著燕若有多遠閃多遠了。

        只有兩個膽子大些的粗使僕婦,硬著頭皮走了過去,抖抖索索地朝裡面看了一眼,卻詫異地叫道:“二少奶奶,裡面哪裡有老鼠啊?什麼都沒有啊?”

        君燕飛一怔,狐疑地看了柳媽一眼,小心翼翼地地走了過去,踮著腳尖,拉著個丫鬟擋在身前,飛快地朝房中看了一眼,立刻後退了幾步,站定之後,回想下方才看到的情形,這才松了口氣,又大步走了進去,站在門口仔細看了看房中的地面陳設,這才回過頭來,氣衝衝地沖著柳媽吼道:“哪裡有什麼老鼠?柳媽你眼花了吧?”

        幾個丫鬟也戰戰兢兢地跟了進去,看了一下之後,也松了口氣,雖然沒說話,但那眼神都怨懟地望著柳媽,搞得她渾身不自在,只得又走了過去,小小心心地朝裡面看了一眼,突然又大叫了起來,“老鼠!老鼠!好多老鼠啊啊啊!----”

        她一邊叫一邊跳腳,好像真有什麼老鼠爬到了她的腳上一樣,氣急敗壞地又跺腳又拍打著,眾人看得面面相覷,那麼多人提著燈籠打著火把,都沒看到一根老鼠尾巴,可柳媽那神色卻不似作偽,又驚又嚇得連眼淚都下來了。

        “走開!----走開!----救命啊!----快來人趕走這些老鼠啊!----”她驚惶地大喊大叫著,突然抬起頭來求助的時候,發覺周圍的人都定定地站著,用一種極為古怪地眼神看著她,好像完全看不到那些個撕扯著她的裙角,撓抓著她的鞋子想要攀爬到她腿上的老鼠。

        她們的眼神,完全像是在看個瘋子。

        柳媽心頭一緊,有種莫名地寒意霎時襲遍全身。她踢開那兩隻爬在她鞋子上的老鼠,一邊拍打著裙角,一邊帶著哭腔和懼意沖著君燕飛喊道:“二少奶奶,求你快讓人幫幫我,快點趕走這些老鼠啊!救命啊!----”

        君燕飛看著她瘋狂地樣子,也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哪裡有老鼠。柳媽---你----你莫非是撞邪了?”

        “有老鼠啊,你們看不到嗎?”

        柳媽越發的驚惶了,抓起院中的一把掃帚拍打起來,“你們看----在這裡----那裡!到處都是老鼠,快打!快打啊!----”

        她揮舞著掃帚四處亂打起來,所過之處,嚇得那些個丫鬟僕婦們驚聲尖叫,四處逃散,整個園子都亂作了一團。

        燕若也退到了君燕飛的身邊,緊緊地跟她拉著手站在一起。趁著眾人慌亂之際,她偷偷地瞅了一眼房中,她地房間裡並沒有那些帷帳屏風的,那張大床上的帳子也未曾放下,整個房間一目了然,空蕩蕩的,並沒有橙小舞和君宇辰的蹤影。除了床上那略顯得有些零亂地被褥,根本就沒有任何人留下的痕跡。

        她心裡略略有些失望和說不出的失落,橙小舞好快的動作,終於還是沒有給她留下任何的機會和念想。

        君燕飛扯了扯她地手,緊張地說道:“燕若,你看,柳媽她是怎麼了?現在該怎麼辦呢?”

        燕若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輕輕地扯開她地手,淡淡說道:“我哪裡知道她怎麼了?姐姐。我說了三少奶奶他們沒來過,你偏偏不信,如今柳媽又發了瘋,你還是讓人帶她出去趕緊找大夫看看吧!”

        君燕飛怔了一下,突然看到柳媽揮舞這掃帚怪叫著朝自己這邊撲了過來,頓時嚇了一跳。也顧不上跟她計較方才說話的態度問題了,抱著腦袋就踉踉蹌蹌地朝一邊跑去,逃跑的形狀狼狽不堪,全然沒了之前來時的威風。

        柳媽沖到了門前,大掃帚揮舞過去,一眾女子都四下逃竄,只有燕若還站在門口一動不動。柳媽怪叫著幾掃帚過去。打在她身子周圍。甚至有兩下打在她的身上,她還是站著不懂。定定地望著她。

        柳媽突然停手,望著她,愕然地問道:“燕姑娘,老鼠都爬你身上了,你怎麼不跑啊?”

        燕若微微一笑,說道:“柳媽,你仔細看看,哪裡有老鼠?”

        柳媽放下掃帚,指著地上,“這裡----那裡----到處都是---”話還沒說完,幾個僕婦從後面擁了上來,搶過她的掃帚,七手八腳地將她抱住之後按倒在地上,任她拼命地掙扎喊叫,也全然無用,生生被綁住後塞住嘴抬了出去。

        等到她被帶走,君燕飛這才拍著胸口驚魂未定地走出來。

        “燕若你好大地膽子,我真怕你哄不住這瘋子,沒想到她居然會停手,幸好幸好,剛才差點嚇死我了。”

        燕若看了她一眼,方才這位嚇得半死,差點把自己推出去頂缸,若不是她見柳媽瘋地古怪,急中生智想出這麼個緩兵之計,讓君燕飛逃開安排人手,自己來吸引柳媽的注意力,只怕整個水月軒都要被拆了。

        她心中暗歎一聲,早知道這個姐姐天性涼薄,自己本就不該有什麼期望地,突然想起那個死都不肯放手的橙小舞,她苦笑了一下,淡淡說道:“既然姐姐已經看過水月軒裡裡外外了,現在總該讓我好好睡一覺了吧?”

        “呃?這個----這是自然-

        君燕飛尷尬地笑笑,揮手讓丫鬟們退了出去,方才趁著柳媽被抓的時候,她已經讓幾個丫頭將燕若的房間裡裡外外,連衣櫃和床底下都沒放過,卻連個鬼影子都沒看見。

        “妹妹你好生休息吧,我回頭再來看你!”

        燕若應了一聲,送了他們出去,望著她的背影,一聲不吭地,親手關上了園門。

        這個地方,她怕是也要住到頭了。



第六十四回  賭心,如意上套

       等送走了君燕飛一行人,燕若心下煩躁,看著滿園子被柳媽打翻的花盆陳設,一片狼藉,更是了無睡意,歎了口氣,吩咐青荷先去休息,等明兒天亮了再找人幫著一起收拾,自己就回到房間,看著裡面空蕩蕩的一片,心下卻是酸酸的疼著。

        走到床前,燕若伸手撫平了下床上被弄得淩亂起皺的被褥,輕歎了一聲。

        明明她方才出門的時候,君宇辰還在這裡,沒想到一轉眼,橙小舞就不知將他藏到哪裡去了。

        她正胡思亂想著,剛要躺下,突然聽得床裡面“哎喲”一聲,最裡面的帳子猛地動了一下,從被子角落裡,突然滾落出兩個人來,其實一個正是君宇辰,而另一個卻是精靈可愛的小卓卓。

        燕若驚呼了一聲,急忙掩住了自己的口,震驚地望著他們。

        門外的青荷聽得裡面聲音不對,急忙問道:“小姐,怎麼了?”

        燕若看了小卓卓一眼,見他笑嘻嘻地沖自己搖搖頭,全無懼色,這才放下一顆心來,收回手沖著門外喊道:“我沒事,正要睡下了,青荷你也去睡吧。”

        青荷聽她聲音鎮定從容,並無異狀,這才在門外應了一聲,自顧去了。

        燕若這才松了口氣,好奇地望著小卓卓。

        “三少奶奶呢?卓卓少爺你何時來的?方才----方才你們藏在哪裡了?”

        小卓卓眨眨眼,烏溜溜的大眼睛無辜地望著她,指指身下的被子。

        “就藏在這下面啊,剛才燕姑姑沒看到我們嗎?”

        燕若遲疑了一下,方才她整理被褥的時候都沒有看到有任何人,明明是他們兩個憑空出現的,可她又不敢相信,只得裝糊塗權當自己眼花。點點頭問道:“三少奶奶呢?為何她不在這裡?三少爺現在的情況怎樣了?”

        小卓卓拍拍君宇辰,他還在昏迷中,臉色依舊如烏雲罩面,沒有任何起色,但好歹呼吸平靜,沒有惡化下去。

        “我怎麼知道他怎樣了。神神把我拐來這裡,我想回去,燕姑姑你送我嗎?”

        “拐你個頭,我還沒問你把莉莉絲給我拐到哪裡去了呢!”

        燕若還沒來及回頭詢問,再次被人從後面一掌打暈了過去,只不過,這次橙小舞及時將她扶住,直接抱起來送回西窗下的軟榻上,然後回來沒好氣地對小卓卓說道:“照你說得嚇走他們了,可呆頭三怎麼辦?真不明白。他地爹娘怎會這樣,對自個兒的兒子下毒,居然還跟我說沒解藥,真是過分!”

        “不會吧----”

        小卓卓聽得目瞪口呆,旋即思索了一下,皺著小小的面孔問道:“他們親口承認是他們下毒了嗎?”橙小舞搖搖頭,恨恨地說道:“他們哪裡會承認。只是老爺親口告訴我,那毒沒解藥,他都護著夫人欺負太君了,你說,這不是他們兩個合謀做的,還能是誰?卓卓,你說說,這虎毒都還不食子呢,他們這還算是人嗎?人間怎麼盡是這麼些個黑心的傢伙。難怪人人都不願意下凡來歷劫----”

        “等等!等等----”

        小卓卓打斷了她的抱怨,撓著頭問道:“你且容我想想,被你吵得頭都疼了,先安靜會讓我想想,這裡面到底有什麼問題。”

        橙小舞撇撇嘴,懶得理他。自個兒過來坐在床邊,把君宇辰拖過來安放在枕上,讓他舒展了手腳躺好,伸手撫過他地額頭,揉揉他的眉心,輕輕地歎了口氣。

        “他們母子之間,能有什麼了不得的深仇大恨。非要這樣置他於死地嗎?卓卓。我們---真的救不活他了嗎?”

        小卓卓正想得頭疼,突然聽得她這麼一問。沒好氣地說道:“跟你說了幾遍了,上次你都把自個兒的內力都傳給他了,哪有那麼容易死的。再說了,笨柳丁,你有沒有想過上次我跟你說的事,這個豬頭三,說不定根本不是什麼好人,連他自己的爹娘都想置他於死地,搞不好,他那個大哥真是他害死的,他在你面前裝傻裝了那麼久,騙得你團團轉你還這麼死心塌地幫他,你傻不傻啊?”

        “他不是故意騙我的!”

        橙小舞開始聽得還不怎麼著,到了後來,就忍不住開口申辯起來。

        “他裝傻只不過是想騙過那些害他地人,又不是存心騙我的。我才不信他會害死他大哥,那一定是柳媽她們胡說八道的,你怎麼能信她呢?”

        “我為什麼不信?”

        小卓卓的臉沉了下來,露出了與他如今這個娃娃外表截然不同的神色。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本事,她們說得想得是真是假,別人看不出來,我還看不出來嗎?反倒是你,迷戀凡人,是非不分,回頭當心被天劫找上門來!”

        “嘁,你唬我啊?”

        橙小舞嗤笑一聲,沖著上面比劃了下手指。

        “我都已經應劫到這凡間來了,還能有什麼比這個更糟糕的了?我還就偏不信這個,你說我是非不分,咱們就賭一把,看看到底是你地天眼通看人看得准,還是我的直覺看得准,如何?敢不敢跟我賭?”

        小卓卓看了一眼君宇辰,沖著橙小舞翻了個白眼。

        “賭就賭,誰怕誰!我就賭這個豬頭三有問題,只有你這個沒腦子的傢伙才會沒頭沒腦的相信他!”

        “你才沒腦子呢!真以為柳媽她們是喜歡你啊,她們喜歡的是你為她們帶來的利益,這些個凡人的心思你還不清楚嗎?光知道說我,哼!----”

        橙小舞伸出手去與他胖嘟嘟的小手掌一擊,狡獪地一笑。

        “賭注呢?你有什麼可下注的?”

        小卓卓嗤笑一聲,輕哼道:“我才不會輸呢,倒是你,下得賭注少了我可不陪你玩啊。”

        橙小舞這次倒是大方地拍拍胸口。爽快地說道:“這個好說,你瞧著我這裡有什麼你想要地,儘管說,若是你真的贏了,要什麼都可以。”

        “要----什麼----都可以?”

        小卓卓故意拖長了音,大眼珠骨碌碌地轉著。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嘖嘖歎道:“就你這身無三兩肉,三腳貓功夫地窮鬼,能有什麼值得我要的,嗯,不如這樣吧,你若是輸了,就休了這豬頭三,乖乖等著我長大,來做我的娘子吧!哈哈!”

        “做你個大頭鬼!----”

        橙小舞臉紅了一下。一巴掌朝他打了過去,卻被他靈活地一縮脖子,躲了過去,笑嘻嘻地說道:“是你自己說的我要什麼都可以,怎麼這麼快就翻臉了?還是----嘿嘿,打是親罵是愛,柳丁你想親我了嗎?”

        “親你?死小鬼你做夢去!----”

        橙小舞氣鼓鼓地罵了一聲。終究還是沒有再動手了,只是臉紅紅地啐道:“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反正,你這次是輸定了!”

        小卓卓吐吐舌頭,得意地笑道:“你忘了我地本尊嗎?我可是如意童子,隨心所欲,萬事如意,這點小事,我怎麼會輸。倒是你,嘿嘿,準備輸了給我做童養媳吧!”

        橙小舞盯著他好一會,突然大笑了起來,伸出手來,指指君宇辰。笑眯眯地說道:“好吧好吧,不管最後你能不能贏,總得先把他救活了,才能給知道咱們兩個到底是誰贏了吧?”看著他僵在臉上的笑容,她忍不住得意地大笑了起來。

        “堂堂地如意童子,隨心所欲萬事如意,總不至於這點小事都辦不成吧?”

        小卓卓聽到她拿自己剛說過的話砸回來。終於知道她打這賭的目的。臉色難看到家了,好半天。才鬱鬱地說道:“好好好,算你狠,連自個兒都拿出來算計我,我這次算是服了你了,救他倒是不難,只是你記好了,以後可別後悔就是了。”

        橙小舞秀眉一挑,毫不退縮地迎著他說道:“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反正現在你已經答應了地事情,就得幫我救了他。”

        小卓卓咬著牙,恨恨地瞪了她好一會,他不過說個玩笑話,卻沒想到會被她給繞了進去,要換做以前他沒事地時候,哪裡會被她的這點小把戲得逞,如今話已說出口了,想反悔也來不及,只是一想到要為這個豬頭三付出那麼大地代價,當真是恨得牙都癢癢得想要咬上他幾口出出氣了。

        不管他心裡再怎麼氣,但見橙小舞堅決的神色,知道不管自己說什麼,她都會想盡一切辦法,用盡一切手段去救這個凡人,他若是不說,還不知她下次會做出什麼樣地事情來,想到此處,他終於還是歎了口氣,悻悻地說道:“你有沒有聽說過白蛇盜仙草救夫的故事?”

        橙小舞點點頭,眼睛亮亮地望著他,一臉的期待。

        “昆侖山太遠,我現在也打不過那兩個鳥人,要不----你去幫我盜仙草?”

        “做夢!”

        小卓卓毫不客氣地打破了她的幻想,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肯給你指路已經不錯了,那兩個仙鶴童子在昆侖山不知幾千年了,就算我沒被投入凡間也未必打得過,現在去更是送死沒商量。我要跟你說的,是這仙草並非昆侖山獨家所有----”

        “這我當然知道。”

        橙小舞急呼呼地問道:“仙草本來就不止昆侖山才有,那些個有靈氣的山水間都有的是,只是眼下火燒眉毛地時候了,我們倆又沒了法力,到哪裡去找仙草啊?”

        小卓卓盯著她,長長地歎息一聲。

        “要找也不是沒有,這仙草,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只是,你捨得嗎?”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3-23 12:07 PM

第六十五回  仙草,近在眼前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橙小舞喃喃地念叨著,盯著小卓卓,突然眼睛一亮。

        “不會就在你手裡吧?快點拿來拿來,難怪你這麼有把握,不緊不慢的,原來早早就藏得有私貨啊,還不趕快交出來,那我就既往不咎,免了你欺瞞不報之罪了。”

        小卓卓哭笑不得地看著她,張嘴在她手上咬了一口。

        “咎你個頭啊,我哪裡會有仙草,是你自己笨的要死,在自己跟前都看不到,還好意思問我要!”

        “哎呀呀,你個臭小鬼又咬我!”

        橙小舞搶回手來,氣急敗壞地叫道:“你老是喜歡賣弄,說話說半截,我什麼時候有仙草了----啊----不會吧,你你你是說----”她腦中靈光一閃,張口結舌地望著小卓卓,指指自己,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你---不會是說我吧?我我我----我我頂得橙小舞的肉身,不是自己轉世來的,哪裡會有仙草啊?”

        小卓卓鄙夷地望著她冷笑了一聲。

        “說你渣你就是渣吧,連最基本的仙家常識都不記得了吧。你自個兒就是瑤池旁邊的仙草修煉出來的,不管是借屍還魂還是轉世重生,仙法武功的或許會被打個七折八扣的,可你自己本體的能力,卻是誰都奪不走的。就好像我,縱使在這個娃娃身子裡沒了別的。(原文就這麼短)



第六十六回  娘子,請說實話

      “臭小鬼,偷襲我----”

        橙小舞呻吟了一下,艱難地睜開眼來,入眼看到的是自己房中熟悉的大床,下意識地伸手拍了一下身邊,果然摸到個人,一扭頭,正好就對上了君宇辰放大的面孔,幾乎貼在呃她的臉上,嚇得她猛地向後一退,一頭撞在了裡面的牆壁上,痛得她呲牙咧嘴地叫了起來。

        “娘子你沒事吧?”

        君宇辰急忙攬過她的頭來,心疼地吹了兩下,再用手輕輕地揉著,哭笑不得地說道:“怎麼一看到我像是見了鬼一樣,這麼大的反應啊?”

        橙小舞埋首在他胸前,感覺到他有力的心跳,汲取著他胸膛的溫暖,終於松了口氣。

        “謝天謝地,你終於好了。”

        “好了?我什麼時候有不好過?”君宇辰疑惑地問道:“娘子你怎麼了,一早醒來就這麼怪怪的。”

        “一早?”

        橙小舞猛地抬起頭來,“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你什麼時候醒來的,小卓卓呢?”

        君宇辰看著她迷糊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瞧瞧外面,天都亮了好久了,我昨晚回來的晚起晚了,你這個小懶豬怎麼也睡得這麼沉呢?小卓卓這會兒只怕還在大嫂那邊,怎麼,你們兩個什麼時候又和好了嗎?”

        “你回來的晚?”

        橙小舞呻吟了一下,大力揉了下自己的太陽穴,“我們什麼時候回來的?”她猛地想起之前的事情來,急忙抓過他的手掐著腕脈摸了好一會,方才放下心來,“還好還好,你總算沒事了,這一定是那個小鬼幹的好事,回頭我再找他算帳。”

        “我怎麼會有事。娘子你睡得糊塗了吧!”

        君宇辰摸摸她的額頭,有些疑惑地問道:“你忘了嗎,是太君病了。我好好的怎麼會有事?對了,今天你跟我一起去看太君吧!”

        橙小舞滿心疑問,沒看到小卓卓之前,哪裡還有心思去管別的,聽他這麼一說。眼珠一轉,點點頭說道:“好是好,不過我要先去叫著小卓卓一起,他也很想去看看太君呢!”說著話,三兩下從床頭地衣架上扯下衣服穿上,胡亂紮了個辮子弄根簪子插上,便急匆匆地想要出門。臨出去之前,又回頭叮囑他說道:“我先去找小卓卓,你在這裡等著我,記住,以後不許亂吃外面的東西,尤其是你爹娘給你的任何東西!”

        “為什麼啊?”

        君宇辰愣了一下。正要問她,她卻已經急急慌慌地擺擺手,連蹦帶跳地跑了出去,他只得自己起身,一頭地霧水,怎麼也不想不通什麼時候開始,橙小舞居然跟小卓卓和好了。還好的走哪裡都要帶著。

        橙小舞急匆匆地跑到紫竹軒去,正巧那邊的園門沒關,她便連門都沒敲就直闖了進去,到了柳如眉的臥房前,剛要推門進去,突然聽得裡面隱隱傳來女子哭聲,心下一驚。更是顧不得什麼禮貌了。一把推開房門,便看到柳如眉正在床前。抱著小卓卓哭泣。

        “小卓卓怎麼了?”

        橙小舞三兩步跑了過去,看到她懷中的小卓卓面色蒼白,雙目緊閉,急忙問道:“他什麼時候回來地,怎麼會這樣了?”

        柳如眉原本正在哭喊,聽得她這麼一說,突然站起身來望著她,疑惑地問道:“你說什麼?卓卓從哪裡回來?他一直都在我身邊,早上醒來喊了幾次他都不起來,難道----難道是你對他做了些什麼?”

        橙小舞沒想到平日裡斯文溫柔的大少奶奶一發起狠來,那眼神簡直凶得如同噬人野獸一般,也嚇了一跳,後退了一步,趕緊擺了擺手,喏喏地說道:“我---我沒有,先讓我看看他,他那麼厲----可愛,一定不會有事的!”

        她越是這麼說,柳如眉就越是懷疑,剛要上前一步追問,卻聽得身後的小卓卓低低地叫了一聲,急忙回過頭去,撲到了床邊,緊張地抓住他的小手叫道:“卓卓,卓卓,娘就在你身邊,你聽到沒有?你快醒醒,別嚇娘啊!”

        橙小舞也湊了過去,看到小卓卓呻吟了幾聲,緩緩地睜開眼來,這才松了口氣。

        “我的兒啊,你可嚇死娘了!”

        柳如眉又驚又喜,一早上折騰了半天都叫不醒他,臉色還難看的沒有半點血色,像是昏死了一般,急得她都準備去找大夫了,沒想到橙小舞一來,居然就這麼醒了。她驚喜之下,死死抱著兒子,全然忘了橙小舞還在身邊。

        橙小舞看到小卓卓軟軟地伏在柳如眉地肩頭,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張了張口,無聲地問候了一下,見他沖自己眨眨眼,勉強做了個鬼臉,終於放下心來,知道他雖是疲累虛弱,好歹沒有什麼大礙,沖著他微微一笑,做了個謝謝的手勢,悄然退了出去,留下他們母子單獨在一起。

        不用問,又是這個傢伙做了手腳,只是不知道,他是只對君宇辰一個人動手了,還是君家上下的人都動了。

        不論如何,君家老爺夫人那邊的問題,她都的想辦法解決,如今她和小卓卓地法力都大打折扣,若是君宇辰再出什麼意外,還不知能救得了幾次了。這同處一室防不勝防,終究還是得徹底說清楚了。

        等她轉回怡心苑的時候,剛一進門,就聽得君宇辰在裡面哎呦哎呦地叫喚個不休,嚇了一跳,急忙跑了進去,卻見繡月和香凝正在裡面扶著君宇辰,那傢伙靠在兩女的肩上,正痛得呲牙咧嘴的時候,一見她進來,立刻叫了起來。

        “娘子娘子,昨晚你是不是又偷著打我了,怎麼我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好痛啊?”

        “是嗎?”

        橙小舞冷笑一聲,走了過去,不著痕跡地接過他來。支開了兩個丫頭,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哪裡痛?說來我給你捏捏?”

        “哎呀呀,娘子你輕點輕點!”

        君宇辰痛得大叫了起來。橙小舞見他不似作偽,方才知道自己吃錯味了,急忙扶著他到軟榻那邊坐下,緊張地問道:“到底怎麼回事?都是哪裡痛?厲害嗎?要不要去請大夫來給你看看?”

        君宇辰指指自己的肩膀和腰背腿腳,鬱鬱地說道:“全身上下。每根骨頭都痛。娘子,是不是你還生我的氣,趁我睡著了又敲打我了?”他伸手攬過橙小舞地腰,親昵地靠在她的肩頭,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我昨天不是跟你說了嗎,不管太君和我娘怎麼說,小舞永遠都是我的娘子。誰都不能趕走你地。娘子,別生氣了好不好?太君病得厲害,我不能不去陪她的---

        “你說夠了沒?我什麼時候說過打你了?”

        橙小舞耳朵熱熱的,臉上也有些像要發燒地感覺,可聽他這麼說著,還是忍不住嗔怪著說道:“那是你自己生病了。可不關我地事,我也沒說不讓你去陪太君,只是你不要在那邊亂吃東西,免得又----”

        她突然頓住,想到小卓卓費那麼大力氣讓他不記得發生過地事情,她若是說破了,又免不了惹出是非。只得打住不說。

        “又怎麼了?”

        君宇辰眉峰一緊,口氣仍是笑謔著的,眼中卻閃過不易察覺地寒光。

        “呃----沒怎麼了。”

        橙小舞眼珠一轉,胡亂搪塞著說道:“反正----反正亂吃東西不好,搞得食物中毒或是拉肚子什麼地都不好,你自己小心些就是了。你不是要去看太君嗎,走吧走吧。我陪你一起去就是了。”

        說著她起身拉著他便要走。沒想到他卻一動不動地坐定在那裡,她一下沒拉動。反倒被他拉了過去,帶倒在身上,牢牢地抓住她的手,讓她坐在他的腿上,攬住她的纖腰,定定地望著她的雙眼,認真地說道:“娘子,說實話,不要騙我!”

        橙小舞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認真而執著的神情,口吻中有種不容拒絕的堅定,讓她感覺到有些陌生,一時之間竟找不到什麼話可以糊弄過去,尤其對著那清澈冷靜地眼神,更是無法再說出半句假話,怔怔地看著他好一會,終於艱難地說道:“昨晚----你突然中毒,差一點就沒命了---“中毒?那我現在----”

        君宇辰怔了一下,立刻就反應過來了。

        “昨晚又是你救了我?”

        橙小舞點了點頭,憂心忡忡地看著他,“我真不明白,都是一家人,他們為什麼會對你下此毒手----”

        “一家人----”

        君宇辰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苦笑了起來。

        “若是他們真的當我是一家人,我就不必裝瘋扮傻,更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遇到這些個事情了。娘子,辛苦你了。”

        橙小舞臉紅了一下,他略略有些憂鬱而專注的神情,比平時更加好看,尤其是兩人在這種親昵的姿勢下靠得如此之近,她幾乎能感覺到他歎息時的呼吸撩過耳畔,吹得她耳朵都燒了起來,聽得他地話語,輕輕地搖了搖頭,只覺得這一日一夜間的重重辛苦和付出,全都值得了,小卓卓的話,全然都拋在了腦後。

        “只要你沒事就好,我---我也不覺得辛苦----”

        話還沒說完,她的下巴被他輕輕抬了起來,讓她抬起眼來,直視著他,臉紅紅的,眼神有些慌亂,不知他想要做些什麼,緊張得嘴唇發幹,忍不住輕輕地舔了下嘴唇,艱難地說道:“你-

        話還沒說完,他已經低下頭,輕輕地,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4-8 12:29 PM

第六十七回  恩怨,難分難解

          橙小舞霍然抬起頭來,臉色已然變得煞白,身子更是一片冰冷,驚駭地望著君宇辰,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來你----你早就知道?那為什麼還會----還會中毒?”

        君宇辰將下巴擱在了她的肩膀上,靠著她,輕輕地歎息了一聲。

        “我要在這裡待下去,活下去,那些個毒藥算得了什麼,打一開始我就知道,只不過,若是不吃,只怕我還活不到遇上你的那一天,小舞,你不知道,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那些毒藥,而是人心。”

        “為什麼?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橙小舞抱住他的肩膀,深吸了口氣,無法想像,他當初一個人是如何在這個家裡生存下來的,連自己的爹娘,都在處心積慮地算計著他。

        君宇辰直起身子來,直視著她,緩緩地說道:“你相不相信,是我----害死了大哥。”

        “你?----”

        橙小舞腦中突然閃過小卓卓當初說過的話,“柳媽恨他,是因為他害死了大少爺,害得柳如眉沒了丈夫,小卓卓沒了父親,這樣的一個人,並非你看起來那麼簡單。”

        她甩甩頭,望進他漆黑深邃的眸子裡去,鄭重其事地搖了搖頭。

        “我不信。雖然你裝傻騙過我,可我知道,你並不想傷害我們,否則,你大可不必裝瘋賣傻,有的是辦法對付那些人,我不信,你真的會傻到那種程度。”

        君宇辰定定地望著她,突然笑了起來。

        “想不到生我養我的爹娘,還比不上真正認識我不到一個月的你,娘子,對不起。我以前是騙了你,但從現在開始,我絕不會再欺瞞你任何事。走吧,我們一起去見太君,我有事要跟她說。”

        “說什麼?”

        橙小舞遲疑了一下,猶豫地說道:“你要告訴她麼?這樣會讓她很傷心的。^^太君最心疼的孫子就是你,若是知道老爺和夫人這般對你,只怕又要氣壞了她,她現在,可是再禁不起什麼刺激了。”

        “你放心。我不會刺激她的。”

        君宇辰沖著她眨眨眼,輕輕地按了下她的肩膀,微微一笑。

        “既然那邊地人已經忍不住動手了,我也不必再遮著掩著些事情了,真的說開了,他們也就可以安心,不用再花那些心思來對付我了。”

        他牽著她的手站起身來。剛準備起步,卻覺得渾身酸痛,忍不住淺淺地哼了一聲,瞅著橙小舞問道:“娘子,你真的沒偷襲我嗎?”

        “沒有沒有,說沒有就是沒有!”

        橙小舞扶住他。他趁機把大半個身子都靠在她肩膀上,賴兮兮地倚著她走路。她心裡卻明白了大半,十有八九是昨晚小卓卓給他驅除體內毒素的時候,不知用的什麼法子,傷了他地筋骨,她方才把了下脈,雖然沒有什麼大礙。但疼上幾天是免不了的,也只好任由他靠著自己。

        一路走出去的時候,看到繡月和香凝朝這邊看著偷笑,她臉上雖然若無其事地瞪回去,耳根子後面卻是燒燒的。以前這呆頭三裝傻的時候也經常摟摟靠靠地,可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讓她心跳加速,呼吸都不自然了。

        “娘子?”

        這個傢伙。似乎感覺到她的異樣。還故意靠在她肩上湊在她耳邊吹氣。

        “什麼事?”

        橙小舞哼了一聲,沒敢看他。故意氣衝衝地說道:“不許胡鬧了,再弄我當心扔你下去自己走!”

        君宇辰呵呵一笑,輕輕地說道:“娘子,等此間事了,咱們給太君生個小寶寶吧!”

        “咳咳咳!----”

        橙小舞不料他心思轉得如此之快,一不留神被自個兒的口水嗆住,連咳了幾聲,君宇辰急忙給她拍了拍後背,“小心點,這事咱們不是早就說過嗎?要不是鬧出這些個岔子來,咱們已經-

        “好了好了,別在這裡說啊!”

        橙小舞急得小臉通紅,伸手捂住他的嘴,回頭看看四周,好歹最近的個家丁也在幾丈之外,聽不到他們的話,否則真是丟臉到家了。^^

        “太君還生病呢,你就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太----”

        “有什麼不行地?”

        君宇辰看著她臉紅紅的樣子,見慣了她潑辣刁蠻的樣子,看著這模樣還真是忍不住有些好笑,“太君不就是為了咱們沒圓房的事情生氣嗎?等知道你要給她生個重孫兒,肯定立馬就好,不用那麼擔心的。”

        “可是----”

        橙小舞想起小卓卓說過的話,太君地病,只怕沒有他想得那麼簡單,可話到了嘴邊,看著他自信滿滿的模樣,又不忍心潑他的冷水,頓了一下,嗔笑著說道:“你以為生孩子那麼簡單,說有就能有的嗎?又不是下小豬仔……”

        兩人說說笑笑的,不知不覺間就到了福壽園,剛到門口就碰上從裡面急匆匆走出來的蓁蘭,一看到君宇辰,登時吃了一驚,方才行禮見過二人。

        “三少爺,三少奶奶,夫人在裡面,你們回來就好了。”

        橙小舞見她眼神閃爍,一開始雖然有些驚詫,但很快就冷靜下來,不愧是太君身邊的大丫鬟,如此看來,小卓卓也沒能神通到讓君府上下所有人都忘了昨晚地事情,最多也就是影響了幾個見過他的人,這個小鬼頭精得要死,除了保全他自己的身份來歷,其他人和後果,根本不會在他的考慮之內。

        君宇辰雖然不知道之前發生的事情,但見她神色有異,也只是微微點了下頭,輕輕捏了下橙小舞的手,示意她跟著自己,兩人就這麼攜手進去,一路上所見之人,無不對他們側目而視。驚歎有之,懷疑有之,更多的卻是妒忌和羨慕。

        三少爺否極泰來,非但不瘋不傻了,而且連這次中毒這麼大地事情都能化險為夷,太君如今病得無法起身。以後只怕君家上下地事情都要落在他的頭上了,這個三少奶奶憑空撿了個大便宜,當真是讓人看得眼都要紅了。

        蓁蘭領著兩人進了太君地房間,一進去,便看到君夫人從床前地方凳上起身。又驚又疑地望向兩人。

        “你們----”

        君宇辰沖蓁蘭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出去,自己上前兩步,恭恭敬敬地沖著君夫人行了一禮,“孩兒睡得晚了,沒能早些過來,讓娘一個人照顧太君。辛苦娘了,您先回去歇會兒,孩兒和娘子在這裡陪著太君就好。”

        君夫人疑惑地望著他,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昨晚都被張百草說了沒救的人,如今竟然能夠這本活蹦亂跳地出現在這裡。絲毫沒有半點病態,再看看橙小舞得意而不屑的神色,她心裡亂作一團,真不知該如何應對,只是勉強地點了下頭,說道:“也好,既然你沒事了。就多陪陪太君,她很惦記著你。”

        君宇辰點點頭,恭送她出去,剛一轉過頭,就對上橙小舞不服氣的眼神。

        “明知道她害你,你幹嘛還對她這麼客氣?哼,為什麼不直接問她。看她還怎麼好意思面對你。”

        君宇辰搖著頭輕笑了一下。壓低了聲音,淡淡地說道:“不管怎麼說。我都是她的兒子,無論她做什麼我都只能接受,好了娘子,我們別說這些了,快去看看太君,跟她好好說說話。”說著話,他已經拉著橙小舞到了太君地床前,半跪在床前,沖著太君說道:“辰兒不孝,累得太君如此難受,還請太君見諒,再給我們個機會,我和娘子一定會努力做人,不再辜負太君的厚望了。”

        太君躺在床上,雖然身體一動也不能動,但那雙有些渾濁的老眼中,卻閃過一抹淚光,用力地閉了下眼睛,期盼地望向橙小舞。

        橙小舞在床頭跪下,看著她的眼神,也不禁有幾分傷感,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輕聲說道:“太君你放心,我一定會看好他,不會再讓人傷害到他,你趕快好起來,等你好了,我們----”她地臉微微紅了下,低著頭,小聲地說道:“我們會給你生個重孫兒抱抱的。”太君的眼睛亮了起來,瞅瞅君宇辰,他也急忙跪下,握住她的另一隻手,鄭重地點了點頭,她的眼中頓時盈滿了淚水,用力地眨了眨,淚珠滑落下來,被君宇辰輕輕抹去,她努力地張了張口,卻還是沒有發出聲音來。

        “辰兒?”

        君宇辰剛想說話,背後卻傳來個略略有些沙啞的男聲,轉過頭去,卻是父親君懷遠,急忙起身行了一禮,“孩兒見過父親,父親今日不用去衙門嗎?太君這裡有我照顧著,您不用擔

        君懷遠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他一番,又看了一眼橙小舞,確認無誤之後,方才輕歎一聲,緩緩說道:“你沒事就好,太君我固然擔心,你這孩子自己也得多加小心,很多事情,為父也無法照顧周全,你如今長大了,也只能靠你自己了。”

他話說的含糊不清,君宇辰心下卻是雪亮,當即拱手說道:“父親說得是,孩兒還正準備稟告父親,請容孩兒與娘子搬出府去。”



第六十八回  出走,狡兔三窟

         等君懷遠一走,橙小舞就忍不住扯著君宇辰問道:“為什麼我們要搬出去?你事先一點都沒告訴我,難道我們還怕了這些個壞人不成?我還不信,我們就鬥不過他們了。”

        “鬥什麼鬥,你當是鬥蟋蟀嗎?”

        君宇辰拍拍她的腦袋,笑眯眯地說道:“自家人有什麼好鬥的,太君還等著抱重孫兒呢,咱們任重道遠,哪裡有那麼多時間和精力去與他們鬥氣。我早就想搬出府去,只不過一直捨不得太君,才會一再忍著。如今既然大家都撕破臉了,也沒什麼將就的必要了。怎麼,娘子你還捨不得走嗎?”

        橙小舞看了一眼太君,有些不忍地說道:“我只是捨不得太君,她現在這個樣子,也是被我氣的了,我怕她自己在這裡,有些人會趁機欺負她。”尤其是看到那天君夫人對她的態度,她哪裡能放得下心來。

        太君的眼神裡流露出一絲溫暖,嘴角也略略向上彎了彎,一張一合之間,竟吐出微弱的聲音來,兩人又驚又喜,急忙湊上前去,君宇辰附耳在她的唇邊,關切地問道“太君,你說什麼?”

        太君努力張張嘴,終於艱難地又說出了三個字來,“不---不----走!----”

        君宇辰怔忡地抬起頭來,眼神憂鬱複雜,輕輕地歎息了一聲。

        “太君,不是辰兒要離開你,只是這個家,已經容不下我了。”

        橙小舞聽他說得心酸,也知道他之前調笑打趣,故意捉弄自己,都是不想自己面對這個事實,如今當著太君說出來,又是何等的心痛,她伸手握住他的一隻手。用力地握了握。想要將自己的力量和掌心的溫暖,統統傳給他。

        太君皺起了眉,痛楚而堅決地望向他,堅持地牙縫中,反反復複地擠出那一個不清晰的字眼來。

        “不----不----不!----”

        見她如此堅決。著急得聯手都開始發抖了,君宇辰握住她的手,柔聲安慰道:“太君你不必擔心。我只是不在府裡住了。但還是您的孫兒,每天一樣會來看您,您放心好了,只要我離開了,就不會有人再做那麼多的事情了,您也可以安安心心地養病,早點康復了,才好抱孫子啊。”

        橙小舞也跟著點頭說道:“太君你相信我。我一定會保護好呆頭三地,等你地身體好了,也可以出去找我們玩,就當我們出去透透氣,不管走到哪裡,我們都會念著你的。”

        兩人一唱一和的,說得太君眼中老淚盈盈。加上如今說話尚未恢復。也無力與他們爭辯,末了只得長歎一聲。重重地閉上眼睛,不再言語,算是默許了他們。君宇辰長出了口氣,突然感覺兩道鋒利如刀的視線直刺背心,猛然回頭,卻見柳如眉牽著小卓卓站在門口,清冷冷的眼神正死死地盯著他,看到他回頭,急忙低下頭去,卻已被他清楚地看到了眼底地恨意。

        他心底暗歎一聲,只怕她也知道了那件事,這誤會怎麼也說不清楚,與其留下來讓他們揪心礙眼,倒不如一走了之,去了她們的心病。

        等到柳如眉走了過來,他客客氣氣地叫了聲“大嫂”,便領著橙小舞退了出去。

        橙小舞與小卓卓擦身而過時,小心地傳音給他,就道了個別,也來不及多說,小卓卓就被柳如眉拉了過去。

        她嘟著嘴憤憤地沖著柳如眉做了個鬼臉,終究還是追著君宇辰出了福壽園。

        沒走出多遠,她就發現方向不對,急忙拉住君宇辰問道:“就算要走,也得先回怡心苑收拾東西啊,還有繡月香凝和莉莉絲她們呢,總不能把她們都丟在這裡吧?”

        君宇辰微微一笑,牽過她的手來。

        “這些你都不用操心了,我早就安排好了。”

        “真地?什麼時候啊?”

        橙小舞驚詫地看著他,明明這傢伙才醒來沒多久,這兩天還被虐地很慘,怎麼還有時間偷渡出去安排這些。

        君宇辰拍拍她的腦袋,順手捋了下她亂糟糟的辮子,輕笑著說道:“別以為你相公真的是什麼都不懂的呆頭三,有些事情我早就開始做,只不過一直沒下得了決心罷了。”

        橙小舞怔怔地望著他,被他拖著一路行去,腦子裡卻是亂糟糟的一片。

        原來他還有這麼多的事情,都是她所不知道的,原來她一直看到地,都不是真正的他。那麼,小卓卓曾經說起過的事情,會不會是真的呢?

        她這麼懵懵懂懂地,被君宇辰一路拉著出了君府,或許是君老爺方才離開的時候吩咐了下面,這一次,裡裡外外都再也沒人來阻攔他們,想不到他們第一次堂堂正正地從正門離開,會是在這樣的情形下。

        橙小舞跟著君宇辰一路行去,越走看著周圍的街道越是眼熟,剛剛路過地地方,貌似就是她第一次出門救下他地小胡同,再往前,便是西市最熱鬧的芙蓉街,君家地幾個鋪子都在這邊,平日裡她出門必到之處,就是這裡琳琅滿目的各式小店了。

        走到君家金織坊的門口,君宇辰停了下腳步,看了一眼那金漆招牌,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橙小舞剛想說話,卻被他拉著向前走了幾步,在金織坊對面不過十來尺的一處店面門口停了下來,君宇辰笑眯眯地說道:“到了,瞧瞧,喜不喜歡這裡?”

        “這裡?----”橙小舞抬起頭來,招牌上,是大大的三個字----錦繡坊,她狐疑地看了君宇辰一眼,再看看對面的金織坊,咽了口口水,“這----這是什麼地方?”

        “錦繡坊啊,進去瞧瞧!”

        君宇辰拉著她直接朝裡面走去,一進門。門口便有個清秀的少年過來打了個千。微笑著說道:“歡迎公子和夫人,我們錦繡坊新到了一批繡品,正好適合二位,請進來看看----”他這邊話還沒說完,後面一掀廉子走出個婦人來。聽得他說得話,先是點了下頭,一抬眼看到了君宇辰二人。頓時驚喜地叫了起來。“小淩子你真是看走了眼啊,這是三少爺來了,謝天謝地,你們總算回來了!”

        橙小舞看著這婦人約莫二三十歲年紀,雖是荊釵布裙,卻掩不住嫵媚姿態,一雙鳳眼更是風情萬種,眼波流轉間。殷殷望向君宇辰,別有種動人風流,讓她當即抓緊了君宇辰的手,挺起胸膛來,警覺地轉向君宇辰問道:“她是誰?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君宇辰感覺到這個小辣椒又開始張揚起鬥志來了,話裡的酸意濃的絲毫不加掩飾,頓時忍不住笑了起來。沖那個少年輕笑著說道:“小淩子長得真快。想不到幾年不見,長這麼大了。居然連我也不認得了。娘子,這位是秦大娘,是繡月的姐姐,這是她的兒子秦小淩,你叫他小淩子好了。秦大娘是江南出了名地針神,這繡工就算是京中御用地繡娘也要甘拜下風,所以這鋪子的生意大半都要靠她撐著了。”

        “三少爺過獎了!”

        秦大娘嬌笑一聲,瞅了一眼他那只被橙小舞死死抓住的手臂,掩口笑道:“我也不過是替三少爺做事罷了,這一年多成日裡提心吊膽,就怕你不回來了,這下好了,有你做主,我以後可就省心多了。對了,這位想必就是三少奶奶了吧?真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兒,難怪三少爺怎麼都不肯放手了。”

        橙小舞臉上一紅,瞪了一眼君宇辰,嘴上雖沒說話,下麵卻踹了他的小腿一腳。

        君宇辰輕哼了一聲,臉上卻依舊笑眯眯地說道:“秦大娘說得不錯,她就是我家那位刁蠻娘子----哎喲,娘子腳下留情,輕點踢,我還得帶你去看看咱們自己地家呢!”

        “自己的家?”

        橙小舞疑惑地望向他,卻被他連拉帶拽地拖往後堂,秦大娘笑嘻嘻地站在那邊看著,似乎早已見慣了他這種舉動,反倒是小淩子看得漲紅了臉,眼睛都不知該往哪裡看了。

        這錦繡坊和百草堂一樣,都是前店後院的格局,只是裡面地房屋比外面看起來要大得多,分了三進院子,前面跟店面相連,幾間房都用作了倉庫和夥計們地住處,第二進便是個三層的小樓,廳堂樓閣一應俱全,樓前還有片小小的花園,這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雖沒有君府中裝飾得那般奢華,卻別有種精緻的意味,顯然此間主人也花了不少的心思去佈置。

        橙小舞看在眼裡,卻沒有什麼歡喜的神色。

        所謂狡兔三窟,她身邊的這個君宇辰,不再是從前的呆頭三,而是個懂得保護自己,比兔子還精地人物,這個錦繡坊一看便知是故意在跟金織坊打對臺戲,難怪自己之前幫著君宇凡做點小事他都會搗亂。

        只是,這個地方,經營到了如此規模,難道君家的人,真的都不知道嗎?

        還是,他們早就知道,所以才會對君宇辰有了那麼多的猜疑,才會讓他的爹娘都背棄了他,狠心到那種地步。

        這一切,到底何為因,何為果,她已然看不清楚。

        因為眼下的君宇辰,已不再是從前的呆頭三。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4-8 12:31 PM

第六十九回  迷失,初識雲雨

       到了下午,繡月和香凝各自挽著個包袱也來了錦繡坊,她們的賣身契早就被君宇辰燒了,君夫人也沒加阻攔,就任由她們離開。

        秦大娘和繡月姐妹相見,自去親熱了一番,橙小舞將香凝拉到了一邊,追問起莉莉絲來,方才知道她們在怡心苑等了大半天,一直到君燕飛帶著人來封園子也沒等到莉莉絲的人影,只得先帶著東西出來,回頭再想辦法去聯繫莉莉絲。

        橙小舞聽得有些著急,可如今他們一進了錦繡坊的門,只怕這消息就已經傳回了君家,他們再想要回去,都是難上加難了,只能暗暗企望莉莉絲自己見機行事,別再惹出什麼事端,安全找到這裡來。

        君宇辰安排完了外間事宜,回到房中,見她一反常態的安靜,居然會坐在梳粧檯前發呆,便走到她身邊,拿起把木梳,打散了她的辮子,正要梳理下她亂糟糟的頭髮,卻被她搶過了木梳,自己胡亂梳了幾下,眼神緊張漂浮,竟似不敢看他一般。

        “娘子?怎麼了?”

        君宇辰微微皺起眉來,俯下身子,從背後握住她的手,從鏡子裡看著她,輕笑著說道:“是不是不習慣這裡呢?你放心,秦大娘他們都是很好相處的人,而且,在這裡也沒有府裡那麼多的人和是非,你大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會再有什麼家法讓你抄了,這裡,是咱們自己的家。”

        “咱們自己的家?”

        橙小舞抬起臉來,有些迷茫地望向他,掌心冒著冷汗,終於還是忍不住一股腦將心中的疑問都倒了出來。

        “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你會在外面弄這麼一家店。這個分明是與金織坊作對的。你和你大哥,還有夫人他們,為什麼會弄成現在這樣?”

        自從到了這裡,小卓卓曾經說過的話,不停地在她心頭盤旋。像叢生的蔓蘿,密密匝匝地幾乎纏得她無法呼吸,一個個疑問像石頭一樣堵在心口。她若是再不問個清楚。放在心裡,早晚連自己都要憋悶致死了。

        她說出來松了口氣,原本以為君宇辰會著惱,卻沒想到他只是淡然一笑,拉過個凳子在她身邊坐下,輕笑著說道:“我還以為什麼大不了的事,會讓你這麼心事重重,原來是這些。娘子。你不必想太多,等你休息好了,我再慢慢跟你說。”

        “不要----”

        橙小舞一把拉住他,堅持地望著他。

        “我現在就想知道。”

        君宇辰斂起了笑容,神色凝重起來,深深地望著她,好一會。方才歎息了一聲。緩緩說道:“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什麼意思?”

        橙小舞怔了一下。心頭一冷,莫非,小卓卓說的是真地?

        君宇辰看到她眼中地疑慮,苦笑了一下,說道:“當時大哥與大嫂來往,並不曾避諱我,所以我也見過大嫂,後來大哥被太君禁足,不得出去,便托了我去替大嫂贖身。卻沒想到我去的時候,大嫂已經不見了。”

        他輕輕歎息了一聲,說道:“也是我那時太年輕,不假思索地就回去告訴了大哥。沒想到他緊張大嫂,便跟我一起出去。結果----那天山洪暴發,我們找到河邊的時候,不慎落水,然後----我僥倖活了下來,可大哥卻沒能救上來。”

        “呃,那關你什麼事啊?”

        橙小舞聽得不解,忍不住問道:“山洪是天災,你大哥也是為了找人遇難的,怎麼你爹娘和柳媽他們會把這筆帳都算到你的頭上了呢?”

        君宇辰悵然地說道:“當時只有我們兩個人在一起,大哥地水性遠強於我,最後活下來的卻是我。君家裡的人,原本就個個多疑,再加上之後我接手了大哥地生意,各種說法就層出不窮,三人成虎,爹和娘嘴上不說,只怕心裡早就已經信了。”

        橙小舞看著他傷痛失落地神色,心中一痛,伸手過去拉住他的手,柔聲說道:“既然你沒有做過,為什麼不好好跟他們解釋呢?搞得大家互相猜疑,弄到今天這般地步,你還差點連命都沒了。”

        君宇辰握緊了她的手,順勢將她拉入懷中,輕歎道:“傻丫頭,這些都是大家的心病,誰都不曾說出口來,我又怎麼好巴巴地去跟他們解釋,那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只怕越說越糟,越抹越黑,又如何能夠說得清楚。”

        橙小舞聽得頭暈腦漲,她素來行事都是隨心所欲,任性而為,從沒想過這人心會有如此複雜,彼此之間會有如此之多的猜忌,便忍不住說道:“那現在呢?現在既然你都放棄了君家的一切,這件事還有什麼不好說的。回頭我們就找他們出來,明明白白告訴他們,信不信由得他們,只要你問心無愧,哪用得著管他們怎麼想,何苦再這麼為難自己呢?”

        君宇辰點點頭,下巴抵在她的發間,輕輕地吻了下她。

        “知道了,你啊,什麼事都想得這麼簡單,呵呵,不過也無所謂了,或許這樣痛痛快快地豁出去,才是最好地解決辦法。”

        橙小舞用力點點頭,認真地說道:“是啊,什麼事情只要你說開了,信不信是別人的事情,只是自己不用再煩了。叫你呆頭三還真是沒錯,這麼簡單的辦法都想不到,就知道自己死鑽牛角尖,搞得大家都不開心----”

        “是嗎?君宇辰眼珠一轉,輕笑一聲,伸手在她腋下撓了兩下,弄得她忍不住大笑起來。

        “說我呆,你自己很聰明嗎?連我裝傻那麼久都沒看出來!”

        “你你你----你找打!---

        橙小舞剛笑得回過氣來,一聽這話,頓時惱羞成怒,抓起他的手來就咬了一口,君宇辰輕喝了一聲。一彎腰。索性將她懶腰抱了起來,也不管她如同個小野貓般的又咬又抓,三兩步走到了床前,將她放在了上面,自己一俯身。籠罩在她的上方,眼底像是燃燒著兩簇小火苗一般,灼灼地望著她。

        “娘子----”

        “呃----你----你想幹什麼?”

        橙小舞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覺得那火苗從他地眼裡蔓延開來。都要燒到了自己地身上。雖說在月老宮望塵井中也瞧過不少凡間妖精打架的場面,可真地到了自己這裡,緊張地心都快要從胸膛裡跳出來了。

        君宇辰俯瞰著她,邪魅地一笑。

        “你說呢?你不是想我忘記以前地事情,想大家都開心起來嗎?”

        橙小舞見慣他憨憨傻傻唯唯諾諾的樣子,第一次看到這種充滿魅惑力的笑容,一時之間,竟有些眩暈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傻傻地看著他的面孔在眼前放大,最後覆在了自己的雙唇上,輾轉吮吻,吻得她渾身無力,輕飄飄得如同在雲端飛翔一般,根本不記得之前問他地事情了。

        直到胸前突然一涼。他的雙唇從她的唇上滑落下去。順著頸項落在了那片雪白地肌膚上,她才猛然驚醒過來。身子微微顫慄著,感受著被他挑起地火苗,帶來那種奇異的感覺,說不出是舒服還是難受,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身體裡蠢蠢欲動,渴望著更多。

        雖說在望塵井中見過這種事情,可是親臨其境的時候,橙小舞還是有些緊張起來,一想到某些人跟她說過第一次的可怕,感覺到他壓在自己下身上某個部位的變化,就有些緊張得想要逃避。

        可是她剛一扭動身子,就被君宇辰牢牢地壓住,從她胸前抬起頭來,幽深的眸子望著她,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輕笑著說道:“怎麼?害怕了嗎?”

        橙小舞臉紅紅的點了點頭,簡直不敢看他眼裡戲謔地笑意。

        君宇辰輕輕撫過她的身子,柔聲說道:“別怕,娘子,你放心,我會輕點的。”

        他這麼一說,橙小舞的臉越發的紅了,簡直恨不得挖個地洞把頭埋起來,可身子在他的手下,卻顫抖著迎合著,享受著那種痛苦與歡快交織著的感覺,讓她又捨不得離開,忍無可忍地時候,從緊閉地雙唇中,溢出連自己聽了都面紅耳赤的呻吟聲,婉轉柔媚,全然不似她自己地聲音。

        君宇辰小心地褪去她的衣衫,看著她滿面潮紅,緊閉著雙眼,緊張而又期待的神情,說不出的嫵媚誘人,不禁微微一笑,俯身下去,抱住她緊張得有些僵硬了的身子,輕吻著她說道:“娘子,我想要個寶寶,你喜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呢?”

        “嗯?我----喜歡女孩兒---啊----”

        橙小舞在迷亂中回過神來,聽得他的問話,隨口答了一聲,身體也放鬆了幾分,可是話還沒說完,他已經趁著她分神放鬆之際,悄然侵入了她的隱秘之處,溫柔而堅定地沖了進去,痛得她猛地抓緊他的肩頭,狠狠地咬了上去,方才沒大喊出聲來。

        君宇辰停下了動作,緊張地看著她,看到她痛得眼淚都滾落下來,低下頭輕輕地吻去她臉上的淚珠,歉然地說道:“對不起,你忍忍,一會就好了----”

        “偏不!----”

        橙小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身子僵硬得幾乎無法動彈,從望塵井裡看凡間那些男男女女似乎很享受這件事,可為什麼到了她身上,居然會如此之痛。

        “你起來----我不玩了---

        她想要推開他,可是身子一動,那種感覺讓他更是無法抑制,艱難地呻吟了一下,又壓住了她的手臂,俯下身去,輕輕地搖了搖頭,“對不起,我----停不了----”

        橙小舞剛想要掙扎,卻被他又吻住了雙唇,封住了她要說出來的話,身下緩慢而溫柔地動了起來,慢慢起帶走了之前的痛楚和不適,一點點點燃她體內的激情,讓她終於無力掙扎,回抱住他,終於沉溺下去……



第七十回  鬧場,長舌禁言

      橙小舞記不得自己何時睡著的,只知道被外面亂糟糟的聲音吵醒時,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痛的,簡直比被人暴揍一頓還要辛苦,整個身子都軟綿綿的沒了力氣,似乎所有的精力都消耗在了昨晚的妖精打架中了。

        所以一聽到外面那個吵啊,她就頭痛得拿被子蒙住了腦袋,習慣性地朝旁邊一腳踹過去,“呆頭三,出去趕走外面那些人,吵死了!”

        可這一腳踢出去,竟然踢了個空,旁邊的被子裡空蕩蕩的,根本沒有人。

        “呆頭三!呆頭三!----”

        橙小舞一驚,一翻身剛要起身,被子滑落下去,身上頓時一涼,低頭一看,看到肩頭和胸口上的點點紅斑,頓時臉上一紅,趕緊抓起衣衫穿上,聽得外面越來越吵,心下著急,也顧不上好好梳頭,隨手紮了個辮子就跑了出去。

        一出門,就聽得前面傳來個熟悉的女聲----

        “呦,原來還真是三少爺你啊!想不到這個一直跟咱們君家金織坊作對的錦繡坊,竟然是三弟你的生意啊,嘖嘖,真是看不出來,三弟你不光是裝傻有一手,連這吃裡爬外的功夫,都這般厲害啊!”

        “二嫂過獎了,我就算是再能幹,又怎麼比得上二哥和你呢?只是不知道二嫂一早過來,就只是為了要說這些話的嗎?”君宇辰的聲音平淡冷靜,絲毫不受君燕飛冷嘲熱諷的影響,不卑不亢。

        橙小舞一聽到是君燕飛找上門來,更是加快了腳步,三步並作兩步走,從後門直沖進了前面的鋪子,還沒進門,就故意提高了聲音說道:“大清早的就這麼吵,相公啊。咱們的錦繡坊何時變成菜市場了?”

        君宇辰一回頭。看到她亂糟糟的頭髮,臉上還未褪去的紅潮,便忍不住輕輕一笑。

        “娘子,怎麼不多睡一會?”

        “都不知哪裡來的呱噪鳥,一大早吵成這樣。我又怎麼睡得著。”

        橙小舞斜斜地瞥了君燕飛一眼,冷笑著說道:“原來是二少奶奶,不在君家享福。怎麼有興致跑來我們這個小店?難不成金織坊這麼快就關門了?”

        “三少奶奶想得倒是好啊!只可惜----”

        君燕飛輕哼一聲。伸手指指周圍的貨架,不屑地說道:“就你們這點兒貨,連金織坊個倉底都比不上,還想著憑這個擠兌我們,真不怕口氣大得閃了舌頭啊?”

        君宇辰微微一笑,淡淡地說道:“二嫂過慮了,我們這是小本生意,僅僅夠糊口而已。哪裡敢去擠兌你們,別地不說,就是這做生意地本事,我比二哥可差遠了。二嫂若是有空指點一二,我們自是感激不盡,若是沒別的事,就請二嫂到處轉轉。我們先準備開市。顧不上招呼二嫂你了。”

        君燕飛哪裡肯就此甘休,眼珠一轉。正準備繼續喋喋不休下去,攪了他們開市,可剛一張口,卻突然發現自己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頓時大驚失色,又試著大喊大叫,可無論怎麼努力,都發不出一絲半點聲音。

        橙小舞笑眯眯地把手藏在身後,看著她滿面驚惶,嘴巴如同立了水的魚兒般拼命一張一合,卻說不出話來,急得眼淚都快下來了,心裡暗爽不已,嘴上卻關切地問道:“二少奶奶怎麼了?是不是方才說話太大聲,真的閃了舌頭?要不要我送你去百草堂看看啊?還好這裡離百草堂夠近,就省了坐轎子哦!”

        君燕飛氣急敗壞地指著她想罵人,可是無論她怎麼努力,別人也直看到她一張嘴開開合合,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來,那副模樣,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其他人雖然想笑,但礙于君燕飛的面子,還都強忍著沒笑出聲,唯獨橙小舞看得樂不可支,肆無忌憚地大笑了起來。

        君宇辰見此情形,便知道是她從中不知做了什麼手腳,也忍不住輕笑著說道:“二嫂既然不舒服,就早些回去休息,免得耽誤了病情,落下什麼毛病來。”

        君燕飛又氣又急,雖然心中明白是他們從中搗鬼,可一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二來說不出話來簡直像是要了她地命,只得氣哼哼地一跺腳,也顧不得什麼儀態,轉身拂袖而去,跑的要多快有多快,速速去百草堂找那張百草救命。

        “嘖嘖,這二少奶奶跑得還真不慢啊,難為她那雙小腳了。”

        橙小舞意猶未盡地望著她的背影,右手在袖中悄悄捏了個法訣,就見君燕飛急衝衝地剛一跑到街上,兩隻腳不知怎地相互一絆,登時摔倒在地上,一個狗啃泥地姿勢,難看到了極點。

        “哈哈哈!----”

        君燕飛摔得狼狽不堪,又痛又羞,一抬頭,便看到滿街地人都好奇地朝著自己張望,再聽到身後的大笑聲,知道又是橙小舞搗的鬼,心下又恨又怕,更不敢再回頭了,只得爬起來叫過丫鬟扶著,一瘸一拐逃也似的離去。

        “好了,別再看了!”

        君宇辰忍住笑,拉回了橙小舞,省得她再惹出事來,那個二少奶奶可是睚眥必報的人,今天吃了這個大虧,以後還不知要怎麼報回來,若是她再鬧得大了,只怕連君宇凡都不得不從後面站出來了,眼下錦繡坊才剛剛開始,遠不是他們的對手,這種事情,還是儘量能忍則忍能免則免了。

        “不管怎麼說,她都是我二嫂,以後不要這樣了。”

        “誰讓她這麼囂張的,哼,三天不能說話,我看會不會憋死了她!”

        橙小舞得意的笑笑,沖著君燕飛地背影做了個鬼臉,這才由著君宇辰拉她回了鋪子,免得讓外人看到她的舉動,又生出些個不必要的猜測來。

        一回去,小淩子就忍不住好奇地問道:“三少奶奶。剛才二少奶奶是怎麼回事。突然不會說話了的?”他一早開門就被君燕飛找上門來,罵得狗血淋頭,一直都不敢吭氣,如今看到她這般模樣,當真大快人心。不由得也有些話多起來。

        還不等橙小舞答話,秦大娘就過去輕輕敲了他一下,“臭小子不好好幹活。哪來的那麼多話。再多話,當心以後也被剪了舌頭說不出話來!”

        “呀呀呀,秦大娘可不要嚇唬小淩子,二少奶奶那是亂說話閃了舌頭,她自己遭的報應,可與人無尤。小淩子別怕,只要你不學著某些人亂說話,就不會有事地。”

        橙小舞看著秦大娘。似笑非笑地說了幾句,也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這個大娘話裡有話,而且針對自己,總有些讓人不舒服地感覺,若不是因為君宇辰一開始就介紹了她在店裡地位置,只怕橙小舞就已經忍不住要捉弄她一番了。

        君宇辰看出了她的心思。過來拉著她說道:“一大早就讓人吵醒了你。現在該餓了吧,走走走。讓香凝給你梳梳頭,我帶你去地及第樓喝早茶去,那裡的點心保證讓你吃得停不了嘴,不過要小心,可別把你自己地舌頭咬掉了哦!”

        “要咬我也是咬你,才不會咬自己!”

        橙小舞嗔笑著瞪了他一眼,聽得好吃的就顧不上再跟秦大娘鬧彆扭,逕自跑去後院找香凝給她梳頭,免得自己紮的那頭亂糟糟地辮子出去沒法見人。

        君宇辰見她離開,方才轉身沖著秦大娘歉然一笑,說道:“我娘子孩子氣重,就愛胡鬧,一些個無心之語,還望大娘不要放在心上。”

        秦大娘淡淡一笑,說道:“我放不放在心上不要緊,要緊地是,三少如果一直縱容下去,只怕會壞了您的大事,還是多勸勸她的好。”

        君宇辰苦笑著點了點頭,吩咐了她和小淩子看好店面,準備開市,自己就朝後園走去,他何嘗不知道橙小舞任性刁蠻,動輒惹事闖禍,可他更記得當初她挺身而出保護那個裝傻的呆頭三,既然娶了她,就得替她善後,若是連這點都做不到,又怎麼能做她的相公呢。

        剛走到臥房門口,房門就打開來,橙小舞風風火火地沖了出來,之前亂糟糟的頭髮已經被香凝收拾得整整齊齊,挽了個清爽俐落的髮髻,用個簪子綰住,鬢邊垂下兩綹碎發,嫵媚中又不失俏皮,加上那興沖沖亮晶晶的眼神,明麗嬌俏,讓他不由得停住了腳步,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看什麼看,還不帶我去吃好吃地?”

        橙小舞被他那灼熱的眼神看得臉上一紅,想起方才香凝給她梳頭時看到脖子後面的紅印,笑得那個詭秘,趕緊拉著他出門,省得被香凝逮住這個機會笑得她無地自容。

        君宇辰任由她拉著出去,臨走前看到香凝在門口捂著嘴偷笑,便已知道娘子為何臉紅到如此地步,走到無人之處,便低下頭去,湊在她耳邊低語道:“放心好了,保證餓不著娘子你的,否則,今晚哪有力氣再去做人呢?”

        “做你個頭啊!----”

        橙小舞沒想到他大白天的都敢跟自己調笑這種事情,更是面紅耳赤心跳加速,狠狠地在他手臂上扭了一把,他非但沒有叫疼,反而得意地大笑了起來。

        兩人如此笑鬧著走出錦繡坊,正準備去及第樓,還沒走出幾步,就聽得旁邊小巷中,傳出個溫婉輕柔的聲音,低低地叫道:“三少爺!大事不好了!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4-8 12:35 PM

第七十一回  橫禍,從天而降

        君宇辰一聽那聲音,左右張望了一下,便拉著橙小舞閃進了小巷中,一進去,便看到個丫鬟打扮的女子隱身在牆角裡,正焦急地朝這邊張望著,卻不敢走過來。

        “蓁蘭?”

        橙小舞瞪大了眼睛,驚詫地望著她,怎麼也沒想到,突如其來地出現在錦繡坊旁邊的,竟然會是太君的貼身丫鬟。

        君宇辰捏了一下她的手心,示意她噤聲,然後才轉向蓁蘭問道:“出什麼事了?怎麼會是你自己跑來這裡了?”

        蓁蘭一臉的焦慮,看了橙小舞一眼,但見君宇辰絲毫沒有避忌她的意思,只得急急地說道:“今天一早,突然有官府的人上門來,說是老爺犯了什麼事,將老爺帶走了,太君知道以後,吐了口血,到現在還沒醒來。”

        “什麼?”

        君宇辰和橙小舞異口同聲地驚呼起來。

        “官府的人為什麼要抓老爺?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還有,二少奶奶方才還來過,怎麼她不曾提起此事呢?”

        “具體是什麼事我也不清楚。”

        蓁蘭搖搖頭,緊張地說道:“或許是二少奶奶出門得早,沒碰上那邊的人,方才府中亂成一團,我是趁著官府的人封門之前,從後門偷跑出來的,現在也不知那邊情況怎樣了。三少爺,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君宇辰皺起眉來,雖然有些震驚,但稍加思索,便說道:“若真是這樣,君府你現在也回不去了,不如先去錦繡坊落腳,我去打聽下到底是怎麼回事,娘子,你和蓁蘭回去等我的消息。”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

        橙小舞緊緊抓著他的手。認真地盯著他說道:“如果那邊真的有事,你去了也於事無補,而且外來的人肯定不認得我,我打聽起消息來,肯定比你要方便得多。總之。你別想丟下我一個人去冒險。”

        君宇辰遲疑了一下,但見她眼神如此堅定,想想若是真的拗了她的意思。以她的性子。只怕回頭她還是會自己偷著跑去,與其那樣不知惹出什麼樣的麻煩來,倒不如帶在身邊看著來得安全。

        時間也容不得他多想,只得點點頭,沖著蓁蘭說道:“既然如此,蓁蘭你就自己小心些,直接去找秦大娘便可,我和娘子去看看情況。儘快回來與你們商議。”

        蓁蘭瞅了一眼橙小舞,心中暗歎一聲,點點頭,“那請三少爺多多保重,蓁蘭就在錦繡坊等著了。”說罷,她行了一禮,悄然後退。從小巷深處一轉。逕自去了。

        君宇辰看著她離去,好一會。方才轉身拉著橙小舞地手,慢慢朝外走去。

        橙小舞見他神色凝重,眉宇間憂慮重重,便忍不住問道:“你不是已經決心離開君家了嗎?又何必為他們地事情這般擔憂?老爺也是朝廷官員,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事的,你先不要自己嚇唬自己了。”

        君宇辰苦笑了一下,輕輕點了下頭,也不言語,只是牽著她一路急行,直奔君府而去。

        她哪裡知道,越是這官府中人,越是輕易不會動作,今日既然會有人領兵上門抓人封宅,定然是出了大事,就算他與家人不合,離家自立,但遇上這等大事,骨肉之情,又豈是三言兩語可以斷絕的。

        剛剛走到君家門前的朱雀大街,便看到前面人頭攢動,將整條街都堵得嚴嚴實實,這些看熱鬧的人,一邊興奮地看著,一邊七嘴八舌地討論著君家今日之事地緣由。

        要知道君家在這金陵城中已是有百餘年風光的老牌世家了,不論哪朝哪代,何人當權執政,都能左右逢源,屹立不倒。雖說近些年來君家的人才凋零,在朝中勢力也大不如從前,卻仍是江南首屈一指地富豪,光是這金陵城裡,就有一大半地生意與君家有關。^^

        這樣的君家,居然也會落到今日這般地步,那些人感歎之際,無不是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口氣,津津樂道地說起君家平日裡的風光和人事,免不了要提到他這個曾經瘋傻過的三少,其中說得最多的,便是“報應”二字。

        橙小舞見君宇辰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又聽得那些人說得越來越是不堪,忍不住惱怒起來,抬手就準備施法,可手還沒捏成法訣,便被君宇辰一把抓住,牢牢握在掌心中,低下頭來,輕聲說道:“不要動手,隨我進去看看。”

        橙小舞只得狠狠瞪了那吹得天花亂墜的痞子一眼,收回手去,跟著君宇辰繞了個圈子,走到君家後門處。

        這裡雖然沒有前面那麼多地人圍觀,可門口也有兩列全副武裝的士兵把守,衣甲鮮亮,刀槍森然,卻不似尋常的官府衙役或是提督府兵。

        橙小舞剛想上前,卻被君宇辰拉住,低聲說道:“先看看再說,不要輕舉妄動。”

        他們雖沒有過去,可門口那隊士兵裡有個小校卻發現了這兩人的不同之處,他們臉上並沒有附近看熱鬧的百姓那種興奮之色,氣度容貌更是如同鶴立雞群,格外的引人注目,他知道今日任務關係重大,一見之下,頓時提起了警覺,按刀上前,走到兩人面前,寒聲問道:“你們二人在此張望,可是與這君家有關?”

        “許別人看就不許我們看了嗎?無關如何?有關又如何?”

        橙小舞哪裡肯受半點氣,當即冷哼一聲,狠狠瞪了回去。

        君宇辰急忙拉了她一把,將她拉回身後,自己挺身上前,沖著那小校拱手一揖,不卑不亢地說道:“這位長官有禮了,我娘子性子衝動,得罪之處,還請多多包涵。”說話之間,手中暗藏了張銀票不聲不響地傳入了那小校的手中。

        那小校也是識趣之人,低頭一瞧那銀票上盛昌隆銀號地印記。心裡就樂開了花。當即捏在手心裡抱拳回了一禮,客氣地說道:“兩位有所不知,今天是八府巡按大人在此辦案,尋常人等不得入內,事關重大。兩位不管與君家有何關係,今天還是先請回去,免得惹上什麼麻煩了。”

        “八府巡按?”

        君宇辰聞言一驚。剛想追問幾句。就聽得門內傳出幾聲女子地尖叫,那小校也顧不上跟他多說了,急忙跑了回去,一邊跑一邊沖著裡面吼道:“都給我盯緊了,君府上上下下,別說是人,就是只耗子也不能放了出去!”

        橙小舞聽得恨恨地咬牙,若不是被君宇辰死死拽住。真想上去將他們大哥落花流水。

        君宇辰卻聽出那一牆之隔的院中,發出叫聲地乃是太君身邊的丫鬟,除了蓁蘭見機得快,趁著官兵還沒封鎖後門之前溜了出去,只怕其他人都被困在了裡面,如今既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有無法進去。不知道太君的情況怎樣了。不由得心急如焚,卻只能在這裡眼睜睜地看著。毫無辦法。

        橙小舞見他如此著急,眼珠一轉,伸手拉著他後退了幾步,躲到個無人注意地角落,低聲說道:“你在這裡等我,我想辦法進去看看是怎麼情況,一有消息就出來找你,好不好?”

        “萬萬不可!”

        君宇辰搖搖頭,憂心忡忡地說道:“娘子你不知道,這八府巡按並非一般朝廷官員,乃是天子門生,帶著尚方寶劍行事,有先斬後奏之權,他如今親臨君家,布下如此之大地場面,只怕是非要扳倒了我們不可。只是不知道,到底是爹爹得罪了上面的人,還是真的犯下了什麼大罪。唉,太君還在病中,又要經歷此番折磨,我最擔心的,就是她了。這裡這麼多的官兵把守,娘子你還是不要冒險了,先和我一起回去,想想看有沒有什麼其他門路。”

        橙小舞見他如此關心自己,心中暖暖地,更想多為他做點事情。

        “你不用擔心我,我自有辦法進去。放心,我不去招惹那些個官兵,就去看看太君的情況,若有什麼事,也好讓你儘快想辦法應對。”

        “這----”

        君宇辰遲疑著,雖然知道這個娘子神通廣大,經常能做出些個匪夷所思的事情來,就像是早上神不知鬼不覺地讓君燕飛失聲變啞一般,但看看那些個如狼似虎地官兵,還是忍不住有些擔心。

        “娘子,你可別忘了,如今你已經沒了武功,又怎能再去冒險?還是讓我去找人另想辦法吧!”

        橙小舞搖搖頭,堅持地說道:“你不用擔心我,我自有辦法,你還是先回去,我很快就會回來,不信----你瞧瞧這個---

        她拉著君宇辰轉過身去,對著牆角伸出手來,用身子擋住外面人地視線,在他的面前,緩緩地將一隻手變得透明起來,最後竟化為虛無,像是生生斷去了一截手臂一般。

        君宇辰看得目瞪口呆,死死咬住嘴唇,方才沒有尖叫出聲。

        橙小舞眨眨眼,手一動,又恢復了原狀,低聲說道:“相公別怕,這不過是點障眼法而已,我學藝不精,不過唬唬這些個官兵應該是沒問題,你就回去等著我的消息好了。”

        君宇辰這才放下心來,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那些官兵,柔聲說道:“娘子你可記住了,不管遇到什麼事,千萬不可暴露自己,對我來說,你才是最重要的。”

        橙小舞面上一紅,輕輕點了點頭,飛快地在他的面頰上親了一下,轉身朝著君府那邊跑了過去,沒走幾步,趁著周圍的人視線轉移之際,悄然無聲地隱去身形,直奔君府而去。

        君宇辰眼睜睜地看著她憑空消失,深深皺起了眉頭,凝望著那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第七十二回  傷逝,太君駕鶴

         橙小舞隱了身形,從官兵當中走過,都無一人覺察,反倒是她路過那小校的時候,心中靈機一動,在他腦後吹了口氣,趁著他一驚回頭之際,飛快地從他腰帶中偷出了君宇辰方才給他的銀票,這才心裡痛快了一些,悄然無聲地從他們當中穿過,走進了君家大院。

        一進門,果然看到太君身邊的丫鬟湘竹伏地大哭,沖著個官兵叩首不已。

        “這位軍爺,求你行行好吧,就讓我出去請個大夫回來,我家太君病得厲害,再耽誤下去就不行了啊!----”

        “走開走開,巡按大人有令,君家的人一個都不許離開,你就老老實實呆著,再敢亂闖,就休怪我們不客氣了!”那官兵毫不客氣地一腳踢開湘竹,惡狠狠地下令繼續查抄其他園子。

        湘竹摔倒在地上,額上已經一片紅腫,有些地方磕破了皮,已經流出血來,滿面血淚橫流,眼中卻是深深的絕望和無助。她好不容易從福壽園跑到了這裡,費了多少心思去躲避那些個正在逐個房間搜索翻查的官兵,卻沒想到,這最後一道門,她是怎麼也出不去了。

        她正哭得傷心,想到太君平日待她的恩情,如今自己卻無以為報,也不管那些個官兵如何辱駡,只是在那裡哭著不肯回去,希望這些人能一時心軟放了自己出去請大夫。可那些人見了這府中富麗堂皇地陳設。兩隻眼睛早已不夠用了。哪裡還顧得上管她,她哭得眼睛都腫了也沒人理會,等到萬念俱灰之時,正準備回去守著太君,卻突然聽到一個熟悉地聲音在耳畔響起,低低地說道:“別哭了,你去守著太君,我想辦法找個大夫來。”

        湘竹嚇了一跳。橙小舞在福壽園住了一陣子,折騰得上上下下都不輕快,這聲音曾經都成了她們這些丫鬟最怕的催命符,此時此刻聽來,卻是無比的親

        她四下張望,卻沒看到橙小舞的人影,剛要喊她,突然嘴上一緊,像是被雙溫軟的小手捂住。她低下頭去,明明可以感覺到那雙手的溫度,卻什麼都看不到。心下又驚又駭,耳邊又傳來了橙小舞的聲音。

        “別怕,障眼法而已,你先回去,我很快就去看太君。”

        湘竹這才放下心來,點點頭,爬起身,恨恨地瞪了一眼那些官兵。一瘸一拐地朝福壽園走回去。

        橙小舞環視四周,光是這靠近後門的西園,就有十多名官兵在花叢亭台假山上搜索,裡面地各處園子還不知有多少人,湘竹既然出不去請大夫,那她就算出去找了張百草也進不來,看湘竹這般焦慮傷心。只怕太君的病情又加重了不少。為今之計,也只有去找小卓卓了。若是他的法力能恢復過來,或許還能保得住太君。

        主意一定,橙小舞便急急朝著紫竹院那邊跑去。

        一路之上,看到來來往往的,盡是那些個持刀拿槍的官兵,偶爾看到有幾個丫鬟家丁,也是瑟瑟縮縮地躲在牆角不敢走動,到處都是被扔的亂七八糟的東西,不少的衣箱櫥櫃,都被搬出來砸得七零八落,滿地狼藉。

        曾經顯赫一時的大富之家,面對這樣地暴風雨,亦是如同尋常人家一般。

        這大樹一倒,還不知以後將會有多少事情要來,這園中成日裡忙於斤斤計較的女人們,又如何能過得了這一關。

        橙小舞看得心驚,又不知小卓卓那邊怎樣了,急急趕到紫竹院門口時,卻看到柳如眉抱著小卓卓靜靜地站在門口,神色平靜如常,眉梢眼角,非但沒有半分懼色,反倒像是外面那些個看熱鬧的人一樣,帶著幾分幸災樂禍地笑意。

        橙小舞心下生疑,便沒有上前,悄然閃到一旁,沖著她懷中的小卓卓傳音過去。

        “卓卓,是我,你們這裡怎樣了?”

        小卓卓大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轉,向四周張望了一番,視線便停留在了橙小舞的方向,雖然看不到,但依舊能感覺到她的存在。

        他那小小的眉峰微微蹙起,沖著橙小舞搖了搖頭。

        “你不是和豬頭三一起走了嗎?還回來做什麼?”

        橙小舞不解他的意思,但聽他口氣不善,隨口答道:“我們擔心太君,也擔心你和莉莉絲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當然要回來看看了。”

        “你們?”

        小卓卓輕哼了一聲,說道:“是你還是豬頭三?”

        “當然是我們兩個,你怎麼這麼問?”

        橙小舞越聽越是不對,忍不住說道:“太君本來就病了,被這些個壞人一氣,現在病得更厲害了,官兵守著門口,湘竹沒法出去請大夫,你能不能去看看,用回心訣給她治病啊?”

        “不行!----”

        小卓卓斷然拒絕,聲音冷漠得簡直像是完全變了個人。

        “為什麼?”

        橙小舞萬萬沒料到他會拒絕,不由得提高了聲音,有些惱怒地問道:“不管怎樣,她是你奶奶,也是真心疼你愛你,你怎能見死不救呢?”

        “我現在只是個凡人,哪裡有本事起死回生,太君是命數註定,你救不了的!”

        小卓卓輕歎一聲,低下頭去,懨懨地伏在了柳如眉地肩上,讓她再也看不到他的眼神和臉色。

        “君家的事情也一樣,誰都幫不上忙,你還是趕緊跟豬頭三走得越遠越好,不要再回來惹麻煩了。”“你----”

        橙小舞一聽。越發地來氣了。賭氣說道:“你不救就算了,還說這些幹什麼。當初呆頭三都能救活,我就不信什麼命數註定無法改變,你愛呆在你娘懷裡做乖孩子,就呆個夠好了,我以後再也不會來找你了!”

        說罷,她狠狠地瞪了他一樣,氣呼呼地轉身離去。

        小卓卓抬起頭來。望著她離去地方向,雖然看不到她,卻能夠感覺到她的失望和憤怒,他那微微有些蒼白的小臉上閃過一抹複雜得不似孩子地神色,無聲無息地歎了口氣,繼續趴在柳如眉地肩頭,懶洋洋的閉上了眼睛。

        柳如眉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他情緒地變化,只是靜靜地抱著他,看著紫竹院裡發生的一切。

        那些官兵們肆意地翻查搜索。似乎全然都與她無關。

        橙小舞被小卓卓拒絕之後,又氣又急,一口氣跑到了福壽園。方才覺得胸口悶悶得發痛,一股子怨氣憋在那裡,說不出的難受,臨到太君的房門外,卻又停下了腳步,不知該如何進去交代。

        這福壽園裡到處亂糟糟的一片,卻只有幾個官兵在門口把守,顯然是最早遭到洗劫的地方。那些蝗蟲般的傢伙已然離開,只留下滿目瘡痍,讓人觸目心驚。

        “太君!太君你怎樣了房中突然傳出了湘竹急切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哭腔說道:“太君你一定要挺住啊,三少奶奶很快會找人來救你了,你一定要挺住啊!”

        橙小舞聽不到太君的聲音,卻也知道她現在一定很難過。可自己卻幫不上半點忙。更是悔恨自己當初好勇鬥狠,只學了那些個打架鬧事地法術武功。什麼回心訣治療術統統扔到一邊沒學,人家是書少用時方很少,她是事到臨頭方知悔,可是現在再後悔,都已經來不及了,太君這一次,只怕真的很難過得去了。

        “太君!----太君----”

        房中傳出了好幾個丫鬟的驚呼聲,不知太君出了什麼事,橙小舞聽得心焦,索性心一橫,徑直沖了進去,一轉過屏風,便看到太君地嘴角流下一抹血痕,雙目緊閉,面無人色,她心頭一沉,急忙跑了過去,從湘竹手中搶過她的手來,觸手冰涼,那乾枯的手腕上,已然是脈息全無。

        她的手一松,太君的手便垂落在床邊,不用試她的鼻息,橙小舞已經知道,自己來得晚了,就算找來了小卓卓,也救不活她了。

        湘竹看到太君的手被一股無形之力奪走,又憑空落下,先是一驚,繼而又大哭了起來。

        “三少奶奶,你----你來晚了,太君----太君她已經----”

        “我知道了。”

        橙小舞輕歎一聲,在她耳邊輕語道:“你先不要聲張,免得嚇著了別人,惹來那些官兵就麻煩了。”

        湘竹含淚點點頭,幸好畫梅和其他丫鬟都心念著太君離去之傷,更思及君府大難,自身難保,並未注意到她方才說的話,她便悄然站起身來,退到了屏風外,低聲說道:“三少奶奶,我現在該怎麼辦?”

        橙小舞遲疑了一下,方才說道:“你先在府中幫忙料理下太君地後事,等官兵撤了,我再和三少一起想辦法安置你們。”

        湘竹淒然垂淚,道:“太君對我們恩重如山,湘竹自當照料她老人家最後一次,三少奶奶自己還要多加小心----”

        “什麼人?!----”

        房門突然被人大力撞開,幾個錦衣侍衛擁著個年輕的文官走了進來,那文官蟒袍玉帶,帶著頂雙翅烏紗帽,威儀凜然,生得副俊逸不凡的好樣貌,眉宇間卻帶著濃濃的煞氣。

        這人一進門,便望向湘竹這邊,目光如炬,像是能直接看到她的心底去。

        “快說!----你們的三少奶奶在哪裡?----”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4-8 12:36 PM

七十三回  故人,對面不識

        湘竹哪裡見過這等架勢,被那人鋒利的眼神震懾,呐呐地說不出話來。

        橙小舞也嚇了一跳,就隱身在她的身邊,好奇地望著這個咄咄逼人的男子,這人俊美不遜於君宇辰,只是眉宇間多了些陰鷙的煞氣,不似君宇辰那般溫煦,也不知為什麼,她心底隱隱覺得有些不妙,偷偷在湘竹耳邊叮囑了一句,讓她無論如何也不要說出自己來。

        湘竹知道她還沒走,心下也是大定,支支吾吾了半天,終於搖頭說道:“大人在說什麼,奴婢聽不明白。”

        那人冷哼一聲,環顧四周,下令道:“給我搜,把裡面的人統統帶到園子裡去!----”

        湘竹一驚,急忙伸開雙臂擋住他們,急急地說道:“我們太君剛剛過世,你們這樣會驚擾她老人家的!”

        “那你就老老實實說出你們三少奶奶的下落,否則就休怪本官無情。”

        一聽到太君過世,那人非但沒有憐憫慈悲之心,反倒更增了幾分恨意,冷笑著說道:“這老太婆倒會找時間,做盡了壞事,報應來了就一死了之,還會怕什麼驚擾。你若是不說,我就將她的屍體也讓人扔到那亂葬崗去,看她會不會變鬼來找我!”

        橙小舞聽得火冒三丈,見那些個官兵毫不客氣地沖進來將湘竹拖到一邊,踹倒了屏風,準備大肆搜索,湘竹雖然又驚又怕,但是記著她的吩咐,怎麼也不肯供出她來。

        那人見問不出來,也不多說,只是大手一揮,那些官兵就沖進內室,將裡面的幾個丫鬟統統拉了出去,一時間屋裡屋外哭聲震天。亂成一片。

        橙小舞忍無可忍。索性走到了他的身後。猛地朝他腦後一巴掌拍了過去。

        不想她還沒碰到他的烏紗帽,他忽然轉過身來,驚詫地望向她所在的方向,“小舞?小舞是不是你在這裡?快出來啊,我是蘇飛燁,你看到沒有?”

        橙小舞的手生生頓在了半空中。距離他的面頰不過分毫之差,卻還是沒有打下去。

        蘇飛燁,這個名字,差一點點就從她的記憶裡消失了。

        當初就是因為她將那根原本該系在他身上地紅線,錯牽到了君宇辰地身上,才會惹來這麼多地事情,累得自己被月老爺爺踢下凡間。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如今好不容易和君宇辰度過重重考驗,離開君家自立門戶,卻沒想到這一位在此時此刻居然會殺了回來,而且一回來,就如此大手筆的動作,直接顛覆了君家。

        這個蘇飛燁,就是正牌橙小舞青梅竹馬自幼定親的未婚夫,連月老都敬讓三分最愛記仇最小氣的文曲星君。

        蘇飛燁雖然看不到她。卻像是能感覺到她的存在,猛地向前邁了一步,若不是她收手躲開地快,只怕直接就撞入她的懷中。

        他急切地伸出手去,斥退了房中的官兵,連湘竹都一併趕了出去,方才深吸口氣。緩緩說道:“小舞你出來。我知道你當初也是被逼嫁進君家的,現在君家已經完了。你不必害怕,我會帶你離開這裡的。”

        橙小舞一聲不吭,悄悄地向後退去。

        這個最記仇的文曲星,為了報那多妻之仇,就弄得整個君家家破人亡,若是被他知道,他心愛的女人已經被她地烏龍害死了,還不知要怎麼對付她。

        三十六計,走為上。

        她越是不說話,蘇飛燁就越是肯定她就在身邊,只是不明白她在顧慮什麼,那種熟悉的氣息在身邊拂過,他微微蹙起眉頭,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裡。

        橙小舞還以為他在發呆,暗暗松了口氣,他正好站在門口,自己怎麼出去都得從他身邊走過,趁著他發呆,大步從他身邊沖了過去,剛想要開門溜走,不想手臂上一緊,竟然被他一把抓住,猛地一拽,她心神大亂,頓時顯出身形來。

        “你----你放開我!----”

        蘇飛燁一看到她,頓時滿面喜色,哪裡還肯放手,緊緊地抓住她的手臂,拉到自己身邊,急急地說道:“小舞你為什麼躲著我?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苦!”

        “呃----這個----那個---

        橙小舞眼珠亂轉,卻不知該怎麼說話才好,這個人也好生奇怪,自己憑空出現,他都不害怕,居然還有心思問這些,叫她如何應對。

        蘇飛燁見她神色不對,眼神飄忽,根本沒在自己身上,頓時心生疑竇,這才想起她出現的蹊蹺來,雖是如此,卻還是捨不得放開她,只是追問道:“小舞你怎麼了?是不是那個老妖婆讓人對你施了什麼妖法,將你困在此處?你放心,我現在已不同往日,不會再讓人欺負你了!”

        橙小舞心虛地點點頭,只得裝出一副柔弱的樣子,低低地應了一聲,連頭都不敢抬起來看他一眼。

        蘇飛燁哪裡知道會有借屍還魂這種事,只是滿心歡喜,拉著她朝外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當初我上京趕考,聽到個同鄉說起這君家仗勢欺人,竟然強娶了你給君家老三沖喜,當真是氣得我差點吐血,原以為今生無緣再見,沒想到老天垂憐,讓我考中狀元,又得皇上賞識,經過這一年時間,終於讓我找到這個外放的機會,拿到了君家人的罪狀,可以一雪前恥,替你報仇了!”

        橙小舞聽得心中發冷,這人還真是能忍的,這奪妻之恨,都能隱忍至今,謀定而後動,一出手則以雷霆之勢,讓君家根本沒有招架的機會,就這麼突如其來地倒下了。

        她低頭不語,身子卻微微顫抖起來,蘇飛燁以為她身子不適,關切地問道:“小舞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讓人找大夫過來給你看看,這君家人真是狠心,竟然為了沖喜,連什麼歪門邪道的妖法都用上了----”

        “你別說了。我根本就不認得你。你找錯人了吧?”

        橙小舞忍無可忍。終於一甩手掙脫了他的手,瞪著他說道:“我不是你的什麼小舞,更不認識你是什麼人!”

        “小舞?----”

        蘇飛燁震驚地望著她,怎麼也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那清麗的眉眼。那嬌俏的朱唇皓鼻,分明就是自己魂牽夢縈地佳人,在心底早不知反復描繪了多少遍,早已深深刻在心頭地容顏,又怎麼會認錯。

        “小舞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君家地人給你吃了迷藥,你連我都不認得了嗎?”

        “不認得!----”

        橙小舞閃開他伸出地手,搖了搖頭。斬釘截鐵地答道:“我根本不認得你,我是君家的媳婦,大人請不要動手拉扯,需知男女授受不親,你可以讓人抓我罰我,卻不能對我如此輕薄無禮!”

        蘇飛燁呆呆地看了她好一會,突然仰天大笑了起來,笑聲中卻殊無歡意,甚至帶著幾分嘲諷和蒼涼。

        笑了好一會。他方才停了下來,定定地望著她,苦澀地說道:“好一個男女授受不親,小舞,難道你忘了,我們兩個,自幼就已經定親。若不是君家橫刀奪愛。你現在就是我蘇飛燁的妻子----”

        “你說得我都不知道!”

        橙小舞打斷了他的話,毫不畏懼地望向他。直截了當地說道:“我只知道,我現在是君宇辰的娘子,是君家地媳婦,你就算毀了君家,也休想我跟你走。”

        “君宇辰?他不是----”

        蘇飛燁怎麼也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聽得此處,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急切地問道:“小舞,你是不是怕我嫌棄你嫁過人?你放心,我知道那個三少是個沒用的傻子,你們根本就是有名無實的假夫妻,這個老妖婆,就是為了這件事被你們生生氣死的,我又怎麼會怪你呢?”

        橙小舞翻了個白眼,差點就想說出自己頂包的事情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若是說了出來,只怕不光是她要倒楣,就連呆頭三也要被這個小心眼的傢伙記恨上了。這等要命地大事,真是打死都不能說出來。

        她眼珠一轉,立刻擠出了幾滴眼淚水來,學著呆頭三當初裝癡扮傻的樣子,故作可憐兮兮的說道:“大人你真的誤會了,我和相公是恩愛夫妻,真的不認得大人你,你只怕是誤信人言,認錯人了吧?這世上同名同姓樣貌相似的人多了去,大人又怎麼咬定是我呢?”

        蘇飛燁見她死不肯認,猛地一把抓住她的左手,挽起了她的袖子,露出近臂彎處的一顆朱砂痣,更是確信無疑地說道:“你還有什麼話好說,同名同姓樣貌相同還連這朱砂痣地位置都一樣的人,難道這世上還有兩個嗎?小舞,你到底有什麼苦衷,到了這個時候都不肯認我,難道你忘了當年上元燈節,你答應過要等我回來娶你的嗎?我現在回來了,你為什麼又不肯認我了呢?”

        橙小舞萬萬不料他還有這麼一招,手臂上涼颼颼的一片,被他抓得手腕都快斷了,急急地叫道:“放手!你先放開我!---

        “不放!今生今世,我都不會再放開你了!----”

        蘇飛燁死死地抓住她的手,怎麼也不肯放手。

        兩人拉拉扯扯之間,橙小舞惱羞成怒,終於忍不住抬起手來,一巴掌打了過去,蘇飛燁根本不曾想過她會動手,連閃都沒閃,那一巴掌,結結實實打在了他的面頰上,頓時浮起了一個鮮紅的掌印。

        “你----你打我?”



第七十四回  認錯,峰迴路轉

       橙小舞也沒想到,他居然會避不開這一掌,一時之間,望著他憤怒陰霾的眼神,心虛到了極點,收回手來,呐呐地說道:“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蘇飛燁深深地望著她,鬆開了她的手,眼中浮起濃濃的失落。

        “我原以為,這次回來,可以救你離開這個地方,卻沒想到,你根本不想離開他們,原來都是我自己一廂情願,是我自己----看錯了人!”

        橙小舞看到他那般傷心失落,心中突然又有些不忍起來,畢竟,他真正要找的那個橙小舞,非但沒有背叛他,甚至早已為了他們的那段感情而殞命,可她一則不敢說明真相,二則也無法放棄了君宇辰,只得將這個秘密按在心頭,愧疚地望著他,低低地說道:“對不起,你確實是----認錯了人!”

        蘇飛燁原本已經準備離開,聽得她這句話時,卻又忍不住猛然轉身,一把抓住她的雙肩,激烈地搖晃起來。^^

        “我不信!我不信你會變成這樣!小舞,你到底有什麼苦衷要這樣欺騙自己欺騙我,還有什麼事情不可以告訴我?”

        “沒有!什麼都沒有!---

        橙小舞被他搖晃得頭暈腦漲,差點都想吐了,終於忍無可忍地說道:“你鬧夠了沒有,我都說了多少遍,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就為了這些個私怨,將君家弄成這樣,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還想怎樣?難不成,你還想以牙還牙,君家搶過你的未婚妻。^^你現在又想學他們的樣子來將我搶回去嗎?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我願不願意啊?”

        蘇飛燁難以置信地望著她,被她的話說得整個腦子都亂了。

        “小舞,你在說什麼,君家搶走的,就是你啊!----”

        “不是我!----”

        橙小舞脫口而出地喊道:“你要找的橙小舞,早就已經死了!”

        “死了?”

        蘇飛燁地身子一顫,整個人如墮冰窟,搖著頭望著她。怎麼也不肯相信她說得話。

        “怎麼可能?你明明就是小舞。明明就是你----你們長得一模一樣。^^還有那朱砂痣,還有----”

        他突然停住了,望著橙小舞同情的眼神,裡面映出的自己,可笑又可悲。

        他的小舞,從來不會這樣看他,更不會這樣對他。

        不管這事情多麼的匪夷所思,多麼的離奇,就像她之前憑空出現一樣,並非被什麼妖法禁止。而是她自己,本來就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甚至,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饒是他膽大機變,遇到這種事,也不由得後退了幾步,靠在了門上。方才保持著身體直立不倒。

        “她若是死了,那你----你又是什麼?”

        “我----這個----”

        橙小舞撓撓頭,還真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的好。

        蘇飛燁腦中靈光一閃,指著她,聲音微微有些發抖,卻帶著幾分怒意地問道:“你到底是人是鬼,小舞為什麼會死?是不是你害了她?”

        一想到這個在橙小舞身體裡的傢伙。有可能就是害了她地兇手。他也顧不得害怕,質問起她來。

        “不是不是!你千萬別誤會!”

        這個誤會可大可小。橙小舞可不願真地得罪了他,事已至此,話都說了一半了,她也只好半真半假地說道:“呃----是這樣地,你也知道,橙小舞是被迫嫁進君家的,所以在進門的那一日,就在洞房之中懸樑自盡了---喂喂喂,你別這樣啊----”

        蘇飛燁整個人癱坐在了地上,面如死灰,雙眼中盡是絕望的神色。^^

        “小舞----”

        橙小舞本想拖他起來,卻忘了自己失了武功沒那麼大的力氣了,差點閃到自己,都沒拉起他來,只得懊惱地說道:“我本不想說的,是你逼著我說的,我不過是個被貶下凡間的小仙女,誤打誤撞借用了她的身子,你若是不信,我也沒有辦法,現在,我可以走了吧?”

        太君死了,她也沒有心思再在這裡待下去,這個蘇飛燁是個超級危險的人物,還是能閃多快閃多快地好。

        可他好死不死,偏偏就坐在了門口,死死抵著屋門,讓橙小舞繞都繞不過去。

        橙小舞原本還有三分同情心,看到這樣也頓時沒了好氣,氣哼哼地說道:“好狗都不擋道呢,你就算是難過傷心,也該到一邊去,擋著門幹什麼?真不像個男人!----”

        她都說得如此難聽了,蘇飛燁卻像是全然沒有聽到一般,失魂落魄地坐在那裡,喃喃地說道:“小舞,小舞,為什麼?為什麼你不等我回來?”

        橙小舞聽得渾身發冷,打了個冷戰,生怕他再找上自己,門不能走就找窗戶,到東牆邊推開了窗戶,費了好大力氣才翻了出去,想當初她武功還在的時候,哪裡用得著這麼麻煩,外面那些個官差算什麼,再多上一些,也不是她的對手。^^

        官兵們在前院守著福壽園裡的丫鬟僕婦們,盯也只盯著那邊的大門,沒想到這邊會有人翻窗出來,所以在東院裡,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橙小舞松了口氣,用了半天的隱身術,她已經有些吃不消了,這裡距離後門尚有一段距離,剩下的那點法力,還得留到出門地關鍵時刻使用。眼下沒人來找麻煩,自是最好不過,她剛準備離去,卻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看到房中那蘇飛燁依舊沉浸在傷痛之中,猶未回過神來,根本就沒注意到她的離去。

        她輕輕歎息了一聲,不由得有些羨慕起那個早已魂歸地府的正牌橙小舞來,第一次有些後悔自己當初的一時胡鬧,牽錯了的那根紅線。

        只不過。若是沒有那個錯,她今日又如何能和君宇辰在一起。

        她微微有些悔意地看了蘇飛燁一眼,終於還是決然離去,提醒自己,要時刻牢記著月老爺爺給的提示,這位文曲星君,可是個小心眼愛記仇地主兒,這次君家地事情,就是活生生地例子。自己還是趕緊去提醒君宇辰。能閃多遠是多遠。免得他回過神來,將這筆帳記在了他的頭上,又去找他地麻煩。

        她這邊剛一離去,蘇飛燁在房中突然爆出了一聲淒厲的長嘯,驚得外面的官兵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撞門進去,卻將他撞得摔飛出去,暈死了過去,那些官兵急忙將他抬了出去,便顧不上園中那些個丫鬟僕婦們了。

        看到蘇飛燁如此狀況。那些女人們又驚又駭,再得知太君已然過世,就停在那房中,更是七嘴八舌地猜測他冒犯亡靈,遭到了報復,眾女雖都在外面不曾看到裡面的情形,可說起來卻是繪聲繪色。如同就在旁邊親眼看到太君的鬼魂顯靈,差點掐死了這個前來抄家地八府巡按大人。

        唯有湘竹知道,顯靈地不是太君,卻是前幾天才被君夫人差點趕出府去地三少奶奶。

        橙小舞一路上躲著那些四處搜尋的官兵,慢慢朝後門那邊摸去,剛路過紫竹軒的時候,已然看不到柳如眉和小卓卓。也不知他們的情況如何。只是看柳如眉之前的神色,並不像是害怕的樣子。經歷過風雨是非的女子,畢竟比這君府中嬌生慣養的人要堅強的多。她念著小卓卓之前的冷漠,也不想再過去看他,徑直離開之時,卻突然覺得小腿上一癢,低頭一看,卻是小白鼠莉莉絲。

        “莉莉絲!你怎麼在這裡?”

        橙小舞又驚又喜,急忙將她拎起來放在掌心中。

        “昨天你跑到哪裡去了,我都擔心死你了!”

        莉莉絲站在她手上,卻沒有一絲半點地喜色,反倒焦慮地說道:“主人啊,君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能不能帶卓卓小少爺離開這裡啊?”

        “卓卓?”

        橙小舞一怔,不解地說道:“他有自己的親娘照顧著,哪裡用得著我管。更何況,眼下我們自身都難保,他的本事比我大多了,我們不求他幫忙就已經不錯了----”

        “不是這樣的----”

        莉莉絲一聽就急了,脫口而出地說道:“卓卓少爺不是不肯救太君,他上次為了救三少爺,耗費了自己的法力,到現在還病著呢!”

        “什麼?”

        橙小舞這才突然想起君宇辰醒來後,自己去紫竹軒時,看到小卓卓那蒼白無力的樣子,想起剛才看到他時,他那疲憊慵懶地模樣,難怪自己之前想著要用內丹去救君宇辰時,被他設計了,最後自己什麼事都沒有,而他卻成了這樣。

        難怪他連最疼愛他的太君,都無力相救,自己卻一時意氣,錯怪了他。

        莉莉絲見她在那發呆,扯扯她的袖子,說道:“主人啊,快點去救救卓卓少爺吧,那邊亂成一團,都沒有人管他了。”

        “呃?怎麼會這樣呢?他娘呢?怎麼會不管他了呢?”

        橙小舞驚詫地瞪大了眼睛,腳下卻不由自主地朝著紫竹軒那邊走了過去,。

        莉莉絲一撇嘴,憤憤不平地說道:“什麼親娘,那個柳如眉根本就是個騙子,這次君家的大禍,就是她給招惹來的!”

        “什麼?”

        橙小舞越聽越是糊塗,簡直像是掉進了漿糊桶裡一般。

        “這不是那個什麼八府巡按來報仇搞得事嗎?怎麼又跟小卓卓的娘有關係了?”

        莉莉絲扯著她的袖子,急忙說道:“主人你快點走吧,這些事等我們到了再說,先去救卓卓少爺要緊啊!”

        橙小舞雖不知小卓卓那邊到底出了什麼事,但見她如此焦急,也只得按下滿腹疑竇,帶著她急急朝紫竹軒奔去。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4-8 12:38 PM

第七十五回  一對,倒楣謫仙

        紫竹軒幾乎是整個君府中,遭到官兵洗掠最輕的地方,只是當橙小舞進去的時候,那園門大敞著,到處是冷冷清清的一片,幾乎看不到一個人影。

        莉莉絲帶著她去了後花園,才看到那綠柳樹蔭下,一個小小的身影孤伶伶地盤坐在那裡,像是被遺棄了一般的可憐。

        “卓卓,你怎麼了?”

        橙小舞怎麼也沒想到,他會一個人在這裡,之前還看到他和柳如眉母子情深的戲碼,哪裡想得到他現在會被丟在這裡。

        莉莉絲一看到他,就從橙小舞的手上跳了下去,抓著她的衣帶落到地上,飛快地跑到了他的身邊,跳上他的膝頭,蹭了蹭他的腿,關切地看著他。^^

        “卓卓少爺,我把主人帶來了。”

        小卓卓將她放到膝頭,懶懶地抬眼看了橙小舞一下,淡淡地說道:“你找她來做什麼,她現在連都顧不過來了,哪裡還有時間管我。”

        “胡說!我怎麼會不管你?”

        橙小舞皺著眉提高了聲音,大步走過去,一把抓住他的小手,他掙了一下,沒有掙脫,也就由著她去,只是懶懶地說道:“你不用管我,我又不是真的三歲小孩,沒那麼容易死的。”說話間,他的嘴角微微揚起,帶著抹嘲諷的笑意,望向他住了這些日子的那處屋簷,悠悠說道:“你若真的在乎我,那日離開君家的時候,又怎會連聲招呼都不打?罷了。^^你走吧,最多把莉莉絲留給我就好了。”

        莉莉絲忙不迭地點頭,渴望地望向橙小舞。

        “主人,我可不可以留下跟卓卓少爺在一起啊?”

        “不可以!----”

        橙小舞一把將小卓卓抱了起來,根本不容他拒絕掙扎,正色說道:“你們兩個小笨蛋,不管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都不會不管你們地。”

        小卓卓眼珠滴溜溜地轉了一圈,突然問道:“你到底知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橙小舞懵了一下。剛才還真的忘了跟莉莉絲問個清楚了,那傢伙之前說得亂七八糟的,搞得她也蒙頭蒙腦的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一看她那臉色,不用她說話,小卓卓就明白了。輕哼一聲說道:“真是個笨蛋,這麼冒冒失失就跑回來,也不知那個豬頭三怎麼管你的,也真能放得下

        “是我自己要來的。”

        橙小舞忍不住搶著說道:“你別管那些個有的沒的了,趕快告訴我,這裡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那個什麼八府巡按蘇飛燁搞的鬼嗎?怎麼又跟你娘扯上關係了。她和柳媽現在去哪裡了,怎麼丟下你一個人----”

        “她不是我娘----”小卓卓淡淡地說道,“我不過是她們從人販子那裡買來,專門哄騙太君的。”

        “什麼?----”

        橙小舞頓時瞪大了眼睛,幾乎不相信自己地耳朵。

        “那太君怎會相信你?不是還弄過什麼滴血認親的,你---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小卓卓嗤笑一聲,說道:“柳媽就是照著我那掛名老爹小時候的樣子挑出來的我,那個什麼滴血認親。只要在水裡放點白礬,就算是狗血也能相溶。至於我----你認為我會和你一樣渣,連這麼兩個凡人地心思都看不出來嗎?”

        “真的?”

        橙小舞像看個怪物般看著他,“那你還把她們當成親人?”

        小卓卓瞥了她一眼,“你也不是橙小舞,還不一樣做了豬頭三的娘子?入世歷劫,本來就要按人間的規則,哪能像你那樣動則任性妄為,否則還算是什麼懲罰。那還不誰都搶著下來當休假旅遊了。”

        橙小舞被他噎得無言以對,好一會,方才說道:“那現在呢?她們目的達到了,就不要你了嗎?”她本是隨口說說,可一說出口就有些後悔了,若事情真是如此,自己豈不是又在他心口上撒了把鹽?

        小卓卓瞪著她。沒好氣的說道:“是有怎樣。你想幸災樂禍落井下石嗎?”

        橙小舞正抱著他一路朝後門那邊走著,原本還有些後悔自己說話不經思索。^^一看他這彆扭樣子,就忍不住真地笑了起來。

        “是啊是啊,我是笑你枉稱如意童子,仗著個天眼通臭拽了那麼久,居然也會落得被人利用完了就扔的下場,我何止是幸災樂禍,簡直就是大快人心啊!”

        小卓卓氣得伏倒在她肩膀上,照著肩膀就狠狠咬了一口。

        “叫你笑,你以為自己就了不起了?告訴你,今天這件事,你家那豬頭三搞不好也有份,五十步笑百步,早晚有你哭的時候!”

        “啊呀呀!你鬆口先!---

        橙小舞先叫了一聲,將他從肩頭拉開,然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話,心一沉,愣了一下方才問道:“你說什麼?豬頭三也有份?怎麼可能呢?那是他自己的家----”

        她看著小卓卓的眼神,突然頓住,想起這兩日君宇辰有些奇怪的舉動和話語,想起他那麼著急地帶她離開君家,才不過一天的時間,君家就發生了如此之大地變故。^^

        此刻想來,他籌謀錦繡坊那麼久了,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離開,也難怪小卓卓會懷疑他。

        只是,她怎麼也不敢去想,君宇辰會和蘇飛燁他們合謀,將君家弄成了這樣。

        他,不應該是那樣的人。

        小卓卓見她默不作聲,這笨蛋七情上面,從不知掩飾,自然知道她心裡的想法,也不便多說,輕哼一聲,反正他如今也沒什麼力氣鬥嘴,索性懶懶地伏在她肩上,拿著莉莉絲逗弄著玩起來。^^

        橙小舞也不理他,木然地向前走著,剛轉過了一道長廊,突然聽得前方傳來一聲厲喝。

        “什麼人?這裡不許亂走亂闖,難道你還不知道嗎?”

        她心情正差得無以倫比,再聽到有人擋路,一隻手抱著小卓卓,另一隻手不假思索地捏了個法訣,輕輕一彈,一團火球憑空出現,疾射而去,頓時將那個倒楣的小兵手中的長槍燒毀,一路蔓延過去,直燒到了他的手臂上,嚇得他驚呼起來,忙不迭地拍打自己身上的火苗,也顧不得再去管她了。

        “你又亂來!”

        小卓卓抬頭看看天,皺起小眉頭,不滿地說道:“月老沒跟你說過嗎,這個時辰別亂用法術,若是被上面值班的發現,你就麻煩大了。”

        橙小舞滿肚子的不快,一聽這話,更是鬱悶,一腳踢飛腳下地小石子,氣哼哼地說道:“被上面的發現算什麼,若是被這些個凡人給欺負了,那才麻煩。我現在沒了武功,不用法術用什麼,難道還由著他們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嗎?”

        小卓卓翻了個白眼,無奈地說道:“你就不知道什麼是忍一時風平浪靜嗎?瞧瞧,那個小兵一叫喚,現在一群人都來了,這個馬蜂窩捅得,你得怎麼收拾,難不成要放火將這裡全燒了嗎?”

        橙小舞抬頭一看,果然這附近搜索的士兵,聽得這邊的動靜,都趕了過來,莫說她現在沒有武功,法力又有限的很,就算是武功還在,帶著小卓卓,想要從這些全副武裝配有弓箭手的官兵手中逃脫,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這下才有些著急了,左右看看,這後園本就是個花園,沒什麼屋舍藏身,聽動靜四面八方都有人來,就算是園中地假山亭子,也來不及隱藏了,她地隱身術,又低級得可憐,顧得了自己就顧不上小卓卓了。

        她咬咬牙,心一橫,就準備再度出手,反正燒一個是放火,燒一群也是放火,既然做了,就索性做到底罷了。

        “不要!----”

        小卓卓看出她的意圖,急忙叫道:“別衝動!你自己先隱身,他們不會把我怎樣地!”

        橙小舞看看那個滿地打滾的士兵,隱約已經可以看到周圍跑來的人影,正遲疑間,小卓卓猛地一掙,跳到了地上,揮舞著小手說道:“你快閃!我不會有事的!----”

        他說得如此輕鬆,橙小舞心中忽然一動,想起那晚她拼了命要救君宇辰的時候,他也是這般不以為意,而到了最後,卻是替自己賠上了法力真元,搞成如今這般狼狽的地步,她咬咬牙,怎麼也不肯再聽他的話來,雙手同時捏起了法訣,暗暗運氣,準備全力施展。

        “笨蛋!白癡!跟你說了不能再施法了的!----”

        小卓卓見她不肯離開,氣急敗壞地跳腳大叫了起來。

        “難道你還想連累我在凡間多呆上幾世嗎?快住手,聽到沒有啊!----”

        橙小舞眼看著那些官兵蜂擁而至,圍成了一圈,朝著他們逼近過來,那些個槍頭刀鋒的反光都刺到了她的雙眼,讓她更是心頭火起,雙手一分,隱隱可見當中一個球狀的火焰已然形成,比之前燒傷那個士兵的火球大了數十倍,若是真的扔了出去,幾乎可以將這後花園都給燒光了。

        小卓卓氣得直跺腳,卻已經無法攔住她,火球一旦形成,就算攔了下來,也免不了要引起一場大火,甚至還會燒傷了他們自己。

        這個冒失的笨蛋,簡直一點腦子都沒有。

        若是真的鬧出了人命,只怕連月老都保不住她了。




第七十六回  救星,天降懶仙

       眼看著那火球飛了出去,直轟向沖在最前面的那群官兵,就要釀成一場大禍的時候,突然響起了一震雷聲,轟隆隆的響起之際,一陣急雨從天而降,又急又密,如同從天上直接潑下來的一盆水,當頭就將那火球給澆滅了。

        那群官兵被這突如其來的暴雨當頭澆得暈頭轉向,眼睛都睜不開了,哪裡還顧得上去抓人,只一會兒功夫,這雨就停住了,如同來得一般突然,消散得乾乾淨淨,除了地上一點水漬,根本看不出方才下過那麼大的一場雨。

        等他們再睜開眼來,定住神,望向方才那個女子和小孩站立的地方,卻赫然發現,那兩人也跟這場急雨一般,突然消失了,任憑他們翻遍了整個園子,都沒找到半個人影,搞得他們心中七上八下的,再加上福壽園那邊又傳出了鬧鬼嚇暈了八府巡按的事情,領隊的更是無心再呆下去,便安排人將君家的男丁押去了府衙大牢,女眷先找了個大屋集中看管起來,留下一隊士兵守著被封門的君府,便整隊撤離了。^^

        任何人都沒有發現,他們要找的人,就在他們的頭頂上方,那看不見的雲層中。

        小卓卓目瞪口呆地看著面前的這個男子,就那麼輕輕巧巧地伸出一隻手,拎著橙小舞的後衣領,任由她又叫又罵又踢又鬧,卻依舊一臉溫和恬淡的笑容,像是這件事根本與他無關一樣。

        一直到橙小舞折騰的無力了,沮喪地垂下頭,撅著嘴說道:“好了好了,就算我錯了好了,你快放了我啊。這個樣子難看死了!----”

        “就算----”

        那男子淡淡一笑,笑容都是懶洋洋的,好像還沒睡醒一般,口氣卻帶著幾分嘲謔。

        “呃----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嗎?”

        橙小舞翻了個白眼。無奈地說道:“我說溫開水啊。既然你都下來救我了。幹嘛還非要揪著我的小辮子不放呢?我認錯還不行嗎?”

        那男子伸出另一隻手,在她的頭上重重彈了個暴栗,輕笑著說道:“就你這憊賴樣子,口是心非,我還聽不出來嗎?方才若不是我滅了你地火,只怕你犯下這天條,非得讓天規給收了不可,還好意思在這強嘴!還有,我叫溫逸塵,再叫我溫開水。真的跟你翻臉啊!”

        橙小舞嘻嘻一笑,眨眨眼說道:“反正都是溫,有什麼關係?求你了,先放開我好不好,這樣會教壞小孩子的----”

        她沖著小卓卓努努嘴,溫逸塵這才注意到小卓卓的表情,不以為意地笑笑。淡然說道:“如意童子,怎麼也有一兩千年地修為了吧,比你可大多了,怎麼能算是小孩子呢?”

        小卓卓乾笑了兩聲,悻悻地說道:“原來是游奕靈官下界,難怪有如此神通。^^不知靈官此番前來,可是得了值日天官地通報?”

        溫逸塵搖搖頭。微微一笑。說道:“若是值日天官瞧見,那來得就不是我了。你們既然被貶謫至凡間。就該知道規矩,今天若非是我路過,替你們遮住了神光外洩,只怕真地要被天官逮到了。”

        橙小舞撇撇嘴,不滿地說道:“什麼路過,你說說,我都被月老爺爺扔下來一年多了,你才知道來看我,算什麼朋友啊,一點義氣都沒有!”

        溫逸塵將她放在雲端,輕歎一聲,說道:“你可忘了,這天上一日,人間一年,若不是我心血來潮去月老宮看你時,才知道你去了凡間,若非如此,只怕我再過個三五七年都未必知道,又哪有那麼快能來看你。”

        “哼,懶就是懶,還找什麼藉口!”

        橙小舞毫不客氣地說道:“你個懶仙,虧我當初還幫你采了那麼多的仙草煉藥,我有事的時候居然一點都不積極幫忙,真是太沒良心了。”

        溫逸塵輕笑一聲,已經習慣了她這般挑刺的行為,也知道這話後面的意思,看著橙小舞眨巴眨巴的雙眼裡閃爍著的光芒,寵溺地說道:“好了,就算我來晚了不對,現在我不是已經趕來了嗎?月老那邊我已經跟他說了,橙小舞的事情他也處理的有些冒失,等你回去以後,再另想辦法----”

        “回去?”

        一聽這話,橙小舞和小卓卓異口同聲地驚呼了起來。

        溫逸塵沒想到她會有如此反應,非但沒有高興得像從前闖了禍被他解決後,那樣跳起來抱住他道謝,反而臉色怪怪得像是有什麼隱情一般,不由得微微一挑眉,驚詫地問道:“怎麼?你不想回去嗎?”

        “呃----”

        橙小舞的眼睛骨碌碌地亂轉,難得搬出一副正經的神色說道:“不是不想,而是因為這件事確實是我的錯,月老爺爺也說過,有錯就改,善莫大焉,我自己犯得錯,就得自己來改,不能老讓你幫忙。^^”

        她說得如此正義凜然,小卓卓卻在一旁“噗嗤”一聲笑了起來,被她兇神惡煞地瞪了一眼,這才忍住笑,沒有吭聲。

        溫逸塵並不知道其中古怪,只當她轉了性了,點點頭說道:“你能這樣想也是難得,只不過,這橙小舞的魂魄已經到地府輪回之處,你又該如何彌補犯下的錯誤呢?”

        橙小舞一開始不過是信口胡謅,一聽他問得如此認真,眨眨眼,隨口說道:“眼下最大的問題就是那個小心眼的文曲星,月老爺爺也是怕他找麻煩,既然我現在見到他了,自然要想辦法先消解了他地心結,那樣不就沒事了?”溫逸塵點點頭,正要說話,就聽小卓卓嗤笑一聲,說道:“說得輕巧,哪有那麼容易化解的,別忘了你今天剛剛做過的好事!”他微微一怔,轉向橙小舞,心中隱隱有些不安,皺著眉問道:“你做了什麼好事了?”

        “哪有?”

        橙小舞瞪了小卓卓一眼,沖他使了個眼色,這才轉向溫逸塵說道:“我不就是放了個小火還被你給滅了嗎?行了,沒事,多謝你今天來看我,回頭等我歷劫完畢,再去你的洞府找你。一個月時間,很快的!”

        小卓卓鄙視地看了她一眼,反正這個靈官與他也沒什麼交情,被騙就騙了唄,他才懶得管別人的閒事。

        溫逸塵雖然隱隱覺得其中有什麼不對,可他生性就是個懶散隨性的人,橙小舞不說,他也懶得去追根究底,稍加思索,便點頭說道:“那好,難得你有心做事,我也不勉強你了。不過今日這樣地事情,可不能再亂來了,否則被值日天官抓到,我也保不了你地。”

        橙小舞眼珠一轉,離開拉住他的衣袖,嬉皮笑臉地說道:“溫大神啊,你若想我不被值日天官抓住,那可得幫我解了禁止,否則像現在這樣手無縛雞之力,既沒武功又不能用法術,豈不是要被人欺負死了?剛才你也看到了,我若不動手,只怕就要被人給廢了,你說說,我能怎麼辦?”

        她這無賴兮兮地樣子,讓小卓卓看得更是鄙視,溫逸塵卻像是習慣了一般,輕輕拍拍她的頭頂,像是呵護個小寵物一般,輕笑著說道:“你不欺負別人不主動去惹事都算不錯了,還怕人欺負你嗎?”

        “我不管,反正你要是不幫我,就等著有一天看值日天官把我抓回去吧!”

        橙小舞撅著嘴氣鼓鼓地說道:“想要我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還不如直接抓我回去算了,了不起再受什麼懲罰----”

        “好了好了,我幫你就是。^^”

        溫逸塵歎息著搖搖頭,知道自己就拿這個小無賴沒辦法,自從一千年前在瑤池邊醉酒無意中失落了一枚仙丹,讓這株仙草吸了仙丹靈氣,修成了仙體,就被她給賴上了,不管什麼大事小情的都要找他,他原本生性懶散冷淡,朋友就少,幾千年來,也就是這麼個丫頭死乞白賴地纏著他,給他平靜如水的生活不時地添點波瀾。所以這些年來慢慢就成了習慣,根本無法拒絕她的任何要求。

        小卓卓看著他握著橙小舞的手,將真氣注入她的體內,恢復她上次受損的經脈,心中莫名地有些酸澀,想不到這個刁蠻任性,做事衝動的笨蛋,還有個如此厲害的靠山,難怪就這個性子還能在天庭上呆這麼多年。

        只是不知道,溫逸塵若是知道,橙小舞並非是知錯留在人間改過,而是為個凡間男子動了心,又會是什麼態度呢?

        他心念方動,突然看到正在給橙小舞療傷的溫逸塵轉過頭來,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雖然只是一掃而過,但那眼神清亮明澈,有如實質,震得他幾乎無法言語,方才知道,這個在天界一貫以懶散游離知名的神仙,並非表面看來那麼簡單。

        他剛剛心中所想的那點事,只怕已經被他洞悉,甚至連另一個一直深藏在心底的秘密,都被他發現。這個認知,讓小卓卓無比的懊惱沮喪,但也知道以自己的本事,別說現在七折八扣地沒剩下多少,就算是全盛時期,也比不上人家的一根小手指。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4-8 12:38 PM

第七十八回  出賣,兩相對峙

        橙小舞聽得幾乎傻眼,好半天都沒回過身來。

        小卓卓很鬱悶地說道:“上次不是跟你打賭嗎?這次算是”

        橙小舞撇撇嘴,本來還想出去給還不忘狠狠踹了那林師爺一腳,踹得那個可憐的傢伙在昏迷中身體都條件反射地蜷曲了起來,痛得直抽抽,等到橙小舞跑了出去,他正好痛得醒了過來,腦中卻是一片茫然,非但記不得方才發生的事情。甚至連自己為什麼在這裡都不知道了。

        橙小舞追了出去。卻已經不見了

        小卓卓得意地拍拍她地腦袋,看她忍著火氣的模樣尤其好玩,這才小心地放出靈識,搜尋=

        剛一轉過小巷去,就看得前面一隊官兵,正朝外走去,其中兩人一前一後抬著個男子,分明就是

        為首的那個官兵早已嚇得魂飛魄散,卻還是硬撐著說道:“你----你----你不要過來!你再過來----我----我----我就真地要殺了他!----”

        橙小舞冷哼一聲,也不管小卓卓如何在耳邊抱怨,只是狠狠地朝那幾個官兵瞪了過去。

        “有本事你試試,我可以保證,在你們動手之前之前。你們三個地腦袋,一定比你們的刀子更快落下來!”

        小卓卓看到滿地哀嚎地官兵,輕歎了一聲,知道說什麼都晚了,眼下也只能這樣了。若是救不了與之前這群官兵的氣勢截然不同,她猛地一回頭,卻看見蘇飛燁和一個武將一起,正定定地望著她,兩人身邊,有著近百名弓箭手,已然彎弓搭箭。瞄準了他們。

        橙小舞一看到蘇飛燁。頓時有些心虛起來,不自覺地就有些氣短了。終於停下了腳步,強辯地說道:“你們算什麼官兵,不講道理就抓人打人,就不許人家還手了嗎?”

        小卓卓翻了個白眼,再次見識到了她惡人先告狀地習慣。



第七十九回  瘋子,以德報怨

        橙小舞扶住了別人都信以為真,反倒是她說真話地時候,居然沒人相信了。

        她氣急敗壞地瞪著蘇飛燁說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連這個秘密都告訴你了,你若是不信我也沒辦法。不管怎樣,你若想要又如何能輕易定罪。蘇大人既然是朝廷欽差,就該查個水落石出,還我們個清白。”

        “清白?”

        蘇飛燁看到說話的居然是”

        “呆頭三----”

        橙小舞沒想到他居然要跟蘇飛燁回官府候審,頓時著急起來。剛要說話。卻被他舉手制止,輕輕搖了搖頭。微微一笑,說道:“娘子你放心,我既然敢說這話,自然能找出證據證明

      蘇飛燁卻是定定地望了”

        淩將軍一怔,“蘇大人何出此言?莫非是想包庇這女子?”

        蘇飛燁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地說道:“那不知淩將軍自己出手,能不能如她這樣將這十幾個人傷到如此地步,卻沒有真地要了一人的性命?”

        淩將軍看了一眼被攙扶起來的士兵,他久經戰陣,自然看得出他們的傷勢輕重,不由得面色一變,好一會兒,方才緩緩搖了搖頭。

        “不能!”

        “將軍既然沒有必勝的把握,就請聽下官一言。”

        蘇飛燁見他冷靜下來,接著說道:“哼哼----”

        “一言為定!”

        蘇飛燁慨然應諾,轉身對”

        兩人正在爭執,蘇飛燁卻突然沖著君宇辰說道:“既然是你說君家是清白地,自然要你去找出證據。你盡可放心,七日之內,誰也不會傷她分毫的。”

        “哼,你們有那個本事傷得了我嗎?”

        橙小舞冷哼一聲,不屑地看了那淩將軍一眼,暗地裡卻傳音給君宇辰說道:“呆頭三你去找證據,不用管我,這些個廢柴根本關不住我,若是真地查不到什麼證據,你就有多遠跑多遠,回頭我自然會去找你。”

        君宇辰遲疑了一下,想起她那些個來無蹤去無影的本事,還有那忽人忽鼠的莉莉絲,端的是神通廣大,這才點點頭,用力握了下她的手,說道:“娘子放心,不管能不能找到證據,我都不會丟下你一個人地。”

        橙小舞甜甜一笑,突然覺得頭上一痛,一回頭,卻是小卓卓氣呼呼地揪著她的頭髮,像個孩子般鬧著脾氣說道:“三叔!---我要三叔,我不要跟你了,放開我!放開我!----”她怔了一下,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轉向蘇飛燁說道:“我一個人留下就好了,這個孩子跟著他,你們該更放心了吧?”

        蘇飛燁看了淩將軍一眼,見他並無異議,便點了點頭,任由君宇辰將小卓卓從橙小舞身上解下,抱在自己懷中。

        “卓卓乖,三叔有重要地事情,你要聽話不能鬧,好嗎?”

        小卓卓點點頭,乖乖地伏在他的肩上。

        橙小舞這才松了口氣,有他跟著君宇辰,她也可以放心一些了,暗中跟他叮囑了幾句,這才不情不願地被那個討厭的淩將軍趕著離去,走幾步還回頭看看,心裡說不出的酸楚,真不知道,這次他能不能如願查出真凶,還自己和君家的清白。

        蘇飛燁本來已經上了轎子,從裡面看到她這般模樣,忍不住掀開側面的轎簾,沖她說道:“你可知道,我為何放他走嗎?”

        橙小舞瞥了他一眼,冷哼一聲,說道:“別以為我會領你的情,想要占我的便宜,別說門,窗戶都沒有!”

        蘇飛燁定定地看了她好一會,放下轎簾,坐了回去,過了一會,裡面卻傳出一陣大笑聲來。

        橙小舞聽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啐了一口。

        “瘋子,還好我不是嫁給這個瘋子!----”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4-8 12:40 PM

第八十回  入獄,白鼠傳書

      蘇飛燁並沒有像橙小舞想像中的那般徇私,雖然帶她回了府衙,可也沒把她當成什麼貴賓或是朋友,而是任由淩將軍將她投入了金陵府大牢中,與其他的君家女眷關在了一起,甚至回了府衙之後,連找都沒找她一次。

        如此一來,橙小舞還真是有些迷惑了。

        這個蘇飛燁,葫蘆裡不知道賣的什麼藥,難道他真的是什麼青天再世,要以德報怨?

        橙小舞不由得打了個哆嗦,月老爺爺說這個文曲星出了名的小心眼睚眥必報,怎麼可能一下凡就改了性子?

        更何況,最後他在轎子裡發出來的笑聲,那麼詭異,肯定沒安了什麼好心。

        她胡思亂想著,已經被人帶到了大牢之中,裡面陰暗潮濕,有種說不出來的臭味,像是什麼東西發黴腐爛,又有些血腥的惡臭,讓人嗅之欲吐,就連她也忍不住捂住了口鼻,瞪大了眼睛看著裡面。

        “看什麼看,還不快走!-

        牢頭不耐煩地從後面推了她一把。

        “以為這是你家客廳啊,再不快走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橙小舞猝不及防,竟被她推得一個踉蹌,剛一回頭準備開罵,就聽得裡面有人驚呼一聲,叫道:“三少奶奶,怎麼是你?”

        橙小舞一怔,借著那昏暗的火光朝裡面望去。卻只能看到幾個隱隱綽綽地身形在裡面地囚牢中。身後的牢頭罵罵咧咧地又推了她一把,她順勢朝前面快走了幾步,方才看清楚,這個雙手抓住囚室木欄的女子,竟是燕若。

        才不過一日不見,她已經憔悴得判若兩人,只穿了身白色的中衣,釵環均無。長髮就那麼披散下來,雙眼卻灼灼地望向她,激動得像是看到了親人一般。

        “燕若?”

        橙小舞被推進了囚室,狐疑地望著她,“你怎麼在這裡?你又不是君家的人,就算抓也該抓你那姐姐來啊?”

        燕若苦笑了一下,說道:“我在君家住著,受了君家那麼大得恩惠,又怎能說是與君家無關呢?三少奶奶。你不是跟三少爺一起走了嗎?怎麼會----”

        橙小舞看她那欲言又止的樣子,蒼白的臉色泛起的些許紅暈,哪裡會不知道她關心地到底是哪一個。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你要問他就直接問好了,何必拐彎抹角的?他跟蘇大人討了時間,要在七日之內找出陷害君家的真凶,還君家個清白。”

        “真凶?”

        旁邊的角落裡,突然傳出個蒼老的女聲,冷笑了一聲。

        “真凶難道不就是他嗎?他前腳走人,官府的人後腳就進來抓人。若非是他,還能有誰這般狠毒?”你胡說!----”

        橙小舞立刻反駁地大吼了一聲,一轉頭,正準備教訓下那個敢胡言亂語的傢伙,卻看到那個靠坐在牆角,鬢髮斑白的婦人,竟有幾分眼熟。驚得她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指著她顫聲說道:“你----你是君夫人?”

        君夫人冷笑一聲,雙眼中滿是恨意地望著她。森然說道:“是我又如何?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可我就算做了鬼,也不會放過那個陰險狠毒的小雜種地!”

        橙小舞震駭地望著她,搖著頭說道:“為什麼你要這樣說他,他可是你的兒子----”

        “不是!我才沒有他這樣的兒子!----”

        君夫人尖利地大叫了起來,雙目發紅,披頭散髮地猶若瘋虎。^^^^

        “那個小雜種,是他出去鬼混帶回來的,若不是太君,我才不會讓他踏進君家半步!就因為我一時心軟,才害了我的兒啊!我的博兒啊,就是被這個陰險狠毒的雜種給害死了的,他知道了我要殺他,不會讓他主掌君家,所以才會勾結官兵,謀奪君家的家產。是他!一定是他,他就是真凶!----”

        她越說越是激動,索性站了起來,指著橙小舞破口大駡。

        橙小舞聽得張口結舌,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眼看著她的手指都要戳到自己臉上來了,自己又不能對個老婦人動手,剛剛後退了一步,就見她口中突然噴出口血沫來,身子一晃,橙小舞急忙伸手扶住,她這才沒有直接一頭栽倒在地上。

        “夫人!----”

        燕若也急急跑了過來,和她一起扶著君夫人緩緩坐下,倚在那冰冷地石牆上,這才喘了口氣,低低地對橙小舞說道:“三少奶奶休怪,夫人她自從入獄,腦子就有些不大清楚了。三少爺為人最是和善,又怎會是她說的那樣,那些話,你可不要往心裡去啊!”

        橙小舞點點頭,再看看已然昏厥的君夫人,輕歎一聲,說道:“只是我怎麼也沒想到,他們母子之間,竟然會有這麼大的誤會。”

        燕若輕輕拍拍她的肩膀,柔聲說道:“既然你也知道是誤會,就總會有解開的那天。夫人現在受得刺激和驚嚇不輕,還是讓她好好休息吧。”

        說罷,她將地上的稻草整理了下,撲了一片,讓橙小舞將君夫人放倒在上面躺下,兩人這才松了口氣,相對一笑,想不到在這牢籠之中,竟然會有攜手合作地一日。

        橙小舞看看左右囚室,見裡面都有不少人,大多是女子,或坐或臥,都已經面目呆滯,形容槁枯,她仔仔細細地看了個遍,都沒找到要找地那幾人,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問道:“她們都是君家的女眷嗎?我怎麼沒看到你姐姐。還有柳如眉和柳媽她們呢?難道被關在了別地地方嗎?”

        燕若搖搖頭。有些黯然地說道:“我也不知道,自從被官府地人抓來,就一直關在這裡,哪裡知道姐姐的事情。”她突然抬起頭來,眼中含著淚花,有幾分驚惶地望向橙小舞說道:“三少奶奶,你說我姐姐會不會已經----”

        “才不會!----”

        橙小舞雖然很不待見君燕飛,但這個燕若幾次三番的表現。都讓她刮目相看,也不再把她當成敵人了,見她如此擔心,便忍不住安慰著說道:“你放心,好人命不長,壞人活千年,你姐姐那人品,活個百八十歲的絕對沒問題。”

        “可是----”

        燕若依舊黛眉緊蹙,憂心忡忡地說道:“她若是沒事。豈不是----”

        “對啊!----”

        橙小舞眼睛一亮,差點跳了起來。

        “都是君家的人,如果我們都有事。就她們沒事,那她們一定就是內鬼,搞不好,這次的大禍就是她們搞出來的!”

        “不會,不會是姐姐的!”

        燕若一聽,急忙搖頭說道:“姐姐說過,姐夫如今執掌君家大半地生意,為君家立下汗馬功勞。不管是誰日後接掌君家,都不會少了他們的,當初也不是他們暗害三少爺的,如今又怎會自己砸了自己的飯碗呢“那----”

        橙小舞眼珠一戰,一拍手頓足說道:“就只有柳如眉和柳媽了!我一定得想辦法通知呆頭三,讓他莫要中了這個女人的奸計,難怪她會狠心丟下小卓卓。敢情是目的達到了。就順手過河拆橋。”

        燕若雖然不明白她說的什麼,但也有些著急起來。

        “可我們現在身在大牢。又怎麼跟三少爺互通訊息呢?我們甚至連他現在去了哪裡查訪都不知道----”

        “放心好了,我有辦法!”

        橙小舞呵呵一笑,拍拍袖子,一伸手,接住了從裡面滾出來的一個白色的小毛球,燕若定睛一看,她掌心裡那小毛球,居然還有著一雙烏溜溜地大眼睛,一個粉色尖尖的小鼻子,竟然是只雪白雪白的小老鼠。

        “啊!老鼠!----”

        燕若一看清楚就嚇了一跳,尖叫一聲跳到一旁,捂著臉不敢看了。

        “怕什麼,莉莉絲很乾淨,也不會咬人地。”

        橙小舞摸摸莉莉絲,她也配合地伸了伸脖子,愜意地在她掌心攤平了任摸。

        “更何況,要跟呆頭三聯繫,這次就全靠它了。你撕塊布下來,寫封信讓它給呆頭三送去,讓他注意柳如眉她們,免得被人再坑了都不知道!”

        燕若費力地撕下塊衣角,卻不敢走過來,只是遠遠丟給她。

        “你----你你來寫吧,我還是害怕----”

        橙小舞乾笑了一聲,攤開雙手。

        “我若是能寫得好字,當初還用得找你幫忙抄那該死的家規嗎?”

        燕若頓時傻了眼,她當初聽說過的橙小舞,可是金陵出名的美女,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太君才會不擇手段地為君宇辰奪了她來沖喜,當初她進門的時候怎麼都不肯,被硬按著拜了天地,送進洞房,還鬧了一回自殺,從那以後君宇辰突然好轉,雖然瘋瘋傻傻了一陣子,但人總算是沒什麼大事了,卻沒想到,今時今日,她才知道,這個她曾經羨慕妒忌了那麼久的女子,竟是個不學無術的草包。

        想她痛苦了那麼久,暗自不知掉過多少次淚,只是後來看到君宇辰和她恩愛無比,這才死了心,卻沒想到,自己竟然敗在了這樣一個人手裡。

        她學了那麼多的東西,做了那麼多年地閨閣淑女,又有什麼用。

        “快寫快寫,別耽誤了大事!”

        橙小舞哪裡知道她此刻百感交集在想些什麼,只是一味地催促著她給君宇辰寫信,她這才夢醒過來,急忙咬破手指,照她的意思寫了幾句,然後交給了橙小舞,看著她將那布條綁在那只小白鼠的脖子上,然後吩咐了它幾句,輕輕將它放在地上,那白老鼠似乎能聽懂她說話一般,點點頭,一轉身,刺溜一會就不見了蹤影。



第八十一回  情勢,急轉直下

       小卓卓跟了君宇辰離開,見他在大街上轉來轉去,轉了半天都其他任何舉動,就連他暗中施法都沒探出他在想些什麼,不由得著惱起來,除了天界那些個大神,凡間這些人哪怕動動念頭,都能被他偷聽得一清二楚,哪裡有像今日這般,居然一點都查不到。轉載自

        他一生氣,就在君宇辰的懷裡扭來扭去的,正煩惱著,突然聽得他心裡偷笑了一聲。

        “別急,該讓你知道的時候,自然會讓你知道的。”

        小卓卓一驚,不由得脫口而出,驚呼了一聲。

        “什麼?你說什麼?”

        君宇辰低頭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也不用開口,心裡一轉念,便讓他得知了自己的心思。

        “娘子跟我說過,若不想讓你知道我想什麼,只要什麼都不想就好了。對不起,不是我不想讓你知道,只不過,我們要去的地方,或許會讓你有些為難。”

        “為難?”

        小卓卓轉念一想,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要去找我娘?”

        君宇辰點點頭,遙遙望向已然被封條貼死的君家大門,神色有些古怪。

        “我知道她為了我大哥的事情,一直耿耿於懷,但若真的她對君家下手,那就算大哥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安心的。所以我一定要查個清楚。到底這次地事情。是不是她做地。”

        “其實不用問,你已經清楚了。”

        小卓卓緩緩搖搖頭,冷笑了一聲。

        “只是你沒有證據,也找不到她,所以才會讓我跟著來。你以為,她還會在乎我這個兒子嗎?”

        君宇辰眼中閃過一絲悲傷,仿佛被根鋒利的針,一直刺到了心底。

        小卓卓看在眼裡。不由得一怔,突然想起,他之前被君夫人算計,若不是自己為了橙小舞拿出內丹相救,只怕早就命喪黃泉。說起來還真是和他同病相憐,一樣被自己曾經真心相待的人翻臉無情的遺棄。

        小卓卓輕歎了一聲,也不去窺探他的心思了,不用看,也知道那裡面陰沉沉的都是冰冷的酸痛。勉強地擠出點笑容來,說道:“罷了,你要找就找吧。只不過她們早有準備,那會兒連我都不帶,喬裝打扮離開了君家,現在你又能上哪裡去找她們?”

        君宇辰望著他,嘴角浮起一抹狡獪的笑容。

        “我找不到,不是還有你嗎?”

        小卓卓瞪大了眼睛看著他,突然惱怒起自己方才那一霎那地同情心了,他根本就不該同情這個傢伙。自這個豬頭三壓根從一開始就在算計他,早早就從橙小舞那個笨蛋那裡套了話,故意裝傻來勾引他的注意力,然後再來這麼一手,讓他自己主動說出來。

        君宇辰看到他臉色越來越難看,瞪著自己的眼睛也快冒火了,卻也不擔心。只是眨眨眼。一臉無辜的表情。

        “別那麼看著我,我不過是個凡夫俗子。哪裡有你們那麼大的本事。只不過,我是擔心娘子在那個蘇大人的手裡,不知道會不會有事。”

        小卓卓頓時就洩了氣。

        是啊,橙小舞還在那個蘇飛燁手裡。

        那個人,是他在凡間,遇到的人裡,唯一不敢去窺測的人。

        橙小舞是跟他說過,那是仙界最小氣最愛記仇的文曲星轉世來地,她也是因為得罪了他才被踢下凡間來的,而小卓卓最不敢說的,卻是另一個秘密。

        一個關於文曲星下凡歷劫地秘密。

        他初下凡來,一肚子的怨氣,若是當時就知道橙小舞就是害他歷劫的罪魁禍首,只怕當時就會想辦法報復一番,這仙家遭貶斥下凡歷劫,乃是一種嚴厲的懲罰和羞辱,也就橙小舞這種沒心沒肺的人非但沒有感覺,反而會對個凡人動了心。

        而他被扔下來時,僥倖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才保留了幾分原來的記憶和法力,才能夠讓自己過得稍微好一點,橙小舞沒走仙家下凡的洗塵井,而是被月老從望塵井中踢下去地,比他還走運一點,損失輕了許多。

        可那個文曲星,可是因為他,不折不扣地受了刑罰,抽去了仙根,喝了孟婆湯,徹徹底底變成了個凡人。

        一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心虛起來。

        在這凡間,他最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蘇飛燁,卻偏偏又在這裡遇上了他,還要因為橙小舞,不得不與他為敵,所以他才寧可跟著君宇辰離開,也不肯跟著橙小舞留在那人的身邊。

        可是,橙小舞還在蘇飛燁手裡,他就算是一千一萬個不情願,也不能不管她了。

        小卓卓歎了口氣,沮喪地問道:“你以為我們找到你所謂的證據,蘇飛燁就能放過你們君家嗎?”

        “我不知道!”

        君宇辰很乾脆地回答,跟小卓卓對話根本不用開口,只要心裡一轉念,所有的心思都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他也不費勁,直截了當地答道:“我知道很早就聽說過蘇飛燁這個人,以他的才華風骨,就算是要報復我們君家,也不會用這般下作的手段。”

        “你不知道?”

        小卓卓忘形地尖叫了一聲,叫地旁邊地小販和路人,都忍不住側目而視。

        他只得縮回腦袋,靠回君宇辰的懷中,卻忍不住一邊磨著牙一邊恨恨地傳音給他。

        “你不知道就敢跟他以七日為約,你就不怕沒等到你找到證據。那個笨柳丁就什麼出事了?”

        “怕啊!----”

        君宇辰認真地看著他。“我原本想讓她跟你一起出來找大嫂,只是她堅持不肯,所以現在就全靠你了。”

        “我----”

        小卓卓無奈地歎息了一聲,自言自語地說道:“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了那個笨柳丁地,這輩子不但要替她當牛做馬,還得受你地擺佈!”

        話雖如此,他卻也沒有貽誤,趕緊給君宇辰指了路。前往柳如眉曾經住過的柳家老宅。

        那柳家老宅本就座落在東郊的柳家莊,柳如眉所住的,是莊中最偏僻的一處小院,等到他們趕到的時候,已是日落西山,兩人又累又餓,好容易到了這裡,便連門都沒敲,直接闖了進去。

        剛一進門。君宇辰就覺得腳下一絆,不由得身子向前飛去。

        還好他顧忌著懷中的小卓卓,未落地之前強行轉了半個身子。方才仰面朝天地摔倒在地,自己摔得隨是呲牙咧嘴,小卓卓卻被護在懷中毫髮無損。

        他剛吃力地爬起來一看,門口竟然設了個極普通的絆馬索,只是他進來地太急,又抱著小卓卓,根本沒留意腳下,方才吃了這麼個大虧。

        君宇辰剛站穩了身子。向前一看,就不由得倒吸了口氣。

        小卓卓死死扒在他的懷裡,揪著他的衣服,一雙小手卻已經開始發抖,抖得越來越厲害,最後終於忍不住,抱著他的脖子哇哇大哭了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呢?”

        那小小的院子裡。已經滿地是血。地上橫躺著兩具屍體,已然沒了頭顱。頸中的鮮血流淌出來,幾乎染紅了整個小院的地面,就連他們方才倒下的地方,也滿是血漬。

        君宇辰一想到自己的背後沾上了那些血污,就覺得整個後背都黏糊糊地說不出的難受,看著那副慘況更是卒不忍睹,只能抱緊了小卓卓,輕拍著他的後背,連一句安慰地話都說不出來了。

        小卓卓哭了一會,終於抬起頭來,抹了把眼淚,抽泣著問道:“是不是她們?”

        君宇辰搖搖頭,有些茫然。

        那兩人的身形衣著,雖然跟柳如眉和柳媽一樣,可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她們會在逃出了君家回到這個地方的時候,被人一刀斬下了頭顱,死得如此慘烈可怖。

        她們還能有什麼仇人?

        還會有什麼人,會在這個時候,用這種手段置她們於死地?

        “是他!----就是他殺了柳媽她們!----”

        他們正在怔忡之間,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大喝,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從門外沖進了一群人,為首的,卻是個陌生的年輕男子,他指著君宇辰,就大聲說道:“就是他!我親眼看到他跟柳媽拉拉扯扯的,然後就動起了刀子,他先殺了柳媽,然後又殺了柳大嫂,官大爺快快抓住他啊!----”

        “我沒有殺人!那也未必是柳媽她們!”

        君宇辰萬萬沒想到方才還一片死寂的老宅,會突然間冒出來這麼多人,居然還有人口口聲聲指證自己是就是殺人兇手,急忙分辯了幾句,然後也學著橙小舞地樣子,將小卓卓放在身後,扯下腰帶將他綁好,又撩起外袍撕開條縫,方便行走奔跑,這才後退了幾步,到了那兩具屍體旁邊,指著那無頭屍說道:“我若是兇手,又怎會留在這裡等著你們來抓?我若是兇手,人就在這裡,那兇器和她們的頭顱呢?除非我有分身術,才能跑到這裡來殺人,然後分出個身子來把這些東西丟掉。你們動動腦筋想想吧!”

        那男子卻一口咬定,指著他說道:“就算你沒有分身術,難道還沒個同黨嗎?大夥兒不要信他,他就是殺了柳媽和柳大嫂的兇手!----”

        君宇辰眼見那群村民根本聽不進去他的話,反倒是那個男子隨便煽情幾句,就哄得一眾人等紛紛向前,手裡雖然拿得大多是鋤頭鐮刀之類的東西,卻恨不得將他當場斬成肉醬。這院子原本就狹小局促,這麼多人一進來,更是將他團團圍住,根本就沒有任何逃生的機會。

        他不由得暗歎一聲,莫非今日此地,當真是他的葬身之所?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4-8 12:41 PM

第八十二回  雙簧,妙計脫身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若是遇到這些被蒙蔽煽動了的村民,別說是秀才了,就算是狀元公也未必能說得清鎮得住。

        君宇辰眼看著群情激奮,揮舞著鋤頭鐮刀掃帚的村民就要一擁而上,急中生智,突然舉起了手中的小卓卓,大喝一聲,說道:“我也有人證,證明我沒殺她們!----”

        他這麼突如其來的大動作,果然讓那些村民為之一震,停下了腳步,疑惑地望向他手裡的那個孩子。

        小卓卓先是嚇得哇哇大叫了幾聲,大眼珠骨碌碌一轉,立刻揮舞著胖乎乎的小手,沖著下面人群中的幾人叫了起來,“有才叔、大柱伯、三元哥是我啊,你們快救我啊!----”

        他這麼一叫,那幾人立刻認出他來。

        “啊----是柳大嫂的兒子!是小卓卓啊!----”

        那領頭鬧事的男子一聽這話,立刻又振奮起來,指著君宇辰高喊道:“你這兇手還敢狡辯,柳大嫂的兒子都喊救命了,又怎麼會替你作證!”

        君宇辰冷笑一聲,說道:“你們說他是柳大嫂的兒子,又有什麼證據?”

        那人還沒說話,他身後那幾個什麼叔叔伯伯哥哥的就喊了起來。

        “小卓卓前年和柳大嫂一起過來住在這裡,成天跟我們玩,母子倆整日都在一起,我們怎麼會不認得他?”“認得就好!”

        君宇辰將小卓卓抱回懷中,從從容容地笑著說道:“我還真怕小卓卓到君府住了一年,你們就不認得他了。既然認得,也該相信這童言無忌,不會說謊了吧?”

        那男子見他如此從容,這才覺得有些不對。

        “你----你什麼意思?”

        君宇辰一抬手,將小卓卓放在自己的肩頭,清了清嗓子,說道:“是真是假,大家先聽聽小卓卓怎麼說的吧!”

        眾人地目光齊刷刷投向了小卓卓,只見他一改方才的慌亂神色。像個小大人般一臉正色,認真地說道:“我一直跟三叔在一起,剛剛才到這裡,根本沒看到殺人的事情。”

        “你撒謊!----”

        那男子頓時著急了,指著小卓卓大叫了起來。

        “剛才你還喊救命,現在又說他是你三叔,分明就是串通了撒謊,大家不要相信他說的話啊!----”

        君宇辰嗤笑一聲,淡淡說道:“方才你還說他是柳大嫂的兒子,可以相信。怎麼一轉臉就不認人了?我若真的是他的殺母仇人,他又怎會和我在一起?”

        那男子眼看眾人眼神疑惑地望向自己,也慌亂起來,隨口狡辯道:“那也可以是你挾持了他,逼他說謊騙我們啊!----”

        “挾持?笑話!----”

        君宇辰放下小卓卓,任由他在地上圍著自己跑了一圈,又牽著他的手站在一旁,小臉上滿是依賴和信任,任誰都可以看出他們的關係來。

        “我們剛剛到這裡,你們就立刻來了。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設下地圈套,從看見我們進莊開始,就去喊人,你們大家想想,到底誰是兇手的可能性大一些?”

        “不是我!----”

        那男子一聽他三言兩語,就將眾人的目標轉移到自己這邊來。頓時亂了陣腳。拼命地擺著手說道:“不是我不是我,你們不要聽他亂說,我是看到他殺人才去喊你們的----他在狡辯,大夥兒不要信他啊!----”

        君宇辰摸摸小卓卓的頭頂,微微一笑。

        “誰真誰假,誰是誰非,大家可以自己分辨,不過我想說的是。我本來就是小卓卓的三叔。柳大嫂也是我的大嫂,因為我們君家出了點事。所以想來找她幫忙,又怎麼會在這當口,做這些殺人的勾當呢?更何況----”

        他話鋒一轉,望向那地上的兩具女屍,輕輕歎息一聲。

        “那邊地兩位,也並非是柳媽和我大嫂!”

        “什麼?----”

        “胡說!----”

        那男子一聽這話,終於按捺不住,跳了出來,指著他叫道:“這裡就住了她們兩個,有沒有別人來,不是她們還能有誰?分明是你藏起了她們的腦袋,在這裡胡言亂語,大夥兒先把他押到官府去打上一百大板,看他還說不說實話!”

        “好啊,一百大板,就算是黑的也能說成白的了!”

        君宇辰冷笑一聲,逼視著他。

        “既然你說這裡只有她們兩人,平日沒別人來,那你今天又為什麼到這裡來?還正好那麼巧看到殺人經過?或者----根本就是你殺了人藏了那兩顆頭顱,正好看到我們來了,就栽贓嫁禍,還想要屈打成招,我看該去府衙打上一百大板說實話的人是你吧!----”

        “我----我----我----”

        那男子張口結舌,萬萬沒料到自己原來以為天衣無縫的事情,會被眼前這個文弱公子如此隨便幾句話,就戳得千瘡百孔,連原本跟著自己一起來的村民,都忍不住狐疑地看著他,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是啊,張小山你住在村西,今天怎麼想著到村東柳大嫂這邊來了?”

        “嘖嘖,賊喊捉賊,說不定就是這廝見色起意,柳大嫂不從,就動手殺人,然後誣賴到這位公子身上----”

        張小山越聽臉色越難看,眼看著那些鋤頭鐮刀的目標,從君宇辰轉向了自己,更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大吼了一聲,便朝著君宇辰撲了過去。

        “你亂說。我要替柳大嫂報仇!----”

        “嘖嘖,君子動口不動手,你這樣,分明就是狗急跳牆了啊!----”

        君宇辰拉著小卓卓,還不等他撲到身前,便想旁邊一閃,那些原本圍著他的村民,立刻讓開了條路,剛放了他過去。就怒氣衝衝地堵住了張小山。他樂得看熱鬧,在外面又補充了一句,“記得送去官府要打上一百大板,保證他什麼都肯招了哦!----”

        柳家莊的村民轟然回應,已然圍了上去,七手八腳地將那張小山爆揍一頓,有追問他何時起對柳大嫂心存不軌地,有惱恨他行兇殺人栽贓誣賴的,群情激憤,打得他鬼哭狼嚎。幾乎被口水給淹死了。

        小卓卓被君宇辰已經趁亂拉著離開了那處院子,還順手從隔壁家拿了身曬在外面的衣服,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換下那身血衣,徹底辦成了個普通村夫的模樣,領著個孩子一路向村外行去。

        走在路上,小卓卓看到四下無人,終於忍不住說道:“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配合你演這齣戲,就不怕我直接栽在你頭上,讓他們把你抓走?”

        君宇辰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反問道:“你會嗎?”

        小卓卓看著他胸有成竹的神色,想了一下,終於還是很不甘心地搖了搖頭。

        他不會。

        不管是為了他自己,還是因為橙小舞,他都不會真地出賣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其實比狐狸都狡猾地傢伙。

        只不過。被個凡人算計的感覺。真地很不爽。

        他臭著張臉走了沒多久,就停了下來,定定地望著君宇辰。

        “我累了。”

        君宇辰眉毛微微一揚,一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是故意的,也不多說,將他抱了起來,一聲不吭地向前走去。沒走幾步。他又要噓噓。於是又停下來,如此三番兩次。噓噓完了要拉臭臭,抱著不舒服要背著,折騰得天都黑透了,他們才走出柳家莊。

        小卓卓百般挑剔,君宇辰卻沒有半點意見,可他越是不說話百依百順的,小卓卓就有些沉不住氣了。

        “你到底要去哪裡,別又想什麼花招來擺佈我!”

        君宇辰輕笑一聲,說道:“不是我想什麼你都能知道嗎?還用得著怕我嗎?”

        小卓卓哼了一聲,不滿地說道:“若不是那個笨柳丁出賣我,你那點鬼心思我還看不出來嗎?說吧,你到底打算怎麼著?”

        君宇辰歎了口氣,反問道:“那你先告訴我,剛才那兩個女人,倒底是不是你----大嫂和柳媽?”

        小卓卓白了他一眼,說道:“你剛才不是一口咬定不是她們嗎?怎麼現在又來問我?”君宇辰苦笑了一下,說道:“方才若不是那麼說,又怎麼能脫得了身。不過依我所見,大嫂和柳媽非但沒有死,就連這件事,只怕也是她們安排來對付我的。只不過,她們怎麼也沒想到,你會跟我在一起。”

        小卓卓也沉默了一下,苦笑起來,過了好一會,他才輕輕歎道:“她不要我,只是因為我對她沒了用處,又會讓她時時想起那個人來。只是她想不到我這樣一個沒人要的孩子,居然會壞了她地事。”

        君宇辰將他抱了起來,讓他靠在自己地肩膀上,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別難過了,你也不是沒人要地孩子,我和娘子都很喜歡你啊,不管你有多大地本事,現在,你也不過是個孩子,別想那些事了,以後就和我們在一起吧!”

        小卓卓伏在他的肩膀上,小小的身子顫抖起來,像是傷心得哭到抽搐。

        君宇辰有些擔心地拍拍他,小心地安慰著說道:“好了好了,你要有什麼不開心就哭出來吧,以後我們三個就是一家人了,不會再有人丟下你的!”

        “嗤!----”

        小卓卓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來,笑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這個豬頭三,聰明的時候聰明,笨得時候真是跟那個柳丁有得一拼,自己還白白費了那麼多心,這呆子枉費生了副聰明肚腸,卻也不過是個濫好人。

        君宇辰見他終於展顏大笑,也微微笑了起來。

        只要能哄得他開心,就算扮得再笨再傻點,又有何難。




第八十三回  夜談,真情流露

        小卓卓笑得開心了,也就放下了心裡那些個不快,痛快地給君宇辰指明了方向,兩人順著條小路追過去,追了大半夜,赫然發現,他們兜了個大圈子,居然又回到了金陵城下。轉載自

        只不過,此時此刻,已到了宵禁時分,就算他們想追進去,也開不了那石頭城的城門,只得在城外找了個茶寮,連茶博士都已經回家去了,也沒人招呼,就他們兩個搬了桌椅,本想躺著睡一會兒等天亮,可是真躺下去,卻沒一個能睡得著的。

        小卓卓望著天上的星空,翻了好一會,終於忍不住問道:“你----信不信天上有神仙?”

        “信,為什麼不信?”

        君宇辰雙手墊在腦下,悠悠然望向天際,嘴角浮現出一抹笑意。

        “舉頭三尺有神明,只不過,這些神仙,未必肯保佑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神仙,也不是無所不能的,對不對?”

        小卓卓怔了一怔,側首看了他一眼。==

        他見過不信神不敬天的,也見過虔誠供奉深信不疑的,但從沒見過一個凡人,像他這樣,縱使相信,卻不迷信,不卑不亢,更是一語中的的說出了他的苦衷。

        沒有什麼神仙,是無所不能的。

        人人只道神仙好,卻不知修仙之艱苦,漫漫無際的生涯中,多少事情,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卻因為那些天規教條。不得不忍著。

        因為忍,也是修道地一個法門。

        起初他被貶入凡間,那種憤怒和抑鬱幾乎無法言狀,從天到地,從擁有天眼神通地如意童子到嗷嗷待哺的嬰兒,那種落差帶來的痛苦,差點讓他無法忍受。

        可到了後來,柳如眉因為要混入君家。而請柳媽從數十個嬰兒當中,選中了與君宇博幼兒時最為相似的他,將他視若親子般養育,讓他第一次體會到了人間的溫柔,慢慢適應了那種被視若珍寶的生活,也就不那麼急切地想要回去了。

        這兩年的生活,比他在天界兩百年的日子,過得都要精彩,讓他差點就忘了自己是被貶下凡來地。

        所以就算最後還是被柳如眉遺棄在君家。他也不曾對她有過什麼怨恨。

        若不是為了橙小舞,他才不會來幫君宇辰去找她的麻煩,畢竟。她切切實實地疼愛了他兩年多的時光。

        他對君宇辰,一直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從來沒有一個凡人,在他的面前是如此的看不透,以他的神通,竟然無法真的看透他的心思。

        就算有天眼通,也只能看到他眼下所思所想,看不到他刻意隱瞞地。

        怪就怪那個笨柳丁,連他這麼秘密的事情。都告訴了這個豬頭三。

        他在那一眼之間,心中轉過無數個念頭,可到了最後,都化為一聲歎息。

        “神仙也有神仙的難處,不是什麼事,能隨心所欲地。”

        君宇辰略略頷首,並不看他。依舊微笑著說道:“所以。若你真的不肯帶我去找大嫂,我也不會逼你。只不過,我沒法再帶著你就是了。”

        小卓卓一驚,瞪大了眼睛望著他。

        “你說什麼?”

        君宇辰這才轉過頭來,輕笑著望向他。

        “大嫂並不在城中,不是嗎?”

        小卓卓定定地望向他的雙眼,過了好一會,突然轉過臉去,仰天大笑了起來,笑得差點喘不過氣來。

        什麼是報應,什麼是因果,簡直活生生放在他的面前。

        他差一點忘了,當初橙小舞想要用自己的內丹救君宇辰的時候,是他打暈了她,用自己的半枚內丹救了這個傢伙,還以為他得了橙小舞的提醒,就能如此厲害,卻忘了自己那半枚內丹,非但能救了他地性命,還能增強他的五感,讓他也擁有了超過凡人的感知能力。

        所以他才能及時發現和躲過自己的靈識探查,才能發覺自己在說謊。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莫過於此。

        君宇辰見他如此模樣,也並未言語,只是轉過臉去,望著天空的繁星,悠悠然說道:“你和我娘子,都是天上的神仙麼?”

        小卓卓止住了笑,微微皺起了眉頭。

        “你何時知道地?”

        君宇辰輕笑一聲,說道:“你不知道,娘子也不知道,其實,我和蘇飛燁,還有原來那個橙小舞,本是認識地。”

        “什麼?----”

        小卓卓這次真的吃驚了。

        君宇辰輕歎道:“大哥還在地時候,我只知道吃喝玩樂,整日與那些個士子吟詩作對,風花雪月,蘇飛燁是金陵著名的才子,我又怎麼會不認得。他雖然清貧,卻傲氣得很,我們不打不相識,也做了一陣子朋友,自然見過他的紅顏知己。只不過,大哥過世後,我接二連三地遇到事情,差點沒了性命,他又進京趕考去了,我們這才錯過。沒想到,我一時昏迷,太君竟然給我娶了橙小舞回來沖喜。”

        他抿著唇,苦笑了一下。

        “我醒來那晚,看到她瘋瘋傻傻地說自己是神仙,當真嚇了一跳,朋友妻,不可戲,我又怎能真的同她做夫妻?當時也擔心那害我的人尚在府中,只好學著她的模樣裝瘋賣傻,與她做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惑人耳目。只是沒想到,這一裝,就裝了大半年。”

        小卓卓瞪起了眼,不屑地哼了一聲。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後來又跟她----”

        “因為她不是橙小舞。”

        君宇辰臉色浮現出又好笑又懷念地神色。連天上那些亮晶晶地星子,似乎都變成了她那雙又調皮又狡黠的眼睛,一閃一閃的,從不肯停歇。

        “她不是蘇飛燁的橙小舞,而是我的娘子。”

        他頓了頓,笑著說道:“我從未見過像她這樣的女子,有時候聰明有時候迷糊,又刁蠻又任性。可偏偏讓人無法氣得起來。她雖然有些無賴,有些小心眼,可她是真的喜歡我,就算我這樣裝傻了那麼久,只要告訴她原因,她就毫不猶豫地接受了,不似別的女子那般左思右想,想愛就愛,想吃醋就吃醋。真地讓我無法不愛她。”

        小卓卓聽到他終於說出這句話,胸口一直彌漫著的酸澀感,突然之間。消散得無影無蹤,像是長長出了口氣,像是終於搬走了心口的一塊大石,徹底放下了一些一直梗塞在心中的東西。

        原來自己擔心的,真的成為現實時,並沒有那麼難以接受。

        君宇辰並沒有去看他的表情,也沒有管他有沒有在聽,只是這些事。放在心中久已,如今能夠痛痛快快地說給一個人聽的時候,也是說不出的快意。

        “她以為她自己裝得很像,你也一次次抹去我發現你們異能時地記憶,可我還是發現了她與我們的不同,她不像你,根本不會掩飾自己。好幾次。還是我幫著她在別人面前掩飾,才能蒙混過去。”

        “所以那次我毒發居然還能活過來之後。我就知道,她絕非凡人。我中得毒,我早已知道,根本無藥可醫,加上之前種種,我又怎能看不出來,她真正的來歷。”

        “那時我就知道,不管蘇飛燁會不會回來,不管她是真地神仙姐姐還是什麼山精妖怪,我都不會再放開她了。”

        “所以你一知道蘇飛燁回來了,就立刻帶她離開了君家,想要避開他?”

        小卓卓立刻想起他們匆忙的出走,雖然有君家老爺夫人的原因,但更重要的,只怕還是這一點吧。

        君宇辰沉吟了一下,臉色露出些許愧色,輕輕地點了下頭。

        “我原本以為,我們離開了,蘇兄找不到她便會死心,卻沒想到,會有禦錦一案,累得君家遭此大難,說起來,我也難辭其咎。”

        小卓卓翻了個白眼,撇了撇嘴。

        “那關你什麼事啊,就算你們兩個沒走,人家還不照樣要找上門來抓人抄家?”

        君宇辰苦笑了一下,說道:“我說得是大嫂----其實,我早就發現她有些不妥,只是一則對大哥的事情歉疚於心,他雖非我所害,卻是受我所累而死。再則因為娘子的事情,疏忽了二哥和大嫂那邊的事情,才會讓他們有機會動了這個手腳----”

        “二哥?你是說君宇凡也有份?”

        小卓卓皺起了眉頭,剛要說話,卻聽得不遠處傳來熟悉的悉悉索索聲,猛地坐起身來,望向不遠處,“莉莉絲?是你嗎?”

        “卓卓少爺!我總算找到你們了!----”

        一團小小地白影如一陣風似的沖了過來,三兩下爬上桌子,鑽進小卓卓的懷裡,興奮地滾來滾去地蹭著他的胸口。

        小卓卓抓住她的尾巴拎了起來,沒好氣地說道:“你怎麼跑來了?不是讓你看著你主人的嗎?她又發什麼神經讓你來找我?”

        莉莉絲揮舞著小爪爪,還沒從興奮中回過身來。

        “卓卓少爺,我好想你啊!”

        小卓卓瞪起眼來,伸出手彈了下她的腦袋。

        “少發花癡了,趕緊說正事!”

        莉莉絲委屈地嘟著嘴,悻悻地說道:“主人聽燕若小姐說,你娘----啊,那個柳如眉才是這次陷害君家地主謀,跟二少爺和二少奶奶無關,怕你們上當,就派我來找你了。卓卓少爺,你不知道,我這一路上吃了多少苦……”

        君宇辰一聽“燕若”兩字,就跳了起來,頓足說道:“糟了,娘子又被人騙了!”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4-8 12:42 PM

第八十四回  激將,不得不中

         燕若盯著睡得死沉的橙小舞,臉上的神色變幻不定,時不時地朝著外面看看,之前那只神出鬼沒的小白鼠,著實嚇了她一跳。

        “去死!----”

        橙小舞突然翻了個身,嘴裡嘟囔了一句,驚得她後退了一步,可過了好一會,都不見她起來,她這才小心地走過去,輕聲叫道:“三少奶奶,怎麼了?”

        “呼!----呼!----”

        橙小舞根本沒有醒來,就算在這又髒又臭的牢房裡,她也能睡得如此之香,甚至對身邊的人,都不曾有半點防備。

        燕若的雙手,攥成了拳頭,咬著下唇望著她。

        她還是不敢相信,橙小舞會真的睡熟了,或許她只是故意在試探自己,或許她還有什麼詭計在等著自己。

        總之她是無法相信,有人能在這個時候睡著。

        這裡面相連的幾個囚室裡,都關著君家的女眷,有哭泣的有發呆的有叨叨不已的,就是沒有一個人能睡著。

        每個人都又驚又怕又累又苦,在這樣的環境下,哪裡有心思睡覺。

        更何況,橙小舞不是不知道,她對君宇辰的心思。

        有這樣的情敵在側,她真的能睡得著?鬼才相信!

        燕若左思右想,終於還是靜靜地坐在她的身邊,一動也沒敢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橙小舞終於伸了個懶腰,長長地滿足地呻吟了一聲。

        “舒服啊,這幾天累死了,總算睡個了好覺!”

        她坐起身來,一轉頭,看到燕若僵直地坐在自己身邊。臉色神色古怪,關切問道:“燕姑娘你怎麼了?對了,我那小白鼠有沒回來啊?”

        燕若僵硬地搖了搖頭,勉強的說道:“我沒事,只是想著君家的事情,睡不著。”

        橙小舞又打了個哈欠。無所謂地說道:“怕什麼,你又不是君家的人,等回頭說清楚了,怎麼也不會連累到你的。”

        燕若臉色一變,突然沖著她跪了下去,盈盈垂淚,神色決絕。

        “三少奶奶。燕若從未癡心妄想過要與你爭奪什麼,但就算不能嫁給三少爺,燕若也早就當自己是君家的人,求你給燕若給機會----”

        橙小舞眨眨眼,伸手將她扶了起來。==

        “嘖嘖,瞧你這話說的。好像我要趕你似地,我又不是君家當家的人,哪裡說得算。只不過燕姐姐這般心思,倒讓我有些慚愧了。只可惜這天底下什麼東西都可以讓,唯獨相公讓不得,我也只能跟姐姐說聲對不起了。”

        聽她說得如此直白,燕若臉色也變得煞白,勉強地笑了一下。

        “燕若明白,只是三少奶奶也請體諒。燕若的堅持。”

        兩人對視了一會。均是各不相讓。

        橙小舞突然笑了起來,搖著頭說道:“瞧我還真是無聊,跟你爭執這些有什麼意思,說來說去,最後還不是白白便宜呆頭三看熱鬧?眼下最當緊的事情,是咱們養好精神,等著他找了證據回來,為君家翻案。”

        燕若定定地望著她。像是要從她眼中看出點什麼來。

        “三少奶奶當真以為。三少爺真的可以找到證據,那個蘇大人就肯為君家翻案了嗎?”

        “當然。難道你不相信他?”

        橙小舞舒展了下手腳,輕笑著說道:“他既然說了,就有他的理由,我自然相信他了。”

        燕若緩緩地搖了搖頭。

        “我不是不信三少爺,我是不信那個蘇大人。聽說----他當年與三少奶奶你,曾經有過婚約?”

        “呃----你怎麼知道?”

        橙小舞一怔,神色也有些不自然起來。

        燕若輕歎一聲,深深望著她說道:“蘇大人是金陵城出名地才子,也曾經與三少爺有過來往,這些事情,燕若又如何不知道呢?”

        橙小舞聽得有些刺耳,忍不住說道:“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現在已經跟他毫無瓜葛,你說這個又有什麼意思?”

        燕若見她有些急了,便歎息一聲,悠悠然說道:“難道三少奶奶就從沒想過,君家為何遭此大難的嗎?”

        橙小舞瞪著她說道:“自然是被奸人所害,我們一定能找到證據翻案的。”

        燕若冷笑一聲,說道:“找不到又怎辦?三少奶奶只說是奸人陷害,為何又不想想,可否是某些人趁機挾怨報復,就算三少爺找了證據回來,也未必能過得了這官字的兩張口。”

        橙小舞何嘗沒有想過這個,她都明明白白告訴蘇飛燁事情的真相了,他也不肯相信,如今還將她關在這裡,不知到底存了什麼心思。只是在燕若的面前,她卻不肯承認,只是強辯道:“蘇大人親口說過,只要相公找得到證據,他就一定會秉公辦理,絕不徇私。”

        燕若直視著她,緩緩說道:“三少奶奶也如此相信那個蘇大人地話嗎?”

        橙小舞皺起眉來,狐疑地問道:“什麼意思,難道你以為,我會跟他有什麼嗎?”

        燕若搖了搖頭,輕歎道:“三少奶奶對三少爺之心,眾所周知,燕若自然不會懷疑。只是我聽姐夫說過,那蘇大人抵達金陵的第一天,就派人查訪三少***下落,三少爺之所以那麼著急離開,只怕也是為此。只不過,蘇大人比他想像中的,更加厲害,逼得你們還是不得不回來了。”橙小舞已經跟蘇飛燁打過交道,也看出些端倪,只是聽到燕若突然說起這事,心裡總有些怪怪的感覺。

        “你告訴我這些,到底想我怎樣?”

        燕若突然又朝著她深深一拜,戚然說道:“蘇大人之所以做這麼多事,就是為了你。三少奶奶若真的愛惜三少爺。==就該為他著想,莫要累得他做個不忠不孝之人,還要受這牢獄之苦,甚至還有殺身之禍。燕若無能,只能求你了。”

        “這是什麼話!”

        橙小舞一下子跳開到一邊,又氣又怒地說道:“你想要爭我相公不成。難道還想讓我自己離開嗎?我才不會連累他,你你你----你都是胡說八道!----”

        “我是不是胡說,三少奶奶自己心裡清楚。”

        燕若淒然一笑,緩緩說道:“到了這個時候,還有什麼好爭地。我只希望,三少爺能夠平安無事,君家能夠平安無事。那就算要了燕若的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呸呸呸,誰稀罕你的性命!”

        橙小舞終於明白,這女人兜了個大圈子,敢情是在激將,想要自己去找蘇飛燁。換得君宇辰的平安,還口口聲聲自己肯為了君家犧牲一切,擺明就是在刺激她。

        雖然明知道她並不僅僅是嘴上說地那麼好聽,可橙小舞還是不得不正視她所說的話。

        她也不是沒有想過,蘇飛燁的真正目的,只不過,她很鴕鳥得讓自己躲開,甚至不惜違反天規告訴他真相,悲哀的是。這個男人固執得很。根本不信她說地話,尤其是聽起來越來越荒謬之後,他甚至連之前曾經信過地那一點點,也徹底不信了。

        小卓卓不在身邊,她也無法得知這個瘋狂的傢伙到底想怎麼樣,只是被燕若這麼一說,她還真的開始擔心起來,蘇飛燁看似公正無私的舉動。會不會有什麼別的陰謀在其中?

        這些個凡人的思想。實在複雜得讓她頭都要大了。

        燕若看她焦慮煩躁地走來走去,幽幽地說道:“燕若自知無能。就算賠上性命,也無濟於事,只是三少奶奶,你就真的忍心袖手旁觀嗎?”

        “夠了夠了,你不用再說了!”

        橙小舞煩躁地走到牢門口,踹了那木欄幾腳,沖著外面大吼一聲,“有沒有人在,我要見你們蘇大人!----”

        “喊什麼喊,我們大人是你能說見就見地嗎?”

        那牢頭正在偷懶打盹,被她這麼一吼,嚇了一跳醒來,拿了根鞭子過來抽了兩下,氣勢洶洶地吼了兩聲,“你們這些個不知死活地娘兒們,等明天上了堂用了刑,就知道厲害了!再敢咋咋呼呼地,當心我先給你們吃上幾鞭子!”

        橙小舞瞪著她,非但沒有發飆,反倒笑了起來。

        “你可記好了自己說過的話,我倒要看看你能厲害到幾時!”

        她地話音未落,從外面急匆匆地進來了幾個官差,一看到這副情形,為首的一人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說道:“大人要提審君橙氏,還不速速帶人過來!”

        那女牢頭一聽就有些懵了,急忙打開牢門,沖著橙小舞吼道:“叫你呢,還不趕快出來!”

        橙小舞反倒不著急了,在裡面一躺,懶洋洋地說道:“你剛才不是還說,你們大人不是我說見就能見地嗎?憑什麼現在他想見我,我就非去不可?”

        那牢頭和官差何時見過這等囂張的犯人,頓時著了惱,兩個獄卒沖進來抓住她的手臂就想將她拖了出去,不料她雙手稍稍一用力,非但沒有拖起她來,那兩人反倒一個不慎摔了個四腳朝天,痛得嗚裡哇啦地大叫起來。

        “反了反了!你想造反了不成?”

        牢頭氣急敗壞地大叫了起來,拎著鞭子正準備沖上去,卻被那前來傳令的官差拉住,低低耳語了幾句,頓時就如同洩了氣的皮球一般,整個人都矮了下去,磨磨蹭蹭地走到了牢房門口,沖著橙小舞深深行了一禮。

        “三少奶奶,方才都是小人不對,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就不要為難我們了吧!”

        橙小舞這才站起身來,沖著她冷笑一聲,從她身邊走過的時候,腳下輕輕一勾,就將她帶得摔了個跟頭,那牢頭敢怒不敢言,只得打落牙齒和血吞,眼睜睜地看著那官差領著她一路走了出去。

        那架勢哪裡像是被提審的犯人,簡直就像是要出征的將軍。





第八十五回  交易,城下之盟

     蘇飛燁在書房中點起了一爐熏香,負手而立在西牆下,看著上面掛著的一副字畫,心思卻早已不知飛到了哪裡去。

        一天的時間,已經足夠搜集到很多的情報,多到有些東西,連他自己都不想知道。

        原來,在這一年的時間裡,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

        他原以為自己進京趕考,只要能考取功名,就可以衣錦還鄉,橙家的勢利眼也就不會再藉故毀約,他和小舞這麼多年的苦戀,就可以有個圓滿的結果了。

        可是沒想到,他這邊剛剛出了考場,就得到了消息,說是橙家婚約另嫁,橙小舞竟然嫁給了君宇辰。

        在他離開之前,就已經知道君宇辰生了怪病,半死不活,卻沒想到,君家居然會在這個時候強娶了自己的心上人。

        他原本準備立刻離京回鄉,卻遇到了一場變故,從此平步青雲,非但中了狀元,而且成了皇上面前的紅人,雖然不過是個七品禦史,可已經成了朝中大臣爭相招攬的目標。如此幾番耽擱下來,時間轉瞬而過,等他好容易安定下來的時候,大半年的時光已過,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再也無法挽回。

        上天奪走了他一些東西,又給了他另一些,讓他以為自己可以專心仕途不再回鄉時,卻又遇到了禦錦一案,受命巡查八府,辦理此案。

        老天爺像是在跟他開著玩笑,不停地給他希望,然後再徹底毀滅。

        就象這一次,讓他以為可以重新開始的時候,卻又被告知,一個更殘酷的現實。

        這個橙小舞,真的不是他的小舞嗎?

        君府下人的口供裡,確實有說,橙小舞在洞房之夜曾經自縊未遂。死而復生,之後性情大變,成日裡瘋瘋癲癲的,和醒轉變傻的君宇辰簡直是天生一對,折騰得君家人仰馬翻,雞犬不寧。

        他們所說的三少奶奶,已經完全不似他地小舞。

        想起那天橙小舞跟他說過的話,他不禁又沉思起來。

        他自幼學得是孔孟之道,從不信那些怪力亂神之語,乍一聽之下心神有些混亂。可仔細一想。又覺得處處透著古怪。

        現在想來,君宇辰當初的瘋傻之症,百分之百都是裝的,那橙小舞呢?

     是真的有什麼神仙鬼怪,還是----她也在故意裝傻?

        蘇飛燁的頭都開始痛起來,若是裝傻,又如何解釋她突然之間會了武功。轉載自如何解釋她身上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甚至---她完全不認得他,不記得他,到了這個時候,都寧可與君宇辰在一起。也不肯回到他身邊。

        這樣的橙小舞。又怎麼可能是真的呢?“大人!----君橙氏帶到!-

        門口突然傳來通報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君橙氏?”

        蘇飛燁怔了一下,突然想起來,這是小舞如今地名字,在她地名字之前,已經冠上了別人的姓,不管她是真是假,都已經被打上了君家的印記。

        他有些煩躁地哼了一聲。“帶進來!----”

        沒多一會。就有人將橙小舞帶了進來,他轉身坐回書桌後面。輕輕揮了下手,“你們都出去,本官要單獨問話!”

        橙小舞看著官差都退了出去,小心地關上了房門,不由得冷笑了一聲。

        “不知蘇大人要單獨問我些什麼呢?這孤男寡女的,就不怕于大人的官聲有礙嗎?”

        蘇飛燁深深望著她,這個伶牙俐齒的女子,雖然和她有著一樣的容貌,可那眉宇間地任性和不羈,那眼波中飛揚的神采,都是她從來不曾有過的。

        一個溫婉如水,一個肆意如火。

        有些事情,明明白白擺在面前,已經不由得他不信。

        “我找你來,是要跟你談個交易。”

        “跟我?”

        橙小舞揚起了眉毛,挑釁地望向他。

        “你該知道,我根本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

        蘇飛燁點點頭,眼中閃過一抹痛楚。“我知道,你們除了樣貌,根本就是兩個人。”

        橙小舞皺起眉頭來,不解地問道:“那你還找我做什麼?”

        蘇飛燁眯起雙眼來,眼神鋒寒如刀。

        “我要你把我的橙小舞賠還給我!”

        “什麼?----”

        橙小舞尖叫起來,瞪大了眼睛望著他。

        “你瘋了嗎?我要是能把她弄出來,幹嘛自己還費這個勁頂著這個皮囊吃苦?早就跟你說了,她已經死了,現在只怕都已經重入輪回投胎轉世了,你讓我怎麼賠給你啊?”

        “我不管!”

        蘇飛燁斷然說道:“那是你地問題。你既然說自己是神仙借屍還魂,那你就想辦法去找回小舞地魂魄來,找到了她,我就放過你,否則----”

        他聲音變得冰冷起來,冷得讓橙小舞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否則什麼?不給我們翻案?為了你一己之私,冤枉這麼多人,造下這麼大的殺孽你也不怕早天譴嗎?”

        “天譴?”

        蘇飛燁冷哼一聲,恨恨地望向她。

        “若沒有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神仙,沒有這個故意擺佈人的賊老天,我們又何至於落得今日這般地步?若是你不能找回小舞來,那就算是真有天譴,我也認了,了不起和她一起重入輪回。”

        “你還真是說得輕巧啊!”

        橙小舞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想得倒美,也不想想,就算她是神仙,也是九重天上月老宮裡的實習紅娘,品級最最低下,法力最最微薄的小仙女,哪裡有那麼大的本事入地府去找人救人啊?只怕進了幽冥界,還不等找到小舞的魂魄。她自己就已經承受不住那裡地陰氣,搞不好連自己地小命都要丟在那裡了。

        這麼危險的事情,萬萬答應不得。

        蘇飛燁見她一直搖頭,怎麼也不肯答應,心下一橫,直截了當地說道:“你若不肯答應,別地人也就罷了,那君宇辰,定然難逃一死,你可明白?”

        橙小舞心裡“咯噔”一下。突然想起燕若之前說過地話。

        果真到了不得不選擇的時候。

        雖然不似燕若的想像。蘇飛燁是要橙小舞,可要的並不是她,只不過,這個任務,也和要她的性命差不多了。

        “我只希望,三少爺能夠平安無事,那就算要了燕若的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燕若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她說得那般動聽,也不過是明白,沒有人需要她真的一命換一命吧!

        橙小舞歎了口氣。終於點點頭。沮喪地說道:“我答應幫你去找,可找得到找不到,能不能救得回來,我可不敢說。”“一定要救回來!”

        不知何時,蘇飛燁已從書桌後站起來,走到了她的面前,毋庸置疑地說道:“我要的不是你,是她。沒有找回她來。我就絕不會放過君宇辰和君家所有地人!”

        橙小舞一抬頭,看到近在眼前地這張面孔。因為憤怒變得有些漲紅起來,眼中像是有兩團火在燃燒著,口氣霸道得讓她幾乎無法辯駁,剛想後退避開著迫人的氣勢,卻被他一把抓住了雙肩,咬牙切齒地說道:“你休想糊弄我,否則,不管你是人是鬼還是什麼神仙,我都一定會讓你後悔的!”

        “放開我!----”

        橙小舞總算見識到了這位上位大仙轉世後依舊不減的壓迫力,讓她都忘了用武力反抗,有些慌亂地點點頭。

        “你放開我,我答應你就是了----”

        蘇飛燁看到她有些慌亂的神色,不知為何,心中一動,抓住她雙肩的手,卻有些不捨得放開,那種熟悉的感覺,曾經多少次在夢中出現,看著近在眼前熟悉地容顏,他非但沒有放手,反而用力地一拉,想要將她擁入懷中----

        “你想幹什麼?----”

        橙小舞一使勁就掙開了他,她的力道之大,直接將他推倒在地上,啐了一口。

        “想要占我便宜,做夢!-

     蘇飛燁倒在地上,怔怔地望著她,悵然地苦笑了一下。

        一時糊塗,竟然還心存妄想,眼前的這個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小舞,又怎會讓他親近。

        “對不起,我一時看錯---

        “看錯?爛藉口!”

        橙小舞氣鼓鼓起瞪著他,“我都已經答應幫你去找你的小舞了,你若再敢對我無禮,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不會了。”

        蘇飛燁站起身來,方才這一下,摔得他渾身上下地骨頭都痛,這個女人地力氣還真是夠大。他理了理衣衫,正色說道:“只要你能找回小舞來,不管君宇辰能不能找到他要找的證據,我都會想辦法保住他的性命。”

        “一言為定!----”

        橙小舞咬咬牙,心一橫,伸手與他一擊掌,又忍不住加了一句說道:“你可記好了,若是我回來的時候呆頭三有什麼意外,就休怪我將你們兩個統統都送回陰曹地府去!”

        蘇飛燁微微一笑,“這個你儘管放心,我蘇飛燁說過的話,還從未反悔過。”

        橙小舞點點頭,叮囑道:“我去地府找人的時候,只能元神出竅,這肉身你可得幫我看好了,若是有什麼閃失,我們兩個都回不來了!”

        蘇飛燁眼中閃過一絲異彩,鄭重地點點頭。

        “這個你放心,我絕不會讓小舞的身子受到任何傷害的!”

        橙小舞走到東窗下地長榻上盤膝而坐,深吸了口氣,閉上雙目,雖然知道此行兇險之極,可眼下也別無選擇。

        “牛頭馬面,閻王老爺,對不住了,我要來找你們地麻煩了!----”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4-8 12:44 PM

本帖最後由 ayumi126 於 2011-4-8 12:47 PM 編輯

第八十六回  招魂,調虎離山

     蘇飛燁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橙小舞的動作,直到她的身子微微一顫,突然軟了下來,他急忙上前扶住,緩緩地將她平放在長榻上,她的身體溫軟如常,可觸手所及,已然沒了脈搏和鼻息。

        他不由得渾身顫抖,手指撫過她的面頰時,都抖得無法控制。

        若非親眼所見,他又怎麼會相信,這世上竟會有如此離奇之事。

        同一個身體,竟然曾經有過兩個截然不同的靈魂。

        現在那兩個魂魄都已不在,留下的,只是這具毫無生氣的軀殼,卻依舊那般的美麗,沉靜下來的她,更像從前那個,讓他忍不住守在她身邊,貪婪地看著,一刻都不想離開。

        “大人!----”

        有人在門外,輕聲喊著。

        蘇飛燁深吸了口氣,整整衣衫,站了起來。

        “讓她進來吧!”

        房門打開,進來的卻是個黃衫女子,秀雅清麗,卻掩不住眼下困乏的陰影,一進門,便掃了一眼躺在長榻上的橙小舞,立刻沖著蘇飛燁盈盈一拜,輕笑道:“恭喜蘇大人,可以進行下一步了吧!”

        蘇飛燁點點頭,臉上去殊無喜色。

        “你說的不錯,這個妖女果然中計,已經離體而去,燕姑娘,你可以走了。”

        燕若淡淡一笑,看看橙小舞,說道:“難道大人不想留我見識下這招魂的奇技嗎?那妖女的本事不小,我可不希望大人這裡再出了什麼差錯。”

        蘇飛燁冷笑一聲,說道:“你既然早就打算得如此周密,難道還怕出什麼差錯嗎?”

        “不怕萬一,就怕一萬。”

        燕若嫣然一笑,輕輕地朝著橙小舞那邊走去。

        “凡是小心點總是沒錯的。我這也是為大人著想。免得到了最後功虧一簣,大人到時候再來怨我,我可承擔不起。”

        蘇飛燁有意無意地擋在她的前面,不讓她靠近橙小舞,淡淡說道:“我已經吩咐人去請清風觀的觀主前來,此事已不必你再費心。就算有什麼意外,我也不會怪到你的頭上,至於你所求之事,我會吩咐人去辦地。”

        燕若見他如此回護於橙小舞,眼中閃過一絲恨意,隨即輕笑一聲,搖著頭歎息起來。

        “蘇大人莫要大意了。清風觀上次就曾經派人到君家降妖,結果連著妖女身邊的一隻鼠精都沒能降伏,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問問君家其他的人。”

        蘇飛燁淡然一笑,深望著她說道:“我此番並非要降伏於她,只不過是要召回小舞自己的魂魄來。若是連清風觀主都做不到。不知燕姑娘還能有什麼好的辦法嗎?”

        燕若微微一笑,帶著幾分神秘地說道:“大人若是讓我留下,我自然有辦法----”

        蘇飛燁微微皺起眉頭,旋即點了點頭。

        “既然燕姑娘如此堅持,那就留下吧,只不過----希望燕姑娘明白,我絕不容許任何人傷害到她,不管她到底是誰。”

        他這話說得雖然有些含糊,燕若卻一聽便明白。立刻表明態度道:“大人放心。燕若與大人的目地是一致的,自然也不想傷害到橙姑娘,大人要擔心,還是擔心那妖女若是發現此事,該如何應對才好。”

        蘇飛燁回頭看了橙小舞一眼,見她沉睡如常,沒有絲毫的變化,便輕聲說道:“我自然會想到辦法。燕姑娘還請到前堂歇息。有什麼事,我會讓人叫你的。”

        燕若聽得他下了逐客令。也不便再留,只得告辭出去。

        蘇飛燁並未送她,只是留在橙小舞身邊,心緒紛亂之極,不知該如何梳理。

        他查抄了君家回來,就聽人傳報燕若求見。這女子在城中也頗有才名,以往也曾見過一兩次,原本考慮到她是君家女眷,剛要拒絕,偏偏聽說她提及橙小舞的事情,這才破例接見,這一見之下,兩相對證,這才肯定了如今這個橙小舞的身份,燕若還親自獻計,提出了這麼個調虎離山之計。唯有將橙小舞身體裡這個來歷不明的妖女逐出,方有機會找到原來地橙小舞。

        蘇飛燁一聽之下,大是心動,可等到計畫實行到這一步了,他又開始患得患失的了。

        如果這次失敗了,非但找不到原來的橙小舞,只怕連這一個,也要香消玉殞,到那時,他就真的連最後一線與她相見的機會都沒有了。

        “大人,袁道長到了!---

        他正心緒紛亂之際,手下的人已經領著個仙風道骨地男子徑直入了後園,在門外通報。

        蘇飛燁看著橙小舞毫無生氣的面龐,終於心一橫,站起身來。

        “有請袁道長!----”

        袁不破在書房中品罷香茗,聽完蘇飛燁講述事情的來龍去脈時,手下的弟子已經在外面忙忙碌碌地佈置招魂的法壇。

        他走到橙小舞的身前,仔細地端詳了一番,又煞有架勢地掐指算了好一會,方才搖頭晃腦地說道:“這位夫人天庭飽滿,容貌端正,絕非短命之相,此刻雖然脈息全無,可心口猶有餘溫,顯然是當初自縊之時,魂魄離體,遭人趁機奪舍,只不過這鵲巢鳩佔,只要能搶先一步召回宿主,施法保護,就不怕那後來者作祟,大人盡可放心。”

        蘇飛燁這才放心,點頭說道:“那就有勞道長施法了。”

        袁不破頷首輕笑道:“這妖女之前曾與貧道的弟子交手,貧道也曾仔細盤問過經過,她不過是個鼠精地仙一流,沒有多大的法力,加上失了本體,貧道諒她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蘇飛燁聽他說得厲害,心下卻隱隱有些不安。但還是隨著他到了外面,看那七星法壇已然佈置完畢,兩個小道士便跑進書房,將橙小舞連人帶榻一起抬了出來,放在法陣當中。雖說自從昨日將橙小舞帶回來之後,他就著手安排此事。之前怕她察覺,才沒有提前佈陣,如今一切準備停當,就只等袁不破做法招魂,召回那正牌的橙小舞來。

        只見那袁不破身穿杏黃道袍,手持三尺浮塵,足踏七星步。口中念念有詞,圍著橙小舞轉了幾圈,越轉越快,周圍插著黑白旗幡,隨之獵獵生風,飛揚起來。

        蘇飛燁雖在陣外。也能感覺到裡面風聲大作,眼看著袁不破身形如飛,化作一圈黃色地光影,將橙小舞圍在當中,他地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院中除了袁不破的三個弟子,其他閒雜人等都已經被他隔絕在外,可他依舊有種奇異地感覺,像是有人在一旁注視著這裡的一切,他四下張望。卻什麼都看不到。只是隱隱約約的,有種不安的感覺。

        “魂兮歸來----”碧落黃泉,冤魂聞召,速速歸來----”

        那袁不破的聲音越來越尖利起來,刺得蘇飛燁的耳朵生痛,忍不住後退了幾步,視線卻一刻都不肯離開陣中那人。

        法陣中地風聲越來越大,連方才地青天白日。都被陰雲遮蔽。整個暗了下來。

        橙小舞的身體處在法陣當中,卻絲毫不動。連衣衫鬢髮,都紋絲不動,像是那呼嘯地陰風,根本不曾碰到她分毫。

        袁不破的身形卻開始慢了下來,額上也流下的涔涔汗水,雙眼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著橙小舞,口中不停地念著咒語,手舞足蹈,動作越來越大,越來越吃力。

        蘇飛燁地掌心都捏滿了汗,緊張地望著場中。

        光是看那道士和他徒弟們的神色,就知道這法術進展的並不順利。

        只是不知,到底是小舞的魂魄找不到,還是那妖女早就已經有了防備。

        “蘇大人!----”

        身後突然響起了個女子的聲音,嚇了他一跳,一回頭,卻是燕若。不知她如何穿過了衙差的守衛,進了這院子。

        “你來做什麼?”

        蘇飛燁有些不耐地看了她一眼,“我說過有事會讓人找你地。”

        燕若輕輕一笑,說道:“若是等到真的出事,只怕我來也晚了。”蘇飛燁微微一凜,轉向她問道:“燕姑娘這麼說,莫非已經有了什麼辦法可以幫助袁道長施法?”

        燕若點點頭,從袖中取出個小小的琉璃瓶,不過三寸來高,卻是寶光流轉,方一拿出,場中的七星陣若有感應一般,風聲更是大作,連那招魂幡都獵獵直飛了起來,牽引得旗桿瑟瑟發抖,幾乎要被拔了出來。

        袁不破在裡面看到這琉璃瓶,亦是面露喜色,眼看著燕若將這琉璃瓶朝著自己扔了過來,更是喜得大喝一聲,飛身而起,將它接在手中,長嘯一聲,轉身飛了回去,雙手一振,那琉璃瓶脫手而出,滴溜溜地一轉,竟淩空懸在了橙小舞的額上,瓶身閃爍著七彩光芒,晃得人幾乎睜不開眼來。

        “那是什麼?”

        蘇飛燁眼見生此奇變,不由得脫口而出。

        燕若輕笑一聲,說道:“這便是七寶琉璃瓶,是我姐夫重金買來,為得便是今日之用。”

        蘇飛燁驚詫地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問道:“難道你早就知道橙小舞是假的?那為什麼上次君家降妖未曾用到此物?”

        燕若苦笑了一下,輕歎一聲。

        “我也是上次降妖之後,方才發現三少奶奶的身份可疑。只是君家鬧鼠精之事,由來已久,這七寶琉璃瓶乃是增益道法,收納靈體之用,招魂用得上,這降妖卻未必有用,如此寶貝,我們又怎敢輕易暴露----”

        她的話未說完,就聽得陣中的袁不破大喝一聲“吒!----歸來!----”

        七寶琉璃瓶猛然飛了起來,七色光彩驟然收回瓶中,落入袁不破手中。

        “收陣!----”


第八十七回  選擇,重返天界

     橙小舞的元神剛一離體,想要去找那地府入口之處,就聽到耳畔傳來個熟悉之極的聲音,輕笑著歎息了一聲。

        “傻丫頭,你中計了!”

        橙小舞吃了一驚,猛然抬頭,正好看到那悠悠雲端之上,那白雲擁簇成個舒適之極的軟榻,一人懶洋洋地躺在上面,笑盈盈地俯瞰著她。

        “怎麼?一變臉,就不認得我了?”

        溫逸塵淡淡然笑著,神情懶散恬淡,口氣更是輕描淡寫得仿佛在說件完全無關的事情。

        橙小舞心虛了一下,也飛了上去,一伸手,在他對面的也變化出個雲榻,坐了上去,氣哼哼地說道:“我哪敢不認得你啊!你倒是說說,我中什麼計了?”

        溫逸塵輕笑一聲,斜睨了下麵一眼。

        “自己看!----”

        橙小舞低頭一看,正好看到蘇飛燁守在自己的肉身前,一臉的渴慕之色,不由得臉紅了一下,輕哼道:“這個偽君子,若是敢非禮我,回頭非讓他好看不可!”

        溫逸塵淺淺一笑,說道:“小舞,你是不是糊塗了,那肉身,原本就不是你的。”

        橙小舞一怔,吃吃地說道:“我----我已經----”

        她的話還沒說的,突然看到從書房外走進來的那人,頓時驚呼一聲。

        “燕若?她----她怎麼會出來的?明明----明明她是在牢房裡的啊?”

        溫逸塵白了她一眼,淡淡地說道:“那你呢?你不是該在凡間受罰地嗎?又怎麼會跑到我這裡來了?”

        橙小舞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也知道自己這般元神出竅的行徑。乃是被貶下凡歷劫的神仙萬萬不可為之事,只是方才受燕若所激,加上蘇飛燁的交易,一時衝動,就離體而出了,如今想來,也不禁有些後怕,若是方才發現她並攔了下來的不是溫逸塵,而是其他值日星官。那她的麻煩可就大了。

        不敢回應他的問題,橙小舞只能低頭去看下面發生的事情,只聽得燕若跟蘇飛燁說了幾句,就不由得變了臉色。

        原來燕若根本就不曾被君家連累,反倒是早就已經與蘇飛燁計畫好,用那苦肉計來算計她,可憐她還白白被感動了一下,差點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了。

        橙小舞越聽越是來氣,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聽到最後兩人竟盤算著招回正牌橙小舞來取代自己。燕若那副恨不得將她弄得魂飛魄散的口氣,更是讓她火冒三丈,“噌”地一下站了起來,剛想下去教訓下這對腹黑地男女,卻發覺自己腳下像是生了根一般,根本連一步都邁步出去了。

        她霍然回頭,狠狠等著溫逸塵。

        “你困住我幹什麼?沒看下麵那兩人正準備對付我嗎?我不好好教訓他們,我就枉活了這一千年!”

        溫逸塵一伸手,掌心憑空出現了一隻透明的琉璃盞,裡面盛著殷紅如血的液體。他將酒盞湊到鼻前嗅了一下,深吸口氣,輕歎一聲。

        “你總是這般衝動,難道就沒想過,如今你既然回來了,又何必再回去?”

        “回來?”

        橙小舞一怔。不解地看著他。

        溫逸塵深深望著她。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意猶未盡地輕抿了下嘴唇,方才隨意地說道:“我已經跟月老說過,你鬧出的亂子我會收拾,如今蘇飛燁也不過是將一切還原,回到他們註定的命運,你又可以重返天界,豈不是皆大歡喜?”

        “不是不是!我不要回天界!”

        橙小舞一聽就急了。拼命使勁。可雙腳卻像是被無形的繩索縛住,根本動彈不得。什麼法訣咒語,原本就有大半是跟他學得,在他面前又如何使得出來,急得她大吼大叫起來,“放開我!我才不要跟你回去!---

        溫逸塵微微皺起眉來,手一翻,琉璃盞又憑空消失,他站起身來,走到橙小舞的面前,指著下面的塵世,有些厭惡地說道:“不跟我回去,難道要下去與這些人在一起?成日裡爾虞我詐,勾心鬥角,這樣醃的人間,有什麼值得留戀的?橙小舞眼看著蘇飛燁迎進了幾個道士,開始在院中佈置法陣,知道他們若是真地招魂成功,自己就回不去了,急得顧不上禮貌,沖著他就大吼起來。

        “你知道什麼,我說了不回去就是不回去!你快放開我,否則我真的會恨你的!”

        “恨我?”

        溫逸塵搖搖頭,有些傷感地說道:“我認識你一千年,你如今居然為了個凡人跟我說這句話,小舞,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我知道!”

        橙小舞揚起頭來,毫無退縮地迎向他的質詢的眼神,一雙眼亮晶晶的,像是燃燒起兩團火來。

        “我不過是喜歡上了個凡人,想要和他在一起!”

        她也不再躲躲藏藏,毫不掩飾地說了出來,不管以後有什麼天條天規的處罰,她只管眼下,只想回到凡間,繼續與他在一起。

        見她如此坦白,溫逸塵反倒沉默了,靜靜地站在那裡,望著她,一言不發。

        橙小舞見他不語,索性直視著他說道:“你根本不用管我,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會承擔後果,不管以後會有什麼結果,不管凡間在你眼裡是如何污穢醃,我都要回去----和他在一起!”

        溫逸塵眉宇間有著淡淡的失落,輕輕地低下頭,苦笑了一下。

        “一個凡人,值得嗎“只要我喜歡。就值得!”

        橙小舞臉上煥發著飛揚的神采,想起君宇辰時,嘴角都不由自主地彎了上去,微笑著說道:“溫開水,你不知道,喜歡一個人地時候,不管做什麼都不好後悔,不管付出多少,不管他是什麼人。只要你喜歡,就都是值得地----”

        溫逸塵怔怔地望著她,“我不知道----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嗎?”

        橙小舞低頭一看,那個長鬍子道士已經開始施法,下面的法陣裡風聲大起,這個傢伙顯然比當初來收伏莉莉絲的臭道士本事大得多了,她甚至都能感覺到下面來自幽冥界的陰氣翻湧,那些枉死冤魂地哀號聲傳入雲霄,凡人雖然聽不到,可她如今地靈體被這陰氣一沖。不由得顫抖了一下,抬起頭來,急切地望向溫逸塵,哀求地說道:“溫開水,算我求你了,快點放開我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溫逸塵輕歎一聲,搖了搖頭。

        “已經晚了,小舞,你莫要忘了。你是天界的小仙女,你叫戚小舞,而不是橙小舞,真正的橙小舞,還在枉死城受苦歷劫,不得轉生。如今這個機會。正是她脫難地大好時機。若是錯過,她就真的要沉淪下去,無法超生了。”

        橙小舞身子一震,猛然呆住。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溫逸塵憐惜地看著她,輕聲說道:“她原本就陽壽未盡,含冤枉死,月老一時怕事,推了你下去頂缸。那在閻王冊上。又無法勾去她的名字,又如何能讓她轉世投胎?你們這些大小迷糊。做事之前,難道就不曾仔細想想會帶來的後果?”

        橙小舞低下頭去,心虛地囁囁喏喏。

        “呃----我----我不知道,也沒想到會這樣----”

        溫逸塵打斷了她的話,不容她轉移話題,直截了當地問道:“那你現在,還堅持要回去嗎?回去跟她爭奪那具原本就不屬於你地肉身,不屬於你地人----”

        橙小舞----正確的說,是小仙女戚小舞,編號9527地小紅娘,眼睜睜地看著下面的那個黃袍道士,接過了燕若送上地琉璃瓶,那瓶子,赫然是她曾經在溫逸塵府中見過的七寶琉璃瓶,頓時心死如灰,淚如雨下地搖了搖頭。

        “原來你早就已經幫著他們了,還來問我做什麼?”

        溫逸塵眼看一向倔強刁蠻的她竟然落淚,心頭微微抽痛了一下,還是忍不住輕歎道:“我原本只是想幫你返回天界,所以才去找她,卻沒想到她的境況如此悲慘,一時不忍,便暗助了他們一下。小舞,你原本就不屬於凡間,又何苦如此執著?”

        戚小舞猛地抬起頭來,含淚望著他,憤憤地說道:“你什麼都是為我,什麼都已經替我做主,替我選好了,我願不願意,我高不高興,你什麼時候在意過?到了這個時侯,還來問我做什麼?”

        溫逸塵看到她眼中的怨恨和傷痛,不由得呆了一下,過了好一會,方才艱難地說道:“你若堅持,我可以送你下去----”

        “不必了!”

        戚小舞斷然拒絕,深吸了口氣,仰起頭來,讓淚水倒流回眼中,不再落下。

        “就算我要回去,也是以我自己的名義回去!我才不會跟個凡人爭什麼肉身,才不會去欺負個孤魂野鬼,這樣你該高興了吧?”

        “小舞----”

        溫逸塵按捺住心中起伏不定的思潮,耐心地說道:“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回到天界,就不能再想著凡間的事情了。”

        戚小舞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低下頭去,看著腳下的那個道士,已經大喝一聲,收回了七寶琉璃瓶,七彩的魂光在瓶中閃爍著動人地光彩,隨著他的咒語,慢慢地流入那具毫無生氣的軀殼中,她抬起手來,突然發現自己的手腳已經不受束縛,可以自由活動,卻只能握緊了拳頭,眼睜睜地看著那曾經帶給自己多少歡樂的身體,重新被她原來的主人佔有。

        “回了天界,你就管不著我了!”

        她丟下這麼一句,頭也不回地,直奔月老宮飛去。

        溫逸塵卻留在原處,望著她地背影,眼神複雜得無以言狀。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4-8 12:48 PM

第八十八回  甦醒,重見天日

    蘇飛燁緊張地望著橙小舞的面龐,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錯過了她醒來的那一刻。

        袁不破離開的時候,再三叮囑,萬萬不可讓她取下手上的鎮魂鐲,否則她驚魂未定,若是那妖女識破了這調虎離山計趕回來,只怕會生出意外來。他也擔心有變,更不肯假手於人,親自守在這裡,等著她醒來。

        折騰了大半天,袁不破一行人也都累了,蘇飛燁安排人帶他們去前廳吃飯,唯獨燕若不肯離開,他礙於之前的獻寶援手一事,也不便趕她,只得任由她在一旁候著。

        燕若見他神情專注,也不去打擾他,只是靜靜的守在一旁,心緒不寧地看著橙小舞。

        她也不敢保證,這次的招魂真的能夠成功,畢竟這種事情,一向都是傳說中才有,他們誰也沒有真的見識過,上次那道士的徒弟吹得天花亂墜,最後還不是鬧得灰頭土臉,連只鼠精都收伏不了,還差點連累了君宇辰,害得她被太君好一頓數落,還好橙小舞他們不知道背後出主意的是她,否則這一次也沒這麼容易上當。

        只要沒了橙小舞,她相信君宇辰早晚會回到她的身邊,畢竟這麼多年的感情,她小心地讓自己學習每一樣他喜歡的事情,配合他的喜好腳步,從不肯落下一點,沒有了橙小舞,他就能看到她的苦心,她的癡情。

        她看了眼蘇飛燁,心中有些酸酸的痛楚。

        這個橙小舞,憑什麼讓這兩個男人為她這般用心。有什麼值得他們如此用情。

        她燕若有什麼比不上她,尤其是那個西貝貨,刁蠻任性,潑辣無禮,甚至連字都不會寫幾個,更不用說琴棋書畫禮儀女紅,可君宇辰竟然為了她,連君家都可以放棄。

        她正恨得牙癢癢,突然看到橙小舞的睫毛輕輕地動了一下。嘴唇也微微張開了一點。

        蘇飛燁也注意到了,急忙附在她地耳邊,殷殷地喚道:“小舞,小舞!別怕,是我在這裡,我是飛燁,你聽到了嗎?”

        橙小舞眼皮抖了抖,雙唇微微顫抖著,發出幾不可聞的呻吟。

        “飛----飛----飛燁!---

        蘇飛燁頓時大喜,一聽這口氣。就知道不會是那個西貝貨,只有他的小舞,才會這樣叫他的名字,他急急地握住她的手,熱切地叫道:“是我!是我在這裡,你快醒醒,我在這裡等著你呢!”

        燕若也不由得向前走了幾步,但還是沒敢靠得太近,緊張地看著她每一個細微的動作。

        橙小舞長長的睫毛如同小扇子般顫抖著,溢出了些許淚水。好一會,才艱難地睜開了雙眼,只睜了一下,就立刻又閉上了,整個人瑟縮起了,怯怯地呻吟起來。

        “好亮----刺眼----”

        蘇飛燁一下子跳了起來。飛快地沖到了每個窗前。關上了窗戶,拉上了簾子,甚至還拖過一扇屏風來,擋在了床前,連燕若也擋在了外面,這才回到她身邊,用手遮住她的眼睛,小心地說道:“我關上窗子了。你再睜眼試試。別怕,我給你擋著----”

        橙小舞聽得他的聲音。心下稍稍安定了一些,有感覺到他溫柔地大手覆在自己的眉上,終於緩緩地睜開了雙眼,一入眼看到的,就是他掌心的細紋,思及這一年來在那枉死城中黑暗陰冷的日子,那無邊無際的痛楚,終於到了盡頭,忍不住伸出手來,抱住他的手臂,失聲痛哭了起來。

        蘇飛燁見她哭得傷心,也不言語,只是輕輕地抱著她,將自己身上的熱量傳遞過去,溫暖她的身體,安定她的情緒。

        燕若繞過屏風,看到這一幕,終於放下了一顆心,悄悄地退了出去,不再打擾他們兩人地重逢時光。

        橙小舞哭了好一陣,終於慢慢地平靜了下來,抬起臉時,看到他的半截衣袖,都已經被自己的淚水沾濕,不由歉然地看著他,喏喏地說道:“對不起---我----”

        蘇飛燁輕笑了一下,搖搖頭,搶過她的手握住,誠懇地說道:“不要說對不起,小舞,是我對不起你,讓你受了這麼多苦,到現在才能救回你來。”

        橙小舞一想起在枉死城的日子,就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戰慄地四處張望了一下,驚魂未定地問道:“我----我不是已經死了嗎?那些鬼差說我陽壽未盡,自殘性命,只能在那枉死城受苦---飛燁,他們會不會再來抓我回去?我好怕----”

        “不怕不怕!----”

        蘇飛燁緊緊抱住她,輕撫著她的後背,柔聲安慰道:“那一切都過去了,以後再也不會有人逼你做任何事,不會有人能傷害到我,我會一直陪著你,保護你,小舞,相信我!”

        橙小舞聽著他輕言細語,聲音中卻有著奇異的力量,讓她的心終於安穩下來,她抬起頭來,終於看到他頭上的烏紗帽,看到他身上的官服,驚詫地瞪大了眼睛,望著他好奇地問道:“飛燁----你----你做官了?”

        蘇飛燁點點頭,有些驕傲地說道:“小舞,我中了狀元,承蒙皇上恩寵,特准我衣錦還鄉,辦理君家地案子,這才能救得你回來。”

        “君家?”

        橙小舞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抓緊了他的手。

        “他們逼我嫁給那個人---飛燁----我是被逼的----我沒有答應----沒有----”

        “我知道!”

        蘇飛燁感覺到她的指甲機會掐進了自己的手背,知道她擔心些什麼,急忙說道:“我什麼都知道。小舞你不用怕,君家的人都已經被抓起來了,再也沒有人逼你做那些你不想做地事情了,別怕!”

        橙小舞微微一怔,忍不住問道:“君家地人----飛燁,你這樣做,會不會連累到你?”

        蘇飛燁自信地笑笑,傲然說道:“君家是多行不義,咎由自取。並非我故意為之,小舞,你放心,我不會讓自己有事,因為我要一直守著你,保護你。”

        “飛燁!----”

        橙小舞眼中不由得盈滿了熱淚,凝望著他,幾乎無法言語。

        她曾經以為,自己只能永遠沉淪在那陰冷黑暗的幽冥之中,與他再也無法相見。卻沒想到,還會有這一天,重返人間,重新與他在一起。

        那個將她從冰冷的枉死城中帶出來的溫雅男子,真的實現了他的承諾。

        她伏在蘇飛燁的肩頭,卻忍不住,偷偷地朝上看了一眼,適應了這凡間的光線,她不禁想起,那個帶著一身陽光地男子。乍然出現在自己面前時,也是這般讓她無法睜眼,卻將她帶離了那個幾乎讓她絕望地地方。

        不知,他現在在哪裡,有沒有看到,現在的一切?

        君宇辰恨恨地瞪著小卓卓。怒吼道:“放開我!----”小卓卓皺著眉頭。用一副與他外表截然不同地神情看著他,輕歎道:“你忘了自己跟那個蘇大人承諾的事情了嗎?若是找不到真凶,君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就要被殺的殺,流放的流放,這關口上,你怎能回去送死?”

        “我若不回去,娘子怎麼辦?”

        君宇辰氣急敗壞地叫道:“那個笨蛋。也不用腦子想想。燕若又不是君家的人,她原來就認得蘇飛燁。怎麼會乖乖束手就擒,還在牢中與她這般親近,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詭計!”

        “就算是有,你現在回去也晚了。”

        小卓卓歎息一聲,輕輕搖搖頭。

        他何曾不擔心,不想回去,只是他方才一聽說不對,就立刻展開靈識,想要與橙小舞聯繫,可那邊卻是一片混亂,怎麼也找不到她,累得他差點吐血,只得先攔下君宇辰,再另想辦法回去。

        “眼下的當務之急,是先找到我那個掛名老娘,洗脫了君家的嫌疑,保住你自己,才能幫到她。否則我們這樣回去,只能正中了那狗官地下懷,將君家和你一網打盡,到那時,就算你找到小舞,也什麼忙都幫不上了。”

        君宇辰咬咬牙,深吸了口氣,點頭說道:“我知道了,你先放開我再說。”

        小卓卓看了他一眼,確認他心裡是真的想明白了,這才一揮手,解除了他身上的禁止,沉聲說道:“你可不要胡思亂想,小舞的本事你又不是不清楚,就算有什麼陰謀詭計,就她那性子,胡攪蠻纏野蠻任性的,也未必能將她如何,你且安心就是了。”

        君宇辰緊鎖著眉頭,心中莫名地浮躁。

        “我雖然不知道燕若會有什麼詭計,但我還是擔心。卓卓,我總覺得,這次有些事情很不對勁----”

        “都怪你,還不是你惹得麻煩!”

        莉莉絲伏在小卓卓的肩頭,白了他一眼,哼哼地說道:“若不是你招惹桃花,主人怎麼會被那個陰險的女人算計?”

        “那是你主人太笨,一點腦子都沒有!”

        小卓卓輕輕彈了下她的腦袋,示意她乖乖趴在少插嘴,然後對君宇辰說道:“先別想那些事了,想也沒用,還是抓緊去找你二哥和我的掛名老娘要緊。莉莉絲,帶路吧!----”

        莉莉絲嘟起小嘴,伸出爪子揉揉被他彈過的部位,沒好氣地說道:“剛欺負了人家就要人家做事,也不體諒下人家受傷地小心靈----”

        小卓卓把眼一瞪,“帶不帶路?不帶我就換人----”

        “帶帶帶!----”

        莉莉絲忙不迭地答應,眨巴眨巴著小眼睛,一雙耳朵豎起來聽了好一會,方才指著西郊方向,“報告卓卓少爺,二少爺和大少奶奶都在那個方向----”

        小卓卓點了下頭,嘉許地說道:“不錯,我沒白教你追蹤感應術,這次就不換了----哇哇哇,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許親我!不許偷襲----”



第八十九回  姦情,狼狽為奸

    小卓卓騎在君宇辰的肩頭上,眺望下麵那處背山依水的莊園,皺著眉頭,好奇地問道:“你怎麼知道二少爺和我娘有關係的?我平日都沒注意到呢!”

        君宇辰輕歎一聲,淡淡地說道:“你能看到的,都是他們讓你看到的,在你一個孩子面前,很多事他們都不會提不會想,這世上的人心,不是一個天眼通就能看得透的。大嫂終日在府中照顧你,足不出戶,若是沒有二哥的關係,又怎麼可能做得成這樣的大事。只是我怎麼也想不明白,沒了我,二哥就是君家最大的受益者,他又怎能如此狠心做出這等事來。”

        莉莉絲已經直接爬在了小卓卓的頭頂上,正舒服愜意地躺在發冠上曬肚皮,聽得這話,忍不住插嘴說道:“你又怎麼知道,他現在得益的少了呢?說不定他坑了君家,反倒肥了自己呢!”

        君宇辰臉色一沉,好一會,方才問道:“什麼時候可以進去?”

        小卓卓眯著眼睛,鎖著眉心,鬱鬱地說道:“天才剛亮,你急什麼,他們就在裡面,又跑不了。”

        君宇辰一想到現在橙小舞的處境,就恨不得插翅回去,可這一路上都是小卓卓和莉莉絲帶路,他又做不得主,也只能忍著氣乾著急。

        莉莉絲反倒是眨巴眨巴眼睛,狡黠地笑笑,曖昧地說道:“卓卓少爺是不是怕他們還沒起床啊?對了,二少奶奶不知道在不在裡面呢?我好像沒聞到她的味道啊!”

        她這麼一說,君宇辰和小卓卓的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

        一知道這兩人居然躲在這裡的時候,他們就曾經猜測過他們的關係,只不過猜是一回事,親眼看到是另一回事。

        尤其是小卓卓,雖說這個掛名娘親最後還是遺棄了他,可他感念她當初的疼惜,並沒有多少的怨恨,若不是小舞出事。只怕他也不肯真心實意地幫著君宇辰來找她算帳,可沒想到,這個娘親瞞著他的,居然還有這麼一樁事,被莉莉絲這麼說出來,他的臉上怎麼也掛不住了。

        “進去就進去,有什麼了不起的!走!我們現在就進去!-

        君宇辰早就等著他說這句話了。背著他毫不猶豫地朝著那莊園沖了過去,之前居高臨下打探地形地時候就已經看清了路線,他準確地找到了幾乎無人看守的後門處,由莉莉絲從門縫裡鑽進去弄開了門栓,輕輕鬆松地就溜了進去。

        這個莊園並不是很大,清晨的時候更是一片寂靜,唯有廚房那邊早早升起了炊煙,有些人忙忙碌碌的聲音。

        莉莉絲自從跟著小卓卓學了些法術之後。五感變得格外敏銳,輕而易舉地就帶著他們繞過了園子裡的家丁僕婦,七拐八拐地,就到了內堂的臥房前,小爪子指著前面緊閉的房門,興奮地說道:“就是那裡,就在那裡面!他們兩個地氣味都在裡面!”

        小卓卓的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將她一把從頭上抓了下來,塞進了袖子裡。

        “你老老實實呆在裡面,不許出來!----”

        君宇辰將他也放在了地上。略微遲疑了一下,輕聲說道:“要不,你在這裡等著我。我自己進去就行了。”

        “就你自己?”

        小卓卓撇撇嘴,沒好氣地說道:“文不成武不行的,枉費了我和小舞的心血,若是進去被人家給算計了,那豈不是白來了?走,要去就一起去!”

        君宇辰見他如此堅持,也只得帶著他徑直走了過去。

        到了門前,兩人卻愣住了。

        是直接推門進去。還是要敲敲門?

        兩人尷尬地對視了一眼。看著那緊閉的房門,小卓卓終於不耐煩起來。一腳踹了上去。

        “出來!----”

        “誰?----什麼人如此無禮!----”

        裡面傳出了君宇凡驚惶的聲音,隨即惱羞成怒地叫道:“來人!----來人啊!----”

        小卓卓冷笑一聲,又是一腳踹了上去。

        “出來!----”

        君宇辰跟著他過來之時,已經看他暗暗施法將附近的家丁催眠,知道就算君宇凡喊破喉嚨也沒有用,也不說話,只是看著小卓卓沖著房門發狠。

        裡面傳來了一陣慌亂地聲音,還有個女子慵懶而低沉的聲音。

        “奇怪,好像卓卓的聲音。”

        君宇凡哪裡會相信一個孩子能從君家大亂中跑了出來,還能找到這裡來,胡亂套上了衣衫,忙不迭地跑過來,扒著門縫一看,一下子就愣住了。

        “是誰?”

        柳如眉在床頭慢慢地穿著衣衫,一舉一動都透著無限風情,見他這般驚詫地模樣,便忍不住問了一句。

        君宇凡頭也沒回,緩緩地說道:“是老三,還有----小卓卓!----”

        “啊?----”

        柳如眉的手一下子停在了腰帶上,怎麼也系不上最後一個結了。

        對這個孩子,她不是沒有愧疚的。

        不管怎樣,與他在一起近兩年的時間,她是真心真意地愛他,也曾經想過真的收養他,一生一世地照顧他。

        可是這一次君家大亂,不管是柳媽還是君宇凡,都不同意帶著這個累贅。

        對他們而言,這個孩子,已經沒有了任何地價值,帶著他,只會把君家的麻煩也帶上身,尤其是君宇凡,對這個精靈得似乎能看透人心的小孩,一直有種奇異地戒備和厭惡,怎麼也不肯帶著他一起離開。

        所以不管她如何不舍,最後也只能放棄。

        原本以為,放棄了之後,就再也看不到他,可以徹徹底底地忘記這兩年來,他帶給自己的快樂。

        可是沒想到,方才門口傳來的聲音,幾乎讓她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昨夜夢到地事情,竟然出現在了現實中。

        直到君宇凡肯定的答覆,她方才知道,這不是夢。

        顧不上穿好衣衫,柳如眉踉踉蹌蹌地朝門口沖了過來,一把推開了君宇凡,打開了房門。果然看到了小卓卓那精靈的身形,又驚又喜地撲了過去,想要將他抱入懷中。

        “卓卓----”

        小卓卓卻身形一閃,朝著一邊跳開,躲開了她的擁抱,厭惡地看了她身後的君宇凡一眼,冷冷地轉頭對君宇辰說道:“該你了!”

        君宇辰上前一步,沖著君宇凡一拱手。寒聲說道:“既然二哥在此,禦錦一案,還請二哥回去跟蘇大人解釋一下。”

        君宇凡緩緩系好衣衫,漫不經心地說道:“什麼禦錦,我哪裡知道,又怎麼向蘇大人解釋,三弟你是糊塗了吧?”

        君宇辰冷笑一聲。說道:“人人皆知,二哥你是金織坊地大掌櫃,這禦錦牽連到君家滿門入獄。二哥偏偏能夠在這裡逍遙,你不去說清楚,又有誰能說得清楚?”

        君宇凡望著他。輕笑一聲。

        “三弟既然如此聰明,為何不自己去跟蘇大人說呢?若他認為此案與我有關,自然會派人來抓我,又何須三弟自己來呢?說到逍遙,我倒是奇怪了,我這個君家外系庶出的也就罷了,你這個長房嫡系的少爺,怎麼也會在此呢?”

        君宇辰看了一眼他身邊臉色蒼白地柳如眉。寒聲道:“你們兩個狼狽為奸。陷君家於不義,還敢說我?君宇凡。你捫心自問,可對得起君家地列祖列宗?”

        “哈哈哈!----”

        君宇凡大笑了起來,一把拉過了柳如眉,摟在懷中,輕蔑地望著君宇辰。

        “君家的列祖列宗?他們何曾在乎過我?君家地一切,都是留給你們這些嫡子嫡孫地,哪裡管得著我們?就算我為他做得累死累活,可最後受益的,都是你們這些個敗家子,我憑什麼要管你們的死活?君宇辰,我告訴你,從現在開始,我是我,君家是君家,少拿那些個大帽子來壓我,我不吃那套!”

        君宇辰握緊了拳頭,緩緩地點了點頭。

        “我早該知道,你是不會管別人的死活的。但我既然來了,就一定要帶你們回去說個清楚!”

        “就憑你?”

        君宇凡冷笑了一聲,拍拍柳如眉的肩頭,嗤笑道:“瞧瞧,我們家三少爺的傻病又犯了,簡直當自己是神仙了!”

        柳如眉自從看到小卓卓,就一直魂不守舍地看著他,被他一拍,方才回過神來,慌亂地點點頭,根本都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君宇凡皺起了眉頭,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看到了小卓卓,冷哼了一聲。

        “怎麼?還惦記著這個小鬼?瞧他那雙眼睛,簡直跟那死鬼一模一樣,又不是真地你生的,管他做什麼?莫非你還想著那個死鬼不成?”

        柳如眉聽到他如此說君宇博,臉色微微變了變,勉強地笑了笑,不敢再看小卓卓的眼睛,低低地說道:“哪有?你既然要和君家劃清界線,不如直接讓人將他們趕出去,何必再與他們多說?”

        君宇凡點點頭,剛想要喊人來將他們兩個押送回衙門去,突然聽到小卓卓冷笑一聲,笑得他身上莫名地一陣發冷,再朝著他望去,卻看到這個孩子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正定定地望向自己,臉上帶著完全不屬於一個四五歲孩子的表情,緩緩地說道:“去衙門正好,我們也準備去,不過----要你親自帶著我們去---

        他剛想反駁,可那雙眼睛似乎有種奇異的力量,讓他張了張口,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不由得心下大駭,腦中閃過了個可怕的念頭,只一閃,頓時失去了自己地意識,只是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喃喃地說道:“好----好---我帶你們去----我親自帶你們去衙門!”

        失去意識之前,最後聽到的,是柳如眉的一聲驚呼。

        “卓卓----你----你怎麼---”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4-8 12:50 PM

第九十回 夫妻,對簿公堂

       “嘩!----”

        一桶水當頭潑在了君宇凡的頭上,他猛地一驚,終於清醒過來,發現自己正躺在金陵府府衙大堂正中,兩邊的衙役們用水火棍敲打著地面,震得他腦袋發暈,一時間呆在那裡,不知該如何反應。

        上面高高坐著的蘇飛燁見他醒來,猛地一拍驚堂木,大喝一聲。

        “堂下嫌犯,還不報上名來!----”

        君宇凡這才回過神來,左右看看,身邊跪著的,竟是君宇辰和柳如眉,他微微皺了下眉頭,看了眼蘇飛燁,在這大堂之上,也不得不低頭拜下,帶著幾分譏誚地答道:“草民君宇凡,參見大人!----”

        蘇飛燁深深地望著他,緩緩說道:“據君宇辰所說,你乃是君家金織坊的掌櫃,此次禦錦一案涉及的錦緞,全是經由你親手所為,可有此事?”

        “絕無此事!----”

        君宇凡當即跪拜下去,鏗然有聲地說道:“草民冤枉啊,還請大人明鑒!草民不過是君家的一個夥計,哪裡做得了那麼大的主,更何況,草民一向行商在外,哪裡知道什麼禦錦的事情,這分明就是君宇辰妄圖洗脫罪名,栽贓陷害給草民的,大人可得替草民做主啊!----”

        他這番做戲,當真說得是七情上面,就差涕淚縱橫了。

        聽得君宇辰暗暗咬牙,真真想不到,這位的演戲本事。如此厲害。

        他也拜倒下去,沉聲說道:“大人莫要聽他狡辯,這金陵城中,誰人不知,他君宇凡在金織坊的地位,莫說是禦錦,金織坊地任何一批買賣,都得親自經過他的手,若是其中有什麼問題。他又如何能脫得了干係?此次君家遭難,他反倒躲到別處逍遙,其中一定有問題,還請大人明察!----”

        蘇飛燁望向君宇凡,冷哼一聲:“可有此事?”

        君宇凡連連搖頭,忙不迭地說道:“草民不過是君家的一個夥計,最多做些門面功夫,哪裡能在金織坊做得了主,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問問君家上下的人。君家的規矩,一向是長房繼承家業,我不過是偏房來的繼子,充其量也就是個掌櫃的,凡事都得請教太君和君宇辰,又如何能經辦禦錦這等大事。君宇辰為求脫罪,自然要拉草民頂罪,那些所謂的證人,只怕也是他買通串供來陷害草民的,大人您可得千萬千萬查清楚了啊!”

        君宇辰聽得連連冷笑。抬起頭來,直視著蘇飛燁說道:“那就請大人命證人出來,看看那證人到底是不是我能買通地。”

        君宇凡一驚,回頭左右看了看,卻沒看到什麼熟悉的面孔,不由狐疑地望向跪在一旁的柳如眉。只見她低眉斂目。靜靜地一言不發,更是滿腹疑竇,不知君宇辰到底找了什麼證人會這麼厲害。

        蘇飛燁點點頭,一揮手,命人帶上證人來。

        那證人一走進大堂,就連哭帶罵地朝著君宇凡撲了過去。

        “你這個沒良心的死人,為了個狐狸精就丟下我,天殺的負心漢。啊!你這狐狸精也在這裡。自己死了男人不算,還來勾引我家相公。簡直是淫蕩無恥、卑鄙下流----”

        來得證人,竟然就是君家的二少奶奶,君燕飛。

        君宇凡一見是她,不由得愣了一下,她伸手過來,他也猝不及防,被她在臉上抓了一把,頓時浮現出五道血紅的指印來,氣得他回手一巴掌打過去,打得她摔倒在地上,氣急敗壞地吼道:“你這潑婦,在這裡發什麼瘋?”

        君燕飛第一次被他這般對待,摔得髮髻散開,更是不顧形象地朝著柳如眉撲去,咬牙切齒地喊道:“都是你----都是你這個賤人勾引我相公!----”

        “來人----將這瘋婦人拉下去!----”

        蘇飛燁皺起了眉頭,一拍公案,怒喝了一聲。

        “滋擾公堂,目無官府,重責二十大板!----”

        “啊!----大人饒命啊!-

        一聽要挨打,君燕飛立刻像是換了個人一般,撲倒在地上,連哭帶喊地說道:“大人饒命啊,民婦一時糊塗,冒犯了大人,請大人看在民婦被這對姦夫淫婦矇騙坑害,一時氣不過才犯下大錯,就饒了民婦吧!----”

        君宇辰雖說看不過她方才的行徑,但念及今日之事還得靠她作證,只得跟著替她求情。

        “大人,禦錦一案事關重大,燕飛雖是一時衝動,但也見證了君宇凡與柳如眉的姦情,還望大人手下留情,准她作證!”

        君宇凡臉上還火辣辣的疼著,一聽他口中地證人,竟然就是自己的娘子,頓時就急眼了,顧不得顏面,急急地說道:“大人,這潑婦當中撒潑,悍妒成性,眼見要被我休妻下堂,自然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她的證詞,又如何能信?”

        君燕飛一聽他居然連休妻的話都說出口來,頓時淚如雨下。

        “你這狠心的白眼狼,枉費我跟你做了這麼多年的夫妻,你居然為了個狐狸精,要休了我,大人,我可以對天發誓,若是再說半句假話,就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大人盡可發問,民婦今天非要做這個證人不可!”

        “你----”

        君宇凡怒視著她,她也毫不示弱地回瞪著他,兩人在公堂上怒目相視,哪裡還像原來那對人前人後秀盡恩愛的夫妻。

        蘇飛燁看著他們兩個,皺起了眉頭,剛要說話,卻聽君宇辰朗聲說道:“大人請三思,若是不聽燕飛證詞就將她打出公堂,只怕君家冤情難伸,這禦錦一案的真凶也會逍遙法外,還望大人能夠正大光明,公正無私!”

        蘇飛燁回望著他,見他雖然跪在堂中,脊背卻挺得筆直,毫不畏縮地望著自己。

        他輕哼一聲,不易察覺地冷笑了一下,淡淡地說道:“既然如此,本官就准你先答話,後受罰。你且從實說來,君宇凡在金織坊,在禦錦一事上,到底是主事人,還是個什麼都做不了主的掛名掌櫃?”

        君宇凡不想他真的會讓君燕飛作證,微微怔了一下,也不多說了,只是定定地望著君燕飛,一雙手撐在地上,掌心已然冒出汗來。

        君燕飛瞅了他一眼,冷笑了一聲,轉過臉來望著蘇飛燁,朗朗聲說道:“回大人,我家相公,一向就是君家生意地主事人,莫說是禦錦,金織坊大大小小所有事情,若是沒他點頭,誰都作不了主。”

        “你胡說!----”

        君宇凡按捺不住,終於叫了起來。

        “大人莫要信她,這瘋婆子是妒恨成性,根本在胡言亂語,想要害死草民啊!----”

        君燕飛並不理他,繼續說道:“相公還曾經跟我說過,君家不管是誰繼承家業,最後都離不開他,因為他才是真正掌握了君家生意的人。君宇凡,你敢不敢對天發誓,自己有沒有說過這句話?”

        “胡說胡說!我從沒說過這樣的話!”

        君宇凡眼都不眨,就高聲說道:“草民敢對天發誓,絕沒說過這樣的話,這瘋婆子分明是在陷害於我,還請大人替草民做主啊!----”

        君燕飛不料他竟然無恥到如此地步,根本不在乎什麼賭咒發誓,登時也急了眼,重重在地上叩首泣道:“大人,他才是在胡說八道,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到金織坊查看帳簿,看看上面到底是誰的簽名----”

        她原以為扔出這個殺手鐧來,君宇凡就再也無法脫罪,卻沒想到,她這麼一說,他反倒冷靜下來,哈哈大笑著說道:“你這瘋婆子,簡直胡言亂語,大人早就已經抄走了金織坊的帳簿,若是真地與我有關,早就已經派人通緝我,抓我到這裡來了,君宇辰,你就算是栽贓陷害於我,也該找個有點腦子地----”

        蘇飛燁輕輕點了點頭,望著君燕飛說道:“金織坊的帳簿,並無君宇凡的簽名,反倒是有些地方----”他轉向君宇辰,冷笑一聲,接著說道:“卻有著三少爺你的名字,真不知道,你又該如何解釋才對?”

        君宇辰一怔,不想君宇凡的手腳如此之快,不知何時開始,就已經做好了準備,部署好了每一步,自己請來的證人,卻又如此糊塗無用,只知道爭風吃醋,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關鍵之處。

        他暗歎一聲,卻沒有回避問題,認真地答道:“大人可以問問城中所有的人,草民一年前曾經被奸人所害,癡傻了一年多,最近才剛剛治好,就連著金織坊,都不曾進過幾次,又如何會有草民地簽字,只怕是有些人早有預謀,存心陷害。那些東西都可以造假,大人若是信不過燕飛,也可再召金織坊地夥計問話,還有那些曾經與金織坊有過生意往來的商戶,都可以作證。這君宇凡,才是禦錦一案地主事人!”

        “大人冤枉哪!----”

        君宇凡跪倒在地,連連磕頭,喊冤喊的涕淚橫流,聲色俱作。

        “那些白紙黑字做不得證據,難道這些人空口白牙就可以栽贓人了嗎?大人----”

        蘇飛燁點點頭,正準備說話,突然聽得堂下一人清清楚楚,朗朗聲地說道:“啟稟大人,小女子可以作證,亦有白紙黑字的證據----”

        “你?!----”

        所有人都望向說話的這人,無不是目瞪口呆。



第九十一回 翻雲,公堂驚變

        君宇凡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指著這個面無表情地要指證自己的人,差點說不出話來,“你----你----你在說什麼?-

        柳如眉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平靜地望著蘇飛燁,一字一句地說道:“”

        這一下事情峰迴路轉,連君宇辰都怔住了,怎麼也無法想像,這個女人花了那麼多的心思,勾引了君宇凡背叛君家,做出這等事來,到了最後,居然會供認不諱,反咬了君宇凡一口。

        蘇飛燁亦是吃了一驚,狐疑地看了君宇辰一眼,不明白為何會出現這等情形,只是輕咳了一聲,淡淡說道:“柳如眉,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柳如眉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帶著幾分嘲諷,凝望向他的眼神更是不敬之至。

        “罪婦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回大人,這禦錦一案,原本就是君宇凡與罪婦共謀設計,罪婦人若是不清楚,那還有誰清楚。”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

        若是她單單咬住君宇凡,這言辭還有幾分可疑,如今竟然連自己也招了出來,這禦錦一案,論罪當誅,自承其罪,等於將自己的腦袋拱手送出,眾人明明看著之前君燕飛說她勾引君宇凡,兩人姦情顯著,如今卻不惜賠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將他入罪,這等狠辣決絕,當真讓眾人瞠目結舌。

        就連君宇凡自己。也無法相信這個事實。

        “眉----如眉----你你---你在說什麼?”

        柳如眉看了他一眼,往日嫵媚流轉的眼神,此刻竟是無比的譏誚冰冷。

        “二少爺,我說地,不過是你曾經做過的事情,這公堂之上,原本就容不得虛言妄語,難道我這麼說也不對嗎?”

        君宇凡瞪著她,像是看著個全然陌生的人。而非是昨夜同床共枕纏綿恩愛的人,臉色慘敗如死,比之前被君燕飛撒潑打罵之時,還要難看十倍,整個身體,更是如同沉浸在冰水中一般,沒了半分的生氣溫度。

        “你----你你為何如此陷害於我?到底我有什麼得罪過你?”

        柳如眉搖搖頭,依舊平靜得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

        “你不曾得罪過為了討我歡心,不惜在禦錦中做下手段。不惜離棄自己的結髮妻子,又怎麼會對我不好呢?”

        君宇凡望著她,渾身顫抖,怒極反笑。

        “既然如此,為何你還要構陷於我?甚至要賠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拉我下水?”

        柳如眉淡淡一笑,轉過臉去,望著蘇飛燁,再不理君宇凡一言一語。

        “大人聽見了,罪婦人並非平白誣陷。實在是良心發現,在這公堂之上,陳述事實,這禦錦一案,確實是我們二人所為,於君家之人。並無干係。”

        “哦?那你倒說說。為何要做出這等事來?”

        蘇飛燁若有所思地望著她,看著她清亮的眼神,她地神色鎮定,眼神清澈平靜,並不像是被人迷惑了心智,他方才也想過種種可能,自從見識了橙小舞的變化和袁不破的招魂術,他已經不似從前那般相信眼見為實這句話了。你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的。也未必是你真正認得的那個人。

        只是,這借屍還魂並非輕而易舉的小事。一樁已屬罕見,這柳如眉,又是為何變成這般翻臉無情?

        莫非,她也是中了什麼妖法邪術?

        蘇飛燁忍不住看了一眼君宇辰,但見他神色驚詫,似乎並非作偽,之前他提出的,也不過是讓君燕飛來作證,並未說到過柳如眉,可見之前並非串通設套,只是一想起橙小舞,他就對此人恨意萌生,不由得輕哼了一聲,轉過臉去,不願多看他一眼。

        柳如眉聽得他如此問話,突然笑了起來,雖然只是冷淡的一笑,卻是媚態橫生,美豔萬千,與之前的平靜寧和,仿佛完全變了個人一般,唇角含著淺淺的笑意,眼中卻是深深地恨意。

        “大人問我為何要做出這等事?大人莫非不知道,我這君家大少奶奶的名頭,是如何得來的吧?”

        她眼波如醉,似乎又變成了當年那個豔驚金陵的花魁女。

        “想當初,我不過是春風閣中的一個煙花女子,原本以為這一生一世,也就這麼過了。卻沒想到,會遇見他,他真心真意的對我,縱使散盡千金,縱使有多少阻隔,他都肯替我擋下。他從沒在乎過我的身世來歷,甚至許諾下,要娶我為妻。”

        柳如眉的眼中泛起淚光,一說起君宇博,她臉上的光彩閃現,美麗得讓人目眩,就連君宇凡,也只是呆呆地望著她,不曾打斷她的回憶。

        “我原本以為,真地可以與他在一起一生一世。那段日子,美好得像是一場夢,他甚至為我們買了房子,帶了他的弟弟來見我,我還記得,三少爺曾經叫我過嫂子,只不過,一轉身,君家的人,就知道了我們的事。”

        她的神色驟然變冷,冷冷地掃了君宇辰一眼,鋒利如刀,似乎恨不得將他整個人淩遲吞噬。

        “他的好弟弟,出賣了他,就為了君家那些所謂地家規。所以我們不得不想辦法離開,不得不暫時分開。”

        “我沒有!----”

        君宇辰忍不住叫了一聲,急切地說道:“大嫂,我從沒有出賣過大哥!那件事不是我說出去地!”

        柳如眉冷笑一聲,並不理他,猶自緩緩道來。

        “不管是誰說出去的,君家的人,終於還是將他關在了家裡,不許他再出來見我。可那時,我已經有了孩兒。”

        說到此處,她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

        “我那可憐的孩兒,還未成形,就已經受了那麼多的苦。我想盡辦法,托人捎信給他,卻還是落在了三少爺的手裡,他告訴我,會想辦法逃出府來,不管是誰,都無法阻攔他,他寧可放棄一切,也不會放棄我們母子。”

        她慘然一笑,望向君宇辰。

        “就算你沒說,你沒阻攔,可他呢?他千辛萬苦想要與我們母子離開,根本就不曾想過要與你爭奪君家的任何東西,可到了最後,還是為了你,永遠離開了我。”

        君宇辰低下頭去,咬著牙,那一天,亦是他一生中最痛的傷。

        “對不起----”

        柳如眉冷笑一聲,傲然抬頭。

        “人都已經死了,說什麼對不起都沒有用了。何況,那一天,我不僅失去了他,也失去了我們地孩子。從那天開始,我就發誓,要你、要你們君家,為此付出代價,讓你們地家規,讓你們君家,徹底煙消雲散!”

        君宇辰不由打了個冷戰,抬起頭來,看著她充滿恨意的美麗面龐。

        “所以你才千方百計找到與大哥相似地孩子,借此進入君家,勾引了君宇凡,借禦錦之機,要徹底毀了君家?”

        柳如眉點點頭,毫不掩飾臉上的輕蔑。

        “你當時半瘋半傻,君宇凡又是個入不了流的繼子,太君一見小卓卓,自然視如珠寶,就連我這個當初恨不得出之而後快的煙花女子,也能跟著沾了光,登堂入室地做了君家的大少奶奶。”

        她掃了一眼君宇凡,還有一旁的君燕飛,冷笑一聲。

        “君家這些人,都是些利益熏心的小人,尤其是這對子夫妻,一個用盡心思要討我歡心,想要人財兩得,一個枉自虛榮,見風使舵。我不過順勢而為,君宇凡就自己送上門來,原來他早就不甘做個傀儡,一心想要掏空了君家,早就已經在外私設商戶,暗中往來,不知將君家多少生意,都歸到了自己名下。”

        “胡說!你胡說!----”

        君宇凡聽到此處,終於清醒過來,急忙跪倒,沖著蘇飛燁懇求道:“大人你看,這女人根本已經瘋了,現在根本是在胡言亂語,這些話根本不能作為堂上供詞,這等瘋婆子,請大人亂棍打了出去!”

        蘇飛燁尚未來得及說話,就聽柳如眉冷笑著說道:“大人若是公正嚴明,自然會聽完你我各自陳詞,再做審判,若是連話都不讓我說完就打出去,豈非是明擺著跟你有私,君宇凡啊君宇凡,你自己做錯也就罷了,蘇大人如何審案,又豈是你能胡亂干預的?”

        她這般一說,蘇飛燁不由得頓了一下,暗暗對這女子的看法又有了幾分改變,心中暗歎一聲,輕輕點了下頭,說道:“君宇凡住嘴,本官說過,讓柳如眉將此事說得清楚明白,是非黑白,本官自會分辨,哪裡輪得到你來多嘴,若是再敢多言,休怪本官用刑!----”

        君宇凡頹然坐倒,恨恨地瞪了柳如眉一眼,再不敢多言。

        柳如眉毫不畏縮地迎著他的眼神,輕笑一聲,寒聲說道:“像他這樣的人,與我在一起,自然是一拍即合,想盡辦法,終於決定利用君家今年經辦禦錦一事,在其中摻雜了些東西,不但能夠趁機拔了君家的根基,還能夠借此機會,將江南織造司的生意,轉到他私人名下的商號雲記裡去,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查查,這雲記的幕後老闆,到底是誰,就知道我這些話,是不是瘋話了。”

        君宇凡面如死灰,嘴裡只會反反復複地說一句話。

        “瘋了,瘋了,你一定是瘋了!----”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4-8 12:51 PM

第九十二回 覆滅,誅連九族

        堂上堂下,每個人都望著柳如眉,怎麼也不明白,這女子既然對君家有著如此深仇大恨,不惜以身為餌,花了如許心思,找得個與君宇博如此相似的孩子來頂包,籌畫這麼久,如今終於大仇得報,為何又會在此刻盡數招出,搞得自己前功盡棄,連性命都要一併葬送在此,這等匪夷所思的行徑,當真只有瘋子才做得出。

        可看她神色氣度,平靜從容,根本看不出半點瘋癲之狀,反倒是君宇凡,受此打擊,倒像是有些神智混亂,癡癡顛顛的了。

        蘇飛燁凝望著兩人,不用去查,他也知道,柳如眉說的確為真相。

        只是這真相,並非他所期望看到的。

        他要的,並非是柳如眉和君宇凡的性命,甚至在剛到金陵之時,他還曾經得過君宇凡的密報,所以才會在查抄君家之時,放過這兩人,卻沒想到,當時的一念之差,竟然讓君宇辰有了翻身的機會。

        他原以為,君宇辰根本不可能有機會找到這個真相,為了騙回橙小舞的真身,他才會答應他的要求,打著正大光明的幌子,來接下這個案子。

        他在心底冷笑一聲,在這天底下,哪裡還會有什麼正大光明。

        這個世界,從來就是弱肉強食,從來就是勝者為王。

        當初就是因為他一無所有,橙小舞才會被逼嫁入君家沖喜,造成如今這無法挽回的局面,他用盡手段。費盡心思,終於找到了這個機會,可以將君家徹底剷除,原本以為一切已成定局,就算暫時放得君宇辰在外,也掀不起什麼風浪,當時一心只想著要召回小舞的魂魄來,才會放了他一馬,終於造成了今日這般局面。

        他暗歎一聲。看了一眼在側首立著地淩將軍,此人本是貴妃娘娘的親弟弟,此番前來,為得也是督察他辦案,他本想借力打力,卻沒想到如今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那淩將軍此刻的眼神,分明已經明白了真相,對君宇凡怨恨之情,溢於形表。自己就算是想要再替他開脫,也絕無可能了。

        這君宇辰,到底用了什麼辦法,居然能讓柳如眉自動招供?

        蘇飛燁的雙眉一蹙,心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讓他忍不住狠狠地,又望向君宇辰。

        莫非他也和那妖女一般,有著什麼詭異的妖法邪術,柳如眉受人所制,所以才會變成這般模樣。

        一想到這個可能。他就忍不住想起橙小舞這一年多的日子,縱使她的身體裡,藏著地是另一個人,可只要想到她曾經與眼前這個男子朝夕相處,同床共枕,他的心底。就像是被千萬條毒蛇啃噬著。怨毒到一片漆黑,再也看不到,原來那個曾經至真純善的自己。

        “來人----將君宇凡拖下去,重責五十大板,簽字畫押,打入死牢。”

        “不!----不要!----”

        君宇凡已然癡癡呆呆,木然等著被人押下,不想卻有一人從一旁撲了過來。死死抱住他。哭喊起來。

        “冤枉----大人冤枉啊!我相公分明是被那狐狸精所惑,才會聽信她的謊言。被她擺佈,大人,大人!求你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放過他吧!----”

        誰也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來護著他的,竟然是之前還恨他入骨,在堂上想要置他於死地,被他當中要休棄的髮妻,君燕飛。

        她死死抱著他,拼命地搖晃著他,之前被他打得蓬頭散髮,此刻更顯狼狽淒涼,她卻什麼都顧不上了,只是急急地想要讓他清醒過來。

        “凡哥!凡哥你醒醒,你快告訴蘇大人,那事情根本與你無關,都是那狐狸精做的,你快說,快說啊!----”

        眾人見她如此形狀,也不由得心下唏噓不已。

        一邊是新歡絕情,一邊是舊愛忘情,縱使君燕飛從前有種種惡行陋習,如今之情,也足以相抵了。

        君宇凡被她瘋狂般的一番猛搖,終於清醒了幾分,喃喃地說道:“原來----不是我!”

        他猛地抬起頭來,深深望著蘇飛燁說道:“大人明鑒,草民雖然是雲記的主人,但也不能說明,這禦錦一案,就一定與我有關。就算是君宇辰,他私下裡與那錦繡坊地關係,只怕也不在我之下,柳如眉如此攀誣于我,定然是受了他的擺佈,還望大人明察。”

        他一清醒過來,立刻抓住了事情的關鍵之處,三言兩語,又把君宇辰拖了下水。

        蘇飛燁與他對望,何嘗不知,他此刻轉移話題的目的,乃是要提醒自己,兩人之間,曾經有過的約定和默契。

        他輕輕咬了下牙,忽然覺得,背心之處,如有芒刺,回過頭去,看到的卻是碧海青天白日圖,茫然抬首,看到的,又是那公正無私的匾額,像是帶著幾分嘲諷,冷冷地俯瞰著自己,將那清冷鋒利的光芒,刺入自己地背

        他深吸了口氣,再轉過頭時,臉上已是一片平靜。

        “君宇辰,你又有何解釋?”

        從君燕飛找上門來鬧事那一刻開始,君宇辰便知道,錦繡坊的事情,已然瞞不過去,只不過他早有準備,當下便沉聲說道:“回稟大人,那錦繡坊,不過是草民一個朋友的產業,草民反出家門,一時托庇其中,所以才引得君宇凡以己度人,大人若是不信,儘管派人查探,錦繡坊老闆秦大娘,本是草民丫鬟繡月長姐,因此關係,才會收容草民,除此之外,再無別的關係。”

        蘇飛燁還沒發話,君燕飛卻冷哼一聲,搶著說道:“大人莫要信他,我那日前去錦繡坊,分明聽到那秦大娘稱他為主人,那些個賤奴之家,如何會有這麼大的產業?這等謊話,鬼都不信!”

        君宇辰淡淡一笑,說道:“鬼信不信不要緊,事實如何,大人一查便知。”

        蘇飛燁輕哼一聲,目光如炬,掃過他的面龐,對他臉上從容淡定地神色,打心底裡感到厭憎,他若不是早有算計,又如何能如此鎮定?只怕連那柳如眉,真地是中了此人的暗算,一想到自己功虧一簣,就恨不得反口否認了之前的約定,直接將他和君家,一併斬草除根,毀得乾乾淨淨。

        “你自己的事情,到底做了沒有,自己最清楚。有些事情,就算查得到表像,也查不到實情。柳如眉!----”

        他驟然轉向柳如眉,寒聲說道:“這禦錦一案,你自承主謀,可是真心認罪?”

        柳如眉面沉如水,平靜無波,其他人的爭吵辯駁,似乎都與她無關,直到聽到他問話,才緩緩點了點頭。

        “罪婦自己做的罪孽,已經罪無可赦,大人儘管判罰就是。”

        蘇飛燁冷冷一笑,驚堂木一拍,聲震四座。

        “罪婦柳如眉,為報私仇,偷換禦錦,欺君罔上,累及皇家後裔,罪當----滿門抄斬!”

        柳如眉的身子輕輕晃了一晃,嘴角卻溢出一抹冷笑。

        “回稟大人,罪婦人並無親眷家人,這滿門抄斬,株連九族,只怕也只能嚇唬下那些個死鬼罷了。”

        君宇辰卻皺起了眉頭,看了一眼君宇凡,見他臉色古怪,心中一動,突然冒起個念頭來,忍不住開口:“大人----”

        蘇飛燁卻不容他說話,只是聲若寒冰,眼蘊鋒芒,一字一句地說道:“君柳氏,九族之中,第一族的,便是夫妻母子,你難道忘了,自己還是君家地大少奶奶麼?”

        他這一言既出,登時如同一桶冰水,澆得堂下諸人通體冰涼。

        不管他們如何爭鬥詆毀,原來在他地眼裡心中,終究還是一家人,不管是誰的罪魁禍首,最後要論罪地時候,誰都逃不過那株連之罪。

        而他們,卻可笑得在他面前,演出了一幕幕的鬧劇,彼此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用盡心機,到頭來,那套在別人頸間的絞索,一樣,勒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柳如眉微微一怔,只是一怔之後,便輕輕笑開了。

        “說得不錯,不論如何,我終究還是,有了他的名分。就算是死了,也還是君家的人,多謝大人提點。”

        她說得如此輕鬆,全然不將君家其他人的性命放在心上,更是讓人忍不住揣測,她自承其罪的原委。

        君宇辰一時呆住,他也幾乎忘記,不管是君宇凡,還是柳如眉,都在君家九族之中,只要蘇飛燁計較起來,不論他如何努力找出真相,最後他一句輕描淡寫的罪當不赦,滿門抄斬,就將所有的恩怨,一筆抹殺。

        到最後,唯一的贏家,只有他一人。

        這,或許才是他當初那麼輕易地答應自己的原因。

        因為他早就知道,會有現在的結果。

        一切,根本沒有逃出他的掌握,他們所有的努力,他只手翻覆之間,就足以將他們全部一網打盡。

        甚至,他還有機會親眼看看,君家人自己的內鬥,看看他們上演的這一出醜陋污穢的劇碼。

        他這邊說不出話來,君宇凡卻在一驚之後,終於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忍不住大吼起來,“我沒罪!我是冤枉的!蘇大人!蘇大人----你不能殺我,你不要忘了當初說過----”



第九十三回 再見,人是魂飛

       “住嘴!----”

        蘇飛燁厲喝一聲,雙目神光鋒利,逼視著君宇凡。

        “柳如眉是首惡,你就是從犯,還想要跟本官討價還價?好,來人,先割了這廝的舌頭,看他還有什麼話說!----”

        君宇凡一聽,怒視著他,剛要說話,旁邊突然閃過兩個錦衣侍衛,一邊一個將他架住,也不知動了什麼手腳,他嘴巴張了幾張,卻連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臉上登時顯露出驚怖之極的神色。

        他雖說不出話來,君燕飛卻撲了上來,抱住那個手持著把古怪剪鉗的壓差,尖聲叫道:“你們不能這樣,他是被騙了的,這都是那個狐狸精的詭計啊!大人!大人你不能這樣對我們啊!----”

        君宇凡奮力掙扎著,怒目圓睜,瞪著蘇飛燁,雙唇張張合合,像是在說些什麼,卻無一人聽到他的聲音。

        蘇飛燁卻看著他,臉色微微變了變,一揮手,說道:“你們先住手。”

        他深吸了口氣,深深望著君宇凡,緩緩說道:“你若是老老實實認罪,本官就免了你這些皮肉之苦,否則,這堂上十八般刑具,你都可以一一嘗試一番。”

        君宇辰看著他們二人,眉峰緊鎖,心中卻有無數疑團,如雪球般越滾越大起來。

        君宇凡也不是傻瓜,應該知道,他跟君家的關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就算是背地裡做些私幫生意,也免不了要依靠君家這棵大樹,如今居然幫著外人將自己的靠山推倒,說是被柳如眉迷惑,他還真是有些不信。

        難道君宇凡會不知道,這禦錦關係重大,一旦出事,便會要了君家滿門上下地性命,他憑什麼以為。自己可以僥倖脫難?

        他方才的話裡,到底想說的是什麼?

        難道蘇飛燁,之前會與他有過什麼承諾和交易?

        君宇辰一念及此,身子不由得一震,若真是如此,那麼之前蘇飛燁答應他的事情,根本就是在敷衍欺騙,他那般做作,為得只怕不是別人,十之**。.就是那個呆頭呆腦強自出頭去做了人質的橙小舞。

        那麼,將她和燕若關在一起,也是出自他的授意了?

        君宇辰握緊了拳頭,抬眼望向蘇飛燁。

        不知道橙小舞現在怎樣了,他這般費盡心思算計,必然不會有什麼好事。

        蘇飛燁感覺到他的視線,轉頭看了他一眼,看到他壓抑的怒色,眼中澎湃的情緒,心中突然感覺到一陣暢意。唇角微微向上揚起,冷笑道:“來人----將他們統統打入死牢,待招供畫押後,擇日押往京城,交由刑部終審定罪!”

        君宇凡已經不再反抗,任由那兩人扯下了他地發冠。扒去外面的錦袍。猶如拖死狗一般,將他拖了下去,他說不出話來,只能一直瞪大了雙眼,無比怨毒仇恨地望著蘇飛燁,一副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的表情。

        君燕飛一看到丈夫落到如此這般地步,全然忘記了之前他對自己的重重難堪,一轉頭。像是瘋了般朝著柳如眉撲了過去。惡狠狠地叫道:“都是你!都是你這個狐狸精害了我們,我要打死你----”

        柳如眉抬起手來。擋了一下,冷笑一聲。

        “牛不喝水我還能強按頭不成?這都是他自己做下的孽,自然該由他自己來受!”

        君燕飛尖叫一聲,又朝著她臉上抓去。

        “他為了你都要休了我,你還說他作孽,他有哪裡對不起你了?”

        柳如眉一把將她推開,看著她一個踉蹌倒在地上,她自幼被賣入青樓,什麼事情沒經歷過,若論撒潑打架,君燕飛哪裡是她的對手。

        她看著倒在地上的君燕飛,眼中流露出又是鄙夷又是可憐的神色。

        “你也知道,他要休了你,這樣的男人,活著於你無用,死了還要連累人,你還管他做什麼?”

        君燕飛身子微微一顫,沒有再撲上來,只是眼淚卻忍不住落了下來。

        她之前勢若瘋虎,就算是被君宇凡打罵鄙棄,也不曾落淚,如今一旦失控,淚水便如開閘之水,傾瀉而出。

        “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可不管他怎麼壞,他----他都是我的夫君啊!----”

        柳如眉嗤笑一聲,抬眼看了下蘇飛燁,想不到君家這些人算計了半天,都還是落入他地算計之中,此時此刻,唯有這平日裡最惹人厭的二少奶奶,卻顯得又可憐又可悲了,她此刻若是不說出來,只怕那位蘇大人,就再也不會給她說話的機會了。

        “你當他是夫君,他卻當你是什麼了?昨夜他得意忘形,連做夢的時候,都不忘吹噓自己,我這才知道,原來當初向太君告密拆散我們的,正是這個狼心狗肺的傢伙。他垂涎於我,又妒忌大少爺,便設下圈套,想要將他和三少爺一起害死,枉我這些年費了那麼多心思,卻找錯了仇人。君燕飛,你替他做了那麼多的壞事,連自己的妹子都搭了進去,今日今時,便是你們的報應了。”

        堂上眾人此刻終於明白,為何她會突然反口,拼死也要將君宇凡拖下水來。

        此刻君宇凡已然被帶走,只怕是到死都不會知道,自己夢中失言,得意忘形,竟然會說了真話,將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切,驟然顛覆。

        君燕飛聽得一呆,猛然搖起頭來,淚水隨之四濺開來,滿頭長髮亦是散開,已然沒了平日裡嬌縱傲氣地神態,餘下的唯有不敢相信地傷痛。

        “不會的----相公只是一時糊塗,被你迷惑。不會是那樣的----”

        蘇飛燁見她狼狽醜態,既然明白了這事情的來龍去脈,他也懶得去理這兩個女人之間地事情,當即一揮手,讓人帶走了她和柳如眉,後者也不等人來拖拉,便自行站起身來,娉娉婷婷,跟著衙差走下堂去。那神色氣度從容不迫,不像是要去那陰暗污穢地牢房,倒像是要去賞花踏青一般。

        堂上只餘下了君宇辰一人,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一言不發地望著他,靜靜地等著他發號施令,將自己也扔進那黑暗冰冷的死牢。

        不想蘇飛燁看了他一眼,卻在退堂之後,命人帶著他,跟自己一同朝著內府後園而去。

        君宇辰跟在他的身後。發覺這路並非通往牢房,而是通往後園地廂房,心頭不由得一陣狂跳,雖然不知他意欲何為,可隱隱約約之間,總覺得此事與橙小舞必然脫不了干係,頓時緊張起來,每走一步,那種壓迫陰沉的感覺就更重一成。

        走了沒多久,到了個雕樑畫棟的小樓前。蘇飛燁讓衙差們在樓下守著,轉頭瞅了君宇辰一眼,淡淡地說道:“你可知道,我為何帶你到這裡來?”

        君宇辰皺起眉來,這裡的一切全然陌生,沒有半點熟悉地氣息。

        可他從小卓卓那裡得來地法力。讓他感覺到。蘇飛燁的心裡,念著想著地,都是同一個人,橙小舞,他的心中突然恐慌起來,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感應不到她的存在,若是她真地不在,那蘇飛燁為何會帶他來這裡?

        他迎著蘇飛燁帶著幾分挑釁和嘲諷的笑容。不卑不亢地答道:“大人的心思。草民如何能猜得到,草民只是奇怪。為何大人不直接送我去死牢?”

        蘇飛燁冷笑一聲,輕輕說道:“你不用著急,等你見過了這個人,我自然會讓人送你過去的。走吧----”

        他在前面領著路,腳步輕盈,藏不住滿心勝利的喜悅。

        “小舞,你看看,我帶誰來了?”

        君宇辰的腳步踉蹌了一下,裡面的人,果然是她,只不過,為什麼蘇飛燁的口氣如此親昵,如此得意?

        明明就在昨天,橙小舞還對他視若無睹,根本忘記了他們之前的一切。

        他忍不住快走了幾步,急切地想要看到她,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會讓蘇飛燁有了這般的變化。

        “燁----飛燁----你帶了誰來?”

        裡面傳出來地,是個熟悉的聲音,卻有著全然陌生的口氣,輕柔嬌怯,像個脆弱易碎的瓷器一般,清泠泠的直入心間。

        君宇辰頓住了腳步,定定地站在那裡,望著那扇垂著珠簾的門,突然間,一步都邁不出去了。

        蘇飛燁回首看了他一眼,嘴角噙著地,是滿滿地笑意,再回頭時,沖著裡面溫柔地說道:“你出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君宇辰眼睜睜地看著一雙如玉般的小手,輕輕地分開了珠簾,從裡面緩緩走出一人來,穿著鵝黃色的長裙,發挽高髻,身如若柳,嫋嫋婷婷,那帶著幾分嬌羞與笑意的面孔,分明就是他的娘子。

        可她臉上的神情,精緻的妝容,卻是他全然陌生的。

        她那含羞帶怯地雙眼,在看到他之時,驟然定住,一張小臉霎時變得慘白,原本掀起珠簾地手突然用力,將那珠串都扯斷下來,珠落滿地,發出清脆的聲音。

        “娘子----”

        君宇辰喃喃地叫著,卻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

        她,不可能是他地娘子。

        蘇飛燁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緊緊地握著她,將自己的力量和溫度傳了過去,讓她依靠在自己的臂彎中,一起直面著君宇辰,輕笑著說道:“這一次,是你認錯了人,她是我的娘子,而不是你的。”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5-22 10:29 PM

第九十四回 紅線,分分合合

    “九千九百九十七,九千九百九十八,九千九百九十九,一萬!搞定!----”

        戚小舞拍拍手,看看面前架子上排列的整整齊齊的人偶,長出了口氣。

        一回來,就被罰做著月老宮最苦最累的工作,若不是回來時溫逸塵借了她個法寶,還不知要做到什麼時候去。

        原本負責盯著她幹活的紅娘,見她難得勤快一次,又知道這做人偶的活計,一時半會是幹不完的,盯得久了也是無聊,便去了別處。

        戚小舞伸了個懶腰,見四下無人,便忍不住悄悄地溜到了隔壁房中,看著那些個閃爍著紅光的人偶,心中有些酸酸地,挨個挨個地,開始找起屬於君宇辰的那一個來。

        不知月老爺爺把橙小舞還給了蘇飛燁之後,系在君宇辰身上的那根紅線,又會連在誰的身上。

        最好不要是那個可惡的燕若,否則她一定會忍不住再破壞了規矩扯斷那根紅線的。

        戚小舞恨恨地想著,可看著那些人偶身上的紅線,還有他們臉上盈盈的笑意,就忍不住難過,就算沒有燕若,那根紅線,終究也連不到她的身上。

        她的手藏在袖中,摩挲著裡面的那個人偶。

        那是方才她偷偷照著自己的模樣做出來的,只不過,凡間人人都有機會在這姻緣宮中擁有自己的小像和紅線,反倒是她們這些幾千年來一直為他人姻緣幸福忙碌的神仙們,卻沒有自己地姻緣線。

        以前看著凡人們為情為愛顛倒癡迷時。只會覺得好笑,可如今親自體會了其中的滋味,方才明白其中的酸甜苦樂。

        人雖然被溫逸塵領了回來,可是一顆心,還是留在了下面。

        戚小舞一邊找著君宇辰的人偶,一邊胡思亂想著,可是找來找去,怎麼也找不到,上上下下找了幾遍。找得她越來越煩躁起來。

        “怎麼回事?月老爺爺難道把他的人偶藏起來了?”

        正找得心急,戚小舞突然聽得門外有人聲響起,急忙捏了個法訣,拿出溫逸塵送給她的法寶如意,身形一晃,便變作了個小小的人偶,跳入了一堆人偶之中,除非是天界的大神親到,一般的小神小仙根本看不出什麼差別來。

        房門輕輕開啟,兩個小紅娘說笑著走了進來。

        “今天地事情少了好多。月老爺爺也不知是不是喝多了,到現在還沒醒來。”

        “那還用說,靈官那裡的仙釀都是上千年的陳釀,就算是王母娘娘的瑤池宴上也不多見,平日哪裡輪得到咱們姻緣宮啊,月老爺爺自然不肯少喝了。”

        “真不明白,游奕靈官為什麼對9527那麼好,還親自替她找月老爺爺求情。”

        “是啊,那丫頭又懶又無賴,成日裡好吃懶做。還成天闖禍,若不是有靈官替她收拾著,早不知被貶下凡幾次了。”

        “對了,你知不知道,她這次下凡,差點就回不來了呢!”

        “真的?怎麼回事?說來聽聽!”

        “聽說她在凡間跟個凡人相戀。弄假成真。根本就不想回來了。”

        “啊----她好大的膽子啊,得罪了文曲星君不算,居然還敢跟凡人相戀,難道忘了這仙凡相戀,乃是天界的大忌嗎?織女和七仙女的前車之鑒還在,她一個小仙女,居然還這般大膽,簡直是不知死活。”

        “可不是嗎。這次若不是靈官刻意回護。只怕她早就遭了天罰,哪裡還有機會回來。”

        “嘖嘖。靈官為什麼這麼護著她,莫非----”

        “這個可不能亂說,靈官何等人也,怎麼會看上她?唉,咱們日日夜夜,都看著這些凡人卿卿我我,恩恩愛愛,可那些情愛到底是怎麼回事,誰又真的明白?”

        兩女越說越是唏噓,手下忙著給那些人偶配對牽線,心裡卻空茫酸楚起來。

        戚小舞混在人偶當中,聽著她倆說話,起初還有些緊張,後來卻發起呆來。

        溫開水對她是好,那是因為她從一開始,就是他帶大的,自然就習慣了被他照顧,仿佛一切都是天經地義地,直到今時今日,聽到旁人的看法,方才發覺,他為自己做的,遠遠超過了自己的想像。

        “咦?這不是文曲星的姻緣線嗎?怎麼----”

        一個小紅娘拿起了個人偶,有些驚詫地叫了一聲。

        “怎麼了?啊!----”

        另一個小紅娘回頭看了一眼,也不由驚呼了起來。

        “怎麼----怎麼會這樣?”

        戚小舞聽得古怪,努力抬起頭來,朝她們那邊看過去,可是她如今變得只有三寸來高,不管怎麼努力,也只能看到那兩人的背影,隱約可見其中一人手上拿著個人偶,卻有一截紅線從那人偶身上垂下,在半空裡飄蕩著。

        她的心頭不由一震,若這個人偶真如她們所說,是屬於蘇飛燁的,那這紅線,為什麼沒有系在橙小舞的身上,而是這樣斷落在半空裡?

        明明月老爺爺說過,他已經將一切撥亂反正,讓他們的命運,各自回到了自己註定地路上,可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變化?

        戚小舞腦中一片煩亂,若是蘇飛燁和橙小舞不能在一起,那君宇辰呢,他又會怎樣?

        那兩個紅娘嘀嘀咕咕地說了幾句,還是拿不定主意,只得匆匆放下人偶,出去找月老報告此事。

        戚小舞聽得腳步聲遠去,終於松了口氣,一轉身跳出來。又恢復了原樣。

        剛剛站定身形,她便急急地沖到了姻緣架前,找那蘇飛燁的人偶。

        這一次,她沒費什麼力氣,便找到了。

        他的人偶,就算被方才那個小紅娘扔在人偶堆裡,也一眼可以看到,他臉上驕傲冷漠地神氣。

        戚小舞不由得震了一下,似乎第一次看到這個人偶時。他並不是這樣的。

        他腳腕上系著地一根紅線,長長地,飄落下來,雖然這房裡沒有一絲一毫的風,卻依舊微微飄動著,像是被種無形的力量控制著。

        這情形,實在有些古怪,她微微眯起眼來,順著那紅線飛舞的方向望去。

        那邊,並沒有橙小舞的人偶。擺在那邊的,只有一個孤伶伶地人偶,筆直地站在架子上,臉上也有一種驕傲冷漠的神氣,與蘇飛燁地人偶,竟有幾分相似地感覺。

        戚小舞的雙眼不由得瞪大了,這人偶非但掙脫了原有地紅線牽絆,而且還能夠控制著自己的姻緣線,尋找他要的人。

        她眼睜睜地看著那根紅線緩緩地伸了過去,系住那個人偶的腳踝。倏地一繞,牢牢地,在上面打了個死結。

        “啊!----”

        她大叫了一聲,撲了過去,抓住那根紅線,用力地想要將它扯斷。不想一用力。卻將兩個人偶都從架子上拽了下來,可那紅線卻牢牢地系在他們身上,扯都沒能扯斷。

        戚小舞更是氣恨起來,剛想使勁,門口就傳來一聲大喝。

        “住手!----快快放下他們!----”

        她吃了一驚,一抬頭,正好看到月老爺爺氣急敗壞地走了進來,有些搖搖晃晃的。拄著根拐杖沖了進來。一看到她,就舉起拐杖打了下來。

        “你個闖禍精。一回來就惹事生非!----”

        “不是我,是這個人偶自己作怪地!”

        戚小舞急忙申辯,高高舉起手上的兩個人偶給他看,“月老爺爺你看你看,這文曲星的樣子都變了,分明是他在作怪,我又怎麼會把他和這個人偶系在一起,我認都不認識她呢!”

        “拿來!----”

        月老一把將那兩個人偶從她手裡搶了過去,小心翼翼地舉到眼前看了看,吹了吹上面本不存在的灰塵,看到他們都完好無損,這才松了口氣,再看看他們兩人之間相連的紅線,微微皺了下眉頭,沖著戚小舞瞪起眼來。

        “你胡說什麼,這紅線全靠我們的法力才能生效,你若是沒動,他們自己又怎麼能連在一起?人偶都是些個死物,又怎會自己作怪?”

        “我才沒有胡說戚小舞一聽就差點跳了起來,指指他身後的兩個小紅娘,尖聲叫道:“不信你問問她們兩個,剛才就是她們先看到這人偶的古怪了的!”

        月老一回頭,看了看那兩個小紅娘。

        “你們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兩個小紅娘看看他手裡的人偶,臉上也露出驚愕地神色,只是略略一遲疑,點頭說道:“月老爺爺,小舞說得不錯,這人偶很是古怪,之前您明明給他系好紅線了的,剛才我們突然看到他自己掙斷了紅線,所以才去稟告您的。”

        月老一雙長眉跳了幾跳,皺了起來,他握著這對人偶,也能感覺到那紅線上異常的力量,知道她們所言非虛,只是這種古怪萬萬不能傳了出去,當即小眼轉了兩轉,恢復了招牌笑容,笑眯眯地說道:“傻丫頭,你們一定是眼花了,我本來就是給他們兩個系的紅線,這不是好好地嗎?沒事了,你們兩個先回去,我要好好教訓下9527。”

        那兩個小紅娘應了一聲,不敢多問,匆匆地退了出去。

        戚小舞瞪起了眼睛,不滿地說道:“月老爺爺,你不是都已經罰過我了嗎?還要教訓我幹什麼?這人偶的事,根本與我沒關係。”

        月老哼了一聲,放下那兩個人偶,一拐杖就朝她打了過來。要不是你,他又怎麼會受到刺激,激發了潛力,憑著自己地意志,就改了這姻緣線,我真是後悔,怎麼就答應了靈官,收了你這個丫頭回來!”

        戚小舞一躬身,從他地杖下躥了過去,躲過了這一杖,回頭沖他狡獪地一笑。

        “你既然後悔了,就不如放了我離開吧!”

        說話間,她已經沖出了房門,直朝著外面跑去,月老在她身後頓足不已,重重地敲打著拐杖,卻連追都沒有追出半步,一張老臉上,露出比她還狡猾的笑容。



第九十五回 做戲,滿臉開花

        君宇凡看到君宇辰被獄卒帶了進來,原本有些呆滯的眼睛又亮了起來,發出怨毒的光芒,等他被押進自己這間囚室,就忍不住撲了上去,惡狠狠地叫道:“都怪你,若不是因為你,我們又怎麼會落到今日這般地步,整個君家,都被你毀了!”

        君宇辰並不躲閃,冷笑一聲,定定地望著他。

        “到了這個地步,你還不知悔改,還想把罪名推到我的頭上,難道真的就想在這裡等死嗎?”

        君宇凡的手剛剛掐在他的脖子上,聽他這麼一說,突然停住了。

        “你----你難道還有辦法脫罪?”

        君宇辰輕哼一聲,低頭看了他的手一眼。

        他呐呐地收回手去,勉強擠出點笑容,悻悻地說道:“不管怎樣,現在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自然該同舟共濟。”

        “同舟共濟?”

        君宇辰嘴角泛起一抹戲謔的笑容,“當初你想要鑿沉這艘船的時候,怎麼就忘了,你原本也是這船上的人,還是----有人給了你什麼保證?讓你可以保得自個兒的那一份?”

        “這----”

        君宇凡遲疑了一下,一想到在公堂上蘇飛燁的翻臉無情,差點就當堂扒了他的舌頭,不由打了個冷戰,恨恨地說道:“你既然什麼都知道,還問我做什麼?現在他得逞了,就翻臉不認帳,我又能把他怎樣?說來說去。都是你招惹來的禍事,若是你不曾娶了那個橙小舞,又怎會惹上這個大對頭。”

        君宇辰白了他一眼,實在懶得跟他講道理,只是直接問道:“既然他當初對你有過約定,你可曾留下什麼證據嗎?”

        “證據?”

        君宇凡一怔,臉上頓時露出了悔色,低下頭去,壓壓切齒地說道:“那廝之前放我和柳如眉離開了君家。我只當他真的兌現了承諾,就將那東西還給了他,卻沒想到,他居然會出爾反爾----”

        君宇辰歎息了一聲,平日裡這位二哥地心眼也算是夠多的了,成日裡算計自己的招數是一套一套的,這次也不知是被柳如眉迷昏了頭還是怎麼了的,居然會被那蘇飛燁給算計了,枉他還以為蘇飛燁會如從前般耿直剛正,卻沒想到。一個君子變壞起來,竟比這些個真小人還要會算計。

        “那你現在,也無法證明曾經與他有過約定了?”

        君宇凡悻悻地點點頭,哼了一聲。

        “那官字兩個口,就算我還有他給的通關文書,他也不會認帳的。三弟,你到底有沒有辦法替我們脫罪?這蘇飛燁不過是個七品禦史,若不是因為禦錦的案子,皇上給了個八府巡按的欽差給他,哪裡有今日地威風?算起來。大伯都比他的官銜高上幾等呢!”

        君宇辰苦笑了一下,搖搖頭。

        “高又有什麼用?爹爹原本就是負責江南織造,出了這等大事,就算是不關君家的事情,他也難逃罪責,更何況。這此出事的還是咱們家的東西。你這一招。實在是太過陰損,也不想想後果,真是----”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

        君宇凡忙不迭地認錯,打斷了他的話,眼珠轉了幾轉,有些神秘猥瑣地靠近了他,湊在他耳邊輕聲問道:“那你有沒有見過你娘子?她與蘇飛燁舊情未了。這個傢伙也是為了她才跟我們過不去。若是她肯跟蘇大人重歸於好,說不定----”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君宇辰的臉色變得格外難看,只得將後半截話咽了回去,乾笑著說道:“我不過隨便說說,你不願意就算了。”

        君宇辰滿面陰霾,又想起在那房中看到橙小舞時的情形。

        就算蘇飛燁不說,他也看得出來,這個橙小舞,絕非是他地娘子。

        且不論她看到自己時的神情和口氣,就算是一模一樣的音容樣貌,她的眼神氣質,也與他的娘子截然不同,那種謹慎矜持,甚至有些驚怯羞懦的神情,與他那刁蠻任性膽大妄為的娘子,根本就是天差地遠。.

        他忍受了蘇飛燁的羞辱和得意,也忍了橙小舞對他的驚懼和疏離,唯一擔心的,是那個真正屬於他地娘子,如今的下落。

        所以不論如何,他都不能就這麼輸給蘇飛燁,就這麼蒙著冤屈死了。

        沒找回她之前,他絕不會認輸。

        君宇凡見他半響不語,以為他不滿於自己方才出的餿主意,眼下他已經束手無策,只得仰仗這個堂弟了,只得低聲下氣地問道:“方才的事,你就當我沒說過好了。三弟,那蘇飛燁處心積慮要算計我們君家,如今這麼大得個把柄在他手裡,你到底還有什麼辦法可以幫得了咱們的?”

        “沒有。”

        君宇辰苦澀地一笑,輕輕搖了搖頭。

        “鐵證如山,這事情,原本就是你親手所為,又怎麼能翻得了案?”

        君宇凡一聽,大為惱火,氣哼哼地說道:“那你還說什麼廢話,我早該知道,就你這樣百無一用的廢物,哪裡還有什麼妙計。”

        君宇辰淡淡一笑,瞅了一眼外面地獄卒。

        “沒辦法翻案,不等於就要在這裡等死。若是我們能想辦法找到一個權力大過蘇飛燁地人,給他添點麻煩,讓他自己露出些馬腳來,說不定還有機會。”

        “這個太難了吧!”

        君宇凡皺起眉頭,不解地看著他。

        “眼下他有皇命在身,頂著八府巡按的招牌,在金陵城誰人能大過他去。可若是回了京城,光是國舅這一家子,就已經恨死我們了,哪裡還會有人幫我們說話?”

        君宇辰輕笑一聲,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國舅家的人恨得不是我,而是在禦錦中做了手腳,害得貴妃娘娘流產地罪魁禍首。”

        君宇凡心虛地看了他一眼,訕訕地說道:“當初我也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蘇飛燁說過。只要禦錦上隨便出點差錯,都會讓皇上降罪下來,將大伯革職查辦,只要你們長房一倒,君家也好,這禦錦以後的生意也好,都歸我所有----”他一時說得快了,想要撇清自己,便將自己當初跟蘇飛燁的事情也說了出來,說到末了。也不由得惱恨起自己來。

        “我當初怎麼就瞎了眼,相信了柳如眉和他,想我君宇凡聰明一世,居然栽到了他們手裡,真真是冤枉啊!----”

        君宇辰聽得他喊冤,冷笑了一聲。

        自己利令智昏,色迷心竅,害了君家滿門,到如今自身難保,方才知道後悔。居然還好意思喊冤,那君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的人,又找誰喊冤去。

        若不是這個人渣還有用得著地地方,君宇辰真是不願意與他多說一句話。

        “對了,那個與蘇飛燁一起來地什麼淩將軍,你可認識?”

        君宇凡搖了搖頭。說道:“那人我也不認得。只知道他也是皇上欽點的,負責協助蘇飛燁查辦此案,原來好像是禁軍地一個什麼統領之類地官兒吧!”

        君宇辰稍加思索,突然一拳打在了他的下巴上,打得他一個踉蹌,向後一屁股摔倒在地上,嘴裡吐出口血來,又驚又怒地瞪著他。

        “老三你瘋了嗎?為什麼打我?”

        君宇辰又撲了過去。騎在他的身上。又是幾拳打了過去,打得他鼻青臉腫。滿臉開花,君宇凡沒想到他如今竟然有這麼大得力氣,之前是猝不及防,可後來想要掙脫,都沒能掙得開來,只聽他一邊打一邊怒氣衝衝地大罵。

        “打得就是你這個吃裡扒外、忘恩負義的傢伙,君家哪裡虧待過你了,你居然做出這等事來,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君宇凡被打得頭暈腦漲,尖聲大叫,拼命掙扎起來。

        “大聲點叫啊!”

        君宇辰突然低下頭,在他耳邊用只有他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道:“趕快叫,有人馬上要過來了!”

        君宇凡這才知道他是故意在演戲,只是不知道來得何人,更不知道他為何要這般做作,不過他原本就被打得不輕,這下更是卯足了勁大叫起來,一時間鬼哭狼嚎一般,幾乎要吵翻了整個死牢。

        “叫什麼叫?你們兩個,在幹什麼呢!----”

        外面兩個獄卒聽得動靜,飛快地跑了過來,拿棍子敲打著牢房的柵欄,沒好氣地大罵了起來。

        “你們這些個死囚犯,再惹事當心我們先給你們松松筋骨,看你們還鬧不鬧了!”

        君宇辰聽得牢門口的鐵鍊嘩啦啦響起來,便鬆開了君宇凡,站起身來,故作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氣勢,沖著他們說道:“兩位差爺,這混帳害得我們全家下獄,連奶奶都被活活氣死,你們說說,我該不該打他?”

        “該!你儘管打死他好了,我保證你不會有事。”

        那兩個獄卒還沒開口,他們的身後,便傳來個陰冷狠戾的聲音。

        君宇辰一抬頭,望了過去,從外面緩緩走進來地那人,盔甲鮮明,神色卻是極為冰冷陰森,赫然正是他們方才說到的那位淩將軍。

        他深吸了口氣,深深望著這個好容易盼來的目標,輕輕搖了搖頭。

        “我可沒那膽子,免得又像他一樣,幫著某些官兒做了事情,最後倒被人反咬一口,落到今日這般地步。”

        “什麼?你說什麼?”

        淩將軍劍眉一豎,徑直走了過來,一直走到了牢房門口,雙眼直視著他,眼神鋒利無比,“你既然猜到了我的來意,還不從實招來!”

        君宇辰淡淡一笑,毫不畏縮地回望著他,不卑不亢地說道:“既然將軍這麼想聽實話,不知道肯不肯和我做一個交易呢?”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5-22 10:32 PM

第九十六回 纏綿,起伏跌宕

    蘇飛燁讓人將君宇辰押回牢房,想著他方才平靜的模樣,心裡十分的不痛快。

        原本以為,君宇辰看到橙小舞像是變了個人一般,根本不承認他們的事情,會震驚憤怒,會痛苦後悔,如果真是那樣,他也就能出口氣了。

        可如今,那人非但沒有震驚憤怒,反而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甚至還從容微笑地跟她問好,態度疏離得與前日截然不同,讓他不但沒有了報復的快感,反倒覺得有幾分鬱鬱得不快,連回到房裡,都沒跟橙小舞說句話。

        橙小舞見他臉色不好看,只是上前幫他解下了官服,為他倒了杯清茶,猶豫了好一會,方才輕聲問道:“方才那個人----就是君家的三少爺?”

        蘇飛燁輕哼了一聲,將茶水一飲而盡,恨恨地說道:“你方才見他那般害怕,難道還不認得他嗎?”

        橙小舞的臉色刷地變白,有些難過地低下頭去。

        “我只是覺得他有些面熟,而且,不知為什麼,一看到他,就想起那天的事情----”

        她的身子微微顫抖著,泫然欲泣。

        “爹爹他們得了君家的好處,就逼著我嫁去君家,硬是將我綁上了花轎----”

        “小舞,對不起!”

        蘇飛燁發覺她的聲音不對,猛地醒悟過來,急忙站起身來,伸手將她抱住,仍感覺到她的身子變得冰冷,不住地發抖著,像是傷心害怕到了極點。

        他心中頓時大悔,知道自己方才的態度傷到了她,讓她又想起那個不堪回首的日子。只得用力抱住她。歉疚的說道:“小舞,是我不好,不該帶他來見你的。只不過,他對你還心存遐想,我只是想讓他明白,你現在已經回到我身邊,是我蘇飛燁的娘子,以後不管是誰。都不能將你從我身邊搶走。”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低下頭去,輕輕吻在她地腮邊,吻去她眼角流下地淚珠。

        橙小舞臉上一紅,嚶嚀一聲。

        “不要----外面有人----”

        蘇飛燁懷中抱著軟玉溫香,吻在她那細膩柔嫩的面龐上,頓時心神搖盪,哪裡還肯住手。隨口說了句“不用管他們,沒我的吩咐,不會有人敢進來的!”

        他的唇已經順著她的面頰,落在了她的唇上。

        四唇相接。橙小舞的身子微微一震,雙手原本推在他地肩膀上,卻頓時變得無力起來。剛張口想要說話,正好被他強勢侵入,在唇齒間輾轉親吻,勾引挑逗,讓她的呼吸急促起來,像是被他搶去了所有的空氣,面孔漲得通紅,火辣辣地燒著。身子卻軟軟地靠在他的懷裡。胸膛劇烈地起伏著,發出淺淺的呻吟。“燁----”

        蘇飛燁看著懷中的佳人眼波迷離。雙頰酡紅,猶如醉了一般沉迷在自己的懷中,那香甜醉人的滋味,正是他渴望已久地夢想,如今真的得到的時候,心中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讓他自己都不知自己在做些什麼。

        橙小舞感覺到他突然停了下來,睜開眼來,急忙深吸了幾口氣,這才緩過勁來,臉紅紅地看著他,輕嗔著說道:“放開我吧----”

        “不要!----”

        蘇飛燁看著她嬌羞地模樣,哪裡捨得放手,反倒將她擁得更緊,讓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了一起,輕輕地摩挲著她的長髮,輕笑著說道:“怕什麼,現在再也不會有人能分開我們了,小舞,你不知道,我等這一天,等得有多苦。”

        橙小舞伏在他地胸口,幾乎不敢抬起頭來看他,只是感覺著他有力的心跳,沉浸在滿滿的幸福中,聽到他這般溫柔的細語,也輕聲和道:“燁,我也一樣,不管在哪裡,我都一直想著你,等著你來救我,只要想著你,我就什麼都不怕了。”

        說到最後,她大著膽子抬起頭來,眼睛亮晶晶地望著他。

        “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燁,我知道你不會丟下我的,是不是?”

        不知為什麼,蘇飛燁的耳朵微微有些發燙,可看著她全然信賴愛慕的眼神,又讓他恢復了自信和滿足感,輕輕低下頭去,眼神中帶著濃濃地依戀和愛意,嘴角更是無法控制地向上彎起,流瀉出開懷地笑容。

        “傻丫頭,我怎麼會捨得丟下你?我們還有得是時間,可以永遠在一起,生上幾個可愛的孩子,男地像我,你的像你----好不好?”

        橙小舞輕笑著點點頭,不再躲避他炙熱的眼神,甚至環起手臂,抱在他的腰間,甜甜地說道:“好啊,那你什麼時候,到我家去提親,我們是不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蘇飛燁的身子突然變得僵硬,不由得一怔,抬眼望向他,驚疑地問道:“燁,你怎麼了?”

        蘇飛燁勉強地擠出點笑容來,刻意做出不在乎的樣子,淡淡地說道:“我差點忘了告訴你,你那老爹,知道你在君家自縊,怕君家找他的麻煩,當晚就卷了金銀細軟潛逃了,到現在,也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他頓了頓,看看橙小舞有些傷心的模樣,繼續說道:“其實,你也不必在乎這些,反正他當初那樣對你,早已沒當你是女兒了,你又何必管他們?小舞,不管你的家人怎麼想,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親人。就算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我也是這天底下最恩愛的夫妻----”

        他怕橙小舞再胡思亂想,一邊說著話,一邊抱著她緩緩朝著裡屋走去,等到說完話,兩人已經到了床邊,他手一松,向前輕輕一放,就將她推倒在了床上。

        “啊----”

        橙小舞突然反應過來。頓時臉紅起來。

        “燁。你怎麼這樣----現在大白天的----”

        蘇飛燁邪邪地一笑,覆在她的上方。

        “白天又如何,正好讓我看個清楚,我的小舞,現在生得有多美----”

        “不要----”

        橙小舞剛想起身,卻被他抓住雙手,俯下身來,另一隻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解開了她的腰帶,挑開衣襟,便吻在了她的胸前。

        “小舞,我好想你,想要你----”

        蘇飛燁吻在她雪白的肌膚上,沉醉在那溫軟地觸感中,只覺得渾身發熱,唯有她那嬌美地身子。才能解去身上燃燒著的火焰。

        橙小舞羞得閉上了雙眼,感覺到胸前一陣涼意,卻離開被他那灼熱的雙唇撩撥起點點火苗,那奇異的火苗。如同一條條小蛇一般,從那裡四處蔓延,一直延伸到心中。癢癢的麻麻的,讓她渾身上下又是酥軟得舒服,又是空虛的難受。

        她情不自禁地輕輕扭動著身子,喉嚨裡溢出了動人的呻吟聲。

        “燁,我好難受----”

        蘇飛燁抱住她,身下地她已經難以按捺,卻又不忍傷到她,輕輕地解下她的衣衫。看到裡面鮮紅的肚兜。上面繡著的,是一對交頸的鴛鴦。正甜甜蜜蜜地在碧綠的荷葉間纏綿著,而那肚兜的上方,繡著個刺眼的君字印記,正是君家金織坊地標記。

        他的動作一滯,滿腔的欲火,像是遇到了當頭的一盆冰水。

        看到這個,他突然想起了一事,急急地抓起她地右臂,那雪白柔嫩的藕臂上,膚光勝雪,皎皎如玉,沒有一絲一毫的瑕疵。

        他卻看著這如雪手臂,身子僵硬得如同石化,雙手也不由得用起力來,在她地手臂上捏出了一圈紅色的印跡。

        “痛!----燁,你鬆手!-

        橙小舞原本沉浸在他的輕憐蜜愛之中,突然被他這般用力,痛得睜開眼來,看到他陰冷得有些猙獰了的面龐,驚呼了一聲,忍不住問道:“你怎麼了?”

        蘇飛燁依舊抓住她的手臂,一顆心卻沉了下去。

        之前他還抱有一絲幻想,雖然知道橙小舞和君宇辰做了一年多的夫妻,可是聽君家的人招供,都說他們根本是有名無實,那君宇辰原本一直瘋瘋傻傻,後來又差點喪命,橙小舞還因為假圓房氣得太君病倒,這些事情,都讓他恢復了勇氣,讓他下定了決心。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對假夫妻,那麼在君家蒙混了一年多,居然會在離開君家之後,有了真正的夫妻之實。

        想當初,他與橙小舞在一起地時候,發乎情止乎禮,在他上京赴考之前,她還曾經特地到城郊地女觀中求了守宮砂,點在這手臂上,立誓要守身如玉,等著他回來。

        可上天終究還是作弄了他們,只怕連小舞自己也沒想到,那個搶佔了自己身體的妖女,居然用自己地身子,做出這等事情來。

        橙小舞見他神色古怪,也顧不得自己衣衫不整的樣子,挺起身子來,朝著自己的手臂上望去,只看了一眼,登時呆住了。

        “為什麼?----我的----為什麼會沒有了?”

        蘇飛燁緩緩放開她的手,苦澀地說道:“小舞,那個----那個西貝貨,居然用你的身子和那君宇辰----”

        他說了一半就說不下去了,只是長歎一聲,握緊了拳頭,若是君宇辰還在面前,他當真能當場將他碎屍萬段了。

        “啊----”

        橙小舞面如死灰,身子如同墮入了個冰窟中一般,好不容易離開了那個冰冷陰森的枉死城,原以為一切幸福都可以失而復得,卻沒想到,面臨的竟然是比死還要難堪的現實。



第九十八回 押解,死亡之路

        七月的天氣,不管是大江南北,都到了最酷熱的時候,除了迫不得已,沒有人願意在那毒辣辣的日頭下趕路。

        就算是押解囚犯們的官差,也是滿心的不情願。

        這一路行來,欽差大人和將軍自是有轎坐有人打扇,沿途還有官員送來冰桶降溫解暑,他們卻不得不頂著日頭趕著這些囚犯上路,尤其這些人大多是老弱婦孺,動作慢的要命,還時不時地暈倒幾個,搞得他們滿肚子的火氣,又捨不得浪費水去澆醒她們,就用手上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抽了下去,生生將人打醒了再走。

        從金陵到京城,兩千多裡的距離,若是正常行進,最多也就十來天的路程,可帶著這些個囚犯,成日價的哭喊哀號,動不動病倒昏迷,這一行人走了大半個月,方才走到了京城近郊,還沒進城,已經傷亡了好些個,甚至有些傷病得厲害的,也直接被扔到了路上,生死由命了。

        眼看著快要到京城的時候,又有兩個女子倒了下去,再也站不起來。

        君家直系的親眷,都被關在囚車之上,後面被鎖鏈銬著走的,都是些在金織坊工作了多年的繡娘,因為禦錦一案,都被牽連進去,一併帶往京城。

        這些女子哪裡吃過這等苦,風吹日曬,食不果腹,又飽受官差的欺淩鞭打,就算是個男子也很難熬得住這麼長途地押解。更何況她們。

        一有人倒下,就會有好幾個被鐵鍊鎖在一起的女子被牽連著摔倒,一時間。眾女哭聲震天,思及入京後更悲慘的命運,真恨不得直接死在此處,省了之後無窮無盡地痛苦。

        君宇辰和君宇凡被關在同一個囚車裡,那囚車的高度正好卡在脖子上,雙腳勉強著底,若是一站不住,就會被勒著脖子。所以一路上都只能站著,最多再加雙手硬撐著不至於倒下,只是人已經被烤得昏昏沉沉,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如今一聽到後面的哭聲,君宇辰艱難地轉過頭去,看了一眼,不由苦笑了起來。.

        君宇凡見他還笑得出來,忍不住怒駡道:“你還笑得出來?我們這些人都是受了你的連累,你看看,她們與蘇飛燁無冤無仇。都要被你連累到這種地步,還要我幫你去指證蘇飛燁,我真是被你坑死了!”

        君宇辰的雙唇早就已經乾裂開來,一張口,就滲出了些許血漬,嘴角卻依舊掛著抹冷冷的笑意。

        “你自己做過什麼事自己清楚,少將黑鍋都扣我的頭上,更何況,你還有別的選擇嗎?看看後面地人,真正是誰害了她們。你自己明白!”

        兩人都已經沒了力氣,只能站在那裡互相瞪眼,尤其聽著後面女人們的哭喊,更是靜不下心來。

        “啊----夫人!夫人你怎麼了?”

        前面的囚車上。突然傳出了君燕飛的尖叫聲,他們一起抬眼望過去,只見君夫人倒在囚車裡,雖然看不清臉孔,也知道她只怕是撐不住了。

        自從下獄以後,她的身體就一天不如一天,君燕飛後來入獄的時候,看到她已經神智不大清醒了。平日裡她雖然跟君夫人並不親近。可如今同病相憐,也就擔起了照顧她的責任。這個君家最不待見的二少奶奶,大難之後,反倒真的成了君家最堅強的一人。

        兩輛囚車相距不遠,君宇辰強撐著身子,高聲沖著她叫道:“二嫂,娘----她怎麼了?”

        君燕飛回過頭來,眼中含淚,哽咽著說道:“夫人她---她只怕是撐不住了----”

        “娘----”

        君宇辰悲呼了一聲,雖說君夫人曾經處心積慮地算計過他,可這麼多年來,她也給了他不少地關愛,從未讓他知道自己本來的身份,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他想要記住的,只有她曾經給予的溫暖,就算是當初離開君家,也只是為了小舞,而不是真的怨恨這對爹娘,卻沒想到,曾經那般風光的君家,也會有這悲慘的一日。

        就算他有多少話想說,想要她知道,自己真的不曾傷害過大哥,是真心當她親娘般的敬愛,都已經來不及了。

        “博兒!博兒!----”

        君夫人原本已經奄奄一息,突然聽到聲音,猛然從君燕飛懷中坐起,雙目直視著前方,目光中充滿了驚喜地大叫起來。

        君宇辰聽得心頭一酸,知道她神智混亂,將自己錯認成了君宇博,可此時此刻,卻已經顧不上自己的心情,只是望著她叫道:“娘,是我,我就在這裡,您一定要撐下去啊,等到了京城,就會好了地。”

        君夫人目露溫柔之色,喃喃地說道:“博兒,博兒,真的是你嗎?娘好想你啊,你總算知道回來了----”

        她強撐著想要站起身來,君燕飛急忙扶起她來,看著她將手從囚籠中伸出去,卻沒有伸向君宇辰那邊,而是朝著一個空蕩蕩的方向抓去,好像那裡才有她一直惦念的人一般,一抓抓了個空,臉上地笑容頓時僵住。

        “博兒----你為什麼要離開娘?是不是還在怪我?博兒---不要走----”

        君宇辰的手僵在了囚籠上,死死地抓住上面的木欄,連木刺紮入手中,鮮血長流,都全然沒有感覺到。

        君燕飛看了他一眼,抱著君夫人,柔聲說道:“夫人你看錯了,大少爺沒有走,你先歇歇,很快,我們一家人就可以在一起了。”

        “是啊,很快,我們就可以到地下去見他了。”

        身後,柳如眉坐在囚籠一角,淡淡地說了一句,嘴角甚至還帶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

        君燕飛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啐罵道:“都是你這狐狸精,害了一個又一個,害得我們君家到這個地步,你滿意了吧?只怕就算到了陰曹地府,大少爺見了你,也不會再要你這個無恥的狐狸精!”

        柳如眉懶洋洋地靠在欄桿上,並不理她,只是看著君夫人,冷笑著說道:“我再怎麼下流無恥,也比不上你們自家的齷齪,落到今天的地步,根本就是你們自己的報應!”

        君夫人像是沒聽見一般,直到最後,方才猛然搖晃了下,轉過頭來,狠狠地望向她。

        “報應?你說我地博兒是報應?”

        柳如眉毫不畏縮地望著她,咬著牙說道:“是報應!若不是你們君家為富不仁,若不是你們自己做過地那些壞事,又怎麼會累得我相公那麼早就死了?為什麼君家的報應,不報在你們這些罪魁禍首地身上,反倒要害了他?”

        君夫人搖搖晃晃地朝她撲了過來,雙眼發紅,惡狠狠地說道:“你胡說什麼?我怎麼會害了自己的兒子?都是你----是你這個狐狸精害了他!----”

        她雙手掐在了柳如眉的脖子上,整個人都撲倒在她身上。

        柳如眉不閃不避,平靜地望著她。

        “你自己心裡明白,若不是你們當初害過二房的人,他們又怎會送了君宇凡這個人面獸心的傢伙過來,這不是你們的報應,又是什麼?”

        “報應----”

        君夫人的手停在她的脖子上,沒有掐下去,就那麼壓在她身上,突然之間就變得無力了,喃喃地低語了幾句,誰也聽不清她說了些什麼,只看到她的嘴角突然向上一彎,露出一抹苦笑,身子一軟,頭便垂了下去。

        “夫人!----”

        君燕飛尖叫了一聲,再伸手去扶她時,發覺她已經不再動彈,顫顫抖抖地將手伸過去放在她的鼻端,登時雙腿一軟,跪倒下去。

        “夫人----夫人走了!---

        柳如眉身子一抖,掙脫了君夫人的手,將她推回到君燕飛的懷裡,冷冷地說道:“走了有什麼了不起的,能逃過最後那一刀,還是她的造化了。有什麼好哭的?”

        君燕飛狠狠瞪了她一眼,卻無法還口。

        她何嘗不知道,到了京城,只會受到更多的羞辱和折磨,到了最後,只怕還是免不了菜市口的那一刀,夫人現在走了,不必受那些折辱,或許還是一種解脫,只是眼睜睜地看著身邊的人一個一個的離開,她還是免不了傷心難過。

        君宇辰在那邊聽著看著,雖然不知道君夫人最後說了些什麼,但也知道,柳如眉說的話,不會錯到哪裡去,她這些年處心積慮地要報復君家,將君家的底細,查得比他還要知道的多,如今君夫人去了,他心底的疑問,也再也無人可以解答,這麼些年的養育之恩,也讓他忍不住落淚,差點滑落下去,硬生生地被那木籠卡住脖子,連連咳嗽了幾聲,卻連掙扎都懶得掙扎,生生將面孔憋得通紅,像是要滴出血來一般。

        “喂喂!----你現在可不能死!起來!----”

        君宇凡看他那痛苦的模樣,生怕他真的死了,連忙踢了幾腳過去。

        “你別忘了你的親爹還活著等候發落,若是你就這麼死了,那誰都救不了!聽到沒有?別忘了,蘇飛燁就等著看你死呢!”

        君宇辰被他踹得身子一懸空,更是痛苦地掙扎了起來,聽到他的罵聲,終於還是站穩了身形,努力地抓住了囚籠,大口地喘息了一聲,方才回過氣來,望著車隊最前方的馬車和欽差大旗,咬著牙說道:“我知道,我一定不會死,不論如何,我都一定會活下去,一定會等著看他的下場!----”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5-22 10:36 PM

第九十九回 因愛,得失兩難

        蘇飛燁聽著外面的哭喊聲,心頭越發的煩躁起來。

        他所乘坐的,是一輛特製的馬車,乃是金陵府尹特地送來的,佈置得極為舒適,裡面就算坐上五六個人也不會覺得擁擠。原本他來的時候,也不曾這般奢侈張揚過,只是眼下橙小舞的情況有變,他又不想被人看到她與自己在一起,只得收下了這件禮物,將她藏在其中,就算是一直跟著他的淩將軍,也不曾看到她在自己的車上。

        他緊蹙著眉頭,看看身邊軟榻上沉睡著的人,心中更是煩亂不堪。

        自從那天發覺她身上的守宮砂消失之後,她當場便昏厥了過去,不論他怎麼叫都叫不醒,後來甚至找了大夫來看,也看不出什麼症狀,氣息血脈都完全正常,只若睡著了一般,每日裡全靠參湯吊著性命,一路上派人暗中尋訪名醫,卻全然無效。

        他便更是催促著押解的隊伍趕路,想要回到京城,找那御醫來看看這古怪的病症。

        只是,沒想到後面這些個囚犯如此麻煩,成日裡哭哭啼啼,怎麼趕也走不快。

        聽得後面的哭聲越來越大,他忍不住掀開馬車的簾子,沖著外面的人說道:“去看看怎麼回事,這些人如此鬧法,還怎麼趕路?”

        那侍衛應了一聲,剛想離開,就看淩將軍策馬行了過來,有意無意地朝著馬車裡面看了一眼。淡淡地說道:“不必看了,我方才看過,蘇大人。君家地老夫人和一個繡娘死了,該如何安置?”

        “君夫人死了?”

        蘇飛燁皺起眉頭,君家的太君和夫人,一前一後離世,他曾聽君宇凡說過,這君夫人與君宇辰的關係複雜,如今這般死法,真不知道。那個偽君子會怎樣。他微微側首看了依舊沉睡中地橙小舞一眼,輕哼了一聲。

        “停車,待本官過去看看。”

        馬車停下,淩將軍也下了馬,站在一旁看著,蘇飛燁下車的時候,亦是極為小心,他只能看到上面還有個人躺著,卻無法看清那人的模樣。從金陵出發的時候,他就已經發現人犯中少了個橙小舞。原本想當即提出查辦,可經過跟君宇辰的談判,已經改變了想法,一路上小心地跟著,盤查了那些蘇飛燁曾經請過的大夫和負責服侍的丫環,就算他們說不清楚那人的情況,他也知道了幾分內情。

        對蘇飛燁現在地事情,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所以眼下這個送上門來的把柄,他也得好好看著,免得出了什麼意外。進京之後便無法交待了。

        蘇飛燁不放心他留在這裡,便叫了他一起到後面去,他沖著個侍衛使了個眼色,讓人看牢了這輛馬車。方才跟著他步行朝後面走去。

        才走了沒幾步,穿著錦袍的蘇飛燁額上便出了汗,馬車上有冰桶降溫,還有酸梅湯解暑,哪裡知道外面這天氣的酷熱,他微微放緩了腳步,淩將軍便看出了異狀,冷笑一聲。故作關懷地說道:“外面天氣炎熱。大人還是回車上去,有什麼事情吩咐我們做就是了。”

        蘇飛燁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臉上掛著的輕蔑,知道這個傢伙一向對自己就看不順眼,也不發作,只是淡淡地說道:“不必,普通人犯也就算了,這君蘇婉容乃是君家主犯之一,本官自當去看個清楚。”

        淩將軍點點頭,心中卻是冷笑不已。

        這位蘇大人到底要去看清楚誰,他難道還不知道嗎?

        蘇飛燁到了囚車旁,額上已經佈滿了細密的汗珠,一抬頭,有些汗水流入眼睛,澀得生疼,他微微眯起眼來,身邊就有人舉起扇子替他遮擋住太陽,沖著看守囚籠的官差說了幾句,那官差才從囚車旁掛著的水桶裡舀了兩瓢水,潑在裡裡面的人臉上。

        “君宇辰?”

        蘇飛燁已經有十來天沒有看過他了,一直忙於給橙小舞找大夫,今日才是上路後第一次看到他,竟差點認不出他來了。

        囚籠裡的兩人都是蓬頭垢面,憔悴不堪,這十幾天地路程,都瘦得脫了形,與往日俊朗倜儻的模樣相比,簡直是天淵之別。

        兩人被涼水潑醒過來,一睜眼,就看到了他,其中一個瞪著滿是血絲的眼睛,立刻朝他啐了一口,罵道:“你這狗官,想看我們死了沒有嗎?告訴你,大爺我沒那麼容易死的,就算是死了我也得把你做過的壞事說出來!”

        他一說話,蘇飛燁便聽出他是君宇凡來,頓時冷笑一聲。

        “看來,你這日子還是過得太舒服了,來人,掌嘴二十!-

        一個官差立刻應命爬上囚車,拿著個尺許長的板子,抓著他劈劈啪啪地就打了起來。

        君宇凡雖然挨著打,嘴上卻還是不停地罵罵咧咧的,只是沒幾下就已經被打得臉腫牙脫,滿口是血,話都說不出來,二十下打完,已經腫的跟個豬頭一樣了。

        蘇飛燁聽得他叫駡不已,並不看他,卻只是盯著他身邊一直沉默著的君宇辰。

        他雖然一句話都沒有說,可那已經迸裂開來的眼角唇角,都掛著猩紅地血痕,緊握在囚籠木欄上的雙手,還在滴血,如此可怖的模樣,俯視著自己的時候,眼神竟是異樣地平靜,甚至連他自己,都看不到一絲仇恨。

        蘇飛燁有些煩躁地轉過頭去,或許是天氣太熱,或許是他的樣子太奇怪,又或許是小舞如今的情形,都讓他無法靜下心來,只得轉過頭去看看另一個囚籠裡的人。

        那裡面的君燕飛已經將君夫人的屍體放平,跪在旁邊,靜靜地垂淚守護著。

        而在角落裡,柳如眉依舊半靠著囚籠的柱子,閉著雙眼,就算外面有多少人在吵鬧哭喊,似乎都全然與她無關。

        而這所有人的苦難,全都因她而起。

        她為了報仇,做了這麼多事情,到了如今,求仁得仁,就算是自己地性命,也一樣不在乎了。

        可他呢?他費盡心思,做了這麼多事,如今沒有一點點報仇後地快意,反倒是增添了無窮無盡的煩惱和痛苦。

        蘇飛燁皺皺眉,吩咐身邊地隨從,“把屍體弄出來,繼續上路。”

        官差們領命打開了囚籠,想要將君夫人的屍體拖出來,不想君燕飛卻死死地抱著不放,如同瘋了似的大叫:“你們不能這樣對她,我要帶她到京城,要給她好好安葬,蘇大人,我求求你了!----”

        蘇飛燁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從她在公堂上的反復變化,就對這個女人有了些印象,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她居然還敢站出來維護一個死人,心底有處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一下,想當初,自己父母雙亡的時候,那些親族友人都避而不見,唯獨橙小舞不避嫌疑地給他送來銀錢,陪他度過那段最難熬的日子。

        這個君燕飛,此刻臉上決絕堅忍的神色,隱約間竟與她有幾分相似。

        他輕歎一聲,揮了揮手,示意官差們退下,冷冷地說道:“看在燕若姑娘的面子上,本官就讓她跟你在一起,只要你們不怕跟個死人在一起就好,等到了京城,我自會讓人將她安葬的。”

        “多謝大人!”

        君燕飛這才松了口氣,勉強地道了聲謝。聽他提到自己的那個妹子,她的臉色不由得白了一白,原本以為自己夫妻倆的事就已經夠極品的了,如今遭逢大難,方知道悔過,可沒想到,平日裡滿口仁義道德勸諫自己的妹子,這個時候,非但背叛了君家,還跟著蘇飛燁一起落井下石。

        她忍不住看了君宇辰一眼,這就是妹子當初口口聲聲要愛著的人,愛之不能,當真要置他於死地嗎?

        蘇飛燁看了眼無動於衷的君宇辰,似乎被那烈日烤得不耐煩了,轉過身去,便準備回馬車上去。

        剛走出兩步,就聽得身後傳來個乾澀的聲音,雖然有些沙啞的陌生,但他還是聽得出來,那是君宇辰的聲音。

        “就為了報復我一個,害死這麼多人,你能安心嗎?”

        蘇飛燁停住了腳步,緩緩轉過身去,直視著他的雙眼。

        “害死這麼多人的,是你!不要問我能不能安心,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好好地看著,你身邊的每個人,都是因你而死的,明白嗎?”

        君宇辰輕笑了一下,嘴唇乾裂的一動就有血絲滲了出來,他卻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依舊笑著說道:“就算你殺了我們,也得不到你想要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蘇飛燁就驟然變了臉色。

        “你說什麼?你----你知道些什麼?”

        他情不自禁地向前走了幾步,幾乎要衝到囚車跟前,不得不抬起頭來仰望著他,立刻感覺到被那烈日的光芒刺痛了雙眼,急忙低下頭來,舉起手用袖子遮住了陽光。

        君宇辰俯視著他,冷笑了起來。

        “我說什麼,你自己最清楚。”

        蘇飛燁握緊了拳頭,咬緊了牙,他難道說的是小舞?他難道早就知道,小舞就算回到他身邊,他們兩個也不可能再回到從前的關係。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不願意再看他此刻的冷笑,蘇飛燁霍然轉身,大步朝馬車那邊走去。

        就算是得不到,也絕不會讓他有任何翻身的機會!



第一百回 流年,天上人間

  “你說什麼?他怎麼會死?”

        小舞雙腿發軟,死死盯著溫逸塵的雙唇,期盼著他告訴自己,方才不過是在嚇唬她,或者是她聽錯了,根本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溫逸塵卻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她的幻想,淡淡地說道:“死了便是死了,有什麼稀罕的?凡人生老病死,本就是常事。”

        “什麼常事,他明明已經得了----”

        話剛說了一半,小舞突然發覺不對,立刻捂住自己的嘴,沒有說了下去。

        明明----明明自己和小卓卓,都曾經將自己的靈力灌注給君宇辰,這才幾次將他從生死邊緣挽回,為什麼他還會死?

        她雖然沒說完,溫逸塵已經輕輕一笑,歎息了一聲。

        “命由天定,你們自作主張想要改變他的命運,卻不知道,那些強要來的命數,只會給他帶來更多的劫難。”

        他的手輕輕一揮,空中突然出現了一道水幕,如同鏡子一般,映出一幕凡間的畫面。

        那畫面裡,是一隊被押解的囚犯,被鎖鏈串聯著,跟在幾輛囚車後面,畫面慢慢拉近放大,定格在其中一個囚車上,裡面站著的是兩個蓬頭垢面的男子,面目憔悴,被烈日曬得肌膚乾裂脫皮,幾乎看不出本來的面貌,也不知為何,其中一人的眼角嘴唇上,都掛著幾抹血絲。另一人被打得鼻青臉腫,如同豬頭一般。

        這等狼狽骯髒地畫面,任是誰。都不想多看一眼。

        小舞只看了一眼,便呆住了。

        “那----那----那是他?”

        溫逸塵點點頭,又一揮手,畫面轉換到了一處威嚴的大堂上,上面高掛著正大光明的牌匾,下面卻有人正在對著方才那囚犯用刑,就算聽不到聲音,光看那血肉模糊地場景。就足以讓人心驚膽顫。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小舞忍不住尖叫了起來,淚水奪眶而出。

        “蘇飛燁明明答應過,要替他翻案,明明說過的話,怎麼會變成這樣?”

        “那些凡人說過的話,你也能信?”

        溫逸塵冷笑一聲,揮袖收了那水鏡,望著她淡淡然說道:“他若不是那樣說,又怎能騙得你離開橙小舞的肉身,又怎能讓君宇辰落入他的圈套?小舞。凡間人心叵測,根本不適合你,你還是乖乖留在天界,若是不喜歡姻緣宮,那就留在”

        雖然看著那水鏡裡的畫面心痛難過,可當真看不到那人了,小舞的心裡卻更加地難受,但在這逸雲宮中,在溫逸塵的眼皮子底下。她根本別想溜的出去,更不知道,如何才能讓一個凡人起死回生。

        溫逸塵見她不說話,只是一臉的失落。也放低了聲音,柔聲說道:“你也別太難過了,過了這次人間歷練,只要你能收心養性,對你日後的修為會大有幫助的。”

        小舞深深望著他,突然雙膝一彎,跪了下去。

        “你----你這是幹什麼?”

        溫逸塵一驚,從來都是從容淡定的臉上。第一次變了顏色。原本悠閒地半躺在雲榻之上,此刻也不由得站了起來。

        “你快起來。這是幹什麼?”

        小舞感覺到一股大力托著自己想要把她扶起來,可她執拗地向下跪著,為了硬撐下去,額上都冒出了細細的汗珠。

        “你若不答應我,我就不起來了。”

        “你----”

        溫逸塵伸出的手,又停在了半空中,臉上露出了複雜的神色。

        “你要我答應什麼?放你下凡嗎?”

        小舞搖搖頭,抬眼望著他,倔強地面孔上,帶著幾分決絕的傷痛。

        “求你救救他,就算我不能在他身邊,也希望他能好好地活下去----”

        溫逸塵皺起了眉頭,有些不解地問道:“既然你們不能在一起,那他的死活,又與你何干?他就算死了,也不過是輪回轉世,你又何苦如此執著?”

        小舞苦笑了一下,輕輕地歎息一聲。....

        “你不懂的,溫開水,你活了這麼幾千年,可曾真正喜歡過一個人?若是真的喜歡一個人,不管能不能與他在一起,都希望他能過得好,他若是可以得到幸福,自己也會開心快活的。”

        溫逸塵聽她說話時,那臉上泛起的溫柔之色,是他這一千年來,都不曾在她臉上見過的神情,那種柔情似水的眼神,帶著幾分傷痛,卻依舊無怨無悔,他遲疑了一下,忍不住問道:“就算他的幸福裡沒有你,你也願意?”

        小舞閉了下眼睛,臉上流露出一絲痛楚,再睜開時,卻堅定地點了點頭。

        “我願意,只要他能好好活著,我就可以繼續想著,我們曾經有過地幸福,哪怕以後不能在一起,我也一樣可以看著他---看著他幸福----”

        說這話的時候,她把自己的手心都快掐出血了。

        對著溫逸塵說謊話,真的好難好難。

        她才沒有那麼大方,她才不甘心就此分離,她喜歡地人,不但在乎天長地久,更在乎朝朝暮暮。

        但她知道,溫逸塵的性格,護短是極其出名的,自己若是堅持到凡間去,只怕他為了斷絕自己的念想,甚至會毫不猶豫地解決掉君宇辰,他雖是神仙,可對世間的凡人並沒有什麼關愛之意,就算做個游奕靈官。也甚少關心凡間地事務,甚至對大多數凡人,都抱有深惡痛絕的鄙夷之心。根本不會在乎一個凡人的生死。

        所以自己如今能求他地,只有用自己地留下,換去君宇辰的性命。

        莫說方才看到地君宇辰還沒有死,就算他真的死了,溫逸塵也一樣有辦法可以讓他起死回生的。

        她偷偷地抬眼瞅了一下他掛在腰間的一枚月牙形配飾,別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的很,用這枚月玲瓏可以開啟地。正是仙界中出了名的法寶----月光寶盒。

        逆轉時光,顛倒乾坤。

        有了它,她就有機會改變所有的一切。

        溫逸塵站的離她太近,又被她那番說辭震得心神動搖,一時間,竟沒有發現她那些小動作,只是呆呆地看著她的頭頂,第一次開始對自己的決定產生懷疑。

        這個自己親手帶大的丫頭,如今居然也會教訓起自己來了。

        那些個男歡女愛,真的可以讓一個人。有如此之大的變化嗎?

        曾幾何時,她還是個只會撒嬌耍賴,刁蠻任性的小丫頭,如今居然也會為別人著想,說出這樣地話來。

        而他,這幾千年漫長的生涯裡,真的不曾喜歡過一個人嗎?

        喜歡一個人的感覺,真的是可以為對方全然的付出,而不考慮任何的回報嗎?若是那樣,他現在。到底在做些什麼?

        這個念頭乍一冒出,就讓他自己大吃了一驚,不由得後退了幾步,有些慌亂地搖著頭說道:“不行----我不能答應你。小舞,你有沒有想過,為了一個凡人,做出這等違反天條之事,值得嗎?”

        “當然值得!”

        小舞看出他眼中的迷茫,心中大定,立刻堅決地點了點頭。

        “我才不管他是凡人還是神仙妖怪,只要我喜歡就好。溫開水。你曾經說過的,只要我聽話。你就會答應我一個要求,我現在向你保證,以後決不跟月老爺爺搗亂,也不會惹事闖禍,我現在唯一所求的,就是你救救他,不要讓他這麼痛苦,更不要讓他就這麼死了。”

        她在心中暗暗地又補上了一句,“不論如何,讓他一定要等著,等著我回來找他!”

        溫逸塵聽得有些哭笑不得,她地保證,何曾有過信譽?

        但是,他也不曾見過,她如此執著堅定地做一件事,對一個人。

        隱隱約約的,他的心中竟有些酸楚和妒意,那個凡人,何德何能,就這麼短短的一年時間,竟然能夠在她地心裡,佔據如此重要的位置,甚至比與她相處了一千年的他,還要重要得多。

        他曾經說了那麼多次,千方百計的教導,都沒做到的事情,就為了一個凡人,她現在居然看主動聽話。

        真不知,他是該哭還是該笑。

        他依舊搖搖頭,輕輕地歎息一聲。

        “我救不了他,你別忘了,天上一日,人間一年,方才我讓你看到的,已經是昨日發生的事情,照著人間的時間計算,他現在死了一年多了,只怕連人都已經轉世投胎,我又怎麼能救得了他?”

        “一年多?”

        小舞雙腿一軟,徹底癱倒在地上,雙目之中,淚如泉湧。

        “為什麼?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明明他身上有著我和小卓卓地靈力,又怎麼會這麼容易就死了?為什麼?”

        “小舞----”

        溫逸塵見她如此容易落淚,七情上面,心神動盪,全然沒有修行之人地定力,不由得一驚,也不管她如何反抗,一把將她抱了起來,抓住了她的手腕,輸送了一道靈氣過去,壓制住她體內混亂地靈力和思緒,免得她一時衝動走火入魔,傷了自己。

        “小舞你冷靜一點,你這樣做,只會傷了自己而於事無補---小舞?小舞?”

        小舞放縱自己體內靈力混亂的衝撞著,痛得整個身子都蜷縮在他的懷中,看到他手忙腳亂地為自己運動壓制靈氣時,強忍著痛楚,趁他心神大亂之時,偷偷地,偷偷地摘下了他腰間的月玲瓏,在藏入袖中乾坤之後,終於受不住那被自己故意激發的混亂靈氣衝擊,在他的懷中,昏厥了過去。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5-22 10:37 PM

第一百零一回 心病,心結何解

       看到京城巍峨的城樓,高大的城牆時,一行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氣。

        不管這場行程的終點,到底是什麼,如今,總算到了可以休息喘息的時候,哪怕,後面將面臨的,是更加可怕的刑罰。

        等他們被關進了刑部大牢,再也看不到那火辣辣的日頭的時候,就連君宇凡也忍不住長出了口氣,全然不顧地上的骯髒腥臭,一**坐了下去,直接躺倒在那早已分不出顏色,散發著腐臭味的稻草上,連被他驚嚇得躥出來幾隻肥大的老鼠,他都提不起精神來對付了。

        君宇辰卻沒有像他一樣的放縱自己,反倒是盤坐在牆角裡,靜靜地閉上雙目養神。

        這十多天的站籠,折磨的他們幾乎無法再站立,若是不能儘快恢復體力,又怎能面對接下來的審訊。

        可他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橙小舞那驚惶的眼神,陌生而抗拒。

        他不知道,小舞到底出了什麼事,只知道,他看到的那人,絕不是自己的娘子。

        見識過小卓卓和小舞的變化,他早就已經相信了神仙妖魔的存在,只是,若真正的橙小舞回來了,他的娘子,又去了哪裡?

        會不會----有什麼不測?

        這個念頭剛一升起,他就忍不住睜開了雙眼,看著面前那森冷的牢獄,已然看不到外面地天空。更無法感覺到,她一絲一毫的存在。

        一毫子肥大的老鼠從他面前爬過,警覺地看了他一眼。小眼珠滴溜溜地轉著,似乎聞到了他身上血腥地氣息,試探性地爬到他的衣角上,又飛快地跑開。

        君宇辰看了它一眼,微微一笑。

        想起的,是那個精靈的小白鼠莉莉絲。

        不知道她如今和小卓卓怎樣了,那兩個小東西都是鬼精靈,比他們這些凡人還要懂得趨利避害。如今應該還好好地躲在金陵吧。

        若是小舞回來,他們一定能照顧好她。

        他根本無需擔心他們,這些神通廣大的神仙妖怪,無論哪一個,都比他厲害得多。

        他如今要擔心的,是那個淩將軍,能不能夠,兌現當初的承諾。

        任憑那些老鼠在地上跑來跑去,君宇辰再次閉上了雙眼,當初娘子為了救他。不惜將自己的一身內力都輸給了他,讓他有了自保地能力,雖說這些運氣打坐之法,沒法像那些武林高手一樣去打架傷人,但也能夠減輕他身上的傷痛,儘快地恢復體力。

        他感覺著那些來自橙小舞的氣息在自己體內流轉著,暗暗地對自己說,“一定要堅持住,娘子一定會回來的,絕對不可以放棄!”

        “不要!----我不要!---橙小舞滿頭大汗。在夢魘中揮舞著手臂。

        “小舞!小舞別怕,我在這裡!----”

        蘇飛燁急忙抓住她的手,緊張地看著她,卻只見她掙扎了幾下之後。再一次昏昏沉沉地睡去,臉上的汗水淋漓,眼角還有兩行清淚流下。

        “小舞!小舞?----”

        蘇飛燁連著叫了數聲,都不見她醒來,立刻轉過頭去,怒視著特地請來的太醫。

        “你不是說她沒事了嗎?為什麼她還沒醒來?”

        “蘇大人息怒,且容老夫先替這位姑娘把把脈。”

        那太醫亦是不解,上前握住橙小舞的腕脈。仔仔細細地查探她的脈象。眉頭卻皺的越來越緊。

        “到底怎樣了?”

        蘇飛燁忍不住問道:“要不要再給她施針治療?”

        太醫搖了搖頭,站起身來。有些憐憫地看著橙小舞痛苦地表情,緊閉的雙眼,長歎一聲,緩緩說道:“沒有用的,這位姑娘身子已然無礙,只是心魔難除,是她自己不願醒來,就算華佗再世,也是沒用的。”

        “什麼意思?她為什麼不願醒來?”

        蘇飛燁面色一凝,握緊了拳頭望著他,眼中寒光閃爍,竟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太醫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為什麼不願醒來,只怕是這位姑娘不願面對某些事情,這些事,只怕蘇大人比老夫還要清楚。這心病尚需心藥醫,老夫也無能為力,若是沒有別的事,老夫就先行告辭了。”

        說罷,他也不等蘇飛燁說話,便拱了拱手,逕自出去了。

        蘇飛燁呆呆地站在床前,耳畔還迴響著他方才說的話。

        “她不願醒來,不願面對我?為什麼?”

        看著橙小舞沉睡中依舊惶恐的面容,他只覺得身心俱疲,自己費盡了心思,做了這麼多事,竟然會落得個如此結果。

        心病尚需心藥醫,他苦笑了一下,在她身邊坐下。

        她的心病是什麼,他如何不知道,只不過,那非但是她的心病,如今也是他地心結。

        這個心病,哪裡是三言兩語,可以醫治得了的。

        蘇飛燁伸出手來,輕輕地撫上橙小舞的面頰,苦澀地說道:“小舞,小舞,為什麼你不肯醒來,難道你真的忍心,就這樣離開我嗎?你等著,我一定會讓那個將你害成這樣地人,得到他應有的報應,到那個時候,我就帶你離開,到一個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去,只有我們兩個,一生一世在一起,好不好?”

        這一次,橙小舞一動也沒動,靜靜地,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他說的話。

        他站起身來,戀戀不捨地又看了她一眼。終於走了出去。

        次日便是刑部複審,君家一干人等,都被帶到了刑部大堂。只是這一次,高高在上坐著地,不再是蘇飛燁,而是刑部尚書淩霄,蘇飛燁坐在右首下面的一個座位上,在他之上,左右還各設有一個座位,坐著兩個高冠男子。看服色品級都在他之上,顯然本次審案的主角,不再是他。

        但他地嘴角依舊含著一絲冷笑,靜靜地看著君宇辰,一言不發。

        今天就是最後地較量,這一次,他一定會讓他,永世不能翻身。

        威武之聲過後,淩霄一拍驚堂木,望著堂下眾人。疾言厲色地說道:“君懷遠、君宇凡、君宇辰,你們君家罔顧天恩,竟敢在禦錦中動手腳,偷樑換柱,害得貴妃娘娘過敏小產,如今證據確鑿,你們可知罪?”

        君懷遠老淚縱橫,自從這禦錦案出來,他便被革職下獄,短短半月時間。母親和妻子陸續慘死,他自從知道君夫人之死後,便已經不會說話,整日裡癡癡呆呆。就連在這堂上,也只能伏在地上,流淚不語。

        君宇凡地臉孔仍未消腫,說話還帶著幾分漏風,卻毫不遲疑地說道:“回----大----大人,草----草民冤----冤枉啊!---

        “大膽!----”

        淩霄皺起眉頭,看了一眼蘇飛燁,見他不動聲色。便轉向君宇凡怒喝一聲。

        “你可知道本官這裡是什麼地方。豈容你胡言亂語,砌詞狡辯的?”

        君宇凡張張口。剛待說話,君宇辰已然介面說道:“草民正是知道這裡是刑部大堂,今日三司會審,我們若是不能說清是非,不但君家滿門要含冤而死,幾位大人地清譽受損,禦錦一案的真正兇手,亦會逍遙法外,還望大人給我們個機會申訴!”

        說罷,他重重地跪了下去,叩首說道:“草民清楚刑部的規矩,當堂翻案,重責三十,只是家父老邁,受不得此刑,但請大人開恩,讓草民一併領受。”

        “大膽刁民,既然你知道規矩,本官就准了你說話。”

        淩霄低頭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轉向旁邊會審的都察院左都禦使宋鈞,大理寺卿夏邵陽,輕聲問道:“二位大人,可有什麼問題嗎?”

        那兩人不約而同地看了一眼蘇飛燁,此案是他初審,如今人犯當堂翻案,他卻像是若無其事一般,雖說他官職低微,入朝時日尚短,可他們都知道他乃是皇上欽點地金榜狀元,聖眷正隆,算是皇上眼前的紅人,他們都是久經官場的老手,心下雖是有疑問,卻也不便道明,只得順著淩霄的意思點頭,靜觀其變。

        君宇凡見君宇辰主動領刑,還要替父受刑,倒也有幾分敬佩,那三十板子打下來,難得咬緊了牙關,哼都沒哼一聲。

        輪到君宇辰受刑之時,那行刑的官差看了蘇飛燁一眼,見他不動聲色地將雙手交疊起來,輕輕地握了一下,頓時會意,那板子打下去的時候,比之君宇凡重了不知幾倍,沒幾下便打得衣衫碎裂,皮肉雖不見破裂,可他們自己明白,手下用了陰力,若是這六十大板打完,這人不死也徹底廢了。

        可是誰也沒想到,這板子打下去聲響不小,可當真動手的人才發覺,除了衣衫破損之外,原本使出的陰勁,竟然被種奇異的力量化解,平日裡可以打得皮肉不破而筋短骨折的本事,今日居然失了手,看上去皮肉開裂,鮮血四濺,可他們心裡明白,這點皮肉傷,根本沒有動及筋骨。

        為首地官差驚詫地皺起了眉頭,可當著三司主腦在堂,又不敢明說此事,只得草草打完這六十大板,看都不敢看蘇飛燁一眼,便匆匆下去了。

        君宇辰受刑完畢,伏在地上,稍稍整了整自己的衣衫,便抬起頭來,直視著淩霄,帶著幾分笑意地說道:“草民已經領刑,就請大人為我們做主,聽我們講明冤情----”

        “且慢!----”

        他的話還未說完,突然聽得堂外一人大喝一聲。

        “人犯尚未到齊,大人怎能就此開審?”

        堂上眾人俱是一驚,朝門口望去,只看了一眼,蘇飛燁便猛地站起,臉色變得蒼白如死,沒了半分血色。



第一百零二回 會審,拶指相逼

    君宇辰轉過頭去,一看來人,也不由得僵住了。

        來得正是淩將軍,也正是當初商議好的時機,只不過,他這次來的時候,並非是一個人,而是帶著幾個兵丁,抬著個籐椅,顯然是從某人的家中搬出來的,上面正躺著個女子,一動不動地如同睡著了一般。

        蘇飛燁攥緊了拳頭,深深地望著淩將軍,指甲都掐入了手心之中,卻絲毫不覺得疼痛。

        淩霄在堂上故作驚訝地問道:“淩將軍何出此言?這女子又是何人,為何你要將她帶上堂來?”

        “回大人,此女便是君宇辰之妻,橙小舞,乃是君家重要人犯,與此案關係重大,所以末將特地將她帶來。”

        淩將軍說話之時,有意無意地看了蘇飛燁一眼,看著他臉色蒼白,站在那裡好一會,終於還是重重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他的嘴角泛出一抹冷笑,繼續說道:“上次我們在金陵走失了這個人犯,如今好容易將她抓捕歸案,所以特地帶來,以助大人審案。”

        “哦?原來如此。”

        淩霄點了點頭,看看宋鈞和夏邵陽,正色說道:“既然有新的人犯帶到,自然要好好重審一番,不知二位大人可有異議?”

        宋、夏二人沒想到會突然出此變故,看看蘇飛燁的臉色,便知道此事與他絕對脫不了干係。而這位小淩將軍,又是淩霄本家地子侄,其中內情。不問可知。

        夏邵陽眼珠轉了兩轉,又看了橙小舞幾眼,突然說道:“既然這人犯帶到,為何不讓她跪下聽審?莫非還有什麼問題?”

        他這麼一說,宋鈞也注意到了橙小舞的不對勁之處,從進來到現在,她始終躺在籐椅之上,不聲不響。一動不動,就連堂上這些人說話,都絲毫沒有反應,哪裡像是個活人,不由得驚詫地問道:“淩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淩霄也看出了問題,皺緊了眉頭,問道:“淩將軍,人犯為何不起來?”

        淩將軍拱手一揖,行了一禮恭敬地說道:“回大人,末將找到這人犯時,發現她受人所制,已經失去神智,昏迷不醒,只怕是有人為了掩蓋罪行,故意為之。”

        “什麼?豈有此理!----”

        淩霄一拍驚堂木,義憤填膺地說道:“是何人如此大膽妄為,竟敢隱藏人犯,妄圖滅口?還不速速將那人一併帶來。讓本官問個清楚!”

        淩將軍低著頭,沉聲說道:“回大人,那人就在這公堂之上。”

        “哦?真有此事?”

        淩霄環顧四周,煞有架勢地說道:“淩將軍。這堂上除了幾個人犯,便是朝中大臣,你可知道,污蔑朝廷命官罪名不輕,你身為朝中命官,若是知法犯法,可是罪加一等啊!”

        “末將知道!”

        淩將軍抬起頭來,望向蘇飛燁。寒聲說道:“但末將更知道。知情不報,乃是罪犯欺君。禦錦一案關係重大,絕不可輕忽,蘇大人,您說我說的對不對?”

        蘇飛燁看著這叔侄兩人一唱一和地演出這場戲,知道早晚要牽扯到自己身上來,此刻聽得他問起,便緩緩站起身來,冷笑了一下,並不理他,只是轉過頭去,望著淩霄說道:“淩大人,這人犯,淩將軍應該是從下官府裡找到的。”

        “什麼?”

        淩霄故作震驚地望著他,沉聲說道:“蘇大人,你可知這隱匿欽犯,欺君罔上之罪,可不是開玩笑的?”

        蘇飛燁直視著他,淡淡一笑。

        “大人有所不知,這人犯在金陵之時,已經發病昏迷,正是因為此人關係重大,所以下官才特地請了醫生來為她醫治,想要等她清醒之後,問清案情,再做定奪。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問問太醫院的趙太醫,便可清楚。”

        淩霄皺起眉來,半信半疑地問道:“如此說來,蘇大人早就知道此案尚有內情?那為何會在金陵草草定案,提交我們三司會審?”

        蘇飛燁看了正欲說話的淩將軍一眼,輕笑一聲,不卑不亢地說道:“回大人,此案的內情,下官早已查得一清二楚,乃是他們君家內訌,為爭奪家產而設計陷害,卻沒想到,害人反害己,犯下如此天大的罪行,不管是哪一個君家人,都逃不了罪責。大人您說是不是?”

        淩霄點點頭,看不透他平靜的面容下隱藏地心思,只是問道:“那蘇大人為何不將這人犯一併交給刑部,而是私自帶回家中,難道還另有什麼隱情嗎?”

        還不等蘇飛燁答話,堂下跪著的君宇凡已經搶著喊道:“啟稟大人,那橙小舞原本就是蘇飛燁的未婚妻,他就是為了報這奪妻之恨,才設計陷害我們君家,這禦錦一事,都是他一手主導的,請大人明察啊!----”

        此言一出,堂上幾人不論真假,面上都露出了驚詫之色,唯獨蘇飛燁依舊面不改色,從容恬淡。

        淩霄皺緊了眉頭,望向蘇飛燁問道:“蘇大人,這人犯說的話,可是真的?”

        蘇飛燁淡淡一笑,從容說道:“回大人,這些死囚說的話,真真假假,就是為了混淆視聽,狡辯脫罪。大人豈能聽他們胡言亂語?”

        他頓了一頓,看了一眼依舊在昏睡中的橙小舞,輕歎道:“不過下官也難辭其咎,這橙小舞,確確實實是下官自幼定親的未婚妻,只不過,在下官進京赴考之時,橙家就以我蘇家落魄為由,解除了婚約,之後男婚女嫁,自是各不相干。禦錦一案發生之時,下官尚在京城,又怎麼可能去與遠在金陵的這些人勾結設計,犯下此案?”

        他這一番話,說得在情在理,連兩邊陪審地宋、夏兩位大人,都聽得點頭不已,只有淩霄心中冷笑,口中卻不得不客氣地說道:“如此說來,蘇大人與這女犯,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蘇飛燁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說道:“正是如此,下官暫留她在府中,也只是為了治好她的病,並無其他私情。”

        淩霄看著他,頷首輕笑。

        “如此甚好,蘇大人宅心仁厚,對個女囚也如此照顧,只不過,有些人忘恩負義,非得用刑,方能從實招供,既然蘇大人說這女囚生的怪病不醒,那本官就略施刑罰,看她到底是真病假病!來人----上拶夾!----”

        此言一出,蘇飛燁的身子不由得晃了一下,卻還是強撐著站在那裡,並未出言反對。

        “不可!----”

        君宇辰聞言猛然撐起身子來,沖著堂上叫道:“大人尚未問清緣由,怎能就對個弱女子濫用刑罰呢?”

        淩霄冷笑一聲,說道:“本官如何審案,需要你來教嗎?來人,用刑!----”

        君宇辰剛想起來,身邊兩個衙差已經得了指示,撲了過來,將他死死地按在地上,任他如何掙扎,也無法動彈,只得沖著蘇飛燁大罵了起來。

        “你這個無恥之徒,不是說你會照顧好她的嗎?到了這個時候,居然棄她於不顧,只顧著你自己的烏紗帽,我真是錯看了你!錯信了你!----”

        蘇飛燁根本無視於他的叫駡,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兩個衙差上前,將橙小舞毫無知覺的身子粗暴地從籐椅上拖了下去扔在地上,拿出一副已然變成了紫黑色的竹拶夾,那十二根細細的拶棍被三道牛筋繩穿著,一個衙差正拿起她纖細地手指,一一套入拶子縫隙之中,她依舊靜靜地躺在那裡,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面臨的命運。

        他的身子微微打了個哆嗦,回過頭去,正好看到淩霄若有所思的眼神,只能乾澀地點點頭,忍著心中地痛楚,若無其事地說道:“大人的刑罰,若是能讓這半死不活之人蘇醒答話,下官自是無話可說,但若是用刑過重,一不小心出了人命,只怕對大人的清譽----”

        “這個蘇大人盡可放

        淩霄微微一笑,打斷了他的話。

        “這十指連心,痛歸痛,卻要不了命的。更何況,就算此女醒不過來,無法做供,這君家的欺君之罪已定,她也一樣是待死之身。蘇大人,聽說你們在抄封君家和押解人犯進京的時候,也有重犯身死,不知那又該怎麼算呢?”

        蘇飛燁一噎,知道自己說什麼也沒用了,這淩霄分明就是要借用刑之機,來逼得自己承認與橙小舞的關係,他一旦心軟,此事就再也無法洗清,更何況,小淩將軍能夠進到自己府第搶了人出來,只怕背後還有人撐著,那個人,是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得罪地。

        他只能在心中暗歎一聲,低下頭去,再不言語。

        淩霄得意地看了他一眼,看到衙差們已經準備完畢,當即扔下一枚刑簽,厲喝道:“用刑!----”

        那兩個衙差一得令,手下便開始發力,一寸寸收緊了拶子,只聽得那拶子夾得指骨咯咯作響,聽得人毛骨悚然,就連剛剛挨過板子地君宇凡看了,都忍不住渾身發抖起來。

        君宇辰被人死死按在地上,看不到橙小舞受刑的模樣,只能以頭搶地,撞得自己額上鮮血淋漓,恨不得自己能以身相代,更恨不得就此昏死過去,看不到聽不到此刻地一切一切。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5-22 10:47 PM

第一百零三回 絞殺,恩怨兩絕

    君宇辰轉過頭去,一看來人,也不由得僵住了。

        來得正是淩將軍,也正是當初商議好的時機,只不過,他這次來的時候,並非是一個人,而是帶著幾個兵丁,抬著個籐椅,顯然是從某人的家中搬出來的,上面正躺著個女子,一動不動地如同睡著了一般。

        蘇飛燁攥緊了拳頭,深深地望著淩將軍,指甲都掐入了手心之中,卻絲毫不覺得疼痛。

        淩霄在堂上故作驚訝地問道:“淩將軍何出此言?這女子又是何人,為何你要將她帶上堂來?”

        “回大人,此女便是君宇辰之妻,橙小舞,乃是君家重要人犯,與此案關係重大,所以末將特地將她帶來。”

        淩將軍說話之時,有意無意地看了蘇飛燁一眼,看著他臉色蒼白,站在那裡好一會,終於還是重重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他的嘴角泛出一抹冷笑,繼續說道:“上次我們在金陵走失了這個人犯,如今好容易將她抓捕歸案,所以特地帶來,以助大人審案。”

        “哦?原來如此。”

        淩霄點了點頭,看看宋鈞和夏邵陽,正色說道:“既然有新的人犯帶到,自然要好好重審一番,不知二位大人可有異議?”

        宋、夏二人沒想到會突然出此變故,看看蘇飛燁的臉色,便知道此事與他絕對脫不了干係。而這位小淩將軍,又是淩霄本家地子侄,其中內情。不問可知。

        夏邵陽眼珠轉了兩轉,又看了橙小舞幾眼,突然說道:“既然這人犯帶到,為何不讓她跪下聽審?莫非還有什麼問題?”

        他這麼一說,宋鈞也注意到了橙小舞的不對勁之處,從進來到現在,她始終躺在籐椅之上,不聲不響。一動不動,就連堂上這些人說話,都絲毫沒有反應,哪裡像是個活人,不由得驚詫地問道:“淩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淩霄也看出了問題,皺緊了眉頭,問道:“淩將軍,人犯為何不起來?”

        淩將軍拱手一揖,行了一禮。恭敬地說道:“回大人,末將找到這人犯時,發現她受人所制,已經失去神智,昏迷不醒,只怕是有人為了掩蓋罪行,故意為之。”

        “什麼?豈有此理!----”

        淩霄一拍驚堂木,義憤填膺地說道:“是何人如此大膽妄為,竟敢隱藏人犯,妄圖滅口?還不速速將那人一併帶來。讓本官問個清楚!”

        淩將軍低著頭,沉聲說道:“回大人,那人就在這公堂之上。”

        “哦?真有此事?”

        淩霄環顧四周,煞有架勢地說道:“淩將軍。這堂上除了幾個人犯,便是朝中大臣,你可知道,污蔑朝廷命官罪名不輕,你身為朝中命官,若是知法犯法,可是罪加一等啊!”

        “末將知道!”

        淩將軍抬起頭來,望向蘇飛燁。寒聲說道:“但末將更知道。知情不報,乃是罪犯欺君。禦錦一案關係重大,絕不可輕忽,蘇大人,您說我說的對不對?”

        蘇飛燁看著這叔侄兩人一唱一和地演出這場戲,知道早晚要牽扯到自己身上來,此刻聽得他問起,便緩緩站起身來,冷笑了一下,並不理他,只是轉過頭去,望著淩霄說道:“淩大人,這人犯,淩將軍應該是從下官府裡找到的。”

        “什麼?”

        淩霄故作震驚地望著他,沉聲說道:“蘇大人,你可知這隱匿欽犯,欺君罔上之罪,可不是開玩笑的?”

        蘇飛燁直視著他,淡淡一笑。

        “大人有所不知,這人犯在金陵之時,已經發病昏迷,正是因為此人關係重大,所以下官才特地請了醫生來為她醫治,想要等她清醒之後,問清案情,再做定奪。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問問太醫院的趙太醫,便可清楚。”

        淩霄皺起眉來,半信半疑地問道:“如此說來,蘇大人早就知道此案尚有內情?那為何會在金陵草草定案,提交我們三司會審?”

        蘇飛燁看了正欲說話的淩將軍一眼,輕笑一聲,不卑不亢地說道:“回大人,此案的內情,下官早已查得一清二楚,乃是他們君家內訌,為爭奪家產而設計陷害,卻沒想到,害人反害己,犯下如此天大的罪行,不管是哪一個君家人,都逃不了罪責。大人您說是不是?”

        淩霄點點頭,看不透他平靜的面容下隱藏地心思,只是問道:“那蘇大人為何不將這人犯一併交給刑部,而是私自帶回家中,難道還另有什麼隱情嗎?”

        還不等蘇飛燁答話,堂下跪著的君宇凡已經搶著喊道:“啟稟大人,那橙小舞原本就是蘇飛燁的未婚妻,他就是為了報這奪妻之恨,才設計陷害我們君家,這禦錦一事,都是他一手主導的,請大人明察啊!----”

        此言一出,堂上幾人不論真假,面上都露出了驚詫之色,唯獨蘇飛燁依舊面不改色,從容恬淡。

        淩霄皺緊了眉頭,望向蘇飛燁問道:“蘇大人,這人犯說的話,可是真的?”

        蘇飛燁淡淡一笑,從容說道:“回大人,這些死囚說的話,真真假假,就是為了混淆視聽,狡辯脫罪。大人豈能聽他們胡言亂語?”

        他頓了一頓,看了一眼依舊在昏睡中的橙小舞,輕歎道:“不過下官也難辭其咎,這橙小舞,確確實實是下官自幼定親的未婚妻,只不過,在下官進京赴考之時,橙家就以我蘇家落魄為由,解除了婚約,之後男婚女嫁,自是各不相干。禦錦一案發生之時,下官尚在京城,又怎麼可能去與遠在金陵的這些人勾結設計,犯下此案?”

        他這一番話,說得在情在理,連兩邊陪審地宋、夏兩位大人,都聽得點頭不已,只有淩霄心中冷笑,口中卻不得不客氣地說道:“如此說來,蘇大人與這女犯,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蘇飛燁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說道:“正是如此,下官暫留她在府中,也只是為了治好她的病,並無其他私情。”

        淩霄看著他,頷首輕笑。

        “如此甚好,蘇大人宅心仁厚,對個女囚也如此照顧,只不過,有些人忘恩負義,非得用刑,方能從實招供,既然蘇大人說這女囚生的怪病不醒,那本官就略施刑罰,看她到底是真病假病!來人----上拶夾!----”

        此言一出,蘇飛燁的身子不由得晃了一下,卻還是強撐著站在那裡,並未出言反對。

        “不可!----”

        君宇辰聞言猛然撐起身子來,沖著堂上叫道:“大人尚未問清緣由,怎能就對個弱女子濫用刑罰呢?”

        淩霄冷笑一聲,說道:“本官如何審案,需要你來教嗎?來人,用刑!----”

        君宇辰剛想起來,身邊兩個衙差已經得了指示,撲了過來,將他死死地按在地上,任他如何掙扎,也無法動彈,只得沖著蘇飛燁大罵了起來。

        “你這個無恥之徒,不是說你會照顧好她的嗎?到了這個時候,居然棄她於不顧,只顧著你自己的烏紗帽,我真是錯看了你!錯信了你!----”

        蘇飛燁根本無視於他的叫駡,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兩個衙差上前,將橙小舞毫無知覺的身子粗暴地從籐椅上拖了下去扔在地上,拿出一副已然變成了紫黑色的竹拶夾,那十二根細細的拶棍被三道牛筋繩穿著,一個衙差正拿起她纖細地手指,一一套入拶子縫隙之中,她依舊靜靜地躺在那裡,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面臨的命運。

        他的身子微微打了個哆嗦,回過頭去,正好看到淩霄若有所思的眼神,只能乾澀地點點頭,忍著心中地痛楚,若無其事地說道:“大人的刑罰,若是能讓這半死不活之人蘇醒答話,下官自是無話可說,但若是用刑過重,一不小心出了人命,只怕對大人的清譽----”

        “這個蘇大人盡可放

        淩霄微微一笑,打斷了他的話。

        “這十指連心,痛歸痛,卻要不了命的。更何況,就算此女醒不過來,無法做供,這君家的欺君之罪已定,她也一樣是待死之身。蘇大人,聽說你們在抄封君家和押解人犯進京的時候,也有重犯身死,不知那又該怎麼算呢?”

        蘇飛燁一噎,知道自己說什麼也沒用了,這淩霄分明就是要借用刑之機,來逼得自己承認與橙小舞的關係,他一旦心軟,此事就再也無法洗清,更何況,小淩將軍能夠進到自己府第搶了人出來,只怕背後還有人撐著,那個人,是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得罪地。

        他只能在心中暗歎一聲,低下頭去,再不言語。

        淩霄得意地看了他一眼,看到衙差們已經準備完畢,當即扔下一枚刑簽,厲喝道:“用刑!----”

        那兩個衙差一得令,手下便開始發力,一寸寸收緊了拶子,只聽得那拶子夾得指骨咯咯作響,聽得人毛骨悚然,就連剛剛挨過板子地君宇凡看了,都忍不住渾身發抖起來。

        君宇辰被人死死按在地上,看不到橙小舞受刑的模樣,只能以頭搶地,撞得自己額上鮮血淋漓,恨不得自己能以身相代,更恨不得就此昏死過去,看不到聽不到此刻地一切一切。



第一百零四回 月光,時光流轉

    溫逸塵給小舞調理完內息,自己也累到渾身無力。

        這個丫頭,竟然膽大至此,為了區區一個凡人,全然不顧自己一千年來的修為,若不是他正好在她身邊,只怕她走火入魔之時,就會被自己的心火焚毀,魂飛魄散,連一點點挽回的機會都沒有了。

        想到此處,他也不由得有些後怕。

        小舞的性子一向倔強任性,他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她會對自己都這般狠絕。

        就為了那個凡人,值得嗎?

        想起她之前說過的話,只要真的喜歡了,不管自己能不能得到,都會期望對方幸福快樂,哪怕,這幸福裡,沒有自己。

        真的可以這樣嗎?

        溫逸塵迷茫地看著腳下翻滾的雲氣,那雲層下面,是萬丈紅塵,無數生靈在其中掙扎求生,沉溺在愛恨情仇之中,為了一個情字,癡纏怨恨,生生死死,他一直就看不起凡人,更不屑於這種激烈的情感,卻沒有想過有一日,自己會去想,想那麼激烈的情感,那麼讓人捨生忘死的情感,到底是怎樣一種感覺?

        是甜蜜嗎?是酸楚嗎?是讓人沉醉的嗎?

        看著小舞昏迷中依舊帶著淚痕的面容,溫逸塵不由得有些癡了。

        第一次發現,她真的長大了。長大到會有自己的主張,自己的情感。甚至敢於來教訓他,敢於違抗他。

        他曾經以為,這漫長無邊地生命。就會這樣一直平淡地度過。直到那一天,從瑤池邊帶回了這株仙草,看著她有了靈氣,看著她修煉**形,看著她一點一點的長大,變得調皮任性,四處闖禍,給自己平靜無波的生活。增添了無數地麻煩,也讓這冷冷清清的天界,憑添了幾分生氣。

        原本以為,送她去姻緣宮做些事,她就能懂事長大一些,卻沒想到,陰差陽錯地,竟讓她下到了凡間。

        以她的性子,能在凡間這麼長時間,已經很是不容易。

        最讓他想不通的是。凡間的男子,喜歡的不是那些溫柔嫻淑的女子嗎?為什麼這個刁蠻任性的丫頭,居然也會有人喜歡,還使得她,這般死心塌地地傾心相戀,惹出了這麼多地麻煩來。

        那些曾經被他視作塵土的凡人,對一個情字,竟然能夠捨生忘死到這般地步,他原本想替她除去了那些凡間的人,斷了她的念想。可真的親眼看到時,就連他自己,也第一次被深深地觸動了。

        他看了一眼牆上的那幅山水畫,在那後面。是他這裡唯一的密室。

        那原本是他靜修閉關的地方,如今,卻藏著一個秘密。

        想起之前她苦求他去救的那個人,他就忍不住苦笑起來,其實,不必她相求,他又怎麼會真的看著他死?

        那是她愛著地人,是她傾力守護的人。或許這就是是愛屋及烏。他又怎麼會真的放手不管?

        只不過,私自帶了凡人回來。已經觸犯了天條,他再三小心,卻忘了凡間與天界的聯繫,如今姻緣宮那邊已經露出了端倪,若是再被這個冒失的丫頭不小心說了出去,就算是他,也很難保得住他們兩個。

        溫逸塵站起身來,舒展了下手腳,感覺到體內的靈氣開始慢慢恢復著,輕輕地歎息了一聲。

        或許,真的是到了放手的時候。

        找個機會,放了他們兩個下去,哪怕是在凡間一個無人知曉的角落,他們一定也能過得幸福快活。

        只羨鴛鴦不羨仙,說得就是他們吧?

        他忍不住又看了小舞一眼,身形一晃,穿過了牆壁,徑直進了密室裡去。

        溫逸塵剛剛離開沒多一會,躺在床上的小舞眼皮跳了幾跳,偷偷睜開了一下,立刻又閉上,剛才那一眼沒有掃到人,她又睜開看了看,這一次,仔細地看遍了整個屋子,也沒看到溫逸塵地影子,便在心底歡呼了一聲,一骨碌爬了起來,東看看西看看,始終沒看到溫逸塵的影子,終於放下心來。

        趁著他不在,能跑多遠是多遠。

        小舞心裡這麼想著,腳下也沒閑著,一溜煙就朝門外跑去,剛一開門,往外一沖,就撞上了一道無形的牆壁,痛得她大叫著一**摔倒在地上,再抬頭看去,門是打開了,可外面隱約有著一道透明的光牆擋著,她一看就立刻洩氣了。

        那是溫逸塵設下地禁制,莫說是她,就算是這九天之上,也沒有幾人可以隨意出入的,難怪他會這麼放心地離開,只留她一人在此,敢情早有準備,根本不怕她會偷著溜走。

        小舞沮喪地看著那面光幕,憤憤地咬著牙,腦子裡不停地轉著念頭,回想著溫逸塵當初教過她的各種法術,貌似這個離合神光罩他也曾經提過,可她當初學什麼都是草草而過,一知半解,如今哪裡想得起來破解之法。

        想了好一會,她眼珠一轉,望向房中那滿滿一面牆的書架。

        那上面從天文地理到術法秘笈,五花八門,什麼書都有,小舞走到書架前上下打量著,這裡面,說不定就有法術秘笈,可以破解得了這該死的禁制。

        她想得倒是容易,可是隨便翻了下,光是被她扒拉下來的法術秘笈,就足足有幾百本,扔得一地都是,光是看看就已經讓她頭大了好幾圈,更不用說,要在這裡面找出離合神光罩的口訣來。

        本來就沒當過好學生的她,看著這些書,就開始後悔自己方才地決定了。

        早知道如此。還不如老老實實地等著溫逸塵回來,如今把他地房間搞得這般亂七八糟,還不知回來後要挨多少罵呢。若是他真的生氣了,只怕更是要給自己找些事情去做,想偷著離開就難上加難了。

        坐在書堆裡煩躁地扔開面前地書,小舞歎了口氣,正準備起身收拾,視線突然落在了一本暗黃色的竹簡上,那上面赫然寫著四個古篆字,就算她字寫得難看之至。也勉強認得出來前面兩個字,“月光XX”。

        她高興得一下子跳了起來,在溫逸塵的房間裡,帶著月光二字的,除了那月光寶盒的口訣用法,還能有什麼?十有**,這後面兩個她不認識的字,便是“寶盒”二字了。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就算找不到這離合神光罩的破解之法,有了月光寶盒。她也一樣可以穿梭陰陽時空,直接去找君宇辰,連這個門都不用出了。

        這麼好的事情,簡直樂得她合不攏嘴了,若不是怕發出聲音招惹來溫逸塵,她早就想雙手叉腰哈哈哈大笑三聲了。

        打開竹簡,小舞地笑容頓時僵住了。

        和外面的大字一樣,裡面也是用古篆刻寫的字跡,一眼看過去,十個裡面有**個都不認得。可憐她當初從未用心學過的東西,如今才明白什麼是書到用時方恨少。

        恨恨地合上了竹簡,小舞從袖裡乾坤中取出了那彎月牙佩,她也只是聽人說起過著月光寶盒的神跡。傳說就是由這游奕靈官溫逸塵負責掌管著時空之匙,可以自由穿梭在陰陽兩界,逆轉時間。

        所以她乍一聽到溫逸塵說君宇辰已死,並沒有太過傷心,在天界一千年,看慣了神仙法術,什麼起死回生顛倒乾坤的也不是沒見過,當初沉香之父死了三年都能重生。更何況他這裡還有月光寶盒這等神妙的法寶。說不到,一個逆轉時空。還能讓她回到君家尚未遭難的時候,想辦法讓君家避開這場大難呢。

        可問題是,她空有這月牙佩,卻不知如何使用。

        左手拿著月牙佩,右手拿著月光XX的竹簡,小舞滿腦子都是漿糊,也不管滿地的書本,在屋子裡來回轉起了圈圈。

        一不留神,腳下不知絆到了什麼書,她一跟頭就摔了下去,手上地那兩樣東西也隨之飛了出去。她被摔在那些個竹簡書上,摔得眼冒金星,呲牙咧嘴,剛剛抬起頭來,就看到面前出現了一副奇異的景色。

        那月牙佩飛出去之後,不偏不倚地,嵌入了前方的牆面,那原本光滑整齊的白色牆面,突然發出了七彩的光芒,牆面似乎化為虛無,那光芒閃爍著,形成了一個漩渦般的空洞,裡面不停地閃爍著繁複的畫面,速度之快,讓人根本看不清楚。

        小舞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幾步,那漩渦裡的畫面雖然閃爍得飛快,讓人無法看清,可依舊有著一種奇異的魅力,深深地吸引著人想要一探究竟。

        在那漩渦當中,便是那枚月牙佩,原本平淡無奇的玉面上,此刻也發出炫目地光彩,誘得人幾乎無法移開視線。

        小舞看著那漩渦,正在遲疑之間,突然看到一幅閃過的畫面,竟似橙小舞的模樣,登時一驚,揉揉眼睛,提聚了真氣仔細看去,裡面飛快閃過的畫面,竟有不少都是自己曾經見過地人和事,一幕幕重現在自己面前。

        她心中不由得大喜,莫非這就是通往過去時空的途徑?竟這麼巧的被自己誤打誤撞地找到了?

        一念及此,她也顧不得多想,便向前一步,伸手就朝著漩渦當中的月牙佩抓去。

        “小舞!別過去!----”

        指尖剛剛觸及到那月牙佩溫潤的玉面,身後便傳來了溫逸塵的驚呼聲,小舞剛想回頭,從指尖上便傳來一股大力,將她整個人牽引著,讓她身不由己地飛身而起,投入了那個七彩的漩渦中去----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5-22 10:48 PM

第一百零五回 訣別,一眼忘情

    誰也沒想到,一個垂死之人,最後睜開眼的一霎那,會有那麼大的反應。

        蘇飛燁一看到橙小舞睜開雙眼,竟不由得渾身一震,猛然後退了幾步,聯手中的白綾何時落下,都茫然不知。

        那雙眼睛一睜開,便似有無盡的悲傷、痛楚、絕望、失落混雜在一起,從那漆黑的眸子裡,凝聚成一道凍徹心腑的冰淩,一直刺入他的心口,那般的鋒利冰冷,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就已經徹底將他打入了十八層地獄。

        他早就該知道,她並非毫無知覺,她只是不願醒來面對現在的自己,更無法面對的是,他對她的那種態度。

        這是他們兩人共同的心結,一日不解,一日她就無法醒來。

        只是沒想到,那十指連心的痛楚,都無法讓她醒來,而如今,生死關頭之際,她終於醒來,親眼看著自己不惜生命愛著的人,正在親手扼殺自己的生命。

        這般的可笑,這般的可悲。

        她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那麼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再一次,閉上了雙眼,面色變得一片死灰,似乎根本不曾醒來過。

        蘇飛燁的心頭卻是一片冰冷,踉踉蹌蹌的後退時,兩腿幾乎都無法站穩,若不是身後的衙差及時將他扶住,只怕他已經跌坐在地上。

        等看到她閉上了雙眼。他地腦海裡,依舊抹不去方才那深深的一眼,漆黑的眼眸。黑得幾乎將他也一併吞噬淹沒,讓他再也沒有力氣和勇氣,向她靠近半步。

        既然已經選擇,已經做了,再說什麼,都沒有了意義。

        這一生,終究還是他,負了她。

        看到他退後。刑名師爺急忙走了過來,仔細地看了看橙小舞,試試她地鼻息和脈搏,然後轉向淩霄,沉聲說道:“回稟大人,人犯已死!”

        “什麼?”

        蘇飛燁身子一僵,明明剛才還看到她醒來,看到她那樣絕望地看著自己,那個時候,自己明明已經鬆手。已經無法在她的眼神下,做出那般殘忍的事情,她為什麼還會死呢?

        一時間,周圍的一切仿佛都離他遠去。

        堂上淩霄在說些什麼,他聽不到,堂下的君宇辰在痛呼叫罵些什麼,他也聽不到。

        耳邊唯一迴響的,是兒時柳葉笛清脆的聲音,過往的時光,如流水般從腦海中閃過。她地一顰一笑,一言一語,原來早已深刻在其中。

        曾經那般深愛著的人,如今竟被自己親手絞殺。

        他努力地站穩了身子。甩了甩頭,想要甩去刻在腦海中的那雙眸子,最後那一眼的絕望,分明就是在告訴他,她已經清清楚楚地知道了一切,明白了他的選擇,所以她再無牽掛,再無生機。就這麼離開。方才是她最好的選擇。

        淩霄聽得師爺回報,再看看蘇飛燁蒼白如死的面孔。知道今日之事,已然跟此人結下了仇怨,若是不能將他置之於死地,只怕日後要遭受報復的,就是他們淩家上下了。念及此人心計之深,手段之狠絕,連自己心愛的人都能當眾親手絞殺,他也不由得暗暗後悔,瞪了小淩將軍一眼,若不是他好大喜功,非要來這麼一出,又怎會結下這麼個難以應付的對手,若是不能趁著他羽翼未豐將他扼殺,必是後患無窮。

        這心思一旦拿定,他便趁著蘇飛燁心思恍惚之際,乾笑著說道:“蘇大人當真是夠果決夠氣魄,本官也佩服地緊,來人,將這人犯押了下去,請蘇大人回座!”

        蘇飛燁茫然不覺地被人扶回了座位,連坐在他上首的都禦使宋鈞與他說話安撫,都不曾聽到,這堂上堂下數十雙眼睛,除了他,竟無一人看到她臨去時那絕望的一眼,都只道他殺了昔日情人後,一時失態。

        宋鈞安撫了幾句,也不見他反應,皺了下眉頭,輕咳了幾聲,見他仍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輕輕搖了搖頭,不再言語。

        這年輕人雖是果決狠辣,但到了關鍵時刻,居然會失態至此,到底還是年輕,沉不住氣啊。

        淩霄見他如此模樣,不由得也有些意外,原本聽他自請動手的時候,也幾乎亂了陣腳,沒想到試探不成,竟給他如此好的洗白機會,卻不想,他動手時那般冷靜,可到了末了,竟會功敗垂成,將自己的隱秘之情溢於行表,甚至到現在,尚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他心中暗喜,趁機沖著堂下的君家兄弟問道:“你們二人也看到了,蘇大人親手送這女子上路,可見兩人並無私情,你等胡言亂語,污蔑朝廷命官,可知罪嗎?”

        君宇凡捅了下君宇辰,見他仍然伏在地上,雙目無神,方才聽得刑名師爺報出橙小舞的死訊時,他便不再掙扎,只是痛呼了一聲,便呆呆地伏在血泊中,不言不語,到現在堂上地大人都發話了,他還是這副死樣子,君宇凡不由得著惱起來,狠狠掐了他一把,仍不見反應,只得抬起頭說道:“回大人,草民真的是冤枉的,君家世代經營禦錦,又怎會自斷生路?若不是這蘇飛燁從中挑撥,借刀殺人,利用那柳如眉那賤人對君家的仇恨,不管他人在京城還是別地地方,此事都與他萬萬脫不了干係,還請大人明察!”

        淩霄冷笑一聲,說道:“大膽刁民,你這些話無憑無據,讓本官如何信你?”

        君宇凡聽得他語氣鬆動,又看了一眼蘇飛燁,見他仍自神不守舍中。眼珠一轉,立刻誠惶誠恐地拜倒在地,照著之前議定地計畫說道:“回稟大人。此次禦錦之事,乃是因為草民一時不察,用了那柳如眉送上的一劑染料,她原本說那染料可使錦緞色澤鮮亮,富麗柔軟,不想她暗藏禍心,竟然害了宮中貴人。依草民愚見,這等煙花女子。哪裡會知道這來自遼東的奇藥,十之**,是那蘇飛燁指使----”

        “一派胡言!----”

        淩霄還沒說話,一旁地宋鈞已經搖著頭打斷了他的話,緩緩說道:“淩大人,宮中御醫檢查過貴妃娘娘衣服所用的禦錦,說得明明白白,那布料所用的染料蠶絲均為次品,娘娘又對那染料過敏,方才出事。這分明就是君家偷樑換柱,以次充好,如今又攀誣朝廷命官,實在是罪無可赦!----”

        君宇凡正待分辯,卻見淩霄沖他壓了下手掌,做了個噤聲地手勢,只得閉口不答。

        淩霄看著宋鈞淡淡一笑,早知道蘇飛燁是他地門生,此人一定會大力回護,只是他煞費苦心。使得蘇飛燁如今到如此地步,又怎肯就此罷手。

        “來人,帶柳如眉上前回話。”

        宋鈞見他不為所動,又轉頭看看蘇飛燁。見他仍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暗自生氣,不動聲色地從下麵踩了他一腳,狠狠瞪著他,他卻連一點反應都沒有,氣得他哼了一聲,只得去看那柳如眉如何應對。

        那些女犯原本被押在後堂,柳如眉一被帶上來。眾人地眼前便不由得一亮。

        這一干人等經歷了十幾天地長途跋涉。大多都已經被折磨得不**形,早已失去了平日的形容風采。唯獨這柳如眉上得堂來,雖是一身粗布白衣,沒有半點裝飾,連那長髮,也是垂散在腦後,可她娉娉婷婷地走來,款款下跪,眉目間雖有些憔悴,卻依舊不掩那柔媚姿色,就算在牢獄之中,也比旁人收拾得整齊乾淨。

        相形之下,堂上那遍身血污狼狽不堪的君家兄弟,形容差別之大,一眼可見。

        淩霄看了一眼小淩將軍,見他輕輕點了點頭,會意地點點頭,一拍驚堂木,厲聲說道:“罪婦柳如眉,還不速速將你所作所為,從實招來!”

        柳如眉抬起頭來,朝他看了一眼,眼波流轉,媚態橫生,臉上卻平靜地猶如一汪古井,絲毫不見波瀾,只是將之前自己在金陵招供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說話間神色從容淡定,仿佛那些陰謀詭計惡毒伎倆,根本不是她所為一般。

        堂上眾人聽著她一一道來,將自己與君家的恩怨,後來如何設計勾引了君宇凡,偷換了染料,鬧出了這禦錦一案,看著她這般鎮定,都不由的心生寒意,光是看她的外表舉止,哪裡能想得到,一個煙花女子,竟有如此之深的心急,隱忍了這麼多年,做足了功夫,一舉將偌大的君家顛覆。

        淩霄聽罷她陳詞,略略沉吟了一下,方才問道:“柳如眉,既然你已經認罪,可還有什麼隱瞞不報的嗎?那有毒地染料,你是從何得來?”

        柳如眉冷笑一聲,淡然答道:“如眉久居煙花之地,恩客來自大江南北,此物便是昔日一位客人所贈,至於是何年何月何人,如眉早已記不得了,只是知道,此物能使錦緞色澤鮮豔,柔軟華麗,但不可作為貼身衣物,只能用來裝飾窗簾屏風,用來對付君家,自然是最好不過的東西了。”

        “哦?那送東西給你的客人,你是真的不記得了,還是不敢說?”

        淩霄眯起眼來看著她,此女當著眾人面說出這等話來,絲毫不覺羞愧,想必是早已抱了必死之心,只想拖了君家一起下地府,而那個給她出謀劃策之人隱約間,已經成了她的恩人,又怎會輕易鬆口。

        “對了,蘇大人,本官記得,君家的名冊上,這柳如眉還有個兒子,為何在這人犯名單上,卻沒有此子?”

        此言一出,柳如眉一直平靜的面容上,終於有了一絲表情。

        我的小卓卓,你在哪裡?



第一百零六回 漩流,顛倒乾坤

       小舞只覺得自己被扯進個漩渦之中,天旋地轉之中,她哇哇大叫著,拼命地伸手想要抓住什麼,可眼前那些畫面,看似近在眼前,可伸手過去,卻什麼都碰不到,只能隨著那幾乎要將人撕裂的渦流,一路盤旋著滾落下去。

        那漩渦像是一個漫長的隧道,她怎麼轉怎麼滾,也沒有個盡頭。

        剛開始還被轉得頭暈眼花,也不知過了多久,小舞習慣了下來,用法力穩住了身形,非但不再害怕,還饒有興致地看起那些在漩渦中一閃而過的畫面。

        “嘖嘖,這個是燕若啊,原來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就勾引過呆頭三,難怪一直那麼針對我,還跟蘇飛燁勾搭起來設計我,哼哼,等我回去,看我怎麼收拾你!”

        “咦,呆頭三在幹什麼?居然跟著小卓卓去胡鬧----啊---好險好險!----”

        小舞津津有味地看著過去發生過的事情,有些是親身經歷的,有些是不曾看過的,當真身處其中還不覺得如何,如今在這裡像看戲一般重演一遍,還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粒粒死!你個色女,居然連小卓卓的便宜也占!----哈哈哈----”

        剛笑了沒多久,她就笑不出來了。

        原來拆穿她和君宇辰假圓房的人,竟是她最最沒想到的一個人。

        之後的事情如風雲變幻,偌大的君家,在禦錦一案中,如同被摧毀的大樹,牽連了所有的人,她眼睜睜地看著那些變故,看得心如刀絞。想要衝出這個漩渦去,改變曾經發生過的一切,卻怎麼也出不去。急得她又團團轉了起來。

        “放我出去!該死的東西,快放我出去啊啊啊啊!----”

        她哇哇大叫著,看到自己離開後,君家一行人被押解上京,那條路上的種種折辱艱辛。讓她恨不得能沖了出去,一腳踹翻那牢籠。$$把那蘇飛燁也抓過來關進去,管他是什麼嘰裡咕嚕星下凡,若不能狠狠給他個教訓,這口氣叫她如何咽得下去。

        不知不覺中,她地手腳間,運足了真氣法力。沖著他狠狠一拳打出去,那畫面便如水中倒影般,霎時破碎,可一轉眼,又變幻成了另一個畫面,看得她更是火冒三丈。

        那畫面,正是在刑部大堂之上,蘇飛燁親手絞殺橙小舞的時候。

        “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傢伙!----”

        小舞終於忍無可忍地朝著那畫面一頭撞了過去,狠狠地用手中地月牙佩砸上去。想要穿過這時空的屏障,直接殺了那個無情無義的傢伙。

        她原本以為,自己離開之後,那在枉死城困守了一年多的正牌橙小舞,可以得到真正屬於她的幸福,哪怕自己回到天界,也可以想辦法殺個回馬槍來,以完完全全自己地身份。和君宇辰在一起。

        可她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這一次,那月牙佩刺中畫面地時候。並沒有像上次一樣,畫面破碎重現,月牙佩猶如一把鋒利的匕首,霎時撕開了畫面,整個漩渦頓時震動起來,如同一輛失控的馬車,顛簸著旋轉著怒吼著,比之前還要猛烈上幾倍。

        小舞整個人都被卷得飛了起來,再也無法定住身形,只能聽到無數混亂的聲音刺入耳中,一陣眩暈襲來,讓她整個人都失去了知覺。

        “來了!來了!快接住!-

        小卓卓指揮著莉莉絲,推著個破舊的木輪車,在野狗群中左沖右撞,硬生生地從這亂葬崗裡殺出一條路來。

        莉莉絲被他硬拉著來了這裡,剛變回人形沒多久,就被他指揮著幹這幹那,弄得手忙腳亂,還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卓卓少爺啊,我主人這已經死了,咱們把她的屍體帶走,好好安葬就是了,幹嘛還在這裡跑來跑去地?到底是什麼要來了?”

        “你別問,只管跑就是了!”

        小卓卓焦慮地指揮著她,又抬頭看看天,天空中萬里無雲,日頭毒辣辣地烤著大地,這亂葬崗的氣味越發的難聞了,這些個官差,辦事效率倒高,生怕這四人弄臭了衙門,早早就把人扔來了這裡,他和莉莉絲好歹趕在野狗前面搶回了橙小舞的身體,這下就等著上面那個冒失的傢伙能不能趕回來了。

        莉莉絲見他不停地看天,好奇地問道:“卓卓少爺,你在看什麼?”

        小卓卓皺著眉頭,沒好氣地說道:“看有沒有老鷹,來把你個多嘴嗦的老鼠精給抓去吃了!”

        莉莉絲吐吐舌頭,不敢再多問他。

        這個小主人,雖然長得粉嫩可愛,可脾氣比主人那個呆頭呆腦的傻夫君差遠了,動不動就捉弄她欺負她,可偏偏她就是喜歡看他生氣的樣子,那紅嘟嘟的蘋果臉,可愛得都讓人想要咬上一

        這些天來,跟他在一起,偷偷地跟著押解地隊伍來了京城,這一路上,已經看到了橙小舞的近況,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卓卓一直不肯出手幫忙,但她已經習慣了聽從他的吩咐,就如同主人離開之前交代的一樣。

        乍一看到主人屍體的時候,她也嚇了一跳,怎麼也不明白,主人那麼大的本事,怎麼會這麼容易就被個凡人殺死了,小卓卓也不給她解釋,只是帶著她在這裡推著屍體團團轉,也不知等些什麼。

        莫名地,她總覺得這一切都像是夢一般,自己也沒有那種預想中的傷心,似乎主人根本不曾離開,似乎只要跟著小卓卓在一起,就什麼都不用怕。

        莉莉絲抬起臉來,也望向天空,用手擋在眼睛上面,方才不會被日頭晃得眼花。

        可那瓦藍瓦藍的天空,空蕩蕩地什麼都沒有,別說什麼老鷹小鳥了。連一絲雲彩都看不到。

        他們,到底在等什麼?

        淩霄連著叫了好幾聲“蘇大人”,連宋鈞也伸手拍了拍蘇飛燁地手臂。他這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急忙站起身來,有些失神地望向淩霄,拱手行了一禮,輕聲問道:“請大人恕罪。下官一時失態,沒有聽清大人問話。還望淩大人見諒!”

        淩霄看著他有些慌亂得神色,淡淡一笑,說道:“無妨,蘇大人大義滅親,原本也是為她好,不必太過放在心上。本官方才是問你。為何不見這柳如眉的兒子,君卓逸?”

        “君卓逸?”

        蘇飛燁愣了一下,下意識地一側首,看到跪在地上地柳如眉,微微皺起了眉頭,再看到淩霄的神色,霍然明白了他地目的,不由得在心底暗暗冷笑一聲,面上卻故作不解地問道:“下官從未見過此子。不知大人如何知道這個人的呢?”

        淩霄不由得一噎,看了看小淩將軍,輕咳了一聲。

        “這君家上下百十于人,蘇大人帶回來地,是君家諸人和金織坊的繡娘,除去死了的不算,為何偏偏少了君家這唯一的嫡孫呢?”

        蘇飛燁輕笑一聲,掃了一眼柳如眉。淡淡地說道:“君家有沒有嫡孫。只怕柳如眉比大人您知道的更清楚吧,為何不直接問問她呢?”

        淩霄一怔。不解他地話意,但還是望向柳如眉問道:“柳如眉,本官問你,君卓逸現在何處?可是也被人私下隱匿了?你且放膽說來,本官一定會保證讓你們母子的安全----”

        柳如眉抬眼看了他一下,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方才她雖然沒有到得堂上,但也從旁邊看地了發生的事情,他們從蘇飛燁府中找出了橙小舞,卻沒有找到小卓卓,所有的目的,不過是想讓她和君家兄弟,把蘇飛燁牽連下水,置他於死地。他們這些人都不過是這兩人對弈的棋子,棋子們的生死安危,又有誰會真地在意,真的保證。

        她低眉斂目,靜靜地答道:“回大人,這世上,並無君卓逸此人,罪婦自從夫君死後,傷痛小產,已經無法生育。那孩子,不過是我抱養來作為進入君家的敲門磚,既然大功告成,他的死活去留,我根本不曾在意過,也不知他如今往何處去了。”

        “大膽刁婦,簡直是一派胡言!”

        淩霄沒想到居然會問出這等事來,他原本聽小淩將軍的密報,說是蘇飛燁控制了小卓卓,柳如眉礙於母子情深,才會對他言聽計從,如今聽來,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不由得惱羞成怒,拍案喝道:“分明是你們私藏要犯,還想編出這些個謊話來欺瞞本官,想那君家也是大戶人家,豈會隨便認你一個撿來的孩子入門?柳如眉,本官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非要逼得本官用刑才肯從實招來嗎?”

        柳如眉抬起頭來,冷冷地看著他。

        “罪婦自從認罪開始,就已經沒在把生死放在心上,所說之言,句句屬實,大人若是想要屈打成招,只怕是打算了算盤。”

        “你!----”

        淩霄不料這出身煙花之地的女子,竟會說出這等話來,句句緊逼,說得他都幾乎無語了,頓時氣得七竅生煙,狠狠一拍桌子,怒喝道:“屈打成招?你以為這麼說,本官就不敢對你用刑了嗎?來人,先將這刁婦掌嘴二十,看她還敢不敢巧言狡辯!-

        他剛剛拿起了一支刑簽,便看到蘇飛燁終於站了出來,微微一躬身,沉聲說道:“大人請稍緩行刑,聽下官一言。”

        淩霄心頭一喜,面上卻毫不動容,只是微微停手,拿著那刑簽饒有意味地看著他,看他下一步,又會如何拆解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5-22 10:50 PM

第一百零七回 如意,大難重逢

       小舞只覺得自己被扯進個漩渦之中,天旋地轉之中,她哇哇大叫著,拼命地伸手想要抓住什麼,可眼前那些畫面,看似近在眼前,可伸手過去,卻什麼都碰不到,只能隨著那幾乎要將人撕裂的渦流,一路盤旋著滾落下去。

        那漩渦像是一個漫長的隧道,她怎麼轉怎麼滾,也沒有個盡頭。

        剛開始還被轉得頭暈眼花,也不知過了多久,小舞習慣了下來,用法力穩住了身形,非但不再害怕,還饒有興致地看起那些在漩渦中一閃而過的畫面。

        “嘖嘖,這個是燕若啊,原來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就勾引過呆頭三,難怪一直那麼針對我,還跟蘇飛燁勾搭起來設計我,哼哼,等我回去,看我怎麼收拾你!”

        “咦,呆頭三在幹什麼?居然跟著小卓卓去胡鬧----啊---好險好險!----”

        小舞津津有味地看著過去發生過的事情,有些是親身經歷的,有些是不曾看過的,當真身處其中還不覺得如何,如今在這裡像看戲一般重演一遍,還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粒粒死!你個色女,居然連小卓卓的便宜也占!----哈哈哈----”

        剛笑了沒多久,她就笑不出來了。

        原來拆穿她和君宇辰假圓房的人,竟是她最最沒想到的一個人。

        之後的事情如風雲變幻,偌大的君家,在禦錦一案中,如同被摧毀的大樹,牽連了所有的人,她眼睜睜地看著那些變故,看得心如刀絞。想要衝出這個漩渦去,改變曾經發生過的一切,卻怎麼也出不去。急得她又團團轉了起來。

        “放我出去!該死的東西,快放我出去啊啊啊啊!----”

        她哇哇大叫著,看到自己離開後,君家一行人被押解上京,那條路上的種種折辱艱辛。讓她恨不得能沖了出去,一腳踹翻那牢籠。$$把那蘇飛燁也抓過來關進去,管他是什麼嘰裡咕嚕星下凡,若不能狠狠給他個教訓,這口氣叫她如何咽得下去。

        不知不覺中,她地手腳間,運足了真氣法力。沖著他狠狠一拳打出去,那畫面便如水中倒影般,霎時破碎,可一轉眼,又變幻成了另一個畫面,看得她更是火冒三丈。

        那畫面,正是在刑部大堂之上,蘇飛燁親手絞殺橙小舞的時候。

        “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傢伙!----”

        小舞終於忍無可忍地朝著那畫面一頭撞了過去,狠狠地用手中地月牙佩砸上去。想要穿過這時空的屏障,直接殺了那個無情無義的傢伙。

        她原本以為,自己離開之後,那在枉死城困守了一年多的正牌橙小舞,可以得到真正屬於她的幸福,哪怕自己回到天界,也可以想辦法殺個回馬槍來,以完完全全自己地身份。和君宇辰在一起。

        可她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這一次,那月牙佩刺中畫面地時候。並沒有像上次一樣,畫面破碎重現,月牙佩猶如一把鋒利的匕首,霎時撕開了畫面,整個漩渦頓時震動起來,如同一輛失控的馬車,顛簸著旋轉著怒吼著,比之前還要猛烈上幾倍。

        小舞整個人都被卷得飛了起來,再也無法定住身形,只能聽到無數混亂的聲音刺入耳中,一陣眩暈襲來,讓她整個人都失去了知覺。

        “來了!來了!快接住!-

        小卓卓指揮著莉莉絲,推著個破舊的木輪車,在野狗群中左沖右撞,硬生生地從這亂葬崗裡殺出一條路來。

        莉莉絲被他硬拉著來了這裡,剛變回人形沒多久,就被他指揮著幹這幹那,弄得手忙腳亂,還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卓卓少爺啊,我主人這已經死了,咱們把她的屍體帶走,好好安葬就是了,幹嘛還在這裡跑來跑去地?到底是什麼要來了?”

        “你別問,只管跑就是了!”

        小卓卓焦慮地指揮著她,又抬頭看看天,天空中萬里無雲,日頭毒辣辣地烤著大地,這亂葬崗的氣味越發的難聞了,這些個官差,辦事效率倒高,生怕這四人弄臭了衙門,早早就把人扔來了這裡,他和莉莉絲好歹趕在野狗前面搶回了橙小舞的身體,這下就等著上面那個冒失的傢伙能不能趕回來了。

        莉莉絲見他不停地看天,好奇地問道:“卓卓少爺,你在看什麼?”

        小卓卓皺著眉頭,沒好氣地說道:“看有沒有老鷹,來把你個多嘴嗦的老鼠精給抓去吃了!”

        莉莉絲吐吐舌頭,不敢再多問他。

        這個小主人,雖然長得粉嫩可愛,可脾氣比主人那個呆頭呆腦的傻夫君差遠了,動不動就捉弄她欺負她,可偏偏她就是喜歡看他生氣的樣子,那紅嘟嘟的蘋果臉,可愛得都讓人想要咬上一

        這些天來,跟他在一起,偷偷地跟著押解地隊伍來了京城,這一路上,已經看到了橙小舞的近況,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卓卓一直不肯出手幫忙,但她已經習慣了聽從他的吩咐,就如同主人離開之前交代的一樣。

        乍一看到主人屍體的時候,她也嚇了一跳,怎麼也不明白,主人那麼大的本事,怎麼會這麼容易就被個凡人殺死了,小卓卓也不給她解釋,只是帶著她在這裡推著屍體團團轉,也不知等些什麼。

        莫名地,她總覺得這一切都像是夢一般,自己也沒有那種預想中的傷心,似乎主人根本不曾離開,似乎只要跟著小卓卓在一起,就什麼都不用怕。

        莉莉絲抬起臉來,也望向天空,用手擋在眼睛上面,方才不會被日頭晃得眼花。

        可那瓦藍瓦藍的天空,空蕩蕩地什麼都沒有,別說什麼老鷹小鳥了。連一絲雲彩都看不到。

        他們,到底在等什麼?

        淩霄連著叫了好幾聲“蘇大人”,連宋鈞也伸手拍了拍蘇飛燁地手臂。他這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急忙站起身來,有些失神地望向淩霄,拱手行了一禮,輕聲問道:“請大人恕罪。下官一時失態,沒有聽清大人問話。還望淩大人見諒!”

        淩霄看著他有些慌亂得神色,淡淡一笑,說道:“無妨,蘇大人大義滅親,原本也是為她好,不必太過放在心上。本官方才是問你。為何不見這柳如眉的兒子,君卓逸?”

        “君卓逸?”

        蘇飛燁愣了一下,下意識地一側首,看到跪在地上地柳如眉,微微皺起了眉頭,再看到淩霄的神色,霍然明白了他地目的,不由得在心底暗暗冷笑一聲,面上卻故作不解地問道:“下官從未見過此子。不知大人如何知道這個人的呢?”

        淩霄不由得一噎,看了看小淩將軍,輕咳了一聲。

        “這君家上下百十于人,蘇大人帶回來地,是君家諸人和金織坊的繡娘,除去死了的不算,為何偏偏少了君家這唯一的嫡孫呢?”

        蘇飛燁輕笑一聲,掃了一眼柳如眉。淡淡地說道:“君家有沒有嫡孫。只怕柳如眉比大人您知道的更清楚吧,為何不直接問問她呢?”

        淩霄一怔。不解他地話意,但還是望向柳如眉問道:“柳如眉,本官問你,君卓逸現在何處?可是也被人私下隱匿了?你且放膽說來,本官一定會保證讓你們母子的安全----”

        柳如眉抬眼看了他一下,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方才她雖然沒有到得堂上,但也從旁邊看地了發生的事情,他們從蘇飛燁府中找出了橙小舞,卻沒有找到小卓卓,所有的目的,不過是想讓她和君家兄弟,把蘇飛燁牽連下水,置他於死地。他們這些人都不過是這兩人對弈的棋子,棋子們的生死安危,又有誰會真地在意,真的保證。

        她低眉斂目,靜靜地答道:“回大人,這世上,並無君卓逸此人,罪婦自從夫君死後,傷痛小產,已經無法生育。那孩子,不過是我抱養來作為進入君家的敲門磚,既然大功告成,他的死活去留,我根本不曾在意過,也不知他如今往何處去了。”

        “大膽刁婦,簡直是一派胡言!”

        淩霄沒想到居然會問出這等事來,他原本聽小淩將軍的密報,說是蘇飛燁控制了小卓卓,柳如眉礙於母子情深,才會對他言聽計從,如今聽來,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不由得惱羞成怒,拍案喝道:“分明是你們私藏要犯,還想編出這些個謊話來欺瞞本官,想那君家也是大戶人家,豈會隨便認你一個撿來的孩子入門?柳如眉,本官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非要逼得本官用刑才肯從實招來嗎?”

        柳如眉抬起頭來,冷冷地看著他。

        “罪婦自從認罪開始,就已經沒在把生死放在心上,所說之言,句句屬實,大人若是想要屈打成招,只怕是打算了算盤。”

        “你!----”

        淩霄不料這出身煙花之地的女子,竟會說出這等話來,句句緊逼,說得他都幾乎無語了,頓時氣得七竅生煙,狠狠一拍桌子,怒喝道:“屈打成招?你以為這麼說,本官就不敢對你用刑了嗎?來人,先將這刁婦掌嘴二十,看她還敢不敢巧言狡辯!-

        他剛剛拿起了一支刑簽,便看到蘇飛燁終於站了出來,微微一躬身,沉聲說道:“大人請稍緩行刑,聽下官一言。”

        淩霄心頭一喜,面上卻毫不動容,只是微微停手,拿著那刑簽饒有意味地看著他,看他下一步,又會如何拆解



第一百零八回 遲到,失魂落魄

      “飛燁啊,你今天是怎麼了?難道跟淩大人就不能好好商議一下,非要在堂上如此針鋒相對嗎?同朝為官,何必呢?”

        宋鈞搖著頭,歎息著,方才好容易說服了淩霄今日退堂,等到明日再審,淩霄已經黑著臉回府去了,他卻留下來給自己這個得意門生一些忠告。

        “你要知道,這次貴妃出事,淩家自然著急,你偏偏又牽扯其中,跟那君家的人曖昧不清,他們從你府上搜出那女子,自然要跟你問個明白,你好好說清楚也就罷了,又何苦跟他爭執不休?”

        蘇飛燁低著頭,輕歎一聲。

        “恩師你又不是沒看見,並非我要與淩大人作對,今日分明就是他們要找我的麻煩,想要將我至於死地,我又能如何?難道什麼都不做,就這麼任人宰割?”

        宋鈞蹙緊了眉頭,遲疑了一會,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此事----你有沒有跟皇上提起過?”

        一提到皇上,蘇飛燁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依舊低著頭,輕輕地搖了搖。

        “這些小事,還用不著稟告皇上。老師放心,淩大人沒有真憑實據,也奈何不了我的。”

        宋鈞輕哼了一聲,見他如此固執,也只得就此作罷。

        “你自己小心些,那女人如今在刑部大牢,若是真的熬刑不過,想要什麼證據都會有地。淩家的人認定你與此案有關,就不會放過你的,好自為之吧!----”

        “學生明白!”

        蘇飛燁恭恭敬敬地送他離開,等他走了之後,方才抬起頭來。身子微微一顫,嘴角已流出一抹殷紅的血來,他從袖中取出塊手帕擦去,看著那雪白的手帕上繡著地幾朵梅花,已經被染的鮮紅,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將它收了回去。

        剛走出門去,他便看到小淩將軍正在門外候著,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只得又打起精神,向他打了個招呼。

        “淩將軍怎麼還沒走?莫非還有事找下官?”

        “蘇大人還算得真准啊!”

        淩將軍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末將那會突然想起,不管那橙小舞該不該死,好歹與蘇大人相識一場,也該為她好好辦理後事。本想替大人做點事情,不想那些個衙差今天的手腳還真是麻利,早早就把她的屍體送去了亂葬崗----”

        “什麼?----”

        蘇飛燁心頭一震,臉上不由得變了顏色。轉載自之前他被橙小舞臨死前那一眼看得心神大亂,竟忘了安排她的身後事,沒想到這刑部的人居然手腳這麼快,才不過幾個時辰,就已經將屍體處理了。

        他想到橙小舞居然會落得曝屍荒野,正自悔痛不已。卻聽淩將軍又冷笑一聲。“大人何必難過,那衙差的手腳快,大人的手下動作也不慢啊?末將方才派人去看,那亂葬崗上,別說是橙小舞的屍體了,就連根頭髮也沒剩下。”

        蘇飛燁一驚,抬頭望著他。

        “什麼?我----我並沒有安排人去----淩將軍,你可曾問過,那屍體會去了何處?”

        淩將軍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有些鄙夷地看著他,顯然不信他地話。

        “蘇大人問我,我又該去問誰?若是蘇大人沒有安排,一般人又怎麼會去關注那亂葬崗上的屍首?啊----莫非是君家的餘孽也跟來了京城?蘇大人與君家淵源頗深,應該比末將更清楚會是什麼人帶走橙小舞的屍體吧?”

        蘇飛燁一聽到橙小舞的屍體不見了,已經是心亂如麻,哪裡還有心思與他糾纏,只得胡亂搖搖頭。匆匆說道:“君家還能有什麼餘孽?淩將軍若是有疑問。不妨再去追查,下官還有事要辦。就此告辭了。”

        淩將軍微微一笑,一拱手。

        “蘇大人慢走,小心些,末將就不送了。”

        “喂!----你清醒一點好不好?”

        君宇凡抓起君宇辰來,**地搖晃了幾下,晃得他頭髮散亂,額上地傷口又綻裂開來,鮮血流淌下來,迷住他的眼睛,他卻連擦都不擦一下,依舊呆呆地看著前方。

        “人死不能複生,老三你清醒點,若是這次告不倒蘇飛燁,不光是你的娘子白白死了,就連我們自己都要掉腦袋了!”

        他苦口婆心地說了半天,君宇辰卻一點反應都沒有,整個人癡癡傻傻,像是根本沒聽到他說話一般。

        君宇凡見他仍是毫無反應,氣急敗壞地打了他幾個耳光,揪著他怒吼起來。

        “豬頭三啊你,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為個女人犯傻?君家有你這樣的不肖子,這次真是被你害死了!”

        君宇辰被打得嘴角也出了血,還是不言不語地任由他打罵,氣得他一把將他扔在地上,又踹了兩腳,罵罵咧咧地說道:“早就知道你是個廢物,沒想到會廢成這樣,虧太君還一心想著你,把君家什麼東西都給你,若非如此,我又何必與外人勾結,搞成今日這般地步。君宇辰,不要以為裝傻就沒事了,告訴你----就算我真的死了,變成鬼也會找你算帳的!”

        他正罵得起勁,突然看到地上那些躥來躥去的老鼠裡,冒出了一隻純白色的,刺溜一下,就撲到了他的鞋面上,順著他地褲腳就鑽了進去,登時嚇得他大叫起來,伸手去又抓又拍,可那白鼠極為精靈,在他的褲腿裡鑽來鑽去,非但沒被他抓住,還連抓帶撓得搞得他又癢又痛。“出來!----啊!----不許咬!----死老鼠!看我逮著你怎麼弄死你!----”

        君宇辰躺在地上。看著他上躥下跳地,已經是全然沒有了知覺,腦海中唯一定格的畫面,便是蘇飛燁絞死橙小舞時的情形。

        明明知道,她已經走了。明明知道,那不過是一具軀殼,可還是抱著一絲幻想,想著她會回來,想著她會像從前那樣,動不動揪著自己的耳朵叫呆頭三,只要想著她,這牢獄裡再苦再難,都能忍受下去。如今真的看到一切無法挽回地時候,他感覺自己的魂魄,似乎也跟著她離開了。

        原本以為,蘇飛燁費了如許心機來奪回她,一定會待她好。珍惜她,他才敢放手一搏,去爭取最後地機會,可是沒想到,那人竟會如此狠心,斷絕了她的生機,也斷絕了他們的希望,那一刻,他亦是萬念俱灰。恨不得也一同去了。

        君宇凡被那小白鼠折騰得手忙腳亂,渾身上下又癢又痛,氣急敗壞地解開了衣衫,甚至褪下了外褲,想要抓住那只可惡的老鼠。不想那白鼠動作極為敏捷,直接從他後背躥上去,跳到了他的頭上,抓著他的髮髻打了個秋千,生生扯下了一縷頭髮來。這才跳了出去,躥到牢房外面,得意洋洋地站在那裡沖著他詭笑。

        君宇凡立刻被它笑得毛骨悚然,一個老鼠的眼神,竟會讓他覺得有些熟悉而恐懼,只穿了一條內褲地身子霎時起了一層地雞皮疙瘩,汗毛盡數豎了起來,張口就想喊人來救命。可是一張口。才發覺自己竟連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更是驚駭到了極點。雙膝一軟,不由自主地沖著那小白鼠跪了下來,連連磕頭不已。

        “好了莉莉絲,你就別玩他了,他已經夠慘地了,也算是得到報應了。”

        一個熟悉的女子聲音突然從他地身後響起,驚得他一下子跳了起來,一轉身果然看到了橙小舞,正活生生地站在君宇辰地身邊,一雙精靈的大眼帶著幾分厭棄地看著自己,他伸手指著她,張張口,一句話沒說出來,已是身子一仰,朝後栽倒在地上,終於是又驚又嚇,昏死了過去。

        “嘖嘖,還是主人厲害!”

        莉莉絲身子一晃,又變回了人形,望著橙小舞大拍馬屁。

        “我這麼折騰半天他都沒暈,只看了主人一眼就完蛋了,果然還是主人夠強大啊!”

        “強大個頭!----”

        小卓卓從她後面顯出身來,小臉上露出一絲疲憊之色,沒好氣地說道:“那廢物親眼看著你主人被人絞死了,現在又看到她從這裡冒出來,不嚇死都已經算是膽大的了!哼哼,每次都得我出力搞定那些人,懶柳丁,你快點行不行?我可只讓他們小睡一會,時間寶貴,你們要親熱也等出去再說啊!---

        他正說得起勁,突然發現橙小舞根本沒在聽自己說話,也不知怎麼了,正望著君宇辰在那邊發呆。

        “小舞?你怎麼了?”

        小卓卓發覺她神色不對,心裡也不由得咯噔一下,朝她喊了一聲。

        “你聽到我說話沒有?不管君宇辰怎麼了,先帶他出去再說,再耽誤下去,就會有人醒來了!”

        橙小舞點點頭,哭喪著個臉,也顧不得君宇辰身上的髒汙,將他背了起來,一步一步地走出起牢房,到了小卓卓面前,終於忍不住掉下淚來。

        “卓卓----他----他居然認不得我,不理我了!我該怎麼辦啊?”

        “呃?----”

        小卓卓怔了一下,踮起腳來,伸手抓住君宇辰的手腕把了一下,頓時也愣住了,鬆開手之後,看看橙小舞期盼的眼神,喏喏地說道:“對不起,這一次,我也幫不上忙了!”
作者: ayumi126    時間: 2011-5-22 10:51 PM

第一百零九回 大牢,冤家路窄

      “你再說一遍?”

        橙小舞咬著牙,瞪著眼,像是要吃人一般看著小卓卓,讓他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兩步,靠在莉莉絲身上,方才定住神,硬著頭皮說道:“他身體上的傷病,哪怕動及筋骨內腑我都能幫你給他治了,可眼下他這是失魂落魄,三魂七魄不知跑哪裡去了,就留下這麼個皮囊,你讓我怎麼治啊?”

        “失魂落魄?”

        橙小舞看不到背上的君宇辰,但想起方才扶起他時,他那木然的表情,就忍不住一陣心痛。

        “為什麼會這樣?若是連你都治不了,那還有誰能救他?”

        “這個----”

        小卓卓遲疑了一下,方才說道:“游奕靈官!”

        “溫開水?!----”

        橙小舞差點就尖叫起來,她才剛剛從溫開水那裡逃了出來,哪裡還敢回去見他。更何況,他若是沒有追下凡來,只怕還在天界裡生氣,她可是只有下來的本事,沒有回去的能耐,又如何能找他幫忙。

        “他還在天宮,哪裡會下來救他?這凡間難道就沒有能救他的人了嗎?”

        “有!”

        小卓卓翻了個白眼,她就知道找藉口,他還會看不出她根本是在心虛?根本是她自己得罪了溫逸塵,才不敢去見人,還好意思說人家。

        “只不過,那個人怕是比你的溫開水還要難找。”

        “誰?只要在凡間,還有什麼難找的?”

        橙小舞一聽還有人可以找,頓時來了精神。

        “憑著你我二人的面子,這凡間的什麼精怪地仙,還能找不到嗎?趕快告訴我,這可是救命的大事啊!”

        “找到有什麼用?”

        小卓卓乾笑了兩聲,指指腳下。

        “只怕就是他收走了君宇辰的魂魄,你還指望他能還給你?”

        “他----”

        橙小舞的臉一下子變得苦澀無比。

        不用小卓卓再說了,她也知道。那位主掌陰間,接引魂魄的王者,一貫的鐵面無私,又怎麼會瞧得起她這個偷入凡間地小仙女?不把她也一併收拾了扔回天庭去受罰,就已經算是她走運了。

        “難道非找溫開水不可嗎?”

        小卓卓聳聳肩,指指她背上的君宇辰。無所謂地說道:“你自己看著辦吧,以你我這點三腳貓的功夫,下去只怕還不夠人家一盤菜的,靈官那麼緊張你,只要你使出平日裡無賴的三成功夫,還說不動他嗎?”

        橙小舞苦笑了一下,囁喏地說道:“要是以前沒問題,可這一次----汗,是我偷了他的法寶私下凡間來地。別說現在沒臉回去找他,就是想找。也回不去了。”

        小卓卓一聽,離開眼睛一亮“靈官的法寶?是什麼好東東,趕緊給我瞧瞧!----”

        橙小舞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剛才還催我呢,現在倒不著急了,也不看看這是在什麼地方。還跟我要法寶?”

        小卓卓一拍腦袋,乾笑了一聲。

        “差點忘了,走吧走吧,等離開這鬼地方咱們再好好研究下----”

        橙小舞撇撇嘴,背著君宇辰跟在他身後,和莉莉絲一起朝外走去。

        “還如意童子呢,瞧瞧你剛才那眼神。叫貪財童子還差不多!”

        因為背著君宇辰,這次他們不能再施法隱身離開,只能趁著小卓卓的催眠術效力沒過,那些個獄卒都東倒西歪地睡了一地,從他們當中穿行而過,朝著大門而去。

        剛走到門口。小卓卓突然停住腳步。攔住了她們。

        “等等,外面好像有人來了!快找地方躲一下!----”

        橙小舞回頭張望了一下。$$刑部大牢之中,除了那些木籠囚室,就只有空蕩蕩的刑房,一眼看過去,根本沒有什麼可以藏身的地方,聽著外面響起了腳步聲,小卓卓也退了回來,她靈機一動,拉著莉莉絲,飛快地退回了方才關著君宇辰的囚室,將他放回原處,然後拉著莉莉絲和小卓卓,輕輕一晃,便隱去了身形。

        他們剛剛藏好,牢門便被人一把推開,進來的,正是他們方才還恨之入骨的蘇飛燁。

        橙小舞一看到他,差點就先現身去暴揍他一頓,小卓卓急忙將她拉住,這才沒有當場讓她暴走出來。

        蘇飛燁一進門,就看到幾個獄卒打著哈欠迷迷糊糊地望著自己,立刻皺起了眉頭。

        “怎麼?這刑部大牢裡,難道就沒有精幹點地人了嗎?一個個都這般模樣,萬一走脫了重犯,你們可擔當得起?”

        那牢頭也剛剛清醒過來,一看是他,急忙上前答道:“回大人,卑職等一直在此值班,方才一時大意,還望大人見諒。大人也請放心,我們這刑部大牢內外守備嚴密,別說是個人,就算是只老鼠也休想逃得出去。”

        “老鼠?”

        蘇飛燁看看那些在囚室裡跑來跑去,肆無忌憚的活物,不由得一陣噁心,輕哼了一聲,低聲說道:“君家那兩兄弟在哪?帶我去看看。”

        牢頭應了一聲,便恭恭敬敬地在前面領路,著人點了火把,帶著他一路朝著陰暗森冷地囚室那邊走去。

        蘇飛燁微微皺著眉頭,感覺到那種腐臭的氣息在身子周圍盤旋回繞,像是有無數的冤魂幽靈,在呼嘯著徘徊在這裡,**一股股陰冷的微風,鑽入他的每個毛孔中,讓人一直冷到心底去。隱隱的,不知為何,他竟有種不安地感覺。

        來看這麼兩個手下敗將,將死之人,還會有什麼讓他不安的呢?

        明明之前他就已經清楚地看到,君宇辰在被帶下堂時,那雙眼睛裡,已經沒了生氣。他不明白,這個人。明明知道,如今的橙小舞,已經不是他當初的那個娘子,為什麼還會為了她的死而傷心至此。

        除了不解之外,他更多的是嫉妒。

        嫉妒的是,君宇辰可以如此直接地表達自己地感情。而他,卻連為她落淚都不可以。

        他在最後作出決定的那一刻,已經失去了任何表達情感的資格,甚至,正是他自己,扼殺了自己的感情。

        為了這一次的報復,他付出的已經太多,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已經容不得他再後退半步。容不得他再有半分地悔意。

        縱使再向前走下去,便會墮入那無間地獄。永受那沉淪之苦,他也無法後退。

        或許,那裡,才是他最應該去地地方。

        他在心底暗暗自嘲了一番,面上卻沉靜如水,絲毫不見波瀾。帶著貼身侍從,一路跟著牢頭走到了這大牢最深處的死囚室,那火把照亮了陰暗地囚室,照進了裡面那人的眼裡。

        “君宇辰、君宇凡,你們兩個起來,蘇大人有話要問!”

        牢頭用鞭把敲打了囚室幾下,沖著裡面大吼了幾聲。卻不見裡面兩人的動靜,不由尷尬地回頭看了蘇飛燁一眼,見他皺著眉頭毫無表情,頓覺驚惶起來,招呼人打開了牢門,自己先鑽了進去。一腳踹在躺在地方如死狗般的君宇凡身上。

        “起來起來。死囚犯,叫你聽見了沒?”

        他惱恨這兩人讓自己在大人跟前沒了面子。下手也就沒了輕重,兩腳下去,將君宇凡踢得翻滾了過去,他這才看到,君宇凡雙目緊閉,滿面驚恐之色,竟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驚嚇,根本已經昏死過去,哪裡還感覺得到他的打罵。

        “喂喂!----”

        牢頭有些慌了神,急忙蹲下身子去試了試他地鼻息,發覺他尚有呼吸,這才松了口氣,剛轉身想要跟蘇飛燁回報,卻見他沖著跟來的那侍衛招了招手,那人便徑直走進了囚室,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從地方抓起君宇凡地脖子,另一隻手不知從哪弄來幾根銀針,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已經刺入了他面上的幾處**位,看得他心驚膽顫,君宇凡卻哼了一聲,醒轉過來。

        “鬼!----有鬼啊!----”

        君宇凡一醒來,便猛地跳了起來,臉色驚惶之極,還帶著面上幾根顫顫巍巍的銀針,在幽暗的燈火照映下,他自己更像是從陰間來的惡鬼。

        那牢頭也嚇了一跳,跟著驚慌失措地東張西望起來。

        “在哪?在哪?哪裡有鬼?”

        蘇飛燁皺了皺眉,跟那隨從使了個眼色,“蘇林,看看怎麼回事。”

        蘇林應了一聲,伸手抓住了君宇凡,三兩下便制得他動彈不得,方才寒聲問道:“你看到什麼鬼了?說!----”

        君宇凡又驚又怕,見他如此厲害,嚇得直往他身後躲藏,一抬眼,正好看到了站在門外的蘇飛燁,頓時大喜過望,指著他大叫了起來。

        “是他殺了你地,不是我!這根本不關我的事,你要報仇索命,也不要來找我啊!要找就去找他!找他!是他親手勒死你的!----”

        他這一喊,蘇飛燁頓時煞白了臉,知道他口中那來索命報仇的鬼魂乃是何人了。

        蘇林乃是一直跟在蘇飛燁身邊的貼身護衛,一聽到這話,也明白了過來,頓時狠狠勒著他的脖子,森然問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哪裡有鬼?你是不是在故意搗亂?”

        君宇凡被勒得差點喘不過氣來,恍恍惚惚間,突然看到,正靠在牆角坐著,目光呆滯的君宇辰,他地身邊,隱隱約約有個朦朧的影子,竟像是方才看到的橙小舞,登時指著那邊,吃力地驚叫起來。

        “那裡!----就在那裡!-三少奶奶,你不要過來,殺你的人就在外面----”



第一百一十回 替身,裝神弄鬼

      “小舞?”

        蘇飛燁終於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脫口而出的大呼一聲,也沖進來牢房之中。

        “小舞,真的是你在這裡嗎?”

        “大人!----”

        蘇林一見他如此失態,急忙一掌將君宇凡劈得暈了過去,丟在了地上,伸手攔住了蘇飛燁,沉穩地說道:“大人切莫相信此人的胡言亂語,這世上哪裡會有什麼鬼怪之說,分明是他見脫罪無望,在此胡言亂語,妄圖攪亂大人的心思。大人,你可要冷靜啊!----”

        蘇飛燁被他一說,這才定住了心神,點了點頭,勉強地說道:“我知道了,你先看看,這裡面,到底有沒有----”他打住話頭,回頭看了那已經嚇得失魂落魄的牢頭一眼,眼神冰冷陰洌,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急忙退出了牢房,將火把插在門口,自己遠遠地退到了一旁,免得礙著了大人辦事。

        蘇林在牢房裡轉了一圈,小心翼翼地看遍了每個角落,方才回到了蘇飛燁的身邊。

        “回大人,根本沒有----”

        他的話還沒說完,突然覺得耳後一涼,猛地一轉身,只看到一截斷發從空中飄落而下,他伸手抓過,定睛一看,卻是自己的一頭髮,不由得脊背上一陣冰涼的寒意襲過,他的功夫,就算在江湖之中,也能算是一流高手,居然都看不到這突襲自己的人。

        莫非,真如君宇凡所說,這世上,會有那鬼神之說?

        沒說完的半句話,被咽了下去,蘇林拔出刀來,指著面前一暈一呆的君家兄弟。寒聲說道:“是什麼人在這裡裝神弄鬼。若是再不出來,我就先殺了這兩人!----”說話間,已經將刀架在了腳下君宇凡的脖子上。刀尖所指之處,一道細細的紅線流下。

        蘇飛燁站在他身後,見他處事如此果決狠辣,也不由得一陣心顫。只不過,他更期待看到的,是那個裝神弄鬼地人。

        小舞,真地會變成鬼回來嗎?

        若是那樣。為何她來找的人,是君宇辰,而不是他?

        他望著那個木然不動的君宇辰,冷冷地笑了一下,低低地對蘇林說道:“用這個人沒用地,把那邊的廢物抓過來。”

        蘇林點了點頭,剛要動身,便聽到了個女子的笑聲,飄忽輕靈,帶著幾分怒意和不屑。如一陣冰冷的風聲,從他耳畔撫過,讓他不由得身子一顫,猛地回頭,卻只見蘇飛燁站在自己身後,哪裡還有別人。

        “大人----”

        蘇飛燁雖然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但看到他地表情和動作,便已猜到了幾分。輕輕搖了搖頭。制止了他開口說話,只是望向君宇辰那邊。長長地歎息了一聲。

        “小舞,真的是你嗎?為何你不來找我,反倒來了這裡?”

        他身後火把突然被一陣風吹滅,整個牢房都暗了幾分,裡面僅存的一盞油燈卻突然拔長了火苗,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扭曲著,形成個古怪地燈花,那種陰測測的氣氛,讓人渾身發冷,站在門外的牢頭都感覺到壓力,不由得牙齒咯咯作響,卻不敢離開,只能兩股戰戰地在那裡等著。

        蘇飛燁卻是微微一笑,不以為意地說道:“你知道我親眼看著你回來,不會怕這些的,你若是恨我,儘管來找我好了,我就在這裡等著。只不過----”

        他的話還未說完,眼神驟然變得鋒利起來,望著君宇辰的身邊,身子霎時變得一片冰涼,寒意襲遍了全身,一顆心也整個沉了下去。

        身後傳來了“咕咚咕咚”的聲音,一股臭氣襲來,那些跟來的牢頭和獄卒,已經經不起這驚嚇,直接暈倒過去,一時失禁之下,屎尿橫流,臭氣熏天。

        在他們視線所及的地方,一個白衣長髮的女子,緩緩地顯出身形來,烏髮披散,面容蒼白,口中還吐著長長地血紅色舌頭,簡直像是從地獄中走出來的吊死鬼一般,平伸著一雙包裹著層層白布的手臂,如幽靈般足不沾地,飄飄蕩蕩地朝著他們緩緩飛來。

        蘇林見狀,腳尖一挑,將地上的君宇凡踢得飛了起來,朝著那“女鬼”砸去。

        “嘁!----”

        那“女鬼”冷笑了一聲,身形一晃,任由君宇凡摔了個空,重重落在地上,摔得額頭又流了些血出來,卻連看都不看一眼,只是伸著長舌發出陰測測的笑聲,朝著蘇飛燁二人晃晃悠悠地飛去。

        “蘇----飛----燁----你---還----我----命----來!---

        那故意拖長了音的聲音,加上燈火幽幽,忽明忽暗,襯得氣氛十足,連蘇林的掌心都不由得出了層冷汗,不知自己的功夫,能不能應付得來這個非人間地怪物。

        “你不是小舞!----”

        蘇飛燁狠狠地瞪著那女鬼,突然之間,爆喝了一聲。

        “為什麼是你?你是那搶佔了小舞身子地妖孽,你好大的膽子,居然又敢回來興風作浪,就不怕我讓人打得你魂飛魄散,永不超生嗎?”

        那“女鬼”聽得一怔,繼而大笑了起來,身子一轉,口中那條血腥恐怖地長舌已然不見,恢復了正常的樣貌,正是之前在刑部大堂之上,被蘇飛燁親手以白綾絞殺的橙小舞,只不過,芳魂以逝,頂著這皮囊的,自然又是那從天界逃下來小仙女9527了。

        “不愧是狀元郎啊,還有幾分聰明,只不過,一顆心可是黑透了,人家小舞姑娘為你受了那麼多的苦,你居然還忍心這般對她,嘖嘖,癡情女子薄情郎,你可比那戲文裡的陳世美要狠得多了啊!”

        “都是你!是你害了她!”

        蘇飛燁死死地盯著她,雙眼像是要冒出火來。聽得她如此這般說來。更是怒從心起,恨不得將她一把抓住撕碎。

        “若不是你,我們又怎麼會弄得如此地步?若不是你。小舞又怎會傷心到昏睡不起,都是你這妖孽,是你害死了小舞,我要為她報仇!----”

        “喂喂喂!你是不是姓賴的啊?”

        橙小舞瞪大了眼睛。指著他跳起腳來。

        “明明是你自己害了人,是你自己薄情寡性,還想要倒打一耙,全都賴到我的頭上來?我看你根本不姓蘇。分明就是姓賴的!無賴無良無恥無德無品的五無敗類!”

        “我姓賴?”

        蘇飛燁冷笑一聲,咬牙切齒地說道:“若不是你強佔了小舞地身子,還做了那些**苟且之事,又怎會害得她無顏見我,寧可整日昏睡,都不肯醒來?若非見她這般生不如死,我又怎會親手送她上路,說來說去,都是你們這對狗男女害了她,我今日非要替她報仇。將你們二人統統碎屍萬段不可!”

        他越說越是激動,臉上地肌肉都有些扭曲了,原本俊美的面龐在陰暗的燈火下頁顯得猙獰起來,根本忘了自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地書生,伸手就朝橙小舞撲了過去。

        “大人小心!----”

        蘇林急忙一把將他拉了回去,反手一刀過去,化解了橙小舞趁機沖來的攻勢。

        “這裡交給卑職就是了,大人您先在外面稍等片刻!”

        橙小舞冷哼一聲。劈頭蓋臉地朝著蘇林猛攻過去。只是她手無寸鐵,蘇林手中的長刀鋒芒畢露。寒光湛湛,顯然是把寶刀,再加上這人的武功著實了得,以她現在這剛剛恢復了一半功力地身子來說,也就堪堪打個平手,哪裡還能再進一步去找蘇飛燁算帳。

        幾十招一過,蘇林的招式越見沉穩,橙小舞卻是越打越著急了。

        她在凡間,還是第一次碰上真正的高手,以往那些流氓地痞的,無不是三拳兩腳就搞定,哪裡有這個這般麻煩,不但越打越帶勁,而且招數老到經驗十足,只要她稍一疏忽,就會被他搶佔了上風,快刀如風,竟逼得她步步後退。

        “這蘇飛燁不過是個窮書生上位,怎麼會有這麼厲害個隨從?”

        橙小舞心煩意亂,沖著小卓卓就發過去一通脾氣。

        “你快幫我想想辦法,再不成,我可沒力氣保住你們兩個了!”

        小卓卓歎口氣,無奈地說道:“我哪裡知道他地來歷,就算窺視人心,也得他心裡有想著我才能看到,呃----有了!----你小心,他下招攻你左腳!----”

        橙小舞驚得一跳腳,堪堪閃過蘇林的快刀。

        “小心!右肩!----”

        “左胸----啊!----小心小

        小卓卓一通大喊大叫,橙小舞左支右絀,被他喊得心煩意亂,還得應付蘇林的進攻,反倒比原來更加累上一倍,往往聽到他喊出來的時候,蘇林已經攻到了面前,哪裡有什麼料敵先機的優勢,氣得她忍不住大叫一聲“閉嘴!不要說了!----”

        這一下喊出聲來,蘇林反倒愣了一下,不明白她的意思。

        橙小舞趁著他攻勢一緩,正好騰出了手來,一手捏了一個法訣,霎時彈出兩個拳頭大的小火球,一個朝著他,一個朝著蘇飛燁,疾射而去。

        武功打不過,她就不信連法術都對付不了這個凡人了!

        蘇林頓時一驚,他閃過那火球自然是輕輕鬆松,可蘇飛燁根本不會武功法術,又如何能應付得了?

        “大人----”

        他大叫一聲,也不管橙小舞的進攻了,飛身撲了過去,哪裡追的上火球的速度,眼睜睜看著那火球射向了蘇飛燁地胸口---
作者: ccckaede    時間: 2011-6-26 01:24 AM

第一百一十一回 火神,風雷如意

    “轟!——”

    小火球撞在了蘇飛燁的胸口上,竟轟然炸開,綻出了一朵絢爛的火花,一閃即逝,而蘇飛燁只是身子微微晃了一下,眼中顯出驚詫的神色,身上卻絲毫無損,就連胸前的衣衫,也沒有半點破損之處。

    非但是他自己吃了一驚,就連橙小舞也不由得大吃一驚,轉身就準備開溜。

    “卓卓,大事不好,快閃!——”

    那些個凡人看不到,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方才擋在蘇飛燁身前,輕輕松松就接下自己火球術的,可不是一般人,正是火德星君座下頭號大將宋無忌,自己這三腳貓的放火法術,還是當初溫逸塵跟他下棋時贏來的彩頭,這大水沖了龍王廟,玩火玩到真君前,還趕快不跑路,難道還等著被抓不成?

    還沒等她跑出兩步,甚至連穿牆術隱身訣都沒來得及念出來,突然覺得腰間一緊,一低頭,一根銀色的鞭子已經纏繞在她的腰間,只要她稍一用力,就纏得更緊了一分。

    橙小舞心一沉,知道是跑不掉了,只好轉過身來,立刻換上了一副笑臉。

    “呵呵,宋大哥,好久不見!”

    宋無忌黑著面孔,冷冷地看著她。

    “你為什麼在這里?居然還敢放火?”

    “這個——那個——”

    橙小舞干笑兩聲,撓撓頭,眼珠滴溜溜地轉了幾圈,直接好奇地問道︰“那個——啊,對了!我是月老爺爺派下來公干的,嘿嘿,公干公干,有正事要辦的。宋大哥,你怎麼也下來了呢?”

    她總算給自己找到了理由,立刻理直氣壯起來。反倒質問起宋無忌來了。

    “月老?他怎麼從未提起過?”

    宋無忌一揮袖,已然將自己和她屏蔽在一個獨立的空間中,與那些個凡人隔絕開來,這才微微皺著眉問道︰“就算你是因公下凡,但你知不知道,在凡間不可濫用法力,更不可以用法術對付凡人。這些,靈官難道沒教過你嗎?”

    橙小舞看了眼外面正驚疑不定,東張西望的甦飛燁。輕哼了一聲。

    “他又不是凡人,有什麼不可以的?”

    “他?——”

    宋無忌疑惑地轉頭看了蘇飛燁一眼,眼楮猛地一亮,繼而搖了搖頭,更是責怪地望向橙小舞說道︰“他雖是文曲星轉世,但如今也是凡胎,亦算是凡人。何況。你既然知道他的來歷,你們本是同出一源。你怎能對他下此毒手呢?”

    “我下毒手?”

    橙小舞差點氣暈了頭,兩眼冒火地說道︰“你只看到我動手打他,就沒看到,他親手殺了我這個肉身時是什麼樣子的!他算個屁的凡人,根本就是個人渣!垃圾!毒草!留著他只有禍害蒼生污染大地的,我才不會跟他同流合污!”

    宋無忌見她如此失態,皺緊了眉頭。輕輕搖了搖頭。

    “我不管他以前做過什麼,我只知道,今天是你違反了天條,他若是真地錯了,自然會有他的報應,而你,現在得跟我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

    橙小舞一聽就差點跳了起來,急忙向後退了幾步,沒踫到那牢房里冰冷堅硬的石牆,反倒被個柔軟而有彈性的東西擋了回去。這才知道,人家在她不知不覺間,已經布下了結界,要將她帶走。

    她一著急,就忍不住大叫了起來。

    “我不要回去,你憑什麼只罰我不罰他,這算什麼天條,簡直一點天理都沒有!——”

    “我看你才是無法無天了!”

    宋無忌嘆息一聲。伸出手來。緩緩向上一提,兩人便一起向上升去。

    “我是天庭的值日星官。管得是仙界之事,那些凡間的人事,自然有他人去管,輪不到我來插手,就算是你,也不能罔顧天條,肆意妄為。等回了天庭,我自會找月老和靈官商議,該如何處罰。”

    橙小舞一看,原來他方才就已經暗中布置好,將自己和他一起關在了個法寶之中,連帶著她這肉身,一起緩緩向上升起,眼看著那法寶無聲無息地穿越了大牢的鐵籠梁柱,就要穿過屋頂瓦片,一直飛上天去,她又急又怕,心一橫,從袖中取出了如意法寶,指著宋無忌說道︰“宋大哥,你快放我下去!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跟你回去的!”

    宋無忌望著她手中七彩光芒流轉的如意,微微眯起眼來。

    “這是靈官地法寶,怎麼讓你帶來了人間?既然如此,我更不能留你在此。你還是老老實實地跟我回去,若是動起手來,只怕受傷的會是你自己!”

    此時此刻,橙小舞一心想要留下來,哪里聽得進他說話,見他不肯放過自己,索性祭起如意,念出法訣,直指向宋無忌。

    “破!——”

    一道七彩奇光炫目無比,從如意中飛射而出,直刺向宋無忌。

    宋無忌跟溫逸塵千年來不知切磋過多少次,早就見識過這七彩如意的厲害,也不敢大意,手一揮,從乾坤袖中取出個金絲面的摺扇來,輕輕一扇,便帶出了風雷之聲,橙小舞手中如意射出的七彩光芒,堪堪要踫到他身上,卻被這柄小小的摺扇生生擋住,這一起一落一揮之間,頓時化作無形。

    “風雷扇?”

    橙小舞一驚,頓時氣惱地頓足不已。

    “你你你——你以大欺小,還用這等高階法寶,分明是欺負我!”

    宋無忌哭笑不得地看著她,輕輕搖了搖頭。他若沒有這等高階法寶,可以化解如意煞氣,只怕就被這妮子破了自己的凌空界,逃了出去,到那個時候,非但他交不了差,她闖下地禍也更大了去。到那時就算是溫逸塵出面,也免不了要受上幾百年的懲戒。

    她非但不識好人心,不領他地情,還口口聲聲說他以大欺小,這等無賴的丫頭,真不知溫逸塵這一千年是怎麼熬過來的。

    他在心中暗嘆一聲,面上卻依舊跟他的服色一般黑,冷冷地看著她,毫無感情地說道︰“既然知道打不過我。就別耍什麼花樣,再敢胡鬧,當心我將你綁起來帶回天庭去,交給托塔李天王去處置!——”

    “不要不要!——”

    橙小舞一聽就著急了,急忙收回了如意,勉強擠出點笑容來,討好地望著他。

    “我跟你回去就是了。宋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李天王連自個兒的兒子都能下狠心收拾了,我若落到他手里豈不是有死無生?你跟我溫大哥這麼幾千年交情了,就放過我這一次吧!”

    宋無忌冷笑一聲,說道︰“剛才你怎麼不早早聽話?”

    橙小舞撇撇嘴,心中暗嘆,剛才那里知道這平日里好說話的宋大哥做起事來如此一板一眼,死頭死腦地一點都不靈活。連溫開水地面子都不給,居然還想把她交給李天王處置,那豈不是要了她的小命,真是個一根筋的死腦筋,只會燒火的木頭人。

    她心中雖是如此感嘆咒罵,臉上卻笑嘻嘻地陪著笑。

    “剛才我是跟宋大哥你開玩笑嘛,這麼久不見了,玩笑都開不起了嗎?走走走,我這就跟你回去,不過月老爺爺那只怕是不收我了。你直接帶我去見溫開水吧!”

    宋無忌點了點頭,“我原本就要送你去靈官那里,你這丫頭,成日里給他找麻煩,總是不知悔改,當心日後真的闖出大禍,誰都幫不了你。”

    “知道了!”

    橙小舞吐吐舌頭,故意俏皮地笑了笑。

    “我知道宋大哥就是嘴硬心軟。等回去了可得幫我跟溫開水說說好話。別告訴他我用過如意啊!”

    宋無忌好笑地看看她,輕嘆一聲。

    “既然知道這法寶不能亂用。剛才還敢拿出來跟我動手?也不想想若是我真的被你打敗,那你這次的禍,就真的闖大了。”

    橙小舞干笑了兩聲,眼看著他帶著自己穿出了刑部大牢,那赭色地瓦片,遮擋住了她的視線,不管是君宇辰還是蘇飛燁,她都已經看不到了,更無法知道,被自己激怒了地蘇飛燁,會怎樣對待君宇辰。而她,卻不得不在這里應付這來自天界的懲罰。

    唯一期望的,是這懲罰快些結束,是那月牙佩能夠給自己多一次機會,再回到更早的時光,挽回那些曾經發生過的悲劇。

    “宋大哥,你有沒有聽說過月光寶盒啊?”

    “有?你問這干什麼?”

    宋無忌見她終于乖乖聽話,跟著自己駕雲而起,直奔天界而去,也就放下心來,聽得她問話,隨口便答了一句。

    “靈官本就是主管時空地,你怎麼不去問他?”

    橙小舞嘿嘿一笑,哪里敢說,自己已經偷偷弄了一次,臨走的時候聽地溫逸塵大叫,口氣似乎有些不對,就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往回走了多少地時光,眼下回去,現在地他,應該不會就未來要發生的事情,來跟自己再計較。

    只要溫開水還是原來那個萬事順著她依著她地好脾氣大哥,就一切好商量。

    這時空逆轉,將犯過的錯誤一筆抹去,還真是個很不錯的生意,回頭一定要好好地研究一下,玩轉了這法寶,日後錢途大大地有了。

    她正滿心歡喜地算計著,突然身形一頓,宋無忌拉著她停在了雲端,齊齊向上看去,一個白胡子白眉毛白發老頭,正苦著張臉坐在雲頭,嘆著氣看著她。

    “我的小姑奶奶啊,你怎麼這樣回來了?”


第一百一十二回 十倍,穿越懲罰

    宋無忌押著橙小舞,還沒到南天門,便遇上了月老。

    橙小舞一看到他,立刻就心虛了三分。她這也是第一次用月光寶盒穿越時空,也不知道,穿越這仙界的時空,神仙們會不會發覺她的作弊行為,當初月老可是親自將她逐出了姻緣宮,不知道現在提前遇上,又會是什麼結果了。

    “月老爺爺,我——”

    月老不等她說完,便捶胸頓足地說道︰“你這個笨蛋闖禍精啊,我叫你下去頂了那橙小舞好好過日子,你怎麼就惹出這麼些事來了呢?唉唉唉,這姻緣簿都被你搞得亂七八糟,這可是怎麼好啊?”

    宋無忌皺起眉來,有些不滿地望向他。

    “月老既然知道小舞辦事不力,為何還派她下凡?”

    月老眨眨那雙藏在長眉下的老眼,指著橙小舞說道︰“她自己闖的禍,她不下去解決,難道還要我老頭子下去?”

    宋無忌一怔,看了眼橙小舞,見她干笑了兩聲不敢吭氣,輕嘆了一聲。

    “月老又不是不知道這丫頭的能力,她若是能解決問題,也不會拖到現在越弄越糟糕了,如今她犯了天條,我得帶她回去論罪處罰——”

    “等等等等——”

    月老急忙說道︰“星君難道要將她叫去李天王處嗎?這丫頭是我姻緣宮的人,就算是犯了錯,也該交給我吧?不如星君就將她交給我,我回去好好教訓她一番,這樣如何?”

    宋無忌稍一思索,見他如此回護于橙小舞,交給他也不算違規,了不起自己再去跟溫逸塵說一聲,那人一向懶散好靜。估計也不會在乎此事。

    “既然如此,就有勞月老了!”

    他的手一晃,橙小舞忽然覺得身上一輕,這才看到他從自己身上收回了那根銀色的長鞭,之前沒看到,還以為他早收回去了,卻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死板老實的家伙也會來陰的,還好自己知道跑不掉就沒跑,否則非得大吃苦頭不可。

    她憤憤地瞪了宋無忌一眼。下次看到溫逸塵,一定讓他再跟這家伙切磋時,好好教訓他一番,也給自己出口氣。

    宋無忌根本無視于她。跟月老說了幾句,便自行駕雲而去。

    月老看著他遠去,一轉頭,便在橙小舞腦袋上敲了個暴栗。

    “笨丫頭,居然敢濫用法術。這下可好,被值日星官抓到,還好是宋無忌,若是別人怎麼辦?”

    橙小舞扁扁嘴,沒好氣地說道︰“你還說我笨,怎麼不說是那文曲星陰險狡詐,卑鄙無恥,現在橙小舞真的死了,我該怎麼辦?”

    月老摸摸胡子。嘆息一聲。

    “別說是橙小舞,就連君宇辰都要活不成了,你說說,這次該怎麼收場?”

    橙小舞一驚,登時大叫起來。

    “這怎麼能算我的錯?都是那文曲星小心眼使陰招,這筆帳,要算也得算他的頭上啊!還有,月老爺爺,求你送我回溫大哥那里去,我還有要緊事——”

    “要緊你個頭!——”

    月老毫不客氣地一把揪住她的耳朵。“還不是想偷溜?走——先跟我回姻緣宮收拾你搞出來地爛攤子!”

    “啊呀呀——輕點輕點啊月老爺爺!——”

    橙小舞呲牙咧嘴地叫喚著,眼楮骨碌碌一轉,突然沖著他身後大聲叫道︰“溫大哥!——救命啊!——”

    月老一怔,不自覺地松開了手,轉頭去看,身後哪里有半個人影。

    再回頭時,橙小舞已經一溜煙地跑出去好遠,還回頭沖自己做著鬼臉大笑。

    “月老爺爺。多謝你啊!——”

    月老氣得吹胡子瞪眼。揮舞了下手里的拐杖,橙小舞的身形突然定住。像是被根無形的繩索系住一樣,任她如何用力掙扎,都一分一分地被拉回到他的身邊來,一到跟前,月老又給了她一個暴栗。

    “臭丫頭,又來戲弄老頭子,還以為我真拿你沒辦法了嗎?哼哼,帶了你一百多年,這點小把戲都玩了多少次了,還想糊弄我?”橙小舞抱著頭,哭喪著臉,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老玩那狼來了的游戲,練得這老頭都變精了,害得自己在這關鍵時刻跑不掉,心里那個悔啊。

    “月老爺爺,我知道錯了,你就饒了我吧,我真的真的還得下去救人呢!”

    “救什麼人?你不害人人家都得阿彌陀佛了!”

    月老拎著她沒好氣地罵了聲,駕著雲頭,一路朝姻緣宮飛去。

    “你這丫頭,就會越幫越忙,越搞越糟,以後這件事不用你管了,我自己想辦法解決去吧,你就乖乖地在姻緣宮里去捏人偶,不捏夠十萬個不許出來!”

    “十萬?!——”

    橙小舞呻吟了一下。

    “月老爺爺,你還是一刀殺了我吧!——”

    “想得美!——”

    月老輕哼一聲,拖著她越飛越快。

    “想死哪有那麼容易?你又不是那些凡人說死就能死的,還有,你若死了,我拿什麼向靈官交待?”

    “溫開水?”

    橙小舞精神頓時一振,氣呼呼地說道︰“那你這麼欺負我,回頭我告訴他去!——”

    “ !——還想惡人先告狀啊?——”

    月老故意拎著她轉了幾個圈,悠得她頭暈眼花。

    “告訴你,這可是靈官事先通知我,讓我在這里等著抓你回去地,你啊,若沒有靈官護著,早被拎去李天王那里受罰了!”

    “什麼?——”

    橙小舞被他玩得差點吐了,一聽這話,急忙問道︰“那溫開水呢?他跑去哪里了?我還找他有事呢!”

    “靈官去哪,我怎麼知道?”

    月老搖搖頭。一路急行,終于到了姻緣宮。帶著這個闖禍精一路去了宮中最里面的制偶房,在這里有著生生不息的靈泉稀土,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專門用來塑造人偶,與凡間的癡男怨女們相對應,完工之後,方可牽系紅線,為他們定下一生姻緣。

    “到了。瘋丫頭,你就在這里好好干活,可記住了,千萬別再耍什麼花樣動什麼鬼心思。否則這處罰可是要加倍地!”

    “月老爺爺!——”

    橙小舞被丟了下去,一骨碌爬起來,剛想追上他再纏著求情減少處罰,卻被個無形的結界又擋了回去。

    “放我出去啊!——”

    月老在外面得意地笑了起來。

    “你不用想了,乖乖在里面干活吧。只要干完了自然就可以出來,若是再撞一下,就得多做一百個結界才能消失,你若是不聽話,可就永遠也做不完了!哈哈哈!——”

    看著月老得意地大笑著揚長而去,橙小舞氣得一腳踢飛了地上個未完工泥胚,不料連那玩意撞在結界上,都反彈了回來,正好砸在她的腦袋上。痛得她哎呦一聲,抱著頭跳腳不已。

    “死月老臭老頭,哪有這樣整人的?”

    “真是見鬼了,被溫開水抓回來要做一萬個人偶,被這臭老天抓回來要做十萬個人偶,我怎麼就這麼倒霉呢?來來去去,都得做這些個玩意兒!”

    她怨氣沖天地開始摔打那些泥胚,摔了沒幾下,突然想到個問題。

    “奇怪,剛才月老爺爺好像說過。是溫開水讓他在那里等著地,他怎麼知道我會被宋無忌抓回來?不對啊,明明上次是他自己抓我回來地,現在怎麼變成了月老?哎呀呀,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溫開水到底在賣什麼關子?”

    她越想越是不對,且不說宋無忌來得出奇,不早不晚。像是早就準備好了似的。這月老更是掐的一分不差,就等著布好了套讓她鑽。給的處罰還跟上次一模一樣(多了十倍除外),最最奇怪的是,就算她的法力再不濟,以往跟他們也能過上幾招,這次可好,也不知他們怎麼弄得,竟像是完全知道她的心思招數,處處克制得她死死地,讓她根本連偷溜地機會都沒了,想來想去,除了那人,這天上地下,再無一人如此熟悉自己的法力和功夫了。

    “溫開水!一定是你搗的鬼!——”橙小舞揮舞著如意,飛快地塑造出一個溫逸塵地人偶來,然後氣呼呼地捏成泥餅,揉來揉去地發洩著自己的怒火。

    一定是那個家伙,發現自己擅動了月光寶盒回到了過去,也跟著過來一路布局,才將她關在了這里。

    除了他這個掌控月光寶盒的游奕靈官,又有什麼人,可以如此隨心所欲地穿梭在時空之中,將她如人偶般擺布。

    她所學所知的一切一切,都是來自于他,他自然可以輕輕松松地教宋無忌和月老對付她的法子,將她制得死死地,根本逃不出他布下的局。

    只是他做這麼多事,是為了什麼?

    為什麼他自己不來找她,不來跟她說個清楚明白,而要花這麼大地力氣,讓月老將她困在這里。

    她越想越是生氣,沒幾下,便將溫逸塵的人偶捏得歪七扭八,蹂躪得一塌糊塗,然後又用如意塑出新的人偶,這麼反反復復地折騰,發洩著心中的怒火。

    “啊——阿嚏!——”

    溫逸塵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心中的不安浮現出來,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這個時候,只怕那丫頭正在姻緣宮里受罰,已經猜到了是自己干的好事,正在罵他吧。

    他輕輕嘆息了一聲,望著密室中那定魂鼎明暗不定的光芒,再次注入自己地真氣,幫助里面地人穩住魂魄,不至于就此消滅。

    他做了這麼多事,為得是誰?

    他地苦心,又有誰知道?
作者: ccckaede    時間: 2011-6-26 01:39 AM

第一百一十三回 瘟神,此情何堪(上)

    “她走了?”

    蘇飛燁驚魂未定地望向囚室中,卻發現里面除了半死不活的君宇辰和昏迷著的君宇凡,根本不見了橙小舞的影子,若不是身後那幾個獄卒依舊昏迷不醒,還散發著陣陣臭氣,他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方才是不是在做夢。

    蘇林仔仔細細地找尋了一番,再也沒有感覺到那種人為的陰森氣氛,這才松了口氣,點了點頭,說道︰“回大人,那妖孽已經離開。”

    蘇飛燁定下神來,確有些悵然若失的感覺。

    “奇怪,方才明明是她佔了上風,為何會突然離開?”

    蘇林搖搖頭,對方才的情形,也有些不解。

    “卑職也不清楚,只是知道,方才那妖孽使用妖法,似乎被什麼東西擋住,大人,是不是您身上有什麼護身的寶貝顯靈,所以驚退了她?”

    “寶貝?”

    蘇飛燁摸摸自己的胸口,不由得一怔。

    最里面貼身帶著的,是一枚小小的白玉觀音,是當年自己上京趕考時,橙小舞特地求來送給他的,那時他還曾與她山盟海誓,此志不渝,卻想不到才不過一年多的時間,一切都已經完全變了樣。

    難道是她,此時此刻,還在保佑庇護著自己?

    他心中一酸,幾乎要落下淚來,急忙低下了頭,輕輕搖了搖。“我哪里有什麼寶貝,或許是她心虛,或許有什麼別的神靈保佑,總之現在我們都沒事就好。蘇林,趁著那妖孽不在。速速將君宇辰帶過來,我有話要問他。”

    甦林應了一聲,收起刀來,又走進牢房中,將君宇辰一把抓了起來。

    君宇辰任由他抓著衣領,雙眼無神,呆呆地不知望向何處。身子亦是像沒了骨頭般懶懶地垂在那里。

    蘇林不由得皺了下眉頭。伸手抓過他的手腕,把了下脈,這才連拉帶拖地將他拽了出去,丟在了甦飛燁面前。

    甦飛燁看著眼前如一灘泥般扶不起來的人,冷笑了一聲。

    “君宇辰,你以為現在裝死就可以混得過去了嗎?我知道你的演技很好,以前裝瘋賣傻,現在又在我面前裝死狗。你到底算不算是個男人,一點骨氣都沒有!”

    他抬腳踢了一下。君宇辰順著他地力道翻了個身。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逆來順受,依舊是一動不動,如同一具沒了靈魂的人偶一般。

    “起來!我叫你起來聽到沒有!——”

    蘇飛燁連著踢了幾腳,見他被踢得額角口角流血,卻還是瞪著大大的眼睛,木然地望著前方,就連朝著自己時,那眼神也是空洞洞的。似乎穿透了面前所有的一切。看著什麼根本不存在的東西,而對他。和他的暴虐,根本視而不見。

    “君宇辰!你給我起來!

    他被這種無視徹底激怒了,朝著他撲了過去,揪著他地衣領將他拉了起來,惡狠狠地瞪著他,幾乎貼在了他地面龐上,沖著他咆哮了起來。

    “是你搶走了我的小舞,是你奪走了她的清白,害死了她,你還在這里裝死,給我起來,聽到沒有?——”

    “大人!您冷靜一下!——

    蘇林急忙將他懶腰抱住,在他耳邊低低地說道︰“大人,他已經是必死之身,您又何苦跟自己過不去呢?若是他有什麼事,豈不是正好給了凌大人他們個借口,更好對付您了?眼下正是關鍵時刻,大人您要三思而後行之啊!”

    蘇飛燁聞言,像是被當頭澆了一盆冰水,從頭冷到了腳。

    他已經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甚至犧牲了自己最愛的人,到了這個時候,已經容不得他再有一星半點兒的錯誤了。

    眼前這個人,已經無法再做他的對手,根本不足為懼,他又何必為了這麼個活死人而慪氣?

    他緩緩放開了手,任由甦林將自己拉了起來。

    “蘇林,這人——是怎麼回事?”

    蘇林見他冷靜下來,終于松了口氣,放開他之後,才輕聲說道︰“卑職也不大清楚他是怎麼回事,方才給他把脈,他的脈象很是奇怪,不像是一般地失心瘋,而且其中有兩股路數很是古怪的內息混亂沖撞,全然沒有章法,也不知他是從哪里學來地,這情形,倒有些像是走火入魔,只怕神智已失,沒得救了。”

    “這樣——真是便宜他了!”

    蘇飛燁恨恨地啐了他一口,看了依舊昏迷地君宇凡一眼,知道以他一人,已經不足為患,終于放下心頭大石,沖著蘇林招了下手。

    “走吧!——”

    “死瘟神,臭瘟神,叫你欺負我!”

    橙小舞一邊蹂躪著溫逸塵的人偶,一邊罵著給他新起的外號,從溫開水變成了瘟神,胸中的郁憤之氣,卻還是怎麼都出不盡。

    更讓她擔心的,是留在凡間的君宇辰,不知道自己就這麼半途而廢地閃人之後,留下小卓卓和莉莉絲兩個,還能不能從那刑部大牢中將人劫出來,更不知道,蘇飛燁會不會將方才的火氣,發洩在他的身上,那不等她回去,他萬一已經去了地府喝了孟婆湯,輪回轉世,那她就再也追不回來了。

    月光寶盒,一樣也有追不回的過去。

    想到此處,她越發地心煩意亂。

    想了半天,她也想不出什麼解決地辦法來,只得嘆了口氣,一低頭,發現手中原本揉捏得不成樣子的人偶,不知不覺間,居然捏成了君宇辰地模樣。



第一百一十三回 瘟神,此情何堪(下)

    “呆頭三——”

    看著那人偶,橙小舞忍不住落下淚來。

    不知道他那走失了的魂魄,去了哪里。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想著自己。一想到兩人剛剛開始過上獨立的生活,想要開始經營自己的幸福,卻又遇上了這麼多的事情,若是她可以重新回到過去,回到最初的時候,不知道還會不會選擇留在人間,會不會選擇喜歡上他,或許正是因為她,才給他和君家,帶來了這麼多的是非。

    淚水滴落在人偶的身上,那人偶突然發出一片炫目的白光,輕輕地動了起來。

    橙小舞目瞪口呆地望著在自己手中輕輕搖晃著手腳的人偶,那酷似君宇辰的模樣,簡直像是將他整個人都縮小了一般,只是那人偶搖搖擺擺地在她掌心站了起來,伸出小小的手掌,沖著她笑了起來。

    “娘——娘——”

    雖然他的口齒不清,眉眼還有些模糊,可那含含糊糊的聲音,一落入她的耳中,確如顆石子投進心湖,激起了圈圈漣漪。

    她的手一顫,人偶一個踉蹌,一頭栽倒下去,落入了靈泉之中。

    “啊!——”

    橙小舞驚呼一聲,急忙伸手去撈,可那人偶原本就是泥塑,一入水便開始軟化,再拿到手中,只是微微動了兩下,便失去了光彩,方才還生動的五官四肢,如今都變成了軟軟的一灘泥,哪里還有半點生氣。

    “嗚!——”

    橙小舞忍不住大哭了起來,拼命地抓起剩下的泥偶,做了一個又一個君宇辰的人偶。可不管她再怎麼努力,流了多少淚上去,都無法再做出一個像方才那樣會動會說話的人偶了,到了後來,哭得她聲音沙啞,兩眼發紅,一滴淚也流不出來了。

    她累到筋疲力盡。再也做不動了。只能癱坐在地上,看著面前一地地人偶,雖然形態各異,卻都是那一人的模樣,只是再沒有一個,能夠聽得見她說話,看得到她的傷心。

    “傻丫頭,你何苦如此?”

    身後傳來一聲長長的嘆息。那個聽過上千年的溫柔男聲帶著幾分傷感和心疼,輕輕傳入她的耳中。

    橙小舞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卻連頭也沒有回。冷冷地哼了一聲。

    “你來做什麼?想看看我有沒有乖乖受罰嗎?還是想讓月老再多加我幾百年地刑罰,或者永遠都關在這里,做一生一世地苦工?”

    溫逸塵站在她身後,看著她如此疲累傷心的樣子,心中酸痛不已,卻又說不出來,只得嘆了口氣,低低地說道︰“不管我做什麼,總是為了你好。你明白嗎?”

    “不明白!”

    橙小舞冷笑一聲。尖利地答道︰“為我好?為我好就把我送來姻緣宮,也不管我喜歡做什麼想要做什麼?你明明已經任由我在這里自生自滅了。為什麼又來管我?為什麼要管我在人間做什麼?就算我自討苦吃,將來被天規懲處,也用不著你來為我好!偏偏是你多管閑事,打著為我好的名義,讓人把我困在這里,我真不明白,你這樣就是為我好嗎?如果是的話,我倒寧可——你不為我好,我也不需要!——”

    她這般說來,一句句如冰稜般,直刺人心,聽得溫逸塵第一次失去了臉上慣有的恬淡笑容,嘴角只是掛了抹苦澀而自嘲的笑意,緩緩地向她伸出手去。

    “不管你信不信我,我做這些,只是希望你不受傷害,走吧,跟我回去,回去了,你就會明白。”

    “不要!——”

    橙小舞抬起臉來,直視著他。

    “我不要跟你回去,我寧可在這里吃苦受累,也不願跟你走!因為,如今傷害我最多的人,就是你!——”

    溫逸塵望著她血紅的雙眼,那里面沒了平日熟悉地刁蠻任性,沒了曾經讓他頭疼不已的狡獪頑皮,剩下地,只有厭棄和憎恨,陌生得讓他幾乎以為,自己面前地這人,不是那一千年來親手帶大的仙草精靈,而是個與他有著什麼深仇大恨的敵人。

    他們之間,為何會落到如此地步?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不知該繼續伸給她還是收回來。

    這麼多年了,他從不喜歡跟人說明自己的心思,更是不屑于解釋什麼,而此時此刻,他第一次想要說出自己心思的時候,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過了好一會兒,他方才苦笑了一下,輕輕地嘆了口氣。

    此時此刻,他說什麼也沒有用了。

    不管他說什麼,橙小舞都不會信他,也不會聽他的話,甚至會更加誤會他,疏遠他,憎恨他。

    他不再去看橙小舞的眼楮,而是輕輕閉上了雙眼,再睜開時,雙眼突然綻放出奇異的光芒,橙小舞被那炫目地光彩晃得眼前一暈,只覺得他地雙眼變得幽深如兩潭古井,卻又帶著莫大的吸引力,誘使她無法移開眼神,全部地精神和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上面,全然忘記了自己該做些什麼。

    溫逸塵望著她慢慢斂去了厭恨和鋒芒的眼神,用一種奇異的充滿了磁性的聲音,緩緩地說道︰“小舞,忘記這里發生的一切,我會送你——回到你想要去的地方!來,把你的手,交給我——”

    橙小舞怔怔地望著他,那雙溫柔的眼睛,那把溫柔的聲音,都像是有魔力一般,讓她不由自主地,將手慢慢地放入他的掌心,任由他牢牢地握住。
作者: ccckaede    時間: 2011-6-26 01:47 AM

第一百一十四回 逆轉,似水流年(上)

    “真的要送她回去嗎?”

    宋無忌看著好友,皺緊了眉頭,試圖勸他打消這個危險的念頭。

    “這樣做,連你自己也違反了天規,若是有什麼事,你非但保不住她,自己都要搭進去了,何苦呢?凡人區區幾十年的時光,彈指即過,她很快就會忘記的,可你要賠上的,卻可能是幾百甚至幾千年的修為,你到底有沒有想清楚啊?”

    溫逸塵微微一笑,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

    “有什麼關系,這神仙的日子,原本就是無邊無涯,永無止境,那幾千幾百年,又跟人世的彈指一揮間,有什麼區別?”

    “可是——”

    宋無忌搖搖頭,他總是說不過他,這話聽起來貌似有理,可他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卻又不知該如何勸他。

    “無忌,不必勸我了,我已經決定的事情,就不會改了。”

    溫逸塵淡淡地笑著,從容地將定魂鼎和橙小舞周圍的法器安放定位,那些法寶上流溢出來的七彩光芒,與那鼎中閃爍不定的光彩相映生輝,映得橙小舞的臉上亦是明暗不定,看不出她此刻的臉色。

    “好了,你在這里替我護法便是,其他的事情,我自己會注意的。”

    宋無忌嘆息了一聲,只得打起精神,小心地在一旁看著。

    他這次要做的,不僅僅是逆轉時空,還要改寫那段已經逝去的歷史,改變君家那麼多人的命運,就算是掌管月光寶盒的游奕靈官。要付出地,也遠遠超過橙小舞能夠想象的。

    以前就算他用月光寶盒穿梭時空,但也只是回到過去勘察真相,僅僅作為一個旁觀者,一個看客,而從不參與其中,更不會輕易顯露身份。去干涉那些已經發生過的事情。

    正是因為看過太多。所以他才對人世和周圍的所有人,都保持著冷淡疏離的態度,成為天界最特別的一個。

    可這個小舞,卻讓他一再的破例。

    從一開始收養這個最不起眼地仙草精靈,到一天天將她帶大,溫逸塵在她地身上,投注了太多的心血,亦師亦友亦父。一路跟著收拾她闖下的大小麻煩,到了如今。卻要被她誤會指責。還得費盡心力地為她打算。

    宋無忌看著他走到小舞的身前,帶著幾分憐惜和不舍,輕輕地替她順了下頭發,眼神溫柔似水,哪里還像是平日里溫和冷淡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游奕靈官,有時開玩笑說他像是小舞的父親,可此刻,那眼神看起來,卻像是更多了一種復雜的情感。

    他一念及此。不由得心驚了一下。緊張地望向溫逸塵。

    多少神仙中人,逍遙一世。最後都因為這一個情字毀于一旦,小舞今日便是如此,可如今看起來,這個老友,似乎也要步了她的後塵。

    他暗暗握起了拳頭,自己如今在做地,到底是在幫他,還是在害他?

    溫逸塵從橙小舞的身上,取下了那枚月牙佩,他煉出地法寶,自然與他心意相通,哪里會那麼容易就被她偷走,只不過,他想看一看,這個一貫任性沒長性地孩子,到底能堅持到什麼地步。

    他苦笑了一下,看的結果,是讓她更加怨他、恨他,甚至恨不得永遠離開他。

    她當初說過,愛一個人,只要能讓他幸福便會快樂,哪怕,那幸福里,沒有她的存在。

    不管她當時說這話是真是假,也或許根本只是為了讓他放手,他卻記在了心上,甚至真正在為她做著。

    這就是愛嗎?

    幾千年來,他都不曾觸踫過的情感,如今,卻為了一個不入流的思凡小仙女,混亂到了這般地步。

    握緊了月牙佩,感覺到那尖利的玉佩刺在掌心,微微得有些痛楚。

    溫逸塵笑了笑,這肌膚之痛,哪里比得上,親手送走她時,那刻在心上的痛楚。

    “靈官——”

    宋無忌欲言又止,輕輕地叫了他一聲。

    溫逸塵背對著他,並沒有回頭,只是伸開了雙手,整個人緩緩地飄了起來,在半空中盤坐著,漂浮在那定魂鼎的上方,兩只手中,各有一枚月牙佩,原本潔白無暇的玉佩,此刻在他地掌心,散發出悠悠地光芒,先是微弱的白光,後來越來越盛,將四周法陣中那些法寶發出地七色光華盡數吸斂了過去,就如同兩道彩虹,流向他的手中。

    而他溫潤如玉的面龐,被這七彩的光芒映襯著,微微露出一絲笑意。

    多少年了,他都不曾再用這一招了,似水流年的仙訣,所有人都以為,早已在這世上消失,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天上地下,無論再高強的法術本領,也無法收回那真正逝去的東西,所以在能夠挽回的時候,就算付出再多,他也不惜一試。

    上一次,他一敗塗地,只留下了一絲希望,精心地照顧了一千年。

    這一次,若是敗了,只怕連一絲希望都沒有了,可若是成功了,卻也一樣,拱手將這一千年來守護的人,送了出去。

    無論成敗,他都是最大的輸家。

    只不過,這也是他自己的選擇。

    留戀地看著身下靜靜躺著的小舞,溫逸塵深深地吸了口氣,掌中的玉佩,已經吸盡了陣中法寶的光華,泛著七彩光澤,輕輕地跳動著,連下面的定魂鼎,也微微顫抖著,躍躍欲試般,想要開啟另一段里程。

    他微微一笑,雙手慢慢合攏——

    似水流年,時光逆轉!



第一百一十四回 逆轉,似水流年(下)

    “不要!我不要回去!——

    橙小舞大叫著,手腳胡亂揮舞,猛地坐了起來。

    “哎呦!——”

    身邊傳來一個沉悶的重物墜地聲,隨之便是一人痛得大呼小叫起來。

    “娘子——你又把我踢下來了!——”

    “呆頭三?”

    橙小舞聽到那聲音,不由得一怔,發覺自己正坐在那張熟悉的大床上,額上背心盡是冷汗淋漓,微微握緊了手,緊張地朝著床下望去,那——真的是他嗎?

    “娘子——”

    床頭探上來的是個再熟悉不過的面孔,傻乎乎的神氣,俊美如昔的容顏,正呲牙咧嘴地看著自己,委屈地說道︰“娘子,屁屁好痛!——”

    “痛?”

    橙小舞眼珠一轉,磨了磨牙,若是從前,自己一定會被這個家伙給騙了,可如今,自己從溫逸塵那用了月光寶盒穿越時空回來,雖不知是什麼時候,但一看到這個裝瘋賣傻騙自己的家伙,就忍不住來氣。

    努力按下方才第一眼見他時的驚喜和雀躍,橙小舞故意擠出一抹關切的笑容,沖他溫柔地招招手。

    “上來,讓我看看,你哪里痛?”

    “呃?”

    君宇辰眨眨眼,乖乖地爬上床去,指指自己的額頭。

    “娘子,這里痛,親親哦!——”

    “這里啊?——”

    橙小舞冷笑一聲。還想哄著她親親,裝傻都不忘佔便宜吃豆腐,這個豬頭三還真是死性不改。

    “那你閉上眼睛。乖乖的,娘子給你親一下。保證就不痛了。”

    君宇辰看著她今天如此溫柔的笑容,心里卻突然有些發毛,平日若是這樣,娘子早就一腳把他踹下去再踩上兩腳了。今天這麼溫柔地口氣,還會笑,真是有些不習慣了。

    “怎麼?不疼了嗎?”

    橙小舞看著他有些疑惑的眼神,知道他感覺到有些不對。趕緊冷笑一聲。露出猙獰的牙齒來。

    “是不是要我幫你再來一下?”

    “不要不要!”

    君宇辰趕緊閉上了雙眼,天知道這個暴力娘子會玩什麼花樣,還是順著她一點沒錯啦。

    看到他閉上眼睛,指指自己微微有些發紅地額角,橙小舞心神有一霎那的恍惚,竟不知道自己到底身處在哪里時空,眼前這完好無缺地人,和腦海里那個渾身是傷失魂落魄的人交錯在一起,讓原本伸出去想要重重給他一個暴栗的手輕輕落在他的腦後。扶著他地頭。湊在自己的唇邊,輕輕地。輕輕地吻了下去。

    “娘子?——”

    君宇辰原本提心吊膽的,不知她又要耍什麼花樣,閉著眼睛正等著,突然感覺到那溫軟潮濕的唇瓣落在自己地額頭上,不由得吃了一驚,一睜眼,便看到橙小舞地面龐機會貼在自己臉上,一臉溫柔深情之色,正吻在自己的額上。

    他登時嚇了一跳,自打洞房的那天晚上開始,就從沒見過她有這般溫柔安靜的時候,簡直像是換了個人一般,從來只有他有意無意逗她玩佔她便宜吃她豆腐被她揍得滿頭是包,卻未見過她會真的主動親自己。

    一時間,他瞪大眼睛望著她,真像是傻了一樣。

    “娘——娘子——你——你沒事吧?”

    “我有什麼事?你瞪個大眼看什麼看!”

    橙小舞這才回過神來,見自己與他的面孔幾乎貼在了一起,再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不對,惱羞成怒地一巴掌拍過去,將他推下床去,自己也跟著一翻身跳了下去。

    “去去去,別來煩著我!”

    君宇辰被她推得摔倒在地上,卻沒漏過她臉上一閃即逝的羞紅,屁股雖然摔得生疼,可心里卻生出一絲甜蜜蜜的感覺來,被她罵著非但沒有生氣,反倒笑呵呵地爬起來,趁著她轉身穿衣服地時候,突然從背後抱住了她。

    “娘子——我還要親親——

    “呃——咳咳!——”

    橙小舞差點被自己地口水給嗆死,臉上更是燒得可以煎雞蛋了,偏偏被他從身後懶腰抱著,一雙祿山之爪扣在腰間,弄得她癢酥酥得提不起力氣來將他甩出去,更是又羞又惱地一腳朝後踢去。

    “放開我!呆頭三,你是不是想找死啊,親親?親你個頭啊!——”

    君宇辰避過她的無影腳,低下頭靠在她地肩膀上,賴兮兮地看著她,在她耳邊輕輕地吹著氣。

    “我的好娘子,我的頭在這里,喏——你親吧!——”

    “你——”

    橙小舞頓時氣結,一轉頭,正好對上他的臉,剛想給他的教訓,突然腰間一緊,被他用力攬住,頓時失了力氣,他的大手在腰間一撐,竟將她壓倒在肩膀上,就勢臉向前一湊,便毫不客氣地吻在了她的唇上。

    這個突如其來的吻,可沒有她之前那般溫柔得像是蜻蜓點水,而是霸道得不容逃避,強勢地侵入她的唇齒之間,輾轉吮吻,那灼熱的呼吸撲在她的臉上,像是奪去了她所能呼吸到的每一分空氣,讓她無法呼吸,只能張開了嘴,任由他索取其中的芳香甜蜜,而那種糾纏挑逗的柔軟,刺激著她的唇舌,不知不覺間,已經回抱住他,回應著他的掠奪,整個人都像是著了火一般,與他緊緊擁吻在一起。

    不知不覺間,君宇辰已經將她攔腰抱起,又走回了床邊。

    “娘子——不如我——我們做個小娃娃吧——”

    “唔?”

    這話聽起來好生耳熟,似乎在什麼地方聽過,橙小舞被他撩撥得意亂情迷中,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對,隨口應了一聲,他便歡呼一聲,抱著她一起朝床上滾去——

    “笨蛋!再不清醒就要被人吃了——豬啊!——”

    小卓卓氣急敗壞的聲音,突然在橙小舞的耳邊響起,驚得她猛然一醒,睜開眼來,發現她和君宇辰已經身處羅帳之中,自己的衣衫半解,嬌喘連連,而那人正親吻著自己的頸間胸前,動作熟練的跟她曾經在望塵井中看過無數次的春宮戲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場面,分明就是幾個月前,她發現君宇辰裝傻的那一天。
作者: ccckaede    時間: 2011-6-26 01:53 AM

第一百一十五回 回心,妙法應對(上)

    “賴橙?你怎麼了?”

    橙小舞這一轉念之間,略一遲疑,隔壁的小卓卓已經發覺了不對,口氣頓時變得狠厲起來,聲音如尖針般刺入她耳中。

    “你——你是誰?不對——賴橙,你在想什麼呢?”

    橙小舞也顧不得跟他解釋,想起當初也是這個時候,柳媽就帶著那些個婆婆媽媽的來找事了,心下一急,一邊朝著君宇辰撲過去,一邊用傳心術告訴他,“回頭再跟你解釋,現在救命要緊,趕快把回心訣的口訣告訴我!”

    “現在?”

    小卓卓吃了一驚,“你不是懶得學嗎?怎麼——”

    “快快快,再晚就來不及了!”

    橙小舞一翻身撲倒了君宇辰,騎在他身上,也不管他如何驚詫地看著自己,先是抓住他的腦袋看看有沒有被自己打黑的熊貓眼,再扯開衣袖,想要看看之前被她咬出來的傷口,還有那些在金織坊踫傷擦傷的地方,心急之下,大力拉拉扯扯的,將他的衣衫腰帶都給扯了開來。

    “呃?娘子——溫柔點——慢慢來——”

    君宇辰好笑地看著一臉緊張,卻又如此暴力的娘子,雖說在下面有些不習慣,但看著難得一見關心自己的樣子,還真是新鮮的緊。

    “別著急,這種事——”

    “誰跟你那種事了?”

    橙小舞氣急敗壞地看了一圈,真是奇了怪了,明明記得這次就是因為她咬得太重,留下把柄給柳媽她們抓到,才鬧出些事來,怎麼現在找來找去,別說是傷口了,就連熊貓眼都不見了,那張臉白生生俊俏得可以去男扮女裝了,真是。一個大男人,長得這般妖孽,簡直比禍水還要禍水。

    “娘子——”

    君宇辰瞪著雙無辜的大眼望向她。伸手指指她的身下。

    “若是不做。那你——”

    橙小舞一低頭,這才發覺,自己方才為了檢查他身上的傷口,好練習下小卓卓剛剛傳到她腦中的回心訣法術。又怕柳媽她們快來了,情急之下,連撕帶扯,竟把他的衣服脫得差不多了,就留下條白色的內褲褲。還是因為被自己壓在身下——呃?感覺。似乎有些不對,有什麼又熱又硬的東西,從他的下身冒出來,頂著自己的——

    “啊——你——”

    橙小舞腦海中頓時浮現出當初曾經在姻緣宮望塵井中看過地那些活春宮畫面,一張小臉頓時漲得通紅,憤憤地指責他,“你怎麼能趁人之危——”

    “我趁人之危?”

    君宇辰哭笑不得地看著倒打一耙的娘子,好心地提醒她。

    “娘子,明明是你脫光了我要強暴我。怎麼能說我趁人之危呢?”我強暴你?”

    橙小舞咬牙切齒地叉起腰來。正準備教訓他一番,就聽到門口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還有些婆婆媽媽們地碎碎念,立刻打起了精神,一骨碌翻下床去,抓了件衣服披上,跑到衣櫃前,稀里嘩啦抓出幾件衣服扔給了君宇辰。

    “快穿快穿,馬上來人了,不許在人前亂說啊!——還有,你裝傻地事情,我回頭再跟你算賬!——”

    “我裝傻?”

    被衣服幾乎埋起來的君宇辰探出個頭來,皺緊了眉頭望向她,眼神一掃平時的無辜單純,變得銳利而深邃。

    “娘子你在說什麼?”

    “我說什麼?現在沒時間了,你快點快點穿衣服啊!——

    橙小舞已經聽到腳步聲停到門口了,那些三姑六婆們居然齊刷刷地噤聲,站在門口,悄無聲息,也沒敲門,她翻了個白眼,聽壁腳也不是這麼個聽法吧,之前還那麼大動靜生怕人不知道她們大軍殺到,現在才知道安靜,已經晚了。

    她眼珠一轉,立刻掛上了“甜蜜蜜”的“溫柔”笑容,走到了床邊,拿起方才扔過來蓋在君宇辰臉上地衣衫,眨巴眨巴眼楮,用嗲得幾乎要滴下蜜汁來的聲音說道︰“相公啊,要不要娘子我替你更衣啊?”

    君宇辰打了個哆嗦,身上霎時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娘——娘子——”

    他剛說了半句,突然看到橙小舞拼命眨著的眼楮,朝著門口方向使著眼色,再一看,那窗紙上投射出擠擠挨挨的人影,分明有人在那里偷聽,他頓時恍然大悟,沖著她會心一笑,站起身來,享受她難得一次的“服務”。

    “娘子——唔——我還要親親——”

    趁著她幫忙更衣,將衣帶系在腋下時,他故意摟住了她,在她臉上親了幾下,吧唧聲之大,讓外面地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橙小舞對他趁機揩油地行徑已經無可奈何了,只得翻了個白眼,趁著他低頭的時候,惡狠狠地在他耳邊說道︰“回頭再找你算賬!——”

    君宇辰輕輕一笑,在她耳畔吹了口氣。

    “我會等著你的——娘子-

    那聲音,比之前橙小舞可以裝出來的,還要酸上十倍,聽得橙小舞也不由得哆嗦了一下,照樣起了一聲雞皮疙瘩。

    “咳咳,三少爺,太君和夫人來了!”

    門外的人,也終于忍受不下去了,柳媽咳嗽了兩聲,總算是開口通報了。

    “啊呀呀——等等——我們馬上就來!——”

    橙小舞故意驚呼了一聲,大聲叫嚷著讓她們稍候,在房中叮叮當當地弄出些慌亂的聲音,過了好一會,才跑過去打開了房門。



第一百一十五回 回心,妙法應對(下)

    一開門,果然看到柳媽帶著太君君夫人一行人站在門外,臉色怪怪的,不知是喜是怒,尤其是看到自己衣衫不整面泛桃紅的樣子,柳媽的臉上更是掛不住了。

    “三少奶奶,聽說三少爺今天受了傷,太君和夫人特地來看看——”

    “受傷?聽誰說的?”

    橙小舞瞪大了眼睛,一臉的無辜狀。

    “柳媽你是不是聽錯了?太君將相公交給我保護,我怎麼會讓他受傷呢?你這是不相信我嗎?”

    柳媽聽她說得如此篤定,也不由得有幾分心虛了,正好看到君宇辰也走了過來,急忙說道︰“我也是聽金織坊的人說起,三少爺昨天去上工第一天就受了傷,所以才過來看看。三少爺,太君來看你了。”

    說話間,她也不去理會橙小舞,徑自扶著太君朝君宇辰走去。

    “太君早,娘早!——”

    君宇辰憨憨地笑著,乖乖地向她們問安。

    “乖,辰兒真乖!”

    太君心疼地拉過他的手,“太君聽說你昨天在金織坊摔著了?有沒有事啊?去看大夫了嗎?”

    君宇辰看了橙小舞一眼,笑笑地說道︰“我沒事啊,有娘子保護我,我怎麼會傷著呢?娘子還答應我,以後不管到哪里都陪我一起去呢!是不是啊娘子?”

    “是是是!——”橙小舞對他這種趁火打劫的行徑已經習以為常,直接順著他的意思說道︰“太君你瞧瞧,我可沒讓你的寶貝孫子傷著,就是不知怎麼的,總有些人說三道四的,不就是去自家的店里學習下嘛,有什麼了不起的?”

    太君深深望著她,尚未開口。君夫人已經關切地說道︰“算了算啦,辰兒你還是不要去店里了,你地身子尚未大好,就算沒傷著,累著了也不好啊,就在家里,有空讓你娘子陪著出去轉轉好了。”

    “是啊!——”

    君燕飛來來回回起瞅著君宇辰和橙小舞,想從他們身上看出點什麼來,聽得君夫人這麼說,立刻附和著說道︰“店里有我相公看著。不用三少爺再這麼費心勞力的,再說,就是去了,也未必能幫上忙——”

    “夠了!——”

    太君冷哼了一聲,掃了她一眼,讓她頓時噤聲,囁喏地退了一步。不敢再吭氣了。她威嚴地看了君夫人一眼,見諸人都屏息靜氣,等著自己發話。這才轉向君宇辰,露出一絲和藹的笑容來。

    “辰兒,你自己說,還想不想去店里?”

    “我——”

    君宇辰見所有的眼神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嘟起嘴來,正準備拒絕踩進這個麻煩的爛泥塘,突然感覺到兩道鋒利的眼神朝著自己射來。橙小舞重重地咳了兩聲。他一看過去,就見她正凶巴巴地瞪著自己,頓時知道不妙,這一張口,“我”了好一會,都沒說得出來。

    太君聽到橙小舞弄出的動靜,只是輕哼一聲,也不管她,輕輕地拉過君宇辰的手來。略帶些傷感地說道︰“辰兒你不用擔心。什麼事都是可以慢慢學的,不論如何。你都是君家的人,只要你想去想學,就沒什麼人能攔得了你。太君不管別人怎麼說,現在,只要聽你自己地意思,知道嗎?”

    “太君——”

    君夫人皺起眉來,忍不住說道︰“辰兒的病還沒好,若是出去,只怕會被人說——”

    “我沒病!——”

    君宇辰仰起頭來,神氣十足地說道︰“太君,娘子昨晚還說,我是最棒的相公呢!——”

    “撲哧!——”

    這話一說出口,橙小舞瞪著眼紅了臉,君燕飛卻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了一眼那邊還垂著帳子的大床,曖昧地說道︰“那是自然,三少爺就算別的事情做不成,只要給咱們君家開枝散葉,就已經是最好的了!”

    橙小舞瞪了她一眼,針鋒相對地說道︰“二少奶奶說得也是啊,有些人進門好些年了都沒什麼動靜,還不許相公納妾,若是我們再不努力,怎麼能讓君家人丁興旺呢?太君,我和相公也是想替二少爺分擔些事情,免得他在生意上太過操勞,回到家里哪里還有精神,這生意固然重要,可傳宗接代也是頭等大事,對不對啊二嫂?”

    “你——”

    君燕飛被她噎得無話可說,只能重重地哼了一聲,翻著眼不做聲了。

    橙小舞轉過頭來,沖著君宇辰“溫柔”地笑道︰“相公啊,你去金織坊學著做事,可以多見識些外面的人,還能幫到二哥,你說好不好啊?”

    君宇辰就算是滿肚子地不願意,但看著她笑里藏刀的模樣,也只得做出一副歡喜的樣子來,拉著太君說道︰“太君太君,我要娘子和我一起去!——”

    “那怎麼行?”

    君夫人一聽便著急起來,“她一個婦道人家,怎好出去拋頭露面地?再說店里那麼多事,辰兒,娘真擔心你會累著了——

    君燕飛眼珠一轉,從身後拉過了燕若,巧笑著說道︰“大娘啊,別家鋪子不行咱們金織坊可正是需要心靈手巧的女子啊!再過一陣子,就到老爺采購御錦的時候了,聽說三少奶奶未過門時,可是出了名的巧手神針,不妨讓我家燕若也跟著去學學,看三少奶奶能不能弄出些新意來讓咱們君家今年大出風頭啊!”

    “咳咳!——”

    橙小舞突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君宇辰立刻跑到她身邊扶著她,關切地拍著她的後背問道︰“娘子娘子,你沒事吧?”

    橙小舞搖搖頭,心中卻已下定了決心。

    不管什麼巧手不巧手的,就自己那三腳貓的功夫,一定能夠把這個勞什子御錦,給徹底攪黃了,看那些個家伙還如何搗鬼害人!

    “去就去,誰怕誰!”

    她轉過臉來朝著太君,一本正經神氣十足地說道︰“太君,就讓我跟相公一起去,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地!——”
作者: ccckaede    時間: 2011-6-26 01:58 AM

第一百一十六回 神針,滿天花雨(上)

    “郁悶啊!——無聊啊!啊——啊啊啊!——”

    “嗖!——”

    橙小舞正打著哈欠,伸了個懶腰,狂呼了幾聲發洩一下胸口的郁悶,突然看到有東西從眼前飛過,不假思索地手一甩,飛針過去,果然將只蜜蜂釘在了窗欞上。

    來了金織坊三天了,君宇辰天天在前店跟人聊天看大街,她就在這後面的繡房里發呆打飛蟲,這神針怎麼個神法沒看到,滿天花雨的暗器手法倒是長進了不少。

    “呦,三少奶奶好厲害的針法啊!”

    君燕飛搖著輕羅小扇,嘲謔地笑道︰“我只道三少奶奶的繡花針法厲害,沒想到三少奶奶還會飛針扎小蜜蜂啊,嘖嘖,若是讓外人看了去,哪里能想得到三少奶奶原來是個千金小姐大家閨秀,一不留神,還以為是那些個跑江湖賣藝的女子呢!”

    橙小舞又拈起枚銀針來,在唇邊吹了吹。

    “二少奶奶的這張嘴還真是會說話,只不過我這飛針的準頭差得很,經常一不小心就扎著人,您還是哪涼快哪那邊去,免得我一不留神扎著你的眼楮嘴巴什麼的可就不好了。”

    “你——”

    君燕飛頓時氣結,剛要開口,只見眼前銀光一閃,驚得她出了一身的冷汗,橙小舞卻歡呼著跳了起來,從她身邊擦肩而過,摘下扎在門框上。距離她耳邊不過一寸地銀針,轉回頭來拍拍她的肩膀,感嘆地說道︰“瞧瞧,這次就沒扎中,剛才明明看見一只吵死人的大蒼蠅嗡嗡嗡地飛過去,卻連根毛都沒扎到。反而差點扎著二嫂你了。真是不好意思,二嫂你沒嚇著吧?”

    君燕飛的脊背上出了一層冷汗,哪里還不知道她是在故意恐嚇自己,偏偏她看著眼前那明晃晃的銀針就有些兩腿發軟了,若是這個野蠻丫頭方才偏了一點點。自己這張臉可就完了,她咽了口口水,強撐著面子,乾笑著說道︰“好了好了,我不過是來看看三少奶奶你習不習慣這里。既然你忙著,我就不打擾了,有什麼事盡管讓人找你二哥就是了。”

    “不打擾不打擾!”

    橙小舞咧開嘴,笑眯眯地看著她。

    “既然二少奶奶這麼客氣,就麻煩你幫我跟二哥說一聲,先讓人給我沏壺明前龍井清清口,再讓我瞧瞧今年咱們要做的御錦。”

    “這——”

    君燕飛當真後悔死自己這張嘴了。那天一時口快說了幾句。橙小舞還真地來勁了,居然跟著君宇辰到這金織坊來,這兩天就為這件事,她已經被君宇凡教訓了不知多少遍,如今一不留神,又讓她想起了御錦的事情,那可是君宇凡千叮萬囑過,怎麼也不能讓橙小舞插手進來的事情。

    她這里正遲疑著,橙小舞已經笑嘻嘻地走回那足足空了兩天的繡架旁。又取出了枚銀針。兩只手各持一枚,相互摩擦了一下。輕笑著說道︰“怎麼?二少奶奶剛剛看過我射蒼蠅的本事不行,是不是也不相信我繡花地技術了?要不——我再來一次給你看看——”

    “不用了不用了!——”

    君燕飛立刻閃到一邊去,急急忙忙朝著門外跑去。

    “我這就去找相公說一聲,三少奶奶你還在專心做事吧!-

    看著她慌慌張張地狼狽而退,橙小舞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管他什麼三姑六婆長舌婦,那些個蜚短流長敢到她這里來,就由她來個快刀斬亂麻,用武力橫掃一片,看哪個還敢欺負到她頭上來。

    只不過,這明的君燕飛還好對付,那個成日里臉上笑嘻嘻,背地里卻使壞的君宇凡,才是最麻煩的。

    橙小舞看看面前雪白得毫無瑕疵的錦緞,長長地嘆了口氣。

    就算明知道他會在御錦中搗鬼,明知道將會發生地事情,可她又能跟誰商量?這見鬼的什麼神針,扎扎蒼蠅蜜蜂還成,讓她繡花,還不如要她的命算了。

    “娘子——”

    橙小舞正滿腦子漿糊地發愁著,突然從西窗下探出個腦袋來,君宇辰笑呵呵地望著她,“午飯時間到!娘子帶我去吃好好——”

    “好好好,這就走!——”

    橙小舞眼楮頓時一亮,來這里的最大好處,就是不用吃那君家十年如一日的標準菜譜,街市里的小吃美食之多,就算是神仙也要流口水。

    一想到有好吃的,她立馬將方才地煩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丟下繡架和針線,興沖沖地跑出去拉了君宇辰,就朝著外面走去。

    剛走到前店,正好踫上了君宇凡笑眯眯地望著兩人。

    “三弟又要和弟妹出去吃飯麼?”

    君宇辰點點頭,“娘子說要吃好吃地,二哥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

    君宇辰看了眼橙小舞,狡獪地一笑。

    “算了,你們小兩口自己去吧,二哥就不湊熱鬧去了,路口那家聚賢閣不錯,你們若是去了,正好可以掛在我賬上,算是二哥請你們的。”

    “那就先謝謝你啦!”

    橙小舞拉著君宇辰就跑,還湊在他耳邊,故意大聲地對他說的︰“今天我們可以撿著最貴的菜點了,反正有人請客!”

    君宇凡站在門口看著,看著她這般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輕輕地搖了搖頭。

    這一位三少奶奶啊,就算真的要針對他,也不該做得這般明顯,還真是個孩子,七情上面,愛恨分明。她哪里知道,真正要對付你的人,往往就是那個表面看來,對你最好的人。

    只不過,他也明白,自己與他們之間,早晚會有那一天的到來。



第一百一十六回 神針,滿天花雨(下)

    “慢點慢點,家里又不是沒給你好吃的過!”

    君宇辰看著橙小舞狼吞虎咽的樣子,還好這是在聚賢閣的廂房中,否則被外人看了去,還以為君家怎麼虐待這位兒媳婦,連飯都不曾讓她吃飽過,搞得她出來吃個飯都這般風卷殘雲得毫無吃相。

    他忍不住輕笑著,搖搖頭,給她遞過杯茶水去。

    “喝點水,別噎著了。”

    “謝了!——”

    橙小舞毫不客氣地接過水一飲而盡,“還是在這里吃飯痛快,在家里總有人看著,要多別扭就有多別扭。”

    君宇辰微微一笑,看著她吃得痛快,連嘴角都抹上了醬汁,果然還是個不識愁滋味的孩子,寵溺地一笑,伸手替她抹去。

    “你若是不喜歡在家吃飯,以後我們常出來就是了。”

    橙小舞剛點了點頭,突然又急急地搖搖頭。

    “不行,你得盡快好起來爭取太君的信任,這個時候,我們怎麼能輸給君宇凡呢?我跟你說,你的安全我一定會想辦法保證的,但你也得爭回君家商行的管理權,無論如何,至少這次御錦的事情,不能讓君宇凡來辦!”

    “為什麼?”

    君宇辰蹙起了眉頭,也不知為什麼,橙小舞這兩天像是變了個人一般,一反平日光知道吃喝玩樂闖禍打架的行徑,非要拉著他到店里來,還一而再再而三地催著他跟君宇凡去爭斗,而這些,正是他避之不及的。

    橙小舞一看他臉色。就算沒有小卓卓的天眼通。也已經明白他的心思,本也不忍逼他違背自己地意願生活,可一想到如果放手不管,君家將面臨地一切,只得硬下心腸。再推他一把了。

    “因為我知道,你才是錦繡坊的老板。”

    “你說什麼?”

    君宇辰雖說從那天被她拆穿之後,獨處的時候。已經恢復了本性,不再裝傻,可如今一聽她這麼說,直接觸及到他最隱秘的事情,還是不由得變了臉色,動容不已,趕緊走到廂房門口,看看四下無人,這才松了口氣。回來蹙眉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橙小舞撇撇嘴。一邊吃一邊說。

    “我有什麼不知道地?別忘了,我可跟你說過,我真的是神仙呢!”

    “神仙——”

    君宇辰哭笑不得地看著她,神仙若是她這樣的,只怕玉皇大帝都想哭了。

    “你不信我沒關系,但你若不聽我地,君家就要大禍臨頭了,到那時候,你才是哭都來不及了呢!”

    橙小舞一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不信。輕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道︰“你以為我想要你去爭什麼家產嗎?呀呀個呸呸的,那些個爭權奪利的事情有什麼好玩的。我只是不想君家被某些人玩死了連累到我們自己。”

    君宇辰見她說得認真,也見識過她的一些奇異經歷,再加上錦繡坊的事情她居然也知道了,不得不認真思索了一番她說的事,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

    “不是我不想,而是我做不到。”

    “為什麼?”

    橙小舞一聽便有些來氣了,一拍筷子,連飯都不吃了,氣呼呼地指著他的鼻子開始大罵了起來。

    “連君宇凡那個笑里藏刀地家伙都能做地事情,你有什麼做不了的?人家說你是傻是呆,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你不傻也不呆,只是不想跟自己家里的人爭斗,否則,你怎麼會去弄個錦繡坊呢?既然錦繡坊你私下里經營都能弄得有聲有色,這金織坊又有什麼做不了的?你要知道,若是這事情繼續讓君宇凡做下去,真的會害了君家上下所有人的!——”

    君宇辰見她說得如此激動,急忙拉拉她的袖子。

    “娘子你別激動,有話慢慢說——”

    “還慢慢說——就是你這樣,退一步別人進一步,欺負到你頭上來了,索性就裝瘋賣傻的,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

    橙小舞越說越是激動,索性一拍桌子。

    “今天回去,就告訴他們,你壓根就不傻不呆,看哪個還敢下毒使陰招的,統統放馬過來,看我怎麼收拾他們!”

    “好了好了,這些回去再說,我們先吃飯!”

    君宇辰又是好笑,又是有些感動,拉著她做好了,給她拍拍背順順氣,這才摟著她地肩膀小聲說道︰“我地好娘子,為夫知道你是為我好,只不過,這件事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等我們回去,再慢慢跟你說,好嗎?”

    “這還差不多。”

    橙小舞聽他這般溫言軟語,體貼照料,也放軟了口氣,只是還有些不放心地問道︰“對了,錦繡坊那邊地事情,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搗鼓的?和那個秦大娘,認識多久了?”

    君宇辰瞪大了眼楮看著她,看著她一臉酸溜溜的醋意,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既然都知道秦大娘了,也該知道她是繡月的姐姐,那繡月來君家四五年了,我自然也就認識她這麼久了。我的醋娘子啊,咱們還是先想想眼下最要緊的事情吧!”

    “最要緊的?”

    橙小舞眨眨眼,露出一彎小狐狸似的笑容。

    “眼下最要緊的事情,就是把那個討厭的笑面虎,弄出金織坊去,對不對?”

    君宇辰輕嘆了一聲,苦笑著說道︰“沒那麼簡單,二哥在君家商行里做了十來年了,上上下下都有他的人,就算他不在,有什麼事一樣都會到他耳中,更何況,我現在根本沒有任何籌碼跟他斗。”

    “誰說的?”

    橙小舞抬起頭來望著他,反手握住他放在肩上的手,自信滿滿地說道︰“你有我,就什麼都不用擔心,我們一起努力,一定可以橫掃那些個居心叵測的家伙們!”

    君宇辰看著她充滿斗志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將她擁入懷中。

    “是啊是啊,我家有你這麼個神仙娘子,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作者: ccckaede    時間: 2011-6-26 02:05 AM

第一百一十七回 彩繡,小試神針(上)

    “什麼?叫錦繡坊去參加御錦的甄選?”

    秦大娘杏眼圓睜,瞪著君宇辰,看都不看他身邊那個刁蠻娘子一眼。

    “三少爺啊,你不是一向讓我們低調行事,避免跟金織坊發生沖突嗎?怎麼這一次要弄出這麼大的陣仗來?別說我們爭不過金織坊,就算有得爭,我們這小店也做不了御錦那麼大的買賣啊!”

    君宇辰被她噴得連連後退了好幾步,雖說這錦繡坊他是幕後老板,可平日里都是由秦大娘打理的,他一向也很尊重她的意見,很少過問店里的事情,今天這一來,就提出這麼件大事情來,也確實有些為難。

    “大娘,我知道這事情很為難你,可是——”

    秦大娘冷哼一聲,瞥了一眼橙小舞。

    “既然知道為難,幹嘛還要我做?你也不想想,你們君家那些個人都是什麼性子的?若是我們敢去跟他們作對,那跟虎口奪食有什麼區別?只怕有命拿到御錦的生意,也沒命做得成啊!

    君宇辰尷尬地看看橙小舞,攤了攤手。

    來這里之前,他就跟她說了,想要以錦繡坊的名義,來挑戰金織坊爭奪御錦的織造權,簡直是以卵擊石,秦大娘也絕對不會答應的,她不信,偏偏要來試一試,如今,也算是見識了下秦大娘的厲害了。

    橙小舞見他這副樣子,也知道他的自己的話最多信了三分,哪里會真的押上自己最後一條出路,賭這一局幾乎是輸定了地賭局。

    她望向秦大娘。轉載自我看原本以為推出君宇辰這個幕後老板,她就會乖乖聽話,卻沒想到這也是個難惹的主兒。正準備硬踫硬地強壓下去的時候,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奇怪地念頭,不由自主地順著那意念說道︰“難道大娘就準備一輩子守著這個小鋪子,永遠被金織坊壓得抬不起頭來?這——只怕不是我相公做這錦繡坊的初衷吧?”

    秦大娘和君宇辰俱是一震,齊齊望向她。

    原本以為她會暴跳如雷或是拂袖而去,甚至是與秦大娘翻臉大吵,卻沒想到,一向只動手不動腦子的橙小舞,也會跟人講起道理來。而去一句話,就說中了他們二人的心思。

    不論是秦大娘,還是君宇辰,誰都不止是做這麼個繡坊玩玩而已。一個與君家有著種種恩怨瓜葛,一個想要自立門戶,擺脫君家的束縛,做大做強,超過君家,都是他們潛藏在心底的目標。

    只不過,那目標太高太遠,如今生意額還不足君家九牛一毛的錦繡坊,如何能與富甲金陵,在御錦一行經營了數十年的君家相抗衡。

    心里想想是可以。可如今真的要是去做。一旦被君家知道,只怕連他們這棵小小地幼苗,都會被徹底無情地鏟除。

    橙小舞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忍不住東張西望地看看,那古怪的念頭是突然從腦中冒出來的,似乎連自己說地話,都是被人生生套著說的,那感覺之怪異。像是自己突然失去了對自己舌頭和思想的控制能力。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我——我剛才說什麼了?——”

    君宇辰皺了皺眉頭,也發覺她有些不對。轉頭四下里也看了看,並未看到任何特殊的東西,甚至過去打開門窗張望了一番,還是沒人,這才回來拍拍橙小舞的肩膀,輕聲說道︰“娘子,你說得不錯,我們是想把錦繡坊做大,可是欲速則不達,這根基未打結實,就貿貿然出擊,只會招來更大的麻煩。這御錦的單子,我們不是不想要,而是現在的人力財力實力,實在是要不起。”

    秦大娘也松了口氣,有他親自說,總比她來的好。

    “是啊,三少奶奶,你又不是不知道,君老爺如今正好在江寧織造的任上,又怎麼會選了別家做御錦,平白壞了君家幾十年地招牌?何況我們錦繡坊,除了繡工可以跟君家比,那些布料材質,金絲庫存,都遠遠比不上君家,根本達不到做御錦地條件,你們還是暫且忍一時,等著日後三少爺在君家商行能夠說得上話了,再做打算吧!”

    橙小舞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轉向君宇辰,一臉正色地說道︰“既然如此,那相公能不能跟太君說,讓我來做這次的御錦?”

    “你?——”

    君宇辰更是大吃一驚,這幾日見她在金織坊跟著自己一起上工,光是一幅最最普通的枕繡,她到現在還連個影子都沒有,更不用說別的了。

    他這幾天常常找她出去吃喝玩樂,也是為了排解她的無聊乏悶,省的她在金織坊呆的郁悶後鬧出是非來,心里更是清楚,自己這個娘子,十有是橙家不知從哪里找來代嫁的西貝貨,這女紅禮儀琴棋書畫一概不通,倒是打架罵人耍無賴有得一手。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從好奇到戲弄,從新鮮到喜歡,一點點愛上了這個野蠻娘子,也就包容了她的種種缺點,這會不會織布繡花,已經不在他地考慮範圍之內了。

    只是沒想到,這個時候,這個只會拿繡花針扎蒼蠅刺蜜蜂地娘子,居然說要做御錦?

    “娘子,你說的什麼?”

    橙小舞拍開他伸來摸她額頭是不是發燒地手,瞪著眼看他。

    “怎麼?你沒聽清楚嗎?”

    “不是不是!——”

    君宇辰被她瞪得發毛,下意識地揉揉耳朵,趕緊搖了搖頭。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就算我跟太君說了,可你從沒做過御錦,沒經驗又沒技術,怎麼能讓太君信你,放手給你?這可是關系到君家上下的大事,太君絕不會輕易答應你的。”

    “誰跟你說我沒那個經驗的?”

    橙小舞撇撇嘴,仰著頭神氣十足地說道︰“你難道忘了二少奶奶曾經說過,我當初可是外號針神的——”



第一百一十七回 彩繡,小試神針(下)

    “噗!——”

    秦大娘差點笑噴出來,“滿天花雨嗎?針神——我還真沒看出來,失敬失敬,真是不好意思了!”

    橙小舞一見她這般小看自己,登時也急了。

    “你們若是不信,我可以現場表演給你們看看!——”

    “真的?”

    君宇辰狐疑地看著她,尤其是那雙手,用來打架揪人耳朵他就見得多了,拿來繡花還真沒見識過。

    “秦大娘,拿繡架來給她試試。”

    秦大娘微微一笑,點點頭,轉到外面去,順手關上了房門。

    看到她出去,君宇辰方才蹙起眉來,問道︰“娘子,你——你今天好像跟平日有些不同,為何平日不見你做女紅,今日卻突然——”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

    橙小舞大大咧咧地擺擺手,神秘兮兮地笑道︰“你就等著看我的精彩表現好了,一定會讓你大吃一驚的!”

    君宇辰翻了個白眼,她真以為他不知道她的水平嗎?若是真的有什麼奇跡,那只怕是這丫頭又不知學了什麼法術,只不過,她的法術也是三腳貓水平,時靈時不靈,關鍵時刻總會出問題,那可萬萬靠不住的。

    “娘子,你聽我說,其實—

    話還沒說完,秦大娘已經推門進來,一只手里拿著個一尺見方的繡架,蒙著雪白的絲綢,另一只手里拿著十二色絲線,輕笑著說道︰“我先拿了這些來給三少奶奶試試,若是有什麼不夠的,三少奶奶只管跟我說就是了。”

    橙小舞接過繡架和絲線,不以為意地笑笑。

    “沒事,這些就夠了。”

    秦大娘好奇看著她。眨眨眼。

    “三少奶奶,難道你不用針嗎?我是不知道三少奶奶用幾號針,這才沒拿來——”

    “不用了。我自己有。”

    橙小舞神秘兮兮地一笑。沖著君宇辰說道︰“只不過,你們兩個都得出去一會兒,有人在這里,我可是什麼都繡不出來。”

    君宇辰微微一笑,以為自己猜到了她要做什麼,輕輕搖了搖頭。

    “娘子,你若以為,隨便找個精品,就能混過太君的眼,那你就錯了。她若是不能親眼看著你繡出來的東西,是絕不肯信你的。”

    “嘁。誰說我隨便找東西蒙混過關了?”

    橙小舞輕哼一聲,眼珠轉了一輪。看著秦大娘乾笑兩聲,“讓你看看也無妨,不過,秦大娘,麻煩你先請前面店里幫幫忙,等我繡好了再請你來給點意見,如何?”

    秦大娘只當她是在說笑,也不以為意,沖著君宇辰笑笑。算是見識過他家娘子了。打了個招呼,便回鋪面上做事了。

    君宇辰好奇地看著橙小舞煞有架勢地找了個太師椅放在八仙桌前。將那十二色絲線一一擺好,然後從袖中取出了一個小小的針線包,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慢慢展開來,露出了里面排布整齊地十二支細針。

    君宇辰只看了一眼,便知道她今天這麼強大的信心,十之來自這套神針了。

    那十二枚針長短粗細各自不同,最古怪的是,那針體看起來瑩白透亮,非金非銀,竟有幾分如冰似玉,一看便知絕非凡品。

    橙小舞得意地拈出一枚神針來,輕笑著說道︰“呆頭三你這回可要大開眼界了,這可是天界地法寶神器,有了它,我就不信,在太君那里過不了關!”

    說罷,她地縴手輕輕一揮,那桌上的一根絲線自行跳起,被她手中的神針輕挑細分,劈成了一十二股,每股細若游絲,幾不可見,她手上運針如飛,已然穿針引線,在那面繡架上穿梭刺繡起來。

    君宇辰只見她動作有如行雲流水,靈敏熟練之極,看得他眼花繚亂,根本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只能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看著,眼睜睜看著那從來沒繡過花的小手下,慢慢展現出一幅精彩絕倫的繡品來。

    直到橙小舞歡呼一聲,大功告成,他尚自沉浸在驚詫之中,幾乎沒回過神來。

    “喂!——我都繡好了,你看怎麼樣,給個話啊!別光看不說話好不好?”

    橙小舞連喊了他幾聲,都不見回應,狠狠地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得意地一笑。

    “怎麼?看傻了吧?”

    君宇辰這才合上了嘴,大力地搖了搖頭。

    “你——你這是作弊,這東西,根本不是凡品,怎能拿出去見人呢?”

    “有什麼不可以的?”

    橙小舞一下子坐了起來,氣鼓鼓地說道︰“這可是我第一次親手繡出來的東西,你居然說見不得人?秦大娘!大娘!——你來看看!——”

    “不要!——”

    君宇辰急忙攔住她,“娘子,你聽我的,這東西絕對不能拿出去,否則——”

    “怎麼?這麼快就繡好了?”

    他這邊還沒攔住,秦大娘已經推門而入,似乎早就在外面等著一般,笑盈盈地走了進來,“來來,讓我見識下針神的手藝——”

    一進門,她便看見君宇辰拼命地擋著橙小舞,不讓她亮出那幅繡架來,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三少爺,你們這是在干什麼?三少奶奶繡的不管怎樣,你也不該攔著不讓我看看啊——”

    “給你!——接著!——”

    橙小舞被君宇辰擋著過不去,又不能真地像以前一樣直接將他踢飛,眼看著她過來,頓時一喜,直接將繡架朝著她扔了過去。

    “好啊,我來瞧一瞧——”

    秦大娘接過繡架,笑盈盈地方才說了半句,一看到那繡架上的畫面,登時變了臉色,急急地翻過來倒過去地又看了幾遍,張口結舌間,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半響,她方才驚嘆一聲。

    “我地神啊,這種雙面繡,我怎麼從來沒見過啊?”
作者: ccckaede    時間: 2011-6-26 02:15 AM

第一百一十八回 衝突,神出鬼沒(上)

    那幅一尺見方的小小錦帕上,一面繡著的是鴛鴦戲水,而另一面,卻繡的是幅並蒂蓮花,兩面畫面均是栩栩如生,連那鳥羽花瓣都絲絲入微,活靈活現,最奇的是,同在一張絲帕上,兩面的色彩圖案各不相同,卻又互不影響,針跡點滴不露,當真是巧奪天工,天衣無縫,就連秦大娘這般做了十幾年繡娘的人,捧著這幅繡品,都不由得雙手發顫,兩眼發直。

    “這——這真是三少奶奶繡的嗎?”

    “那當然,真得比真金白銀都真!——”

    橙小舞得意洋洋地說道︰“不信,你問問三少爺好了,這可是他親眼看著我繡的,絕對不是大街上買來的成品。”

    “這可是不是大街上能買來的。”

    秦大娘搖搖頭,愛不釋手地撫摸著那繡畫,翻來覆去地看著那繡工針法,每個針腳絲縷,都細細品味,手上比劃著動作,猜測著她當初運針走線時的每個手法,越看越是佩服得五體投地,贊不絕口地說道︰“別說是大街上了,我做了十幾年的繡工,都從未見過如此神妙的針法,只怕是普天之下,能做到這樣的人也是屈指可數,三少奶奶,若真是你親手繡的,那這神針的名頭,你可是當之無愧了!”

    她沒有親眼所見,又聽繡月說過這位少奶奶一貫的行事作風,到如今,還是不肯相信。這位看起來刁蠻任性地少奶奶,會有這麼巧的手,再加上前面君宇辰也提起過她作弊的嗜好,一直只當她不知從哪里弄來的珍品,說起話來也不由得帶上了幾分試探。

    “信不信由你,反正這繡品就是我親手繡出來的!”

    橙小舞乾笑了兩聲,沖著君宇辰笑道︰“怎樣?連秦大娘都說我做得好了吧?這下,你該讓我去跟太君說了吧?”

    “不行!”

    君宇辰輕嘆了口氣,搖搖頭說道︰“秦大娘,把繡架還給我。這東西萬萬不可傳了出去,娘子,還是算了吧。我們再想別的辦法。”

    “為什麼?”

    橙小舞沒想到他居然是這種態度。頓時急了起來。

    “之前你說我不行,現在我能做到了,你為什麼還讓不肯讓我去?”

    君宇辰定定地望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不論如何,你都不可以再用這神針作繡。否則,我寧可離開君家,再不管那御錦的事情。”

    “你——”

    橙小舞頓時氣結,指著他好一會,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終于恨恨地一跺腳,轉身衝出房去。

    秦大娘沒想到他們兩夫妻居然會為這點小事鬧別扭,一時之間,站在那里。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看到橙小舞離開,拿著那繡架更是尷尬無比。

    “三少爺。你——為何要攔著三少奶奶呢?這雙面繡的功夫確實是天下無雙——”

    “那更不能讓她去了!——

    君宇辰長嘆一聲,搖搖頭,苦笑了起來。

    “罷了,秦大娘你看好鋪子,我去找她,這幅繡品,還是交給我,我去處理。唉,這東西,寧可毀掉,也萬萬不可讓別人看到。”

    “為什麼?這等珍品,就算旁人千金也難求得,少爺萬萬不可暴殄天物啊!”

    秦大娘聽得一驚,大惑不解地看著他,怎麼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既然三少奶奶有這麼神妙的針法,若是能夠輔助于你,太君也定然對她另眼相看,三少爺,你不是一直都很擔心她麼?說不定,因為這件事,夫人和太君會對她改觀,對你們日後也有幫助——”

    “你不用說了,且容我回去想想怎麼解決此事,回頭再告訴你。這繡品——算了,你既然喜歡,那就交給你先保管著,不過,萬萬不可再讓別人知道,更不能讓第四個人看到這幅繡品了。”

    君宇辰有些疲憊地擺擺手,也沒有心思跟秦大娘細說,見她對那繡品愛不釋手,自己也確實不忍心毀了橙小舞地“作品”,只得先交給她,自己滿肚子心思地離開了。

    他總不能告訴秦大娘,這巧奪天工的繡品,根本不是橙小舞自己繡出來的,而是那套什麼神器自己弄出來地。這非但是作弊,而且那丫頭根本不明白,什麼叫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若是這事情一旦傳了出去,只怕御錦地事情沒完,這寶貝引來的垂涎之人,就會給君家和她自己招來更大的禍患。

    這世上地人心之險惡,又是她如何能夠想象得到的呢?

    只是,她到底從哪里來地如此神妙的法寶,竟然能夠讓一個全然不懂得女紅之人,繡出如此巧奪天工的繡品。

    他原本以為,這個從天而降的娘子,雖然有些精靈古怪,有些刁蠻任性,會些個武功和小法術,最多也就是某個江湖門派的弟子,卻沒想到,她竟會有神器法寶,就算是他認識的江湖中人說起過的各家鎮山之寶,只怕也不過如此,她小小年紀,又如何得來?

    君宇辰越想越是不安,不知橙小舞這一氣離去,又會惹出什麼事來,一路急急地往家里趕去,剛走出錦繡坊後門沒多遠,便不小心撞倒了一人,匆匆將他扶起來道了歉之後,又趕著回家去了。

    他只顧著趕路,卻沒注意到,那被他撞倒的男子,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深深皺起了眉頭。

    這個君家三少爺,看起來言談舉止都再正常不過了,真地像是傳聞中所說地那樣,是個瘋傻之人嗎?

    他冷冷一笑,轉過身去,繞到了前面,看了一眼錦繡坊的招牌,最後走進去地,卻是金織坊的大門。




第一百一十八回 衝突,神出鬼沒(下)

    橙小舞一口氣跑出了錦繡坊的大門,也不見君宇辰追出來,更是又氣又怒,在街上一路漫無目的地亂走了一氣,自己都不知道想去哪里,只是恨恨地踢著跑到腳下來的小石子,嘴里不住地罵著那人。

    “不識好歹的豬頭三,沒良心的呆頭三!我好心好意幫你,為你做這麼多事,連溫開水都得罪了,到現在你居然還怨我說我!把我好心當成驢肝肺,真是個臭豬頭死豬頭!氣死我了!-

    她越說越是傷心,走到個無人的巷子里,忍不住狠狠地一腳踹在了旁邊的紅牆上,愣是將上面的青瓦震得簌簌顫抖,差點掉了下來。

    “罵得好罵得妙,罵得呱呱叫!——”

    小卓卓的聲音突然又闖進了腦中,她猛地剎住腳步,定楮一看,自己轉來轉去,居然又轉回到了君家的後院牆外,那一牆之隔,便是她和君宇辰的家,隔壁,自然也就是小卓卓和柳如眉住的地方。

    橙小舞聽得一瞪眼,左右看看,反正周圍沒人,直接縱身一躍,便翻過牆頭跳進了紫竹軒去。

    小卓卓正坐在涼亭中,由柳如眉陪著嬉戲玩耍,雖然連頭也沒回,卻還是傳音過來,輕笑著說道︰“那豬頭三又怎麼惹著你了?這麼大得火氣,可別朝著我來發啊!——”

    橙小舞見他們母子和樂,自己又不願看見柳如眉,便隱身在個假山後面,氣鼓鼓地說道︰“別跟我提那人,說起來我就有氣!——

    小卓卓一邊在柳如眉的指導下練著書畫。一邊有意無意地回頭朝她藏身的方向看了一眼,幸災樂禍地傳音說道︰“怎麼?那豬頭三得罪你了?”

    “你還說?還不是因為你今天幫我的事情,那家伙非但不領情,反倒怪我多事,你說說,這人怎麼如此沒有良心,根本不知好歹,枉我那麼替他著想,費盡心思跑回來想要改變君家的命運——”

    橙小舞越說越是來氣,一時口快。正說到自己穿越回來地事情時,突然腦中嗡的一響,怎麼也無法再向小卓卓發過傳音去,甚至兩邊太陽穴都跳起來得痛。痛得她忍不住靠在假山上,抱著腦袋慢慢滑了下去。

    還沒等她跌倒在地上,已經被人懶腰抱了起來。那人長長地嘆息了一聲,無奈地說道︰“為什麼你總是不知道吸取教訓,說話不經大腦,這樣子,讓我怎麼放得下心來?”

    橙小舞在失去意識之前。隱約看到,那個抱住自己的人。竟是那般的熟悉,只是,她的心中,卻對他有種很古怪的感覺,像是高興,又像是厭恨,可那腦中的痛楚,讓她只是輕輕地呻吟了一下,便暈了過去。

    “橙子?橙子你怎麼了?”小卓卓突然感覺到有股強大的力量切入他們之間的對話。一霎那之間。便讓他失去了對橙小舞的感應,不由得也嚇了一跳。連著呼喊了她幾聲,都不見應答,可礙于柳如眉在身邊,只得裝作乖巧地模樣,突然轉頭望向假山這邊,好奇地問道︰“娘,那邊好像有人說話哎,你聽到沒有?是不是小玫姐姐在和我捉迷藏啊?娘!娘,快帶我去看看!——”

    柳如眉哪里聽得到這邊的動靜,只是礙于小卓卓一再要求,只得帶他過去。

    到了那假山之後,哪里還看得到半個人影,柳如眉說了幾句,便帶了他回去,小卓卓卻是滿腹疑竇,憂心不已。

    在那里,他明明感覺到橙小舞方才的存在,只是那種更強大的力量,到底來自何處,為何會突然打斷了他們地對話,甚至將她帶走?就連他,現在也感應不到她現在所處的位置,他不由得抬頭看看那萬里無雲的天空,心下一陣慌亂,莫非,真地是上面來人了?

    他在這邊心里七上八下地擔心著,卻不知道,橙小舞只不過是被帶回了一牆之隔的怡心苑。

    君宇辰在外面轉了一圈都沒看到橙小舞,急急地回家來看看,卻不想一進門,便看見橙小舞已經在床上,大白天的,卻睡得正香,連他進來時那麼大的動靜,都不曾聽到,等他問了繡月和香凝,卻沒一人知道,她是何時回來的。

    不論如何,她還肯回家來,他也總算是放下心了。

    剛坐下喝杯茶,繡月便敲門來報,說是隔壁地丫鬟小玫,領著小卓卓過來,要來找三少奶奶。

    君宇辰怔了一怔,他隱約知道些許橙小舞和小卓卓之間奇怪的關系,但也不知道,他為何會來得如此之巧,便讓繡月領了他進來。

    一進門,小卓卓便央求小玫和繡月去給他做些點心吃,他那可愛撒嬌地樣子,任何一個女子都無法拒絕,見君宇辰並未阻止,便都嘻嘻哈哈地去了廚房,就留下他們叔侄二人。人人都只道君宇辰和他一向很玩得來,也沒去注意兩人間古怪的氣氛。

    等到她們都走遠了,小卓卓方才問道︰“是誰送她回來的?”

    “誰?”

    君宇辰一怔,“她不是自己回來的嗎?”

    小卓卓搖搖頭,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她剛才回來時,先跑去我那邊,大罵了你一通,說了些沒頭沒腦的話,正說著話突然就不見了,我擔心她有事,所以過來看看。你到底怎麼回事,弄得她如此生氣?”

    “啊?怎麼會這樣?”

    君宇辰聽得一驚,只得告訴他,橙小舞用了神器制作了一幅繡品,想要借此跟太君請功,去爭那御錦一事的主辦權,他擔心她招惹出禍事來,所以才爭吵了幾句,她便一氣之下自己跑回來了。
作者: ccckaede    時間: 2011-6-26 02:25 AM

第一百一十九回 錯亂,一地狗血(上)

    聽著君宇辰說罷事情的經過,小卓卓蹙起小小的眉頭,看了他一眼,他就算是不說,他也能知道他方才半遮半掩過的事情,只是錦繡坊與他無關,他也懶得去拆穿,只是心底冷笑一下,徑自走到床前看了看橙小舞,順手給她把了下脈,仔細地檢查了一番,發現她只不過是睡著了休息,並沒有什麼大礙,這才長出了口氣。

    “還好還好,她沒事,只是一時有些真氣錯亂,受了點內傷,現在已經沒事了。不過,好像是有人給她治療過,真是奇怪,你有沒有看到什麼人或者特別的事情?”

    君宇辰遲疑了一下,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沒看到有什麼陌生人來過,只是,今天娘子說話做事都很奇怪,一點都不像平日的她,而且說完話沒一會兒,好像就不記得自己剛才說過什麼——”

    他說話時,不禁有些狐疑地看看小卓卓,橙小舞之前的表現,倒像是與人在進行什麼特殊的溝通,是他們平常人聽不到感覺不到的,可是,就他所認識的人里面,似乎只有小卓卓曾經與她有過這樣的關系。

    他的心思一動,小卓卓早就看了個清清楚楚,不由得冷笑了一下。

    “其實說來說去,她也不過是心思單純了些,純粹一廂情願地為你著想,只不過,你們君家人的心思,遠遠比她想得要復雜的多,你若真的愛她信她,就不要管她那些本領從哪里來,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好過知道。”

    君宇辰苦笑了一下,輕嘆一聲。面前這個孩子,與其說是個孩子,倒不如說是個人精。似乎任何人在他的面前,心里所想的事情,都會被看得一清二楚。無所遁形。

    “我怎會不信她呢?只不過,這世上就算有人能夠知曉過去未來,我們區區人力,又怎麼能輕易違抗天命,逆轉前程呢?”

    小卓卓輕哼了一聲,說道︰“你不能不代表她不能,總之我言盡于此,你要怎麼做是你的事,我才沒有她那麼傻,巴巴地一門心思去自討苦吃。”

    剛說完。就聽到房梁上隱約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小卓卓頓時變了臉色。

    “莉莉絲在這里?”

    君宇辰怔了一下,點點頭,“應該是在這里吧?她一般都是和娘子在一起的,只不過變身地時候不知會去哪里了。”

    “那我先走了,等她醒來你記得讓她來找我!”

    小卓卓一聽,立刻告辭離開,恨不得趕緊離開這里,連之前讓小玫和繡月做的點心都顧不上了。

    君宇辰卻看到,他剛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從角落里撲出個小小地黑影,一溜煙躥進了他那常常挽起的褲腳里,還留著半截白色的尾巴晃悠悠地在那,只不過。小卓卓邁著小短腿準備跑路,心慌意亂之下。根本都沒注意到。

    他微微一笑,也不準備去提醒他了,只是聽到他跑出去後,繡月在外面叫了幾聲,都沒能留住他,可見這孩子,就算是個人精,天不怕地不怕的,還是有種東西。會讓他害怕。這也許就是所謂的,一物降一物吧。

    “該死!——臭豬頭三!-

    橙小舞在床上翻了個身。憤憤地罵了一句。

    “娘子?”

    君宇辰急忙轉過身去,走到床前,叫了她一聲。

    “娘子,你聽我說,我不是故意說你——”話還沒說完,他突然發現,橙小舞並未醒來,只是不知做了什麼惡夢,說個夢話還在罵自己,可見心里的那口氣,到現在也沒能消得下去。

    他苦笑了一下,在她身邊坐下,輕輕地為她拉好了被角,理了下披散在枕上的秀髮,嘆息了一聲。

    “娘子,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他輕撫著她的垂下的長髮,低著頭,略略有些傷感地看著她無邪地睡顏。

    “你是我的娘子,本來該我保護你,照顧你的,如今,卻要你來為我做那麼多的事,還要冒這麼大的風險,那神器——不管是不是你的,只要用了,一定會付出很大的代價吧?從你到我身邊開始,我從沒給過你什麼,一直都是你在為我付出,這一次,娘子,讓我自己來解決自己的問題吧!”

    橙小舞依舊在沉睡中,完全沒有聽到他說的話。

    他看著她緊緊蹙起的眉頭,微微一笑,彎下身子,在她地眉心深深一吻,溫柔而深情,讓她似乎有了感覺,終於放松下來,舒展開了眉心,他這才直起身來,轉身離開。

    等到他離開之後,原本一直睡著的橙小舞,突然睜開了雙眼。

    望著他方才出去的門口,她的嘴角,慢慢溢滿了笑容,衝著面前空無一人地地方,笑盈盈地說道︰“怎樣,我沒說錯吧,我看上的人,不會差地!”

    半空中,慢慢顯現出一個修長的人影,像是從虛空中緩緩走出,最終出現的,是個溫雅秀逸的男子,唇角帶著幾分無奈何寵溺的笑容,輕輕地嘆息著說道︰“算你這次沒看走眼,只不過,他能不能做到,還很難說。”

    橙小舞一骨碌翻身起來,跳下床叉著腰,神氣十足地望著他說道︰“那我不管,反正你方才答應過我,只要他是真心待我,就不會強逼我回去了。溫開水,你可別忘了,你是堂堂大神,可不能說話不算數的!”

    溫逸塵淡淡一笑,他若真的強逼她回去,又怎會跟她在這里討價還價?

    “我沒有逼你回去,人世間短短數十載,轉眼即過,到了那時,你終究還是要跟我回去的,我又何必多此一舉?”

    橙小舞聽得一怔,笑容也不由得有些僵硬起來。

    “短又如何,只要我們此時此刻能夠在一起,開心快活,哪怕時光再短,豈不比那空虛無聊的修煉好十倍百倍?”

    溫逸塵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你能這麼想最好不過,我不希望有一天,會看到你傷心後悔,只要你記得,你現在說過地話就好。”

    “不會有那一天地!”

    橙小舞斬釘截鐵地說道︰“一定不會的!”



第一百一十九 錯亂,一地狗血(下)

    “小心!——”

    君宇辰剛剛走出怡心苑,就差點被慌慌張張跑來的香凝撞到,幸好他反應夠快,及時拉住了她,才沒被撞得一起摔倒。

    “香凝你怎了?如此慌張,莫非有什麼事?”

    香凝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結結巴巴地說道︰“少——少爺!——不——不好——不好了,有——有道——道——道士!——”

    “道士?道士怎麼了?”

    君宇辰見她急得滿頭大汗的說不清楚,心下不忍,柔聲說道︰“別著急,你緩口氣,慢慢說!”

    香凝點點頭,深吸了幾口氣,這才急急地說道︰“三少爺,是二少奶奶請了道士來,說莉莉絲是妖精,正在前面花園里做法,說是要收了她,我還聽人說,他們還打算來找三少奶奶,說她也是妖——”

    她的話還沒說完,君宇辰已經急急地沖出門去,臨走前,丟下一句。

    “你去看好少奶奶,讓她千萬不要出來!”

    香凝應了一聲,突然想起他方才說話時的神情口氣,有些怔怔地望著他的背影,什麼時候,三少爺又變得聰明起來了?

    她正覺得納悶,準備去看看三少奶奶,剛一回頭,就看到橙小舞風風火火地從房中沖了出來。

    “三少奶奶——”

    橙小舞急火火地問道︰“你剛才跟他說什麼了?”

    “我——”

    香凝遲疑了一下,想著君宇辰方才的叮囑,又不知該不該告訴這個火爆性子的三少奶奶,只怕她一知道,又要鬧出更大的事情來了。

    不想她只是心念一轉,橙小舞已經一跺腳。氣呼呼地說道︰“糟糕,我差點忘了,一定是那個臭道士來了。這個呆頭三,居然還想瞞著我——”說著話,她便一陣風似的沖出怡心苑,直奔前院而去。

    香凝沒想到自己連說都沒說,她還是知道了,登時傻了眼,以她的那點本事,哪里能攔得住橙小舞,只得眼睜睜地看著她跑出去。

    橙小舞一邊跑,一邊自言自語地說道︰“這一次。一定一定不能讓呆頭三再受傷了,那些個婆婆媽媽地事情,若是再來一次,我就白回來了!”

    溫逸塵在半空中悠悠然漂浮著,隨著她一起前行,聽得如此說來,不由得輕輕一笑。

    “小舞,凡事不可強求,否則。縱使有所改變,只怕也會變得更糟。”

    橙小舞翻了個白眼,不以為然地笑笑。

    “反正天塌下來有你這個大神頂著,我有什麼好怕的?嘿嘿,溫開水,你不會說不管我了吧?”

    溫逸塵頓時無語,抹去了這丫頭那段記憶。卻讓她更加依賴自己,這憊懶無賴的性子。真是一輩子都改不了,一知道他跟了來,索性就把所有事情都攬在身上,反正有他頂著地時候,她闖出多少亂子,都一樣有人收拾。

    偏偏,他心甘情願被她吃定賴定。

    橙小舞趕到花園時,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她明明記得。上次這事是在她們怡心苑里鬧得場子。怎麼如今全然變了樣?只是那里依舊是一大群的人圍著,外面都是些看熱鬧的七大姑八大姨和僕婦家丁們。當中的法壇布置得還算跟上次一模一樣,只不過,這次擋在莉莉絲身前跟那道士抗衡的,居然是君宇辰。

    “莉莉絲是我娘子帶來的,你們不能如此亂來!——”

    他擋在莉莉絲的身前,那道士一手拿著桃木劍,一手拿著黃紙符,卻不敢向前一步。

    “三少爺,你是被這些妖物迷惑了心智,只要貧道將這妖物收伏,你就沒事了!”

    “你們還站在這里干什麼?還不快去把三少爺拉開!”

    君燕飛站在君夫人的身邊,沖著幾個家丁呵斥了幾句,君夫人和太君也連連點頭,緊張地望著君宇辰,生怕他做出什麼傻事來。

    “辰兒,辰兒!你過來,不要擋著道長做法啊!”

    君夫人緊張得死死抓住手帕,將一張上好的杭州桑蠶絲帕絞得皺成了一團。

    太君拄著龍頭拐杖,幾乎站都站不穩了,若不是柳媽扶著她,只怕都要親自上去將他拉回來了,饒是如此,她依舊沉聲喝道︰“辰兒,你給我回來,不許在這里胡鬧!——”

    幾個家丁衝上前去,左右拉住君宇辰的手臂,將他朝一邊拉去。

    原本以為,他不過是個文弱書生,就算有些犯傻,兩三個家丁左右一架也就能將他拖走了,卻沒想到,他竟一反常態,如同瘋了一般,不等他們抓住自己,就猛地飛起一腳,朝著那道士踹了過去,那道士猝不及防,竟來不及閃避,被他踢了個正著,頓時變作了滾地葫蘆,手里地黃紙符飛散開來,灑得漫天都是。

    旁邊協助他的兩個童子,一見這情形也慌了神,急忙趕過去扶他,這一忙亂的功夫,準備好的一大桶黑狗血,也不知被誰踫倒,稀里嘩啦盡數倒在了地上,小童弄得手忙腳亂,一不留神踩在上面,腳下一滑,頓時也摔倒在地上。

    這一來,整個園子里亂作了一團,君宇辰趁機甩開想要抓他的家丁,那些人知道他是太君的心肝寶貝,也不敢真的動粗還手,只得任由他拉起了地上的莉莉絲,狠狠踹了那倒霉的道士幾腳,將好端端地一場法事,徹底變成了一地狗血的垃圾場。

    “辰兒!辰兒你給我住手!——”

    太君氣得頓足不已,差點就揮舞著拐杖要親自打過去了,幸好被柳媽攔住。

    橙小舞站在後面,看得偷笑不已。

    她方才正準備沖上去幫著君宇辰大打出手的時候,就被溫逸塵攔下,剛要爭辯的時候,就看到他親自動了動手——

    他只是隨隨便便吹了口氣,那平地里就生起了一股無形的小旋風,神不知鬼不覺地一招手,那道士便如木偶般任由君宇辰又踹又踩,都無法動身還手,那些個家丁更是連手都沒伸出去,就稀里糊塗地被君宇辰推倒了。

    橙小舞這次終于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她動手費勁還得落個野蠻瘋癲的名聲,人家這位可好,不動聲色不費力氣,就搞得這里一塌糊塗,末了,這筆帳還得算在君宇辰的頭上。
作者: ccckaede    時間: 2011-6-26 02:30 AM

第一百二十回 救場,呆夫現形(上)

    君宇辰也沒想到,那道士看起來有些門道,卻是個中看不中用的銀樣蠟槍頭,如此容易就被自己搞得一塌糊塗,場面混亂至此,也大大出乎了他的預料,一轉頭,正好看到人群後面笑得促狹無比的橙小舞,頓時恍然大悟。

    那道士摔得莫名其妙,心下也是惶恐無比,原本準備好的法器統統沒了用武之地,自己還敗得如此稀奇古怪,仿佛有種強大的力量操控著一切,根本不容他反抗,他踉踉蹌蹌地爬起身來,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了桃木劍上,揮舞起來,念念有詞地沖著君宇辰大喝一聲。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四方神靈庇佑,邪魔外道速速退散!——”

    他方才發覺,君宇辰身上的力道大得異乎尋常,便以為他也被那些妖邪之物纏身,使出了自己平生最大的本事,先要除去這個最大的障礙。

    “道長住手!——”

    太君萬萬沒想到,這道士降妖伏魔不成,搞得一地狗血不算,居然動到了君宇辰的身上,頓時大吃一驚,急忙前去阻止,沒想到一時心急,腳下一個踉蹌,這一次柳媽也沒來得及拉住她,她已跌跌撞撞地朝著那道士和君宇辰之間沖了過去。

    “糟糕!太君小心!——”

    橙小舞沒想到護住了君宇辰,太君居然會出事,情急之下,飛身撲了過去,堪堪在那廢柴道士的木劍刺中太君時,一腳將他踢飛了出去,自己合身翻,摔在地上,險險地抱住了差點摔倒的太君,卻被她手里磕飛出來的龍頭拐杖撞在了頭上,頓時眼冒金星,手一軟。太君整個人倒了下來,壓在她身上,將她做了個人肉墊子。

    “太君!娘子!——”

    君宇辰沒想到太君會如此衝動,也是嚇了一跳。還好橙小舞搶救的及時,他趕緊上前扶起太君來,心有余悸地說道︰“太君您怎麼能這麼不小心,差點嚇死我了!”

    太君摸摸心口,白了他一眼。

    “嚇死你?是你這不孝的孫子差點嚇死我這老太婆吧?還不趕快把你娘子扶起來?她那點小身子骨,有沒有被我壓壞啊?”

    橙小舞躺在地上,咧開嘴笑了起來。

    “還好還好,太君您比泰山還是輕多了。壓不死我的!”

    “哎呀呀,太君您沒事吧?”

    君夫人和君燕飛柳媽等人都圍了過來。這下也顧不上那個倒霉得被橙小舞踢飛暈死的道士了,只管著關心太君,反倒把君宇辰擠到一邊去了。

    君宇辰拉起橙小舞來,替她拍打著身上的塵土,走到一旁,忍不住輕聲問道︰“方才那些道士摔倒,是不是你做了什麼手腳?”

    橙小舞故意沖他翻了個白眼,輕哼一聲。

    “我哪有那本事?明明是你打得那臭道士屁滾尿流,真是厲害啊,有你三少爺在。哪里還用得著我這個笨人出手!”

    君宇辰知道她還在為之前神針刺繡的事情,故意跟他生氣。也不說破,只是看了眼被那些婆婆媽媽們包圍地太君,輕輕摟住她的肩膀,附在她耳邊說道︰“娘子,不管你是哪里來的,我都一定會站在你這邊,盡我所能保護你。今天的事,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

    橙小舞眨眨眼,咕咕輕笑了幾聲。

    “既然相公你想要扛起這事來。我當然樂得清閑。又有什麼好生氣地。那你說,眼下該怎麼辦?”

    君宇辰一抬頭。卻發覺周圍突然安靜下來,從太君到君夫人,幾十口子人近百只眼睛都盯著他,看得他渾身不自在,這才想起,之前為了救莉莉絲,這一陣子說話行事,都恢復了本色,不瘋不傻,完全忘了自己眼下的“病癥”,方才場面混亂的時候眾人尚且可以忽略,如今太君沒事,注意力自然就轉到了他這邊來,見他跟橙小舞卿卿我我地私下密語,眼神清澈言語從容,哪里還像是個傻子。

    “咳——我——”

    “辰兒!——”

    太君又驚又喜地分開眾人,由君夫人和柳媽一左以右攙扶著朝他走了過來。

    “辰兒,你——你可是想起奶奶了嗎?”

    君宇辰急忙扶住她的手,有些汗顏地說道︰“太君,我沒事了,不但是您,還有娘,還有二嫂,這里所有的人,我都認得了!”

    “真的?太好了!太好了!老天開眼啊!——”

    太君抓著他的手,不由得老淚縱橫,欣喜得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君燕飛在後面跟著,見君宇辰全然無事,還令得幾位老太太高興成這樣,忍不住插言說道︰“三少爺能明白過來,真是再好不過了。只是,不知道三少爺是什麼時候好起來的呢?三少奶奶怎麼也沒早告訴大伙兒一聲?”

    “是啊,辰兒,你什麼時候好地?怎麼也不告訴娘一聲,害得我們一直為你擔心。”

    君夫人也跟著抹了把眼淚,目光慈愛地望向君宇辰,突然想起方才的事情來,看了一眼被冷落遺忘地那幾個道士。

    “哎呀,差點忘了那幾位道長,辰兒,是不是那道長方才給你施法讓你病好的呢?”

    “不是!”

    君宇辰急忙搖搖頭,可不能給這臭道士翻身的機會。

    “孩兒也是今個兒醒來,突然就明白過來,也不知是什麼原因。正準備來找太君和娘,不想就踫上這道士在此招搖撞騙,太君,這道士是誰找來的,怎能信這些人的胡言亂語,搞得家里一團亂。”

    太君拉著他的手,歡喜地說道︰“好了好了,原來是老天爺保佑我們辰兒自個兒好了的,這些個道士就算了,打發走了就是,走走走,奶奶先帶你去給老祖宗們上個香,多虧了君家的列祖列宗顯靈,總算讓你好起來了!”

    說著話,她便拖著君宇辰朝香堂那邊走去,沒走幾步,突然想了起來,回過頭來,衝著橙小舞說道︰“辰兒能好起來,也有你的功勞,小舞,一起來吧!——”




第一百二十回 救場,呆夫現形(下)

    橙小舞怎麼也沒想到,這捉妖的鬧劇,在雲端那人的大手撥弄下,如此輕易地改變了結局,君宇辰非但沒有受傷,而且直接承認了恢復神智,不再裝瘋賣傻,太君大喜過望,當天就宣布,以後由他去主持君家金織坊的生意,如此一來,也算是去了她的心病。

    唯一不喜的,是在酒宴之上,燕若那雙眼睛,就從沒離開過君宇辰半分。

    如果說從前她只是含蓄地旁敲側擊式的接近他,如今簡直就是明目張膽地想要勾引他。

    橙小舞恨恨地在心里想著,摸摸方才吃飯時已經被她蹂躪的堪比抹布的衣角,咬牙切齒地在房中來回地踱步。

    “這該死的豬頭三,去哪里了?怎麼到現在還沒回來?難不成喝了幾杯酒,就連住哪兒都不知道了嗎?”

    她來回地轉了好一會,終于忍不住打開了門,叫起了香凝。

    “我都回來半天了,三少爺怎麼還沒回來?要不要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不用了,沒事的。”

    香凝揉了揉眼,方才做繡工著實有些累眼了,看著橙小舞焦慮的神色,有些好笑地說道︰“三少奶奶不必擔心,原來三少爺沒事的時候,也時常與二少爺或是一些朋友吃酒玩耍,回來的都不早,您若是累了,香凝先服侍您休息吧。”什麼?經常這樣?”

    橙小舞尖叫一聲,也不再理會與她,直接衝了出去。

    “三少奶奶,你去做什麼?”

    香凝嚇了一跳,急忙追了過去。“那都是些男人家的事,三少奶奶你去了也不好啊!”

    “什麼男人家的事?”

    橙小舞立刻停住腳步,回過頭來,狐疑地望向她。

    “香凝,他們不是在前廳喝酒嗎?到底是怎麼回事?”

    “呃?——這個——”

    香凝知道說漏了嘴,頓時支支吾吾地,怎麼也不敢說出真話來。

    橙小舞慢慢張開五指,又一根根收攏。冷笑著衝她比劃了兩下,一拳砸在她身邊的紅木柱子上,上面簌簌抖抖地落下一片灰土,柱子是赫然留下個深深的印痕。

    “香凝——他到底在哪里?”

    香凝嚇得哆嗦了一下,立刻作出了選擇,指著門外,果斷地說道︰“雅聚樓。三少爺一般都去那里,他們今天給三少爺慶祝。肯定也是去了那里。”

    “雅聚樓?哼哼!——”

    橙小舞冷笑一聲。拍拍香凝肩膀上地灰土,“香凝你乖乖在這里等著,我很快就回來。”

    “很快——”

    香凝從驚嚇中還沒回過神來。就見她縱身一躍,身形輕盈若飛鳥一般,壓根不走正門,直接跳上房去,飛檐走壁,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她頓時一頭冷汗下來。

    “是很快——三少爺,對不住了,你自求多福吧!”

    “啊——啊嚏!——”

    君宇辰一個噴嚏打出去,身邊的女子不依地嬌嗔了一聲。又是一杯酒喂了過去。

    “三少好壞。故意往人家身上噴!”

    君宇辰尷尬地笑了笑,揉揉鼻子。從前與他們出來吃酒玩耍時,也是這般擁紅偎翠,從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可這一次,莫名地就覺得心里怪怪的,像是總有什麼事情牽掛著,連身邊女子百般討好都有意無意地回避著。

    “三弟,怎麼了?”

    君宇凡左擁右抱,兩邊的女子一個給他夾菜,一個給他喂酒,連手都不用動,只是跟著同桌的幾個狐朋狗友們講著笑話,看到君宇辰神色有異,忍不住嗤笑一聲。

    “不會還惦記著你家里那個野蠻娘子吧?”

    君宇辰乾笑了兩聲,說來也怪,他還真的有些惦記著那個野蠻任性的丫頭,若是被她知道自己來了這里,還有女人陪著喝花酒,不知道會不會連這個酒樓都被她給砸了。

    “嘖嘖,三弟你還真是病昏頭了!”

    君宇凡不屑地哼了一聲,說道︰“你那個娘子,除了打架惹事,什麼都不會,出不得廳堂,入不得廚房,還悍妒成性,若不是當初太君為你沖喜,說什麼是你地福星,這等女子,又怎能入得我們君家的門?如今你已經大好了,這城中的好女子多得是,又何必惦記著她?喜歡哪個,娶進門就是了,若是她再敢說三道四的,就直接將她休了,省的成日里鬧得家宅不寧!”

    君宇辰輕輕搖了搖頭,淡淡地笑了一笑。

    君宇凡哪里會知道,在所有人拋棄他的時候,正是這個野蠻丫頭,用她最簡單的方式,關心著他,照顧著他,那種最純粹地感情,哪里是那些表面上規規矩矩,心底里卻千般算計的大家閨秀們能夠給予地。

    君宇凡見他還不說話,便將自己身邊地姑娘推了過去。

    “喏,這個青絲姑娘給你,她可是對面攬翠樓的紅牌姑娘,論樣貌身材,可不比你家那頭母老虎差吧?”

    “不必了——”

    青絲被他推得撞入君宇辰懷中,順勢便坐在他的大腿上,攬住他地脖子纏了上去,君宇辰微微皺了下眉頭,想要推開她,卻被她死死抱住,那薄如蟬翼的輕紗之內,只穿著猩紅的抹胸,露出大半白皙的胸脯,顫巍巍地直湊到他面前去,讓他頓時呼吸為之一窒,只能閉上雙眼說道︰“二哥,我想我還是先回去——

    他的話還沒說完,只覺的腿上一輕,方才那股子嗆鼻的香氣倏地消失,剛松了口氣,突然覺得衣領一緊,被人抓住了領口從椅子上揪了起來,那力道和手勢之熟悉,讓他猛地睜開眼來,驚呼一聲。

    “娘子!——”
作者: ccckaede    時間: 2011-6-26 02:37 AM

第一百二十一回 悍妻,河東獅吼(上)

    “哎呀呀,救命啊!——”

    青絲只覺得身子一輕,頭皮上傳來一陣劇痛,便整個人被揪著頭發扔得飛了出去,直接撞斷了撐著窗子的竹竿,一頭栽了下去,一陣淒厲的慘叫聲從下面傳了上來,直震得滿堂人都呆住了。

    還沒等他們回過神來,就看到君宇辰也被人抓了起來,而這個一出手便震驚四座的人,竟然是個不過十歲,明艷俏麗的女子,若不是她粉面含煞,杏眼圓睜的模樣太過殺氣騰騰,那樣貌當真是勝過了在場所有的女子。

    “娘子——你聽我說——”

    君宇辰被她一把抓住,又驚又喜,可話還沒說完,就被她打斷,冷冷地說道︰“聽你說什麼?”

    她斜斜地掃了君宇凡一眼,冷哼道︰“方才是誰,說我比不上那個什麼姑娘的?”

    “咳咳咳!——”

    君宇凡一口酒水沒咽下去,頓時嗆得劇烈咳嗽起來,好一會,才勉強地笑著說道︰“哪里哪里,三少奶奶你一定是聽錯了,我是說,這里的姑娘,哪有一個能比得上三少奶奶你一半的——”

    “哼!——”

    橙小舞瞪了他一眼,冰寒冷冽的眼神掃過酒宴中的每個人,那些男子都不由得縮了下脖子,那些女子更是嚇得戰戰兢兢,幾乎就要當場哭出來了。

    “娘子,你不要誤會,我們沒什麼——”

    君宇辰知道她這回是火大了,眼看眾人都要被她嚇壞了,急忙想要解釋一下。剛說了一半,便被她拉著衣領湊到了眼前,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的事,回去再說!——”他咽了口口水,委屈地看著她,只能閉嘴不語了。

    君宇凡見場面如此僵硬,而君宇辰又被他娘子管得死死的不敢說話,只得站出來打個圓場,極力擠出點笑容來,說道︰“三少奶奶。有話好好說,在座的都是三弟的朋友,你這樣不給他面子,是不是也不大好啊?”

    君宇辰努力地點點頭。剛要說話,又被橙小舞瞪了一眼,又將到了嘴邊地話咽了回去。

    橙小舞看了眾人一眼。放開了君宇辰,冷笑道︰“相公啊,這些人,都是你的朋友嗎?”

    君宇辰點點頭,欲言又止。

    橙小舞端起杯酒來。放到鼻端聞了聞,輕哼一聲。又“啪”的一聲放回了桌上,冷冷地望著他們說道︰“可真是些好朋友啊,有酒喝有飯吃的時候就來了,那你生病的時候,又有誰來看過你?我都嫁進君家一年了,怎麼都沒見過你這些個好朋友呢?”

    “這——”

    君宇辰無話可說,君宇凡只得急忙說道︰“弟妹你誤會了,大家都是怕打擾了三弟養病,才沒有去看他的。如今三弟痊愈。便找了他出來慶祝一下,沒有別的事。你千萬別多想了,方才三弟還惦記著你,想要早些回去,你現在來的正好,也來和大家喝一杯再走吧!”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親自倒了杯酒,給橙小舞端了過去。

    “來來來,我三弟生病的時候,多虧了弟妹照顧,才能這麼快痊愈,我常常跟太君說起,三弟能娶到你,真是他天大的福分啊!”

    他說起話來滿面笑容,真誠得讓人完全想不到就在片刻之前,他還在慫恿著君宇辰休妻另娶,聽得在場地那些人背後冷汗淋灕,卻又不得不配合著點頭稱是,一想起方才橙小舞進來時那閃電般的動作,一眨眼之間,就將個大活人扔下樓去,不知死活,哪里敢得罪了這個河東獅。

    橙小舞看了他好一會,突然笑了起來,接過了酒杯,一飲而盡。

    “二哥還真是會說話,難怪做生意做得那般厲害,看起來,我們還真該跟你好好學學!只不過,這些事情,我們還是不參與的好,是不是啊相公?”

    她最後一句話,轉向君宇辰問道,聲音突然變得嬌媚起來,聽得君宇辰不由得打了個冷戰,乾笑了兩聲,說道︰“娘子說什麼就是什麼。”

    君宇凡輕蔑地瞅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只有先送三弟和弟妹回去了,改日有時間,再約你們出來。”

    “謝了。”

    橙小舞看也不看他一眼,拉著君宇辰就朝外走去,君宇辰回頭張望了一下,看到那些人臉上的震驚和鄙夷,心中暗暗嘆息了一聲,也就跟著她走了。

    剛一走出酒樓,就看到地上躺著個人,半死不活地在那里呻吟叫喚著,都大晚上地了,周圍還是圍了一群人在看熱鬧,一看到他們走出來,尤其是看到橙小舞的時候,有人低低地說了一聲,看熱鬧的立刻閃開一條道來,看著他們朝那個可憐地人走去。

    君宇辰看到那個叫青絲的女子躺在地上,呻吟著連爬都爬不起來時,心里不由“咯 ”了一下,真是有些擔心橙小舞出手太重,若是傷了人命的話,就麻煩了,剛要開口詢問,卻見橙小舞大步過去,衝著那青絲又踹了一腳。

    “怎麼?還在這里裝死博同情嗎?還是想趁機訛我一把呢?敢勾搭我家相公,我把你扔下來都算是輕的了,告訴你,若是再不起來,就等著我把你扔到房檐上掛起來給大家看看吧!——”

    她的話音還沒落,青絲便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連身上地輕紗罩衣都沒有拉好,便狼狽地撥開人群,一溜煙地跑了。

    眾人這才看清楚,她除了跑路時稍稍有些一瘸一拐的,身上竟連半點血都沒帶,不由得俱是嘖嘖稱奇,都朝著橙小舞這邊看了過來。

    “好厲害地小娘子,只怕以後她家相公就被她管死了!”

    “這只河東獅啊,簡直比城西張家的還要厲害,誰要是娶了她啊,可就一輩子抬不起頭來了!”

    橙小舞沖著那些個還在圍觀的人一眼掃過去,凶巴巴地說道︰“看什麼看,還沒看夠嗎?”人群一哄而散,只留下他們兩人,連送出來的店小二都趕緊閃回店里去,扒著窗戶縫偷偷張望著,也不敢再留下遭了池魚之殃。




第一百二十一回 悍妻,河東獅吼(下)

    橙小舞在前面走著,君宇辰在後面跟著,兩人俱是一言不發,連君家看門的家丁看到這情形,都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一聲都不敢吭,急忙開門迎了進去,只是從後面好奇地張望著,怎麼也想不明白,當初明明是三少爺跟著二少爺出去的,沒見三少奶奶出門,怎麼會是這兩人一起回來了呢?

    等回來怡心苑,香凝急忙關上了園門,生怕這里面再有什麼動靜,驚動了外面那些個八卦的人,她已經看到有不少的燈籠閃著光朝這邊過來,那些個人啊,聽風就是雨,若是傳到太君那里又是一樁麻煩事了。

    關上房門,橙小舞方才長出了口氣,綻開了笑臉,三兩步蹦到了君宇辰的身邊,替他理了理方才揪得亂了的衣衫,笑眯眯地說道︰“怎樣?我這戲份演的夠足得吧?”

    “足!簡直比真金都真!

    君宇辰輕笑著捏了一下她的面頰,說道︰“娘子你扮起河東獅來,只怕那真的見了你,都要退避三舍了。”

    橙小舞一瞪眼,輕嗔淺笑著說道︰“你以為我想啊?出去讓那麼多人看,若不是你讓莉莉絲帶信來,我才懶得在人前演戲呢,就算是要打要罰,也得回家來——對了,老實交代,剛才有沒有被那些個女人吃豆腐?”

    君宇辰心有余悸地摸摸心口,搖了搖頭。

    “幸好娘子你來得及時,否則真不知會怎樣呢!”

    橙小舞伸出手指輕輕戳了下他的額頭,嗤笑道︰“嘴上說得好聽,心里還不知怎麼想的呢!老實交代,為什麼要讓我去做惡人,在你朋友面前這麼做?香凝都說了,以前你們經常這般花天酒地的。如今怎麼轉了性子了?”

    君宇辰摟過她的肩膀,嬉笑地說道︰“還不是因為娶了個漂亮娘子,哪里還捨得出去玩呢?外面的女子。哪里比得上我娘子的一根小手指——”

    “惡——少說漂亮話來哄我,我要聽實話!”

    橙小舞故作嘔吐狀。順勢在他手腕上咬了一下,輕哼一聲。

    “別以為我那麼好騙,你地鬼心眼多得要命,我上過一次當。以後才不會那麼容易被你騙了呢!”

    君宇辰被咬得呲牙咧嘴,苦笑了一聲,這個娘子。雖說方才是裝出來的野蠻凶橫,可就算是在閨中,也不是什麼善茬啊。這河東獅,配她真是名副其實了。

    “娘子你輕點,我上次也不是故意騙你的,只是怕露了馬腳引人注意。這一次,我也是被二哥硬拉去雅聚樓地,那些人大多是君家生意上的朋友,二哥叫我去,就是想拉我下水,所以我才讓莉莉絲通知你來演這麼出戲。讓大家以為我懦弱懼內。以後也不會太過提防我們。”

    “這樣啊——”

    橙小舞放開了他,眨眨眼。突然笑了起來。

    “那以後,咱們在園子里,是不是也得繼續演戲呢?”

    君宇辰揉揉手腕上地牙印,苦笑著說道︰“娘子,在園子里,就算是不演戲,人人也都知道我最怕的人就是你啦!”

    “說得好聽!”

    橙小舞輕哼一聲,酸酸地說道︰“什麼人人都知道,你那個燕若姐姐就當我不存在一樣,成日里要跟你吟詩作對,玩什麼風雅,說——是不是你給她什麼暗示了?”

    “沒有!絕對沒有!——”

    君宇辰忙不迭地否認,這個可關系到他的清白,若是讓橙小舞誤會了,那以後可就沒完沒了的了。

    “娘子你千萬千萬不要聽她地話,她跟著二嫂嫁進來五年,我們雖然同在一個園子長大,但最多也就是曾經一起讀書作文,從未私下里有過什麼交情,燕姑娘雖然才情了得,但為人古板,哪里有娘子你這麼——”

    他突然打住,不知該用什麼詞來形容自己這位別出一格娘子好了。

    “這麼什麼?”

    橙小舞逼近了他,眯起眼來,危險地望著他。

    君宇辰看著她的鼻子,幾乎都貼在了自己的鼻尖上,突然狡獪地一笑,伸手一攬,便將她拉進了懷中,趁勢吻在她地唇上,含含糊糊地說道︰“她哪里有娘子你這麼香甜可口、活潑風情——”

    “你——唔——我——我——我又不是——吃——吃的!-

    橙小舞氣惱地向他抗議,卻被他趁機侵入口中,舌尖席卷著她的唇舌,撩撥挑逗之間,讓她根本說不下去了,索性回抱住他地脖子,學著他的動作,回親了過去,只是老忍不住輕輕噬咬著他的唇瓣舌尖,讓他不自在地悶哼出聲。

    “唔——娘子——娘子不要咬——”

    “我偏要——咬——咬你!——”

    橙小舞得意地輕笑著,又故意咬了下他的嘴唇,忽然腰間一緊,被他懶腰抱了起來,大步朝著那雕花龍鳳大床走去,她趕緊抱住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胸前,學著之前在雅聚樓看到的那些個女子如絲媚眼,嬌笑著輕輕咬著他的脖子。

    “相公,我就是喜歡咬你,怎麼辦?”

    她那溫潤的唇瓣,細碎地銀牙,輕輕咬在頸間,麻酥酥地輕微刺痛感,猶如無數的小蟲子從那里鑽進了肌膚中,一入血液,便化作滾燙地火焰,瞬時流遍全身,讓他渾身又癢又熱,再看到她笨拙的媚態,更是按捺不住,三步並作兩步走,沖到了床前,將她重重地拋在上面,俯身壓在她的身上,堵住了她的嘴,讓她無法在調皮地肆意放火。橙小舞還想說些什麼,可他已沒有再聽下去的心思,一雙大手飛快地在她的身上游走,扯去那些礙事的衣服,穿梭在那柔嫩細膩的肌膚上,點燃她身上的激情火焰。

    “砰——”

    門外似乎傳來了什麼聲音,像是花盆被打碎了一般,接著便是香凝的腳步聲和問話聲,君宇辰聽得不由一怔,撐起了身子,停下了動作,不知該起身還是繼續。

    “嗚——不要——”

    橙小舞呻吟了一下,君宇辰低下頭來,看到她酡紅的雙頰有如喝醉了一般,明艷動人,而那雙平日里總是凶巴巴的眼睛,此刻也化作了一汪酒泉,溫柔纏綿得幾欲將人沉醉其中,方才他一時心急,將她身上的衣衫已經扯得七零八落,如今那胸前的雪峰被扯開一半的大紅牡丹肚兜半遮半掩著,露出半點緋紅,越發顯得誘人,看得他不由得呼吸急促起來,喃喃地說道︰“外面——外面好像有人——”

    “不要管了——”

    橙小舞身上有如著了火一般,之前每次親熱都會被人打斷,哪里來的那麼多的未遂,如今兩人都到了這般地步,這夫妻倫常之事,誰管那些個路人甲乙丙丁。

    她紅潤的雙唇止不住地喘息著,見他居然還有遲疑,索性先下手為強,微微弓起身來,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
作者: ccckaede    時間: 2011-6-26 02:46 AM

第一百二十二回 金織,對台好戲(上)

    “懶豬起床!——”

    “懶豬起床!太陽都要曬屁股嘍!——”

    “去!——”

    橙小舞一腳踢過去,居然踢了個空,再一拳打過去,卻被人抓在手中,趁機在手背上親了一下,笑著說道︰“娘子,該起來了,都日上三竿了,你不是還想跟我去金織坊嗎?再不起來,我就自己去了!”

    “啊——不要!——”

    橙小舞努力地睜開眼,剛想起身,被子往下一滑,便露出了大半一絲不掛的胸脯,頓時羞紅了臉,甩開他的手,拉起被子來擋住。

    “走開!不許偷看!——”

    “嘖嘖,娘子居然怕羞?”

    君宇辰笑著起身,去給她拿衣服。

    “昨晚還不知是誰那麼大的膽子,都不管外面那些個來聽牆角的,硬是要我——”

    “不許說!——”

    橙小舞一個枕頭砸了過去,惱羞成怒地說道︰“明明是你先惹人家的,得了便宜還賣乖,故意欺負人家!——”

    君宇辰接住了枕頭,故意好笑地說道︰“欺負人家?人家是誰?又怎麼惹著娘子了?”

    橙小舞無語地瞪著他,這個家伙,幾時學得如此無賴?她只得重重地哼了一聲,搶過衣服來,飛快地穿了起來,偏偏那個家伙連眼都不眨一下,也不知回避,若不是她趕著一起出門,真想狠狠戳戳他那雙賊溜溜的眼睛。

    橙小舞好容易穿好了衣衫,正準備下床,君宇辰卻拉住了她,替她整理了下衣領。特地拉高了幾分。又緊了緊衣襟,方才滿意地說道︰“這樣才好,就看不到那個了。”

    橙小舞先是一怔,後來才明白他說得是昨夜激情時留下的印跡,方才穿衣時還看到身上有不少,一想起來,當真是羞得滿面通紅,抬起頭來,狠狠地瞪著他,“你還好意思說。還不都是你弄的!——”

    她抓住君宇辰的衣領,扯開來看看,居然發現,那些昨晚被她啃咬出來的痕跡,被一塊塊膏藥貼著,看起來不像是激情後的痕跡。反倒像是受虐後地證據。

    橙小舞頓時將眼一瞪,指著那膏藥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君宇辰干笑了兩聲,說道︰“既然是演戲,自然要做足了全套。不這樣,難道還讓別人知道我們昨晚不是打架而是親熱了嗎?”

    “誰跟你親熱!——”

    橙小舞斜了他一眼,臉紅紅地轉過身去徑直朝著門口走去。

    香凝早已準備好了水盆,一見她起來,便幫著給她梳洗了一番,理順了她那頭總是被她自己搞得亂糟糟地頭發,編成了幾股辮子,再反綰上去,梳了個精致的朝雲近香髻,再插上發簪,點綴了幾朵小小的珠花。更顯的明艷動人。

    君宇辰在一旁看著她梳妝。也不急不躁,反倒頗有興致地擺弄起她的胭脂水粉來。還特地拿起了眉筆,輕輕地在替她描眉。

    描眉時他的面孔貼的極近,橙小舞幾乎能感覺到他呼吸的熱度,一想起昨夜的瘋狂激情,就忍不住臉紅起來,反倒是身後的香凝看著他們恩愛地樣子,羨慕得不得了。

    “三少爺描得真不錯,三少奶奶本就生的漂亮,你再給她添點,只怕出了門,非招得滿街的人都來看不可。”

    橙小舞輕哼了一聲,嗤笑道︰“誰稀罕那些人來看,你們兩個快點,梳個頭麻煩死了。”

    “這就好了。”

    君宇辰微微一笑,給她描好了眉,後退了半步仔細地看了看。

    “娘子平日里在家,不打扮也就罷了,今日要和我一起去金織坊的話,還是稍微妝點一下,也好給相公我長長臉面。”

    橙小舞眼珠一轉,突然問道︰“二少奶奶姐妹倆是不是也經常過去?”

    君宇辰看著她輕笑一聲,點了點頭。

    橙小舞一聽就來了精神,給香凝說道︰“給我找幾個最漂亮的髮釵,還有耳環項鏈手鐲什麼的,統統戴上,我倒要看看,有誰敢當著我地面再勾搭我相公的!”香凝忍不住笑了起來,挑了幾朵花正要給她戴上,再找卻被君宇辰攔住了。

    “好了好了,我的娘子哎,你已經人比花嬌了,還戴什麼花。走吧走吧,再晚就趕不及開市了!——”

    君宇辰生怕她將全副家當都掛在身上,成了個花瓶,忙不迭地將她拉了出去,也不管香凝在身後如何笑得直不起腰來。

    兩人牽著手一起出了君家的大門,也不坐轎子,不帶隨從,就那麼嘻嘻哈哈地一路朝金織坊走去,路上還順便買了些小吃,吃得橙小舞樂不可支,之前被叫起床來地怨氣徹底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到了金織坊門口,橙小舞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對面卸門板準備開店的錦繡坊,扯了扯君宇辰地袖子,輕聲說道︰“我那繡品還在秦大娘哪里嗎?”

    君宇辰點點頭,突然想起那件事來,拉著她的手,鄭重其事地說道︰“娘子,在這里你就隨便轉轉看看就好了,千萬不要用你那神針繡什麼東西,那些繡品若是流傳出去,只會招來麻煩的。”

    橙小舞嘟起嘴來,悻悻地說道︰“人家不過是想幫你的忙,你還不領情!不繡就不繡,我還樂得清閑呢!”

    君宇辰見她不高興,正準備勸她,便聽得身後傳來一個女子嬌媚的笑聲。

    “呦,這不是君家三少爺嗎?真是好久不見了——”

    他剛剛打了個寒戰,就看到橙小舞衝他得意地使了個眼色,便沖著身後那女子厲聲喝道︰“什麼好久不見了?君宇辰,她又是你什麼人?——”

    君宇辰暗嘆一聲,心中叫苦不迭。

    這丫頭演戲演上癮了,這大早上的就跟人開仗,還不知能不能有機會再好好做生意了。



第一百二十二回 金織,對台好戲(下)

    嘆息了一聲,君宇辰也只得轉過頭去,掛著苦笑向橙小舞介紹那款款而來的幾位女子。

    “娘子,這幾位,便是我們金織坊的常客——”

    “啊呀呀,是林夫人張夫人趙小姐李小姐來了啊!”

    他正說著話,身後便傳來個甜膩的男子笑聲,君宇凡大步走了過來,一口氣沖著那幾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問好行禮,頓時搶去了君宇辰的風頭。

    “正好我從西域帶了些皮草回來,還有這個月新出的錦緞,幾位進來看看有什麼喜歡的,回頭我讓人給你們送到府上去。”

    那幾位夫人小姐的雖是跟他應付著說話,一雙雙眼睛卻忍不住都飄去了君宇辰那邊。

    君家三少原本是出了名俊俏風流人物,只可惜一年多以前突然染了惡疾,聽說是變了傻子,如今總算是痊愈了,這些個嫁了沒嫁的都忍不住過來打個招呼,就算自己靠不上了,也可以為家里待嫁的姐妹或是親眷看看。

    只是沒想到,這麼個風流公子,也有娶妻懼內的一天。

    昨晚聽回家的男人說起君家三少被河東獅從那雅聚樓揪回家的丑事,女人們就忍不住想要看看這個能降服了君家三少的女子是何等人物。

    橙小舞感覺到這些女子眼中的敵意和不屑,輕哼了一聲,也不管君宇凡了,直接拉著君宇辰說道︰“既然有二少爺招呼她們。我們就先進去吧!”

    君宇辰看了一眼君宇凡,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輕輕一笑,便跟那幾位夫人打了個招呼。先和橙小舞進了店鋪。

    沒多久,君宇凡也匆匆趕了回來,先讓人給他們倒了茶水,方才有些興奮地說道︰“三弟如今身子大好了,我也可以輕鬆一點了,這樣,我讓他們把這幾個月地賬簿拿來。你先看著,回頭我再跟你說說眼下的幾個大單子。”

    君宇辰點點頭,輕笑著說道︰“二哥不必著急,慢慢來,我很久沒踫過賬簿了,只怕一時半會也看不完,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盡管說好了。”

    君宇凡看了一眼在一旁無聊得擺弄盆景的橙小舞,心中一動,立刻做出為難地表情,嘆息了一聲說道︰“這鋪子里的事多得要命,也多虧三弟你肯來幫忙。否則我真是做死都做不完。別的不說,就說今年的御錦吧——”

    “御錦?御錦怎麼了?”

    橙小舞一聽到“御錦”兩個字,頓時就來了精神。兩眼放光地湊上來插話。

    君宇凡不知道她為何對這個如此關心,只是順著說道︰“今年的御錦征召已經開始了,老爺給我透了個風,說是宮中的意思,今年要出些新品來,尤其是承平公主大婚,得格外準備些上好的錦緞,眼下時間緊迫,我正擔心趕不及。現在好了。有三弟你來幫忙,一定不會有問題了!”

    君宇辰微微皺了下眉頭。按住了橙小舞手,免得她興奮過了頭,搶著來做,這主動送上門來地好事,只怕其中有什麼埋伏。

    “這御錦關系重大,我剛到這里,什麼都不熟悉,只怕幫不上二哥的忙,若是出了什麼差池,豈不是要連累大家?二哥還是給我些簡單的事情,讓我慢慢學起吧!”

    君宇凡嘆了口氣,攤攤手,有意無意地說道︰“那沒辦法了,三弟既然不肯做,就先幫忙看看店面吧,最近對面那家錦繡坊經常搞些小花招,搶了我們不少客人,你想想辦法,怎麼再把生意搶回來吧!”

    “錦繡坊?”

    君宇辰微微一怔,像是思索了一下,方才說道︰“那不過是間小鋪子,也會對我們造成影響嗎?”

    君宇凡狡獪地一笑,說道︰“現在是小,不過那鋪子的主人,尚有幾分姿色,尤其是那火辣辣的脾氣,別有一番風味,而且她還繡的一手好活,若是那鋪子做不下去了,咱們豈不是正好請過來——嘿嘿——”

    他說了一半,正好有人找他,便沖著君宇辰擠了擠眼,奸笑了幾聲,趕了過去。

    “卑鄙、無恥、下流、下賤!——”

    橙小舞對著他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一回頭,又等了君宇辰一眼。

    “為什麼攔著我?不但不爭取搶回御錦地事來,難道還要還幫著這個壞人去對付秦大娘嗎?你瞧瞧他方才的嘴臉,真是惡心死人了,我真想當場把他打成個豬頭再找人 嚓了下面,看他以後還敢不敢亂起色心!”

    君宇辰聽得連連搖頭,苦笑不已。

    “我的娘子啊,在這里說話可得小心一些,當心隔牆有耳!這些事,就交給我來做,你先去後園看看那些布料,想學點什麼就學點什麼,回頭我再來找你。”

    君宇凡故意當著橙小舞的面跟他說這個,必然有些別的心思,偏偏這個娘子又是心思單純地要命,脾氣更是耿直火爆,他若是帶著她,只怕像是帶著根大炮仗,一不留神就點燃了,先將她安置在店里,他才能到前面去了解下現在的情形。

    橙小舞見他說得鄭重,知道他有事要忙,也只得自己留下,一個人到後院里轉轉。

    金織坊分了內外三進屋舍,第一進是門頭的鋪面,第二進是掌櫃和賬房地房間,還有幾間繡房,而最後面的院子里,則被幾個倉庫佔得滿滿當當,而織錦的工場另設在了城外的河邊,借著水力織布紡紗,有用上千台機器,乃是江南的第一大布行。金陵的雲錦一直都是宮中的貢品,而織造雲錦技術最強的,也就只君家的金織坊,所以才會壟斷了御錦這門生意幾十年,只是君家男丁單薄,到了如今,這家業雖大,卻漸漸顯出了頹敗之勢。

    橙小舞看著那庫房里堆積如山地錦緞布匹,不由得暗暗咂舌不已。

    不管那君宇凡人品如何地差勁,能經營管理這麼大的商行,還能騰出心思來折騰君家地事情,也不由得她不佩服了。
作者: ccckaede    時間: 2011-6-26 02:52 AM

第一百二十三回 條件,誰比誰賴(上)

    君宇辰剛到了櫃台上翻查了下這幾日的銷售情況,便有幾個女子過來問價,他心急著想要查查與錦繡坊競爭的材料,可那些個女子也不搭理店里的伙計,只是糾纏著他一會問布料的顏色花式,一會要量身算尺寸,他越是好脾氣應對,那些人就越是纏著不放。

    君宇凡在門後看了一小會,輕笑了一聲,問了下伙計橙小舞的情形,眼珠一轉,找過個小廝來,吩咐了幾句,便借口有事離開了。

    君宇辰忙乎了大半天,也沒見橙小舞過來找事,心里還奇怪這個坐不住的丫頭今天居然老實了,等忙過了時間,到了中午,還不見她過來找吃的,便有些坐不住了,索性推了前面的瑣事,親自到後院去找她。

    只是他找了一圈,居然都沒找到她,問了幾個繡娘,也都說沒看到她,他心下納悶,也只當她在這里坐得悶了,自己不知跑去哪里玩了,以她的身手,避過這些人的耳目離開,那還不是小菜一碟。

    君宇辰還惦記著錦繡坊的事,沒找到橙小舞,便吃了飯自去忙了,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關門,都不見橙小舞回來。

    剛一放工,君宇辰正準備去找她,還沒出門,就踫上了君宇凡。

    “三弟,你沒走正好,今晚我要請這甦杭來的四大商家在上香苑吃飯,你也一起去吧!”

    君宇辰遲疑了一下,說道︰“我還沒找到我娘子——”

    “找什麼找啊!她又不是小孩子,丟不了的!”

    君宇凡拉著他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你娘子十有是自個兒跑出去玩了,就她那性子,能坐得住才奇怪了,或者這會兒早就回家去了。今天咱們可是去談生意,是正事。你可不能再像上次一樣,半途溜號了。今天這些個老板都是咱們商行的老搭檔了,以後你若是接管商行的生意,免不了要跟他們打交道的,能不能做的好,就看你的了。”

    君宇辰無奈地點了點頭,跟著他離開了金織坊。

    看到金織坊的大門關上地時候,他心里隱隱有些不安,就算橙小舞真的回去了,怎麼這一次。沒有讓莉莉絲跟著他呢?難道今天她就能放心讓他自己出去了嗎?

    “莉莉絲?”

    小卓卓一看到莉莉絲趁著柳如眉出去給他倒水的時候,刺溜躥到他腳邊,就嚇了一跳,但又不敢叫了出來,那天就是他不小心把她帶出了怡心苑,剛被她偷襲變回人身,就被柳媽她們逮到,弄了那道士來大鬧了一場所以現在他就算是看到她,也不敢驚動了別人,只能捂著嘴小聲地問道︰“你怎麼又跑來了?你家主人呢?”

    莉莉絲順著他的褲腳爬到他的腿上,懶洋洋地躺下。

    “和三少去金織坊了,沒人管我,我當然來找你啦!”

    “金織坊?哦,三少今天開始正式去那邊了。”

    小卓卓點點頭,隨手遞給她一塊糕點吃著,看著她吃得香甜的樣子,忽然又皺起眉問道︰“那你主人跟著去干嗎?她笨手笨腳笨頭笨腦的。就會闖禍惹麻煩,到那里去,不是給人添亂嗎?”

    莉莉絲吃光了糕點,又舔了舔爪子上的糕點渣渣,漫不經心地答道︰“我哪里知道。反正這幾天她像塊膏藥似的成天黏著三少,就算她不在,也老讓我跟著。昨天還害我去那什麼雅聚樓。差點被個花姑娘壓死了,真是無聊透頂。唉,還是卓卓少爺你這里好,又可以睡覺又又好吃的,卓卓少爺,以後我跟著你好不好?”

    “不好!”

    小卓卓毫不猶豫地拒絕,開玩笑,讓這個小白鼠精纏上了,那他以後還怎麼風靡萬千少女。現在還是人見人愛地小男童的時候。可萬萬不能被這個妖精定死了。

    “你家主人那麼野蠻暴力,我才不要跟她要東西——”

    “我又不是東西——”

    莉莉絲尖叫起來。氣呼呼地說道︰“人家那麼喜歡卓卓少爺,你居然一點都不憐香惜玉,既然知道主人那麼暴力,萬一哪天她不小心,也把我像昨天那姑娘一樣扔下樓去怎麼辦?”

    “什麼?她把人扔下樓去了?”

    小卓卓吃了一驚,急忙追問起來。

    “那人怎麼樣了?死了嗎?”

    莉莉絲搖搖小腦袋,眨巴著眼楮說道︰“說來也奇怪,主人把她從那麼高的樓上扔下去,居然沒摔死,連血都沒流,就是嚇了個半死。主人最近的本事可是越來越大了,前幾天對付那臭道士的時候,連手都沒動就把那家伙搞定了,真厲害!”

    “不對——”

    小卓卓越想越不對勁,橙小舞有多少斤兩他是最清楚不過的了,只是捉妖那天他被柳如眉帶得遠遠的,無法看到現場,也感應不到橙小舞的心思,所以不清楚當時發生了什麼。可如今聽來,肯定還有人在幫著那丫頭,否則以她地本事,摔死人是正常,摔不傷才是異數了。

    “莉莉絲,你知不知道你主人現在在哪里?”

    莉莉絲好奇地看著他緊張的神色,扁了扁嘴說道︰“不就在金織坊嗎?有三少跟她在一起,她還有那麼大的本事,你還擔心什麼?”

    小卓卓嘆了口氣,說道︰“她若是什麼都不會,只怕還不大會出事,就怕她仗著自己會些功夫,天不怕地不怕,反倒容易被人暗算了。莉莉絲,你先趕緊去看看,若是你主人還跟三少在一起,就沒事了,若是她自己一個人,你就趕緊讓她回來,不要到處亂跑。”

    莉莉絲眨眨眼,奸笑兩聲。

    “讓我去啊——答應我個條件——”

    小卓卓氣惱起來,說道︰“讓你去看你家主人,還跟我講條件?”

    莉莉絲嘿嘿一笑,說道︰“可問題是現在主人沒讓我跟著,是你讓我跟著的啊!萬一我去了,反倒被主人責罵,那我可就虧大了。”

    小卓卓一時氣結,恨恨地說道︰“真是近墨者黑,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腿子!”

    莉莉絲翻了個白眼,懶懶地又躺回他的腿上。

    “隨你,你若不答應,那我就繼續睡覺了,啊——好困,昨晚看戲看得真是辛苦啊!”



第一百二十三回 條件,誰比誰賴(下)

    小卓卓盯著她好一會,終于咬著牙說道︰“罷了,答應你就答應你,說吧,什麼條件?算我上輩子欠了你們主僕的了!”

    “哇!太好了!”

    莉莉絲一骨碌爬了起來,漆黑的小眼睛骨碌碌地望著他。

    “那以後你不能老是躲著我,人家不就是想借著親親你變身嗎?幹嘛老躲著我,害我那麼辛苦——”

    “停——停!——”

    小卓卓望著她,眨眨眼。

    “你的意思是,你想親我,就只是為了變身?沒有別的?”

    “那當然——”

    莉莉絲拼命點頭,無辜地說道︰“就算是有別的,也不至於對你啊,你還那麼小,怎麼也得等你長大了——我不會拔苗助長的,放心!——”

    “好好好!”

    小卓卓咧開嘴笑了起來。

    “那我答應你,幫你隨時隨刻變身都可以,這樣行了吧?”

    “行行行,太行了!”

    莉莉絲的眼睛立刻笑開了花,隨時隨刻?那她豈不是可以和這個可愛到極點的超帥小正太形影不離貼身相處了?

    “想什麼呢?”

    小卓卓彈了下她的腦袋,順勢在她的小腦袋上摸了一把,一道符咒霎時隨著他的手勢傳入了莉莉絲的腦中。

    莉莉絲一驚,下意識地默念了一下那傳入腦中的符咒,只覺得身子一沉,翻了下去,在地上一滾,已然變成了人身。

    “啊——這是什麼?”

    “變身咒!”

    小卓卓得意地笑道︰“結合你身上的那個魔法,正好適用。你只要再倒過來念一遍,就可以變回鼠身,這下好了,你想怎麼變就怎麼變,隨時隨刻,隨心所欲,爽了吧?還不趕緊去找你主人。再耽誤下去,別怪我喊人了啊!”

    “爽——”

    莉莉絲滿不情願地點了點。勉強之極地答應了,倒著念了遍符咒,霎時又變回了那只小白鼠。搖晃著細長的尾巴。不情不願地溜了出去,剛一出門,柳如眉便推門進來。皺著眉頭問道︰“卓卓,方才有人來過嗎?我怎麼聽著你在和人說話呢?”

    “哪有啊?”

    小卓卓眨眨眼,一臉無辜的答道︰“娘你一定是累壞了,聽錯了吧?卓卓幫娘揉揉胳膊,娘就不累了。”

    柳如眉微微一笑,抱過他來,在他的小臉上親了一口。

    “卓卓真乖,有你在娘身邊,不管多累娘也不會覺得苦的。等娘繡完了這幅雙面繡屏風。再陪你好好玩去。”

    小卓卓點了點頭,好奇地問道︰“這屏風是做什麼用地?娘為什麼連著幾天都在趕這個活兒啊?”

    柳如眉輕笑一聲。看了眼那繡架上菜剛剛開始的圖畫,輕輕嘆了口氣。

    “下月就是太君的七十大壽了,這是送給太君的,娘自然要多花些心思。卓卓,你要記得,在這里一定要聽話,千萬不要惹事,咱們好容易才能進來,萬萬不可出什麼差錯啊!”

    小卓卓乖巧地點了點頭,心中卻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暗暗地嘆息了一聲,終于還是將所有的情緒埋在心底,繼續做他的乖孩子。

    “主人!主人?——”

    莉莉絲在橙小舞地身邊來回躥上躥下,焦急地叫了半天,都不見她醒來。

    她抬眼看看周圍,這應該是金織坊的倉庫,大門已經上鎖,小小地後窗上透進一線月光來,已經到這個時候了,主人怎麼能在這里睡著了呢?

    “主人?主人!——”

    她用尾巴在橙小舞的鼻端撓來撓去,卻還是不見她醒來,甚至連呼吸都變得沉重而緩慢,莉莉絲這才發現,主人並不是正常的睡著了,而是著了什麼道了。

    “糟糕,真地被小卓卓那烏鴉嘴給說中了,怎麼辦啊?”

    莉莉絲急得抓耳撓腮地,圍著橙小舞轉來轉去的。

    “就是這里了,君家的布坊,快!——”

    “知道,這就動手!——”

    突然,從後窗外傳來幾個男子低沉暗啞地對話聲,莉莉絲嚇了一跳,剛想去看個究竟,就看到後窗被人砸開,有人從那里扔了幾個酒壇子進來,砸在地上,霎時酒香四溢,流的滿地都是,連放在架子上的布匹錦緞都沾上了不少。

    “酒?——這是干什麼?-

    莉莉絲正在疑惑之際,從那窗口忽然又扔進個火把來,火苗一踫到那些沾了酒的布匹,便“噌”地躥起了老高,連地上都著了一大片。

    “哇哇哇,好歹毒的人啊!想要燒死我們嗎?”

    “主人!主人你快起來啊!——”

    莉莉絲急得大喊大叫起來,努力地用爪子去抓橙小舞,可她依舊昏睡不醒,根本就不搭理她。

    “怎麼辦?怎麼辦啊?”

    莉莉絲眼看著火越燒越大,外面還沒人發覺,放火的人也都匆匆跑了,自己一個小白鼠,如何能拖得動一個人呢。

    “變身咒?”

    她心急如焚,腦中忽然閃過之前小卓卓灌輸到她腦中的符咒,急忙念了一遍,身形一閃,果然變回了人形,只是靠著火場太近,裙角都燒了起來,她急忙打了個滾,壓滅了身上的火,趁機把橙小舞拖得離開了火苗,朝著門口沖去。

    “救命!救命啊!——”

    倉庫的大門緊緊地關閉著,莉莉絲用盡全力去推也沒推動,看著那門縫外地鐵鎖,再回頭看看那快要將她們吞噬地大火,連房梁都被燒得咯咯作響,眼看著要不了多久就會砸下來,到那時,她們兩個就真的要成烤肉了。

    “主人啊,你快醒醒啊!你再不醒來,我們就都沒命了啊!——”

    莉莉絲忍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抱著橙小舞靠在門口,絕望地看著那大火朝著她們撲來。“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我還沒有嫁人,我還沒有活夠呢!主人——”
作者: ccckaede    時間: 2011-6-26 02:58 AM

第一百二十四回 暗算,死里逃生(上)

    君宇辰坐在上香苑最大的包房中,聽著君宇凡和那幾個商行的老板互相吹捧,說著些風馬牛毫不相干的事情,時不時地吃吃那些個陪酒女子的豆腐,耳畔盡是靡靡之音,那些男女曖昧的笑聲,他的心里,卻是說不出的煩躁。

    一年之前,這種場合他也是常客,甚至樂在其中,與他們打坐一片。

    可這一年之中,他幾乎閉門不出,與世隔絕,裝瘋賣傻的時候,也看清了那些所謂的朋友,所謂的規則,人走茶涼是理所當然,只是再回到這里時,他已經沒了從前的興致,再也無法融入他們。

    甚至在應酬著他們,被身邊的女子糾纏逢迎著的時候,他居然會想起橙小舞那凶巴巴的俏臉,想起那個暴力娘子拳打腳踢時的風姿。

    似乎,這一年下來,他居然有了受虐狂的心理。

    和對面肥頭大耳的江西富商踫了杯,君宇辰又喝了杯酒下肚,笑呵呵地應酬過去,眼神不由自主地飄向窗外。

    “啊!那邊起火了!——”

    隔壁廂房中,忽然傳出一聲驚呼,接著是更多人的驚嘆聲。

    “是金織坊啊!天,那麼多布要燒起來,怎麼救啊!——”

    君宇辰一驚,方才已經有些醉意,霎時間被這個消息如當頭涼水澆下,登時清醒過來,急忙沖到了窗前,朝那濃煙冒起的地方望去。

    那滾滾濃煙直沖雲霄,果然是金織坊的後院。

    君宇凡也走了過來,搖搖晃晃地看了一眼,醉眼朦朧地說道︰“哪里?哪里著火了?”

    君宇辰急急地說道︰“是金織坊,我先回去看看,你也趕快來吧!——”

    說罷。他也不管那些個商戶了,風風火火地沖下樓去,直奔金織坊而去。

    君宇凡靠在樓上的窗前,帶著幾分醉意朝下看著,嘴角浮起了一抹冷笑。

    “去吧去吧,最好你也進去,再也出不來才好!”

    君宇辰一口氣跑到了金織坊門口。前院的伙計們已經驚嚇得全跑了出來,竟沒有一人進去救火。他東張西望地看了看。抓過一個伙計問道︰“怎麼回事?是哪里起火了?”

    那伙計慌慌張張地說道︰“三少爺,好像是後院的倉庫起火了,不知道是怎麼著起來的。”

    君宇辰皺起眉來。接著問道︰“人都跑出來了嗎?通知官府救火隊了嗎?”

    旁邊一個伙計答道︰“我們都跑出來了。官府那邊也有人去通知了,只是這倉房里全都是布匹,只怕這一走水。救火隊來了也沒用了!”

    “不好!里面好像有人!-

    有個剛剛跑出來地伙計突然驚呼起來,指著後院的倉房說道︰“我聽到倉庫里有女子的叫聲,好像有人被關在里面了!——”

    “什麼?”

    君宇辰心一沉,莫名的恐慌起來。

    “是誰在里面?你們不是說都跑出來了嗎?”

    那伙計四下看看,看到自己的同伴都在,不由吶吶地說道︰“糟糕,不會——不會是三少奶奶吧?”

    “什麼?為什麼她會在里面?你們不是說她早就走了嗎?”

    君宇辰腦中轟地一響,差點暈了過去,急忙抓過他來。狠狠地問道︰“我之前問你們。為什麼不告訴我?”

    那伙計哪里見過他如此凶惡的模樣,嚇得渾身哆嗦起來。戰戰兢兢地說道︰“是——是三——三少奶奶上午說要看看錦緞,我——我就帶她進去了,後來我被三掌櫃叫走,她就自己在那里——我再回去時沒看到人,就鎖了門,我以為她自己走了——嗚——三少爺,我真的以為她走了啊!——”

    “滾!——”

    君宇辰一把推開了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撩起長袍掖在腰間,咬咬牙,沖著那火場直沖了過去。

    “三少爺!不要!危險啊!——”

    那些伙計哪里想到他會如此瘋狂,頓時大驚失色,連忙一擁而上,死死地抱住他,不讓他進去送死。

    “放開我!——君宇辰拼命掙扎著,那些伙計左右抱著他地手腳,怎麼也不肯鬆手,但他看著那熊熊大火,已經燒穿了倉房的屋頂,烈焰沖天而起,仔細聽去,里面果然有女子淒厲地叫聲,聽得他心如火焚,突然爆喝一聲,猛然發力,竟不知怎麼掙脫了他們,將三五個男子都摔了出去,自己朝著火場飛奔而去。

    “娘子!——小舞!——咳咳!娘子!——你在哪里?——

    一進金織坊的院子,他便被濃煙卷了進去,嗆得咳嗽不已,兩眼幾乎什麼都看不到了,只能半捂著口鼻,高呼著小舞,憑著感覺朝著倉房那邊走去。

    後院的火勢比前面更是厲害,君宇辰一進去,便感覺到一股熱浪湧來,沖得他幾乎睜不開眼來,滿眼都是火紅地色彩,而那模糊地女子呼喊救命聲,似乎便是從那火光最盛的地方傳來。

    君宇辰抬頭看看,那邊倉房的屋頂已經燒穿,瓦片噼噼啪啪地往下掉著,那房屋地梁柱都開始搖搖欲墜,唯獨那一扇扇房門,依舊緊閉著。

    他咬咬牙,左右看看,院中還有個水缸,他沖過去將里面的水澆在身上,拎著桶水,就朝著那倉房的大門沖了過去,一腳踹開一個便一桶水潑了過去,返身再拎過桶水,又沖過去,如此反復了兩趟,衣服便已被烘乾,下擺上也被燒焦了好幾處,卻還是沒有找到呼喊救命的人。



第一百二十四回 暗算,死里逃生(下)

    “娘子!——小舞!——你在哪里!——”

    他忍不住大喊起來,再回到水缸處時,旁邊的柱子被燒得倒了下來,砸破了水缸,連這最後的一點希望,都化為了烏有,他看著那瘋狂肆虐的大火,無力得幾乎要倒了下去。

    “娘子——娘子——”

    裡面的呼救聲已經消失不見,他站在院中,周圍也完全被大火包圍,眼看著那房屋的梁柱一個個倒下,磚石瓦片坍塌飛濺出來,帶著滾燙的熱力,砸在他的身上,他頹然倒地,絕望地等著那大火將他一並吞噬。

    “豬頭三啊,你還真的進來送死啊!”

    幾乎可以感覺到那滾燙的火苗舔舐到自己臉上時,君宇辰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氣急敗壞地在耳邊大喊大叫了起來,頓時精神一振,剛一睜開眼楮,便覺得身子一輕,整個人騰空而起。

    再睜開眼時,君宇辰發覺自己已被人抱著飛上了半空。

    那人從身後環抱在他胸前,腦袋抵在他的耳後,衝著他凶巴巴地叫道︰“你瘋了嗎?那麼大的火海往里面衝,想死啊!——

    那凶巴巴的口氣里,帶著熟悉的關切,還有那溫軟的身子,讓君宇辰忍不住笑了起來。

    “娘子!娘子你沒事啊!-

    “豬!我怎麼會有事?你也不用腦子想想?”橙小舞氣惱地從後面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心有余悸地說道︰“我說了我不是凡人,這點火哪里能奈何得了我?你這個呆頭三,不是已經病好了嗎?還犯什麼傻,若是我來得晚了一點,你就變成烤豬了!”

    君宇辰吃痛輕呼了一聲,卻依舊止不住地傻笑。

    “我看不到你,怕你出事-

    “傻瓜!——”

    橙小舞嘴里罵著。心里卻是甜甜的。

    她說得輕鬆,可實際上方才的情形也確實危險,她到倉房之際,全然沒有防備,被人用那最下三濫的迷香給迷暈,關在了里面。起火的時候,莉莉絲怎麼喊都喊不醒她,幸好在拖她的時候,拽掉了溫逸塵留給她的錦囊,那錦囊一遇火便著了起來,總算是來的及時,將她們兩人帶出了火場。

    溫逸塵剛剛給她解了迷藥,她一醒來。就看到君宇辰在下面地火場中瘋了般找人。頓時嚇了一跳,趕緊下來將他搶了出去。

    若是再晚上一點點,只怕君宇辰就真的變成烤豬了。

    如今險情已過,兩人飛在半空中,俯首看去,那金織坊的後院已然被火海吞沒,前面已然有官府的救火隊趕來,架起了水龍,一群人正急急火火地忙著救火,而周圍的街道上。也聚集了不少的人在看熱鬧。卻沒有一個人抬起頭來,看到這已然飛上雲端地兩人。

    君宇辰被架在空中。先是有些頭暈目眩的,等習慣之後,看看下面,那些房屋樓舍都變得如同盆景一般,里面的人更是小若螻蟻,而自己身處空中,身後的夜空如黑色絲緞般輕柔,那些浮雲星辰,似乎觸手可及。一種奇妙的感覺升上心頭。讓他情不自禁地低下頭去,握住橙小舞的手。

    “娘子。原來——這就是你曾經呆過的地方麼?”

    橙小舞嗤笑一聲,反手抓住他的手,身子輕輕一躍,竟不知怎地翻了過去,與他對面而立,飄飛在半空里,得意地說道︰“怎樣,飛上天地感覺不錯吧?只不過,這兒可不是天界,要上天界,還得直上九霄,沒這麼容易。我這凡胎帶著你,若是沒有溫大哥地如意法寶相助,連這兒都上不來呢!”

    “溫大哥?那是誰?”

    君宇辰一怔,原來這世上的神仙,還真的不少。

    “嗯——他是——算是我師父,也是我朋友。”

    橙小舞微微皺了下眉頭,忽然發現,自己對溫逸塵依賴慣了,卻從來沒有過一個清楚的稱呼,自從她懂事開始,就一直在他身邊,被他照顧著,教導著,卻從沒讓她叫過師父,後來等她長大了,又送了她去學習仙法武功,但又不曾真正管束過她,直到她四處游蕩闖了禍,這才送她去姻緣宮找份差事,卻沒想到,這差事沒干幾天,就被踢下了凡間,惹出了這麼多事情。

    她有些不安地抬頭看看,沒有看到溫逸塵的影子,他總是這樣,在她最危險最麻煩的時候出現,解決之後,連一句話都不說,又悄然而去。

    這樣的他,應該算是她的什麼人呢?

    “哦——他在這里嗎?”

    君宇辰好奇地順著她的視線抬頭望去,卻只看到漫天星斗,迢迢銀河,並沒有看到任何人的蹤跡。

    橙小舞搖了搖頭,微微有些失落。

    “他已經走了,神仙是不能常留在人間地,若是被值日星官抓到,會被懲罰的。”

    “啊?那你呢?”

    君宇辰一聽,立刻緊張了起來。

    “娘子你會不會有事?會不會像那些什麼牛郎織女七仙女一樣被抓走?”

    “不會得啦!”

    橙小舞“撲哧”一下笑了起來,指指自己地身體說道︰“她們都是仙體下凡間來,偷著來自然違反了天條,我比較倒霉,是月老爺爺踢下來頂著橙小舞的肉身,只要不用仙法驚動了上面,就不會有事啦!”

    “原來如此。”

    君宇辰總算鬆了口氣,自從知道這位娘子的與眾不同之處後,他便一直提心吊膽的,生怕如同那些個傳說故事一般,等到他們兩情相悅生兒育女之後,突然降下天兵天將,生生弄得家破人亡,弄得歡歡喜喜的開場,到最後都成了悲劇收場。
作者: ccckaede    時間: 2011-6-26 03:04 AM

第一百二十五回 火殤,虛驚一場(上)

    兩人在空中遨游了好一會,乘著清風伴著明月,頗是享受了一番這月夜里的風景。

    直到後來,飛得有些累了,君宇辰低頭看看下面,那火勢已經小了不少,那金織坊的倉房幾乎被燒得精光,連帶著附近的幾家店鋪也跟著遭了殃,到處都冒著滾滾黑煙。

    他嘆息了一聲,忽然覺得那些被燒著的地方有些眼熟,再仔細一看,不由驚呼了一聲。

    “不好,錦繡坊也被火燒著了!”

    橙小舞一驚,定下神仔細看了一眼,那黑煙最盛的地方,果然是錦繡坊。

    只是那錦繡坊與金織坊還隔了條街,旁邊幾家都受災不大,而他們那里卻幾乎被燒得精光了。

    之前她被溫逸塵救出來的時候,也沒有留意,後來照顧著帶君宇辰逃生,更不曾注意別的地方,如今一看,那里的火情比之金織坊倉房有過之而無不及,幾乎已燒成了一片白地。

    “糟了,不知道秦大娘和小凌子有沒有事?”

    說罷,橙小舞便急急忙忙地念了隱身咒,帶著君宇辰一起,朝著錦繡坊的方向飛落了下去。

    剛一落地,便聽到了秦大娘哀哀切切的哭聲。

    “那些個殺千刀放火的王八蛋啊!你們不得好死啊!——”

    君宇辰一驚,正準備進去,卻被橙小舞拉住。

    “小心。抓緊我地手,否則會被人看到的。”

    君宇辰看看周圍,官府的人都只忙著給金織坊救火,這邊沒幾個人幫忙,原本就不大的院子,更是被燒得亂七八糟。

    秦大娘被隔壁的幾個大媽大嬸的拉著。正哭天搶地地在一旁哭喊著,卻不見小凌子地蹤影。

    他心下一沉,低聲說道︰“不好,小凌子是不是出事了?”

    橙小舞感覺到他的手心冒出了冷汗。輕輕握了一握,湊在他耳邊說道︰“我帶你進去看看,但你要小心。千萬不要踫到任何人和東西,要是被人發現了我們在這里,那可就麻煩了。”

    君宇辰點點頭,任由她牽著手。一起小心地繞過那些看熱鬧或是救火的人,朝著錦繡坊里面走去。

    錦繡坊的火也是從後院開始燒起地。所以前面的店鋪勉強還留下了半張門臉,可到了後面的臥房,卻已經被燒得一塌糊塗,甚至比金織坊倉房燒得還要快。

    只是不知道,為何秦大娘來得及逃出去,卻不見小凌子出來。

    君宇辰和橙小舞在後院里找了幾遍,都沒看到小凌子地屍體,再看看那已經坍塌的房屋,猶自冒著黑煙。

    橙小舞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喃喃地說道︰“會不會——會不會被壓在那里面了?”

    君宇辰握緊她的手。沉聲說道︰“不管怎樣,我們一定要找出他來。還得查出,到底是什麼人干得,這般喪盡天良、卑鄙無恥!這筆帳,一定要跟他討回來!”

    橙小舞點點頭,咬著牙走到那廢墟前,正準備施法探查下面的情況,突然聽得身後一陣悲呼,一人猛然從後面沖了過來,她急忙拉著君宇辰閃開,才沒被撞破身形。

    再定楮一看,竟然是秦大娘掙開了那些人地阻攔,衝了進來,撲在廢墟上,瘋了似的搬挖著那些碎磚破瓦,也不管那些還沒燃盡地木炭,哭喊著小凌子的名字。

    “小凌子,我的兒啊,你快說話啊!娘在這里,你快答應我一聲啊!——”

    除了未燃盡的木頭嗶嗶啵啵的聲音,再沒有任何人回應她的哭聲。

    君宇辰和橙小舞靜靜地站在她的身後,握緊了對方的手,卻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小凌子那稚嫩羞澀的面龐,似乎還活生生得在眼前出現,可就這麼一個晚上,一個生龍活虎地孩子,從此就不見了。

    君宇辰咬著牙,自責地說道︰“是我不好,若是我早點注意這邊,早些發現這里也起火了,或許還趕得及救他——”

    “不是你地錯,你只是去找我——”

    橙小舞恨恨地咬著牙。

    “若不是我中了某人的暗算在倉庫里睡著了,又怎麼會有這些事,君宇凡,一定是他做地,他今天還想要算計秦大娘和錦繡坊,不會錯的,除了他,還有誰會這麼跟錦繡坊過不去?”

    “我們沒有證據,又能奈他如何?”

    君宇辰嘆息了一聲,看著秦大娘哭得幾乎喘不上氣來,一雙手在那廢墟中扒拉得已是鮮血淋灕,又合著木炭灰渣,整個人狼狽骯髒得沒法看了,不由得握緊了橙小舞的手,恨不得自己立刻現身出去幫她,可又被橙小舞死死拉住,不肯讓他出去。

    “我們現在幫不了她的,還是出去找些人來,幫著她清理這里,至少——至少也要找出小凌子的屍體來,給他好好安葬了。”

    君宇辰點點頭,木然地任由她拉著離開了這片火場。

    兩人轉了好大一圈,橙小舞方才變了個裝扮去了苦力市場,花了銀子雇了幾十個工人去錦繡坊干活,以秦大娘和君宇辰的關系,應該會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眼下人多口雜,他們也沒辦法親身去安慰她,只能做些善後的事情,聊表心意了。

    等此間事了,已是天邊大白,到了清晨時分。

    兩人折騰了一夜,又累又乏,卻都沒有半點睡意,只要一想到秦大娘在廢墟上的慘況,想到小凌子生死不明,就難受得無法自已,只得悄悄地溜回了怡心苑,相對無言,默默地在那難過,真不知道以後若是再見到秦大娘,該怎麼跟她說起這件事來。



第一百二十五回 火殤,虛驚一場(下)

    “三少爺!三少奶奶!——

    房門突然被人大力地拍了幾下,香凝和繡月猛然闖了進來,一看到這兩人滿身煙火,衣衫破爛地坐在那里發呆,俱是怔了一下,繼而便撲過來抱著他們大哭了起來。

    “原來你們在這里啊!嚇死我們了!——”

    君宇辰疲憊地嘆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

    “我們沒事,你們不用擔

    他說著話,視線落在繡月身上時,突然頓了頓,艱難地說道︰“金織坊的倉房被燒了,但人都沒事,可是——錦繡坊——唉,繡月,你找個時間,回去看看吧!”

    “錦繡坊怎麼了?”

    繡月一驚,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緊張地問道︰“大娘她——她不會有事吧?”

    君宇辰被她抓的手臂生疼,卻沒有吭氣,只是苦澀地說道︰“大娘沒事,可小凌子——唉,是我不好——”

    “我怎麼了?我娘沒事嗎?”

    門口突然探進個腦袋來,怯怯地望著他們,烏溜溜的大眼楮微微有些發紅,顯然是一晚上都沒有睡好。

    “小凌子?你怎麼會在這里?”

    君宇辰和橙小舞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瞪大眼楮看著這個方才還被他們哀悼著的人。

    小凌子扁扁嘴,委屈地說道︰“我晚上起夜上茅房地時候。突然有個東西從天上掉下來,然後我再睜眼,就在這里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還是剛剛才聽小姨說那邊起火了的。”

    “天上掉下來的東西?”

    君宇辰和橙小舞面面相覷,橙小舞眼珠一轉。飛快地在袖子里摸了一把,果然掏了個空,訕訕地笑了起來,“沒事。沒事,說不定是哪個神仙路過救了你,謝天謝地。差點嚇死我們了。對了,繡月你趕快送他回去吧,秦大娘都快急死了。”

    繡月點點頭,拉著小凌子正準備出去。君宇辰卻一挑眉,輕喝一聲。

    “回來!先不要出去!——

    繡月一怔。剛邁出去的腳步又停住了,和小凌子一起回望著他。

    君宇辰顧不得身上又髒又破,過去拉回了小凌子,嚴肅地望著他們。

    “就算你現在回去,錦繡坊也沒有了,你們——想不想知道是誰做的?想不想報仇?”

    “當然想!”

    繡月和小凌子齊齊點頭,眼中射出寒光來,拉著手齊齊向他跪了下去。

    “求三少替我們做主,幫我們報仇!”

    君宇辰拉起他們兩個。沉聲說道︰“若是你們想報仇。現在就不能回去。他們現在藏在暗處,暗算了錦繡坊。我們想找他們出來,也沒有確鑿的證據,只有等敵人自動現身,提出他們地條件,我們才能有機會反攻。所以,現在你們非但不能回去,甚至不能告訴任何人,小凌子還活著的消息。”

    “什麼?那我娘怎麼辦?”

    小凌子忍不住落下淚來,急急地說道︰“她看不到我,一定會急死了的。”

    君宇辰拍拍他的肩膀,深深嘆了口氣。

    “我當然知道,甚至剛才還親眼看到。只不過,若是現在告訴了她,那些人有了提防,就很難再引得他們上鉤了。小凌子,你是男子漢,做事情一定要懂得忍,忍一時之氣,才能做成大事。”

    橙小舞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她一直就懷疑是君宇凡搗地鬼,只是正如君宇辰所說,她沒有任何的證據,就算是告去衙門,也無法將他入罪,反倒會引得他提早下手,自己費了那麼多力氣穿越時空回來,原本想改變之後,定然是個皆大歡喜的結果,卻不想自己才剛剛攪亂了那降妖地法事,沒有讓君宇辰受傷,可之後卻差點連自己的小命都賠進去了,若沒有溫逸塵在旁邊照拂著,只怕是會變得越來越糟,朝著她全然無法想象的方向變化。

    如今唯一慶幸的是,小凌子還活著,她抬頭看了看,雖然看不到天空,但也可以想象,自己之前衝下來救君宇辰時,不小心掉了莉莉絲,溫逸塵救她地時候,順手帶走了小凌子,若非如此,真不敢想象,以後她如何能面對秦大娘。

    只是,用這種方式去引蛇出洞,她的心里,隱隱地還是有些難過。

    秦大娘的傷心,不知道以後該如何去彌補。

    繡月抱著小凌子的肩膀,安慰了他一番,總算答應了先留在這里,回頭再想辦法通知秦大娘。

    君宇辰讓她們帶了小凌子下去休息,給他換身家丁的衣服以遮人耳目,安排停當,這才松了口氣,回到房中自行梳洗更衣,換下了那身破破爛爛的衣裳,連帶頭上又髒又破的發冠,這才發現,居然連鬢邊的頭發,都被燒焦了不少,想起之前那千鈞一發的險情,當真是心有余悸。

    橙小舞替他剪去了那些燒焦的發尾,看看他臉上手上擦破地地方,小心地抹上了藥水,心疼地說道︰“你個豬頭,什麼本事都沒有,居然還那麼大地膽子往火里衝,真是不要命了。我若是稍晚一點,你這次就變烤豬了。”

    “知道知道,下次——”

    君宇辰微微一笑,剛想說下次不敢了,說了一半,想了想,回頭望著她,輕輕嘆息了一聲,說道︰“就算我什麼本事也沒有,如果有下次——我還是會衝進去的。”

    “傻瓜!真是個呆頭三!”橙小舞含淚敲了下他地腦袋,卻又笑了起來。

    “不過你放心,我還是會去救你出來的!”

    君宇辰笑著回抱住她,輕輕地靠在她的胸前。

    “我現在知道了,我的娘子真的是神仙,只不過,希望老天爺保佑,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帶你走,讓我們能夠永永遠遠,一直在一起。最好——”他抬起頭來,促狹地看著她,接著說道︰“最好再給我生幾個小仙童,越多越好——”

    “啊——你是豬,難道也當我是豬啊?什麼生的越多越好?”

    橙小舞故意裝作氣惱的樣子,在他的背上不痛不癢地捶了幾下。

    “我才不要生那麼多呢,只要一個女兒,一個兒子湊成個好字就好了。”

    “好好好——”

    君宇辰正笑著答應,想要跟她隨意說些話,緩解下這一夜來郁悶悲憤的心情,忽然聽到門口傳來香凝急促的腳步聲,帶著幾分不安地朝他們喊道︰“三少爺!三少奶奶!太君急召你們過去!——”
作者: ccckaede    時間: 2011-6-26 03:09 AM

第一百二十六回 火因,倒打一耙(上)

    君宇辰和橙小舞跟著蓁蘭一路過去,卻發現去的不是太君住的福壽園,而是正堂的大廳,剛剛一進門,便看到里面滿滿當當地坐了一房子的人,從長房二房到金織坊的掌櫃,全都在里面,就連君家老爺君懷遠也在太君的右手坐著,一臉的陰沉之色,看到兩人,略略一皺眉,輕哼了一聲。

    兩人只當是在說金織坊失火的事情,不知他為何這般看待他們,見里面這麼多人,也只得在下首找了個位置坐下,靜靜地等著。

    堂上的諸人都在議論紛紛,討論的正是此番金織坊失火之事,只是說來說去,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過了好一會,之間君宇凡穿著一身焦黑骯髒的衣衫,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太君!老爺!——”

    他沖著太君和君懷遠打了個招呼,忽然看到了君宇辰和橙小舞,眼中閃過一抹驚詫,繼而又若無其事地轉過頭,繼續說道︰“金織坊的火已經撲滅了,所幸這次發現的及時,沒有人員傷亡,只是後院的倉房被大火燒得所剩無幾,前面的鋪面和金庫多虧救火及時,沒有太大的損失。”

    太君緩緩地點點頭,輕哼了一聲。

    “那有沒有查出來,是什麼原因失火的呢?君家的商號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遇上這種事,若不查個清楚,只怕還會出第二次第三次!”

    君懷遠也跟著點了點頭,看著君宇凡問道︰“有沒有報案,官府那邊可有什麼線索嗎?”

    君宇凡遲疑了一下,看了橙小舞一眼,皺著眉頭說道︰“線索倒是有一些,只不過——”

    “不過什麼?”

    太君重重哼了一聲,說道︰“有線索就說出來,吞吞吐吐的算是怎麼一回事?”

    君宇凡深吸了口氣,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抱拳說道︰“回太君,根據伙計們查看,火是從倉庫那邊著起來的,應該是有人不小心踫撒了燈油,引發了這次火災。”

    “有人?什麼人?”

    太君眯起眼楮來,有意無意地看了君宇辰一眼。

    “你盡管說來。”

    君宇凡轉頭望向橙小舞,緩緩地說道︰“有人看到三少奶奶曾經進過倉房,後來就不見了,除此之外。並無外人進去過。”

    “什麼?”

    橙小舞一下子跳起來了,指著他氣得渾身發抖地說道︰“我還沒用告你暗算我,害得我昏睡在倉房里差點被火燒死。你現在反倒惡人先告狀,倒打一耙,栽贓到我的頭上來了?”

    君宇凡冷哼一聲,毫不退縮地看著那幾乎戳到他臉上來的縴縴玉指。

    “三少奶奶稍安勿躁,我只是說你進去過,並沒有說那火就上你放的。只不過,你現在也承認。自己去過倉房,若是著火的時候,你真的昏睡在里面,那現在又怎能好端端地站在這里說話?”

    “你——你你無恥!——”

    橙小舞氣得說不出話來,又不能當著這麼多人說自己被神仙救了,只怕說出來不但沒人相信,反倒會被當成瘋子抓起來。

    她恨恨地瞪了君宇凡一眼。干脆地說道︰“反正不是我幹的,你們信不信隨便!”

    君宇凡冷笑了一下,淡然說道︰“我也沒有說是三少奶奶你故意放火。只不過,或許你離開的時候,不小心踫翻了油燈蠟燭什麼的也說不定,畢竟,除了你之外,那里都是在金織坊做了好幾年的伙計,一般不會出這種差錯的。”

    橙小舞本要繼續反駁他,剛一張口,便聽到太君冷冷地說道︰“行了。不要吵了。當著這麼多人,成何體統?辰兒。你的娘子,你自己說!”

    君宇辰站起身來,並未拉回橙小舞,而是不卑不亢地說道︰“太君,二哥他們只怕是光看了里面,沒有看看外面。這次起火,並非是我們金織坊一家,說起來,旁邊的幾家店,尤其是錦繡坊,損失比我們還要嚴重,若說是娘子不慎引致失火,又怎會燒到別人家去?只怕這里面另有內情,還望爹爹跟金陵府衙的人說一聲,要好好查辦此案,找出那些個縱火行凶地真凶來。”

    “哦?錦繡坊也燒了?”

    君懷遠點點頭,雖然還是有些不滿地看了眼橙小舞,但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頷首應道︰“既然如此,那這行凶之人,或許是想要故意搗亂今年的御錦遴選,讓我們幾家都沒法參與,他便好一家獨大了。宇凡,你一直負責此事,可知道哪家商行的嫌疑最大?”

    君宇凡先是白了君宇辰一眼,聽得他叫道自己地名字,立刻肅然相望,恭恭敬敬地答道︰“回老爺,眼下有六家商行想要經辦今年的御錦,分別是京城的楚門,甦州涵光齋,杭州林錦記和雲記,再就是金陵的王記和我們。錦繡坊並不在其中,那不過是家小作坊,就算人家要對付,也犯不著對他們下手。應該是他們的防火措施不如我們做的好,所以被火勢波及的時候,損失得更厲害一些。”

    太君看看君宇辰,又看了看君宇凡,兩人雖然沒有正面相對,但言辭之間,顯然已經較上勁了,她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君宇辰才第一天正式去金織坊,就鬧出這麼大得事情來,就算不管橙小舞地事,只怕也跟他們脫不了干系,她眯著眼楮望向橙小舞,看著她那氣鼓鼓不服氣的模樣,不由得升起了一個念頭來。

    “既然這樣,查案的事情就交給官府去做。宇凡,這次鋪子里損失了多少,回頭從三少奶奶的家用里分月扣回來。”




第一百二十六回 火因,倒打一耙(下)

    “為什麼?我不服!”

    橙小舞忍不住抗議起來。

    “我剛剛都已經說了,這火是有人故意放的,若不是我跑得快,只怕燒死都沒人知道,太君為什麼還要算在我頭上扣我的家用?”

    太君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道︰“空口白牙,說什麼都可以,現在店里有人看到你去了倉房,你倒是說說,我讓你去金織坊是幫著辰兒做事,你一個人跑去倉房做什麼?”

    “這——”

    橙小舞頓時語塞,她總不能說自己是想著以後御錦的案子,偷偷跑去看看那些貨物了吧?她頓時洩了氣,悻悻地說道︰“我既然跟著去學習,自然哪里都要看看了。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太君冷哼一聲,說道︰“店里有店里的規矩,你不懂規矩就到處亂走亂動,闖出禍事來也不奇怪,就算這次失火不關你的事,可你不守規矩,總歸是錯了,錯了就得受罰,這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

    橙小舞眼見著她擺明了就是要給自己好看,壓根不給個抗辯申訴的機會,只能硬邦邦地說道︰“太君是一家之主,當然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罰就罰了吧,了不起我們省著點用就是了。”

    君宇辰輕嘆一聲,拉著她回了座位,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算是安撫了一下,再一抬眼,卻突然撞上了君懷遠若有所思的眼神,正不滿地望向自己這邊,只得收回手來,規規矩矩地坐著聽太君訓示了一番,又安排了君宇凡和他負責收拾金織坊失火的後事,盡快找人修繕內院和倉房。清點損失,補充進貨,早日重新開張。

    如此細碎繁瑣的事務,太君一一詢問後交代下來,連那些個商號和工場的掌櫃也逐個問話安撫,聽得橙小舞昏昏欲睡,差一點就當堂打起哈欠來了。

    她剛一張口,就看到太君凌厲的目光射了過來。只得強忍著咽了下去,嘟著嘴勉強地聽他們說著那些枯燥乏味的生意數字,心里後悔到了極點,早知道這麼無聊麻煩,她真不如想辦法說服了君宇辰,直接搶了那御錦的生意來做就是了,省地還要被君宇凡這般算計。落得如此被動。

    她正胡思亂想著,忽然被君宇辰輕輕推了一把,一抬頭。才發覺全場都靜了下來,所有的人目光都投向自己,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看得她頭皮發麻,低低地問道︰“怎麼了?”

    太君輕哼了一聲。說道︰“方才我跟你說的話,沒聽到麼?”

    橙小舞頓時大汗,她聽了半天都是他們在說的那些無聊事,剛剛走了一下下的神。就說到自己頭上來了。

    君宇辰暗嘆一聲,低聲說道︰“太君問你,昨日去金織坊,有沒有什麼適合你做的事情?”

    “這個——”

    橙小舞登時有幾分傻眼了,想了好一會兒,有些汗顏地望著太君,慚愧地搖了搖頭。

    “還是太君看著什麼事情合適小舞做,直接安排好了,我一定會努力做好的。”

    太君盯著她好一會。方才搖了搖頭。

    “我記得你未過門地時候。在橙家也算是知書識禮,懂得些經營之道和女紅刺繡。如今怎麼變得這般——罷了,你還是在家抄上幾天家規,先好好反省一下吧!”

    “啊?又抄家規啊!——”

    大廳中的掌櫃和其他房的親眷開始陸續退場,只留下橙小舞在那里哀號不已,一聽到要寫字,她就已經一個頭三個大,更不用說抄那些堪比緊箍咒的家規了,若是真的天天抄,手不斷頭也痛死了。

    君宇辰看到她那痛不欲生的樣子,知道太君是抓到她的痛腳了,故意而為,只得等著其他人都走了之後,方才向太君求情。

    “太君,我娘子她——”

    他方才開口,太君就擺了擺手,打斷了他地話,威嚴地說道︰“她既然嫁進了君家,就得守君家的家規,以前你有病的時候,她得照顧你保護你,有些事情我也就睜只眼閉只眼了,可如今你要去外面做事,怎能再像以前一樣?平白讓你落得個懼內地名聲,在外面被人說三道四的,這個孫媳婦,你管不了,奶奶我只好替你來管教管教了。”

    “太君——”

    君宇辰頓時哭笑不得,身後的橙小舞又氣呼呼地從後門掐了他一把,顯然很是不滿這個由他一手造成的原因,只得硬著頭皮說道︰“太君你誤會了,我並不是懼內,而是——而是——”他張張口看看君宇凡,好半天,也說不出個合適的理由來。

    太君輕哼一聲,說道︰“是什麼是?她進了我們君家地門也有一年了,就算一開始不熟悉不習慣,現在也該都習慣了,自然得遵守家規,這沒什麼好說的,辰兒,你跟著宇凡去做正事,這家里女人的事情,用不著你們男人來管。”

    這一句話堵得君宇辰啞口無言,只得愛莫能助地看看橙小舞,跟著君宇凡走了出去。

    大廳里只剩下了橙小舞一人,站在太君的面前,嘟著嘴,滿心地不情願。

    太君讓蓁蘭扶著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緩緩走到她的身前,突然說道︰“伸出手來讓我看看!”

    橙小舞愣了一下,不明白她要干什麼,還是依言伸出手去,放在她的面前。

    太君抓住她的手,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又換了只手,看完之後,輕哼了一聲。“虧你生了雙好手,卻平白浪費了天賦,成日里就知道瞎混胡鬧,今天開始,每天除了抄一遍家規之外,到福壽園來,老身看著你繡幅緞子,也省得你閑著沒事到處給人添亂子。”

    “啊?——”

    橙小舞頓時傻了眼,欲哭無淚地看著太君,當真恨不得再找出那月光寶盒來逆轉時空,讓她把這話給咽了回去。

    太君看到她這副神情,也不理會,只是對蓁蘭說道︰“你讓人去跟燕若姑娘也說一聲,以後每天跟著三少奶奶一起過來,到我這里來練字繡花,也算是陪陪我這老婆子。”

    蓁蘭應了一聲,再看橙小舞時,她臉上神色變化不定,終于還是郁郁地點了點頭,答應了這個全然沒道理可講的要求。

    這個太君,實在狡猾的要命,分明知道她最最忌諱的就是燕若,還故意要讓她來跟著,擺明了就是要給她難堪,想讓她丟臉,哼!橙小舞憤憤地在握住袖里乾坤中的小小玉如意,不就是什麼琴棋書畫繡花女紅嗎,只要她想做,就沒人能比得過!
作者: ccckaede    時間: 2011-6-28 10:58 AM

第一百二十七回 考試,持家之道(上)

    晚上回到家中,君宇辰一聽說太君不過是叫橙小舞去福壽園學習規矩,外加做些女紅,這才鬆了口氣,好生安慰了她一番,這才讓她安下心來。

    次日一早,君宇辰便被人叫走去處理金織坊的事情,橙小舞本想睡會懶覺,卻沒想到燕若早早就過來了,說是叫她一起去福壽園給太君請安,她逼與無奈,只得草草梳洗罷了跟著去,一路上困得幾乎連眼楮都懶得睜開,好容易到了地方狠狠掐了自己的手臂幾把,才清醒過來。

    太君卻是早早就起來了,她們到的時候,正好在用早點,便讓丫鬟添了兩個位置給她們,又多上了兩份早點。

    燕若推辭說已經吃過的時候,橙小舞卻毫不客氣地端過盤子大吃起來,一邊吃還一邊贊不絕口地說道︰“太君你這里的蝦餃和水晶包做得真是好吃,繡月她們從來就沒做過這麼好吃的東西給我,嘖嘖,早知道太君你這里有這麼多好吃的,我早就該來了!”

    燕若但笑不語,只是看著她的吃相,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太君卻皺起了眉頭,嗔怪地說道︰“你這丫頭,怎麼吃起東西來這般狼吞虎咽的,一點都不斯文,又不是沒吃過這些東西,你若是愛吃,回頭我讓柳媽做的時候,也給你和辰兒送一份過去就是了。”

    橙小舞頓時大喜,連連點頭說道︰“那再好不過了,了不起我多抄幾遍家規就是了。”

    “胡鬧!”

    太君見她那無邪的神情也不禁一樂,笑著說道︰“罰你抄家規是讓你學規矩,學會才行,沒事抄那麼多遍有什麼用?”

    橙小舞嘿嘿一笑,說道︰“我當時家里的紙多。用不完,或者要家規發給新來的家丁人手一本,所以您才動不動就罰人抄家規呢!”

    “撲哧!——”

    太君正喝著茶,一聽這話,忍不住笑得噴了出來,指著她啐道︰“你這個丫頭,真不知道腦子是怎麼長的,這你也能想得出來!”

    燕若也跟著輕笑道︰“三少奶奶性子耿直,太君莫要怪她。”

    橙小舞眨眨眼,故作不解地問道︰“我又怎麼了?難道不是這樣的嗎?”

    太君笑著拿起筷子輕輕敲了她一下。說道︰“還不好好吃你的玩,再說笑當心噎著了,一會兒我還要考考你們兩個呢!”

    橙小舞頓時跨下臉來,呻吟著說道︰“太君啊,我們又不是學堂地學生。幹嘛還要考試啊?我這輩子,最煩的就是考試了。”

    燕若卻規規矩矩地問道︰“不知太君要考我們什麼呢?”

    太君壓根不理會橙小舞的無病呻吟,嘉許地看著燕若,輕笑著說道︰“也沒什麼難的,不過是些你們女兒家都會的小東西。”

    橙小舞翻了翻白眼,女兒家都會的小東西,倒不如說是燕若都會的小東西。太君偏心也真是偏得太明顯了,故意讓人來擠兌她,難道以為她輸了就會自動退位讓賢?這也未免太小看她橙小舞了。

    太君見她不語,繼續說道︰“女子講究的是德容言功,別的不說了,我今天就考考你們的持家之道。”

    “持家之道?”

    橙小舞頓時瞪大了眼楮,這是什麼東東?

    燕若看了她一眼。突然臉紅了起來,低低地說道︰“太君,燕若尚在閨中。這持家之道,又怎麼敢跟三少奶奶相比?”

    太君微微一笑,笑得在橙小舞看來,簡直是老奸巨猾,居心叵測。

    “我只不過是考考你們罷了,又不是讓你們兩個比較,燕若你也不必擔心,你現在雖然還待字閨中,可說不定那一天。就得出閣嫁人了。早點學習也沒什麼不對地。”

    燕若聽在耳中,卻別有一番滋味。看了看橙小舞,含羞帶怯地點了點頭,不再有異議。

    她這邊答應了,橙小舞卻不樂意了,酸酸地哼了一聲,也不作聲,暫且看看,這一老一少,到底打得是什麼主意。

    太君沖著蓁蘭點點頭,蓁蘭會意地進到里屋,沒多一會兒又走了出來,手里拿著兩本賬簿,分別遞給了燕若和橙小舞。

    “這——這是什麼意思?”

    橙小舞咽了口口水,翻了一下賬簿,里面都是些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看得她立刻就頭痛起來。

    太君微微一笑,笑得那個慈祥和藹,看在橙小舞眼里,卻比那獅子猛虎都可怕。

    “持家的第一要務,就是要開源節流,公正無私,這兩本賬簿都是記載了各項家用開支,你們各自看看,看誰能跟我說出你們看到的問題來。”

    “問題——”

    橙小舞撓撓頭,不光是要看這東西,居然還要說出問題來,照她看,這最大的問題,就是看不懂啊啊啊!

    燕若輕輕點了點頭,接了過去,也不管橙小舞在旁邊嘀咕些什麼,便翻開賬簿細細地看起來。

    橙小舞一看她那神情架勢,心中就暗暗叫苦,頓時坐立不安起來。

    太君看她還沒翻開賬簿,反倒在那里苦著臉抓耳撓腮地,輕輕冷笑了一聲,讓蓁蘭給她捏著肩膀,悠悠然在一旁看著。

    “哎呦呦!我的肚子好痛!”

    橙小舞眼珠一轉,突然抱著肚子叫喚起來,一臉痛苦的模樣,沖著太君說︰“啊呀呀,太君我不行了,我要去那個那個一下——”

    太君皺起眉頭,“那個什麼?”橙小舞扁著嘴說道︰“肚子痛還能去哪,太君你又不讓我說不雅的詞,我總不能說去茅廁吧?呃——好難受——忍不住了——”

    太君立刻抬手掩住了口鼻,皺著眉頭說道︰“去吧去吧,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

    “好!——”

    橙小舞抓起賬簿,捂著肚子一溜煙就往外跑去。



第一百二十七回 考試,持家之道(下)

    “哎——你去茅廁帶著賬簿干什麼?”

    太君立刻瞪起眼來,招呼過蓁蘭跟著。

    橙小舞一邊跑一邊喊道︰“我認真學習,好好研究,保證抓緊一切時間,絕對不會耽誤向太君匯報的——”

    太君聽得又好氣又好笑的,不住地搖起頭來。

    “蓁蘭你好好看著她,看看她是不是找人幫忙去了,這丫頭,真是一點兒正形都沒有,真不知道,以前她家里人是怎麼管教的。”

    正在看賬簿的燕若抬起眼來,若有所思地說道︰“或許,三少奶奶只是不想讓我們知道些什麼。”

    “什麼?”

    太君眯起眼來望向她,收斂了笑容。

    “燕若你可是知道些什麼?”

    燕若急忙放下賬簿,躬身謝罪道︰“燕若一時失言,請太君不要在意。”

    太君擺了擺手,淡淡地說道︰“燕若你有什麼就說什麼,你在我家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也一直當你是一家人,又何必跟我這般呢?”

    燕若謝過太君,又坐了回去,想了好一會兒,方才囁喏地說道︰“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怎麼回事,只是在三少奶奶進門之前,我和三少也曾見過她,只是,那時候她尚與人訂有婚約,那人太君也聽說過,乃是金陵第一才子甦飛燁,他們二人在一起出雙入對,當時我記得,三少奶奶並非是現在這個樣子——”

    “什麼?你的意思是,這個橙小舞是假的?”

    太君揚起眉來,寒聲說道︰“難道那橙家敢如此大膽,送了個假新娘進門嗎?”

    燕若被她那森冷的眼神嚇了一跳,連連搖頭。

    “燕若也不知道,只是三少奶奶的樣貌還是跟原來一模一樣,唯獨這性子全然不同。況且,原來的橙家小姐是出了名的知書識禮,連女紅做得都是遠近聞名,而如今這個,非但有一身不知哪里學來的武藝,而且——

    她瞥了一眼賬簿,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她不說,太君也明白了她的意思,這個橙小舞。就上次罰抄地家規。那些個鬼畫符似的字跡,簡直比之三歲孩童猶有不如,這次一看賬簿就借口溜號,十之,是壓根不學無術。這等資質,如何能襯得起當初街頭巷尾眾口一致的贊譽,難怪她會懷疑,眼下的三少奶奶,根本不是當初所見過的橙家大小姐。

    只是,這容貌之事,又如何解釋?

    太君想得頭痛。遲疑地說道︰“莫非。這橙家,有兩個容貌一模一樣的女兒?不會啊,若是那樣,怎麼可能這麼多年不曾有人提起過?”

    燕若輕嘆一聲,說道︰“橙家若是無事,怎麼會在三少爺剛剛成親之後,便舉家搬遷,搬得無影無蹤,到現在連封家書都沒給三少奶奶寄過。而三少奶奶進門一年多了。也從未提起過回娘家的事情,只怕——只怕她根本就不是橙家的人。”

    “豈有此理!——”

    太君一拍桌子。怒哼一聲。

    “我早就覺得這丫頭有古怪,只是辰兒一直生病,依賴著她,這才忍了她在府中胡鬧,如今辰兒已經病愈,我這一試,果然試出問題來了。燕若,一會等她回來,再看看她如何說法,我就不信,還治不了這個掛著羊頭賣狗肉的假貨!”

    燕若點了點頭,卻又有些猶豫地搖搖頭。

    “太君還是稍安勿躁,先問問三少爺地意思吧。畢竟我看三少爺對她還是有情,若是您操之過急,只怕會傷了三少爺。”

    太君一怔,微微點了點頭。

    “還是你這丫頭想得細致。辰兒為人最是心軟,又念著那女人在他病中地情誼,只怕不會輕易趕她離開,咱們還得從長計議,慢慢想辦法。”

    燕若聽著她不知不覺間,已經把自己劃歸到了“咱們”的範圍內,嘴角泛起了一抹淺淺的笑容,低下頭去,緩緩地翻看著賬簿,等著那橙小舞回來自投羅網。

    蓁蘭守在茅廁外面,捂著口鼻,已經等了小半個時辰,都不見橙小舞出來,不由得有些著急,沖著里面喊了幾聲。

    “三少奶奶!三少奶奶你沒事吧!——”

    “沒事——”

    橙小舞在里面傳出悶悶的痛呼聲,“我只是肚子痛,一會就好,你再等著我吧!——”

    蓁蘭嘆口氣,悻悻地在外面等著。

    太君非要讓她跟來,她也不得不在這里守著,只是這地方臭氣燻天,哪里會有人來,更何況,就橙小舞在府里的人緣,只怕也沒什麼人會來幫她,唯獨苦了她,還得奉命在這里聞臭氣守著。

    “快點快點!——”

    橙小舞卻在心里不停地催著,手里,卻已經沒了那本該死地賬簿。

    她一進這里,就召出莉莉絲來,讓她把賬簿送去了小卓卓那里,那孩子既然是天才兒童,自然要善加利用,否則豈不是太對不起她自己了。

    只是福壽園距離紫竹院尚有一段距離,莉莉絲就算是來回一趟,也得不少時間,她只得在這茅廁里苦苦等候,還得不時裝出哼哼唧唧的聲音來應付外面守著的蓁蘭,真是要多辛苦就有多辛苦。

    這麼辛辛苦苦做個弊,容易嗎?

    蓁蘭在外面都等得不耐煩了,催促了好幾處,橙小舞才等到莉莉絲氣喘吁吁地叼著賬簿回來,趕緊給她扯了隱身術,拿著賬簿捂著肚子,裝作有氣無力兩腿發軟的模樣,一搖一晃地走了出去,蓁蘭一看,剛想走開,卻被她一把拉住,死活搭在她肩膀上靠著,將大半身體的力量都壓了過去。

    “蓁蘭姐姐,我的腿都麻了,勞駕你扶扶我吧!”

    蓁蘭見她那一瘸一拐的模樣,嘆了口氣,也只好滿心不情願地扶著她回去。
作者: ccckaede    時間: 2011-6-28 11:02 AM

第一百二十八回 女紅,飛針走線(上)

    剛回到廳中,便看到燕若已經看完了賬簿,正在那里陪著太君喝茶聊天,看到她進來,微微一笑,便住口不語了。

    太君淡淡地看了橙小舞一眼,冷笑一聲。

    “你這肚子痛的可真是時候啊,怎樣,什麼時候看賬呢?”

    橙小舞一坐回凳子,立刻來了精神,趾高氣昂地說道︰“太君放心,我方才不是說了嗎,就算肚子痛上茅廁,也得把它看完,絕不會多耽誤您的時間的。”

    太君瞅了她一眼,又看看蓁蘭,蓁蘭急忙答道︰“回太君,三少奶奶真的是在如廁,並沒有找其他人幫忙。”

    她這才點了點頭,“那你現在看完了嗎?”

    橙小舞急忙點點頭,翻開賬簿,滔滔不絕地說道︰“這里面記得雖然都是家里的開支用度,但持家之道,不但在于節流,還得開源,其實像各房每月發放的一匹綢緞做衣裳,事後也沒人核對和回收舊衣,若是能夠清理些舊衣出去,不管是賑濟災民還是賣了,都能省下不少錢。里面還有二房那邊的家用超支,還短了給下人的工錢,長房君夫人那里多打了兩套首飾,這個月的家用也多了不少。另外,府中十二處院子各自開伙,浪費下的柴火油鹽也不少,若是能夠——呃?——這個這個也無所謂,反正大家各有各的口味,不一定要一起吃飯,呵呵——嘿嘿——”

    橙小舞越說越是心虛,抬眼看到太君凌厲的眼神,喏喏的不敢再說下去了。

    “哼!——你看得還真是仔細啊!——”

    太君冷哼一聲,看了眼燕若,“燕若,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燕若有些意外地看了眼橙小舞。輕笑著說道︰“燕若要說的,方才已經跟太君說了,沒什麼要補充的了。”

    太君點點頭,黑著臉望向橙小舞。

    “方才那些話。是誰教你說的?”

    “誰?沒有人啊!太君怎麼會這麼看我?”

    橙小舞連忙叫起冤枉來,一臉無辜地說道︰“這可是我忍著肚子痛,辛辛苦苦看出來地結果,太君你若是不信,可以問問蓁蘭,我絕對絕對沒有見過任何人,更不可能找人來教我這個啊!——”

    太君瞪了蓁蘭一眼,冷哼道︰“蓁蘭的事,我回頭再跟她算賬。你剛才說的話。前半截分明是學了燕若的,後半截不知是誰教你地,連你自己都不認同,還敢信口開河地跟我說出來,真是膽子夠大的啊!——”

    “冤枉啊!——”

    橙小舞一驚,肚子里已經暗罵了小卓卓一百遍,嘴上卻只能硬著喊冤。

    “我和燕若看得同一個賬簿。自然說得有些相似了,怎麼能說是我學她的呢?她什麼時候跟太君你講的我都不知道,又怎麼偷學啊?至于後面,是我還沒想好,所以才說的有些顛倒,蓁蘭跟了太君你那麼久,你就是不信我也該信她啊!”

    蓁蘭也急忙跪了下去。含淚叩首。

    “蓁蘭自小就跟在太君身邊,是太君一手帶大的,若是蓁蘭有半點違背欺騙太君的地方。寧願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了好了,我又沒說你騙我!”

    太君皺了皺眉,伸手扶了下蓁蘭,讓她起來。

    “只是你是個老實孩子,只怕是看不住那個鬼靈精怪的丫頭,罷了罷了,這一次,就算她過關好了。”

    橙小舞頓時笑逐顏開,樂呵呵地自己倒了杯茶。

    “什麼是算我過關啊。明明就是我正大光明地過了。呵呵,太君這里的茶也格外得清甜可口啊!——”

    太君瞪了她一眼。對這個無賴無恥地作弊分子實在是無可奈何,看著她那得意的樣子,突然靈光一閃,微微一笑,對蓁蘭說道︰“這一次,你去繡房拿兩幅架子來,讓三少奶奶和燕若姑娘給老身繡兩幅枕套,正好把原來舊的換了去——”

    “繡花?”

    橙小舞驚得一口茶水噴出來,差點把杯子都摔掉了,臉上忽紅忽白,頓時亂作了一團。

    太君和燕若看在眼里,相對微微一笑。

    這一回,兩人面對面地當著太君的面做活,她總不成把那麼大個繡架也帶到茅房去找人幫忙吧?看她還能耍出什麼花樣來。

    沒多一會兒功夫,蓁蘭便指揮著幾個家丁,辦了兩個繡架過來,放在了花園中,又擺好了椅子,準備好了針線,這才過來請橙小舞和燕若過去。

    這次她格外小心地看著橙小舞,生怕她又弄出什麼鬼花招來,連累得自己被太君責罵。

    好在這次橙小舞看起來像是徹底沒了辦法,有些失魂落魄地跟著她到了繡架前,呆呆地看著那空白的繡屏,一動也不動。

    燕若坐定之後,便開始劈線分股,穿針引線,固定好了繡屏,略一沉思,便開始做活。沒多久,便看到針下一點點露出綠芽,像是慢慢展開的畫卷,先是枝葉映襯,一點點蔓延開來,太君從她身後稍稍站了一會,便頷首點頭,輕嘆道︰“這花開富貴的起針法,燕若還真是學得精妙,只怕是咱們府里,沒人能比得上了。”

    燕若臉上微微一紅,淺笑了一聲。

    “太君過獎了。”

    太君笑了笑,便轉過頭去,看看橙小舞,卻見她呆坐在那里,好半天,連針線都沒拿起來,只是看著繡屏發呆,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冷笑道︰“怎麼,小舞你不至于連針線都不會拿吧?”

    橙小舞嘆息了一聲,抬起頭來看著她。

    “太君,不是我不會,而是我答應過相公,不在人前刺繡地。若是繡了,回去只怕會被他罵的!”

    “你會怕他?”

    太君輕哼了一聲,壓根不信她說的話,說道︰“那是辰兒怕你在人前丟臉,在我這里有什麼關系,你盡管繡好了,就當是老身教你的,回頭他有什麼話說,讓他來找我好了。”



第一百二十八回 女紅,飛針走線(下)

    橙小舞眨眨眼,很認真地說道︰“太君,若是那樣的話,相公那我就不管了。不過——我自己有套針,用的比較習慣趁手,可不可以用我自己的呢?”

    太君微微一怔,原以為她根本不會,卻不想她竟然還隨身帶著繡針,倒有些意外,便點了點頭,“用你的就用你的吧,快點動手吧,老身還想早點回去休息了。”

    橙小舞得了這個準許,立刻笑著點了點頭,從袖中取出了一包針套來。

    太君一看到她拿出的針套,就不由輕輕地“咦”了一聲。

    那針套乃是朱紅色錦緞制成,上面繡著幾株碧綠的蘭草,兩只彩蝶翩然飛舞,只不過巴掌大的一個小東西,卻做得極為精致,橙小舞打開之後,里面插著十二支長短粗細各不相同的繡針,針身非金非銀,幾近透明,也不知是用什麼材質做成,但以她的眼力一看便知絕非凡品,更是驚訝得挪不開眼了。

    橙小舞也不避諱她,甚至沖她微微一笑,從中取出根最細的針來,抽出絲線,手指翩然翻飛,連太君都沒看清她如何動作的,便已將那根絲線分成一十二股,細若游絲,幾不可見,這才穿針引線,開始繡活。

    不用看她後面繡活時那靈巧的動作和飛快的手勢,太君已經知道,這一次,燕若又輸了,而且輸得無可挑剔,心服口服。

    莫說是燕若,就是她活了這麼幾十年,也從未見過這等奇異材質的繡針,單單是那個針套,方才她就注意到,竟然沒有一絲縫合的縫隙。像是一個整體制成,便已經讓她震驚得無以加復了。

    那針套上的工藝,分明就是傳說中的“天衣無縫”,乃是妙手將縫合處以細線織補。與原來的絲緞紋路縫合成一體,便再也看不出縫制的痕跡。

    這等手法,就連她,也只是聽過,從未見過。

    如今,卻在這個不學無術,很可能還是冒名頂替地瘋丫頭手中看到。

    她慢慢走回自己的位置做好,眯起眼來看著橙小舞,心中思緒紛亂。之前與燕若所做的推測計劃,因這一發現而全然改變。

    這個孫媳婦,不管是真的還是假地,單憑這個天衣無縫的針套,和那手精妙絕倫的繡活,就決不能趕走了。

    燕若全神貫注地織繡著那幅花開富貴,根本不曾抬頭注意到這邊的變故。更沒有看到太君臉上復雜的情緒,只是飛針走線,針下一點點顯露出碧綠茂盛的枝葉,繁復錦簇的牡丹花,端的是富麗皇,栩栩如生,就算是外面售賣的一等繡品。也不過如此。

    繡到最後一朵花蕾地時候,她心下松了口氣,抬起頭來。朝著橙小舞那邊看了一眼。

    只一眼看過去,橙小舞正在收拾針線,已然繡完了。

    燕若不由得一驚,忍不住站起身來,朝著她那邊的繡屏望過去。

    “啊?——”

    那邊的繡屏上,卻是一副松鶴延年圖,蒼松傲立,白鶴飛舞,悠遠高雅。無論是意境還是針法構圖。都遠勝她手中的這幅,就連那正在飛舞的白鶴。眼神靈動,有如活物,似乎都在看著她,帶著略略嘲諷的意味。

    她頓時變得面如死灰,跌坐回去,手上木然一動,已然刺破了手指,滴下一滴血珠,落在那牡丹花上,洇得那花瓣更是殷紅如血,無比刺眼。

    “不用看了——我輸了——

    橙小舞一邊收回那幅神針,一邊故意感慨地說道︰“沒辦法,相公就是怕我動不動就打擊到別人的自信心,所以才不讓我在人前繡活,今天若不是太君說了,我也真是不想這樣啊,對不起了,燕若姐姐——”

    燕若勉強地笑了笑,沖著太君行了一禮說道︰“燕若技不如人,讓太君見笑了。三少奶奶地神針絕技,我輸得心服口服,還希望以後有機會能請三少奶奶指點一二,也好讓燕若學習學習。”

    橙小舞得意地一笑,挑著眉說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師傅教我這針法的時候,說過是獨門秘技,不可外傳的,其實燕若姐姐你的針法也不錯了,在尋常人里算得上一流了,只不過很不幸踫上了我,啊哈哈哈——”

    看著她那得意囂張的笑容,太君和燕若無奈地對視了一眼,均是一聲嘆息。

    事實擺在眼前,這個看起來不學無術的丫頭,居然還有著不止一手本事,最讓太君好奇的,還是那套奇異地繡針。

    燕若羞愧的無地自容,沒多會就尋了個借口回去了。

    太君將橙小舞留下,命人又送了些精致的點心上來,看到她得意忘形,吃得不亦樂乎,方才趁機問道︰“小舞,方才看你用地那套繡針,似乎和尋常繡針不同,不知叫什麼名字?從哪里來的?你口中那師傅,又是何方人士?”

    “咳咳咳!——”

    她這一連串的問題問下來,問得橙小舞差點被嘴里的金絲糕噎住,咳了好幾下才順過氣來,干笑著答道︰“太君怎麼突然問起這些了呢?”

    太君輕輕一笑,頗有深意地看著她。

    “借器具之利,贏得很是輕巧啊,小舞,難道不肯告訴太君嗎?”

    橙小舞背後冒出了點冷汗,勉強地笑了笑,就知道這個老狐狸見了好東西肯定是舍不得放過的,可自己爭那一時之氣,已然露白,不得不說道︰“我師父是雲游的散人,只是路過我家時教我了幾年,沒什麼名頭。這針也是她傳給我的,好像叫什麼天孫針,專門用于織補刺繡的。”

    太君點了點頭,還是有些不滿地說道︰“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你師傅的名號有沒有名氣呢?太君早年也曾行商經營,聽說過不少江湖奇人,說不定還認得你師傅,只不過,這天孫針倒是第一次聽說,可以給我看看嗎?”
作者: ccckaede    時間: 2011-6-28 11:08 AM

第一百二十九回 天孫,織女神器(上)

    “這——”

    橙小舞遲疑了一下,想想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太君不會法訣,也無法驅動神針,最多看著不似人間凡品罷了,便又取出了繡針,遞給了她。

    太君接過針套,並沒有立刻打開,而是拿著那針套仔仔細細地看了一番,翻來覆去地檢查上面的針腳痕跡,終于還是長嘆一聲,折服于那天衣無縫的針法。

    打開針套,里面的十二枚繡針插得整整齊齊,閃爍著奇異的光彩,連她這個見多識廣的老太婆,都看不出那針體的材質來。

    她看得入了迷,忍不住抽出一枚繡針來,一入手中,那針體清涼入骨,有如寒冰制成,透人心腑,而針身的分量恰到好處,既不會飄然無力,又不至于重得在布料上留下痕跡,她心中嘖嘖稱奇,需知這種材質的清涼,捏在手中,不至于滑針走線,更不會像某些做得久了的繡娘,手中出汗,弄污了繡品,就連她,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神奇的繡針。

    橙小舞看著她看得入了神,愛不釋手得幾乎不出眼楮來的樣子,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太君!——”

    “哦!——哦,沒事沒事!——”

    太君回過神來,發覺自己的失態,掩飾地笑了笑。

    “這天孫針果然不同凡物,只可惜不知你的師傅是何方高人,有沒有機會見見呢?”

    橙小舞趕緊收回針來,笑嘻嘻地說道︰“我師傅雲游四海,我都好多年沒見過她了。也不知她什麼時候會來找我。若有機會,一定帶來介紹給太君你。”

    太君一聽便知道她純粹是在敷衍,可那繡針確實並非凡品,也就不為難她了,任由她得意洋洋地離去,這才讓蓁蘭取下她方才繡的那幅松鶴延年圖。細細品鑒。

    蓁蘭和湘竹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精妙的繡圖,小心翼翼地從繡架上取下來,剛一拿下來,不由得驚呼了一聲。

    “太君!你看!——”

    太君吃了一驚,還以為她們不小心弄破了,急忙上前一步,卻見她們兩人先是給她展現了那副松鶴延年圖,上面一絲不亂。並沒有半點破損,她剛剛松了口氣,就見兩人翻轉過來,在那幅畫的背面,竟然還有幅圖。

    只不過,那幅圖,卻是和方才燕若繡地幾乎一模一樣地花開富貴,但無論從針法的細膩還是從構圖的精妙,還有那栩栩如生的葉脈花蕊。都高出了不止一個層次。

    就連蓁蘭和湘竹也看得眼神都直了,驚嘆不已。

    “三少奶奶這是怎麼繡的,如何能在兩面繡出這樣截然不同的圖案,而且還在這麼短地時間里。嘖嘖,在這面根本看不到那面的圖案,也看不到線頭和針腳,太君,這就是您曾經說起過的雙面繡嗎?”

    “雙面繡——”

    太君一時有些失神,好半天才點了點頭,慌忙讓她們將那繡品收了起來。

    “是是,這就是雙面繡,只不過。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般完美的雙面繡。蓁蘭,快快將它收好了放回我房里。不要告訴其他人,尤其是燕家兩姐妹。”

    蓁蘭雖然有些不解,但見太君神色鄭重,也只得點了點頭,小心地收好了繡品,送回房里去。

    太君站在門口,扶著拐杖,看著園中那盆盛開的牡丹花,一時之間,怔忪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原來以為,君宇辰讓她不要在人前展示,只是怕她出丑,卻沒想到,這個滿身毛病的孫媳婦,竟然會有這麼一手絕技,自己非但沒有見過,之前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只是,這樣超凡入聖的手藝,橙家的人,又怎麼會從未提起過?

    若是單憑這手繡品,他們就可以賣出天價,甚至入宮。

    她心念及此,不由得“咯 ”一下,喃喃地說道︰“御錦,御錦,原來辰兒是怕這件事!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橙小舞得意地回了怡心苑,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旁邊牆頭上傳來“咻咻”地聲音,抬頭望過去,沒看到人,腦中卻傳來了小卓卓促狹的笑聲。

    “怎樣?太君的考試過關了沒?”

    橙小舞一聽就來氣,噌地一下跳上牆頭,朝里面一看,果然看到柳如眉在遠處的亭子里不知裁衣還是繡花,而小卓卓在這邊的草地上正逗著蟋蟀,眼角卻朝自己這邊瞥了過來,嘴角帶著抹鬼祟的笑容。

    她輕哼一聲,避過柳如眉的視線,無聲無息地翻牆跳了進去,隱住身形,趁著小卓卓沒來得及跑掉,嗖的沖到他身後彈了他個暴栗。

    “你還說,居然偷聽了燕若的話來搪塞我,害我被太君罵!你當時是不是就在附近,居然還耽誤了那麼久,我都快被臭死了你知不知道!”

    小卓卓捂著腦袋朝柳如眉那邊看了一眼,見她沒有注意自己這邊,只得扁了扁嘴,沒好氣說道︰“你有沒有搞錯,讓我看那些女人地家用賬簿,我哪里會啊,不參考下人家的胡謅幾句,怎麼過關?怎麼?你被太君罵了?是不是那位燕姐姐比你強出太多,人家想要考慮換人了?”

    “呸呸呸!想得美!”

    橙小舞哼了一聲,得意洋洋地說道︰“就她那點斤兩,如何比得過我?就算那個勞什子持家之道我不行,那第二關我也大比分勝出,讓她輸得心服口服了。”

    “啊?第二關比的什麼啊?”小卓卓疑惑地看著她,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太君不會是老糊塗了吧?難道讓你們兩個比武?否則她怎麼會輸得心服口服呢?”

    “才不是!太君讓我們比試繡工,哈哈哈!”

    橙小舞沖他做了個鄙視地手勢,得意地說道︰“她不過是繡了個普普通通的花開富貴,如何能比得上我的松鶴延年圖,連太君都贊不絕口,怎樣?”

    “繡花?”

    小卓卓狐疑地看看她,搖了搖頭。

    “就你會繡花?我看你那雙手,拿刀拿劍也拿不起繡花針。說,是不是又想什麼法子作弊了?障眼法還是偷龍轉鳳?老實交代!——”

    “嘁!才不是呢!——”

    橙小舞嗤笑一聲,神秘兮兮地從袖中取出那個針套來在他面前晃了一下。

    “瞧見沒,這是什麼?——

    “天孫針?”



第一百二十九回 天孫,織女神器(下)

    小卓卓頓時恍然大悟,指著橙小舞嘆道︰“你果然是無恥無賴到極點了,有了這織女的天孫針,莫說是你,就算是我拿著,想什麼繡什麼,只要有仙法靈氣,出來的都是仙品,這凡間的織繡針法哪里能比得上。嘖嘖,可憐的燕姐姐,真是輸死都不知道怎麼輸的!”

    “去去去!你什麼意思?”

    橙小舞惱羞成怒地哼了一聲,剛伸出手去,便見他撒開兩條小短腿朝著柳如眉跑去,追了幾步,又怕被人發現,只得氣哼哼地一跺腳,轉身回怡心苑去,臨走的時候,還聽到小卓卓的嘲笑聲。

    “賴皮橙,賴皮橙!考試作弊鑽茅廁,繡花無能用神針,仗著神器欺負人,你說無賴不無賴!——”

    “臭卓卓!——”

    橙小舞氣得捂住了耳朵,剛剛跳回怡心苑的牆頭,正好撞在了莉莉絲的身上,撞得她翻了下去,摔在地上。

    “哎呦哎呦!我的天哪!-

    橙小舞撞在她身上,也摔了個四腳朝天,顯出身形來,氣惱地說道︰“叫什麼叫?是我啦!——”

    “呃?主人?你怎麼從這里冒出來了?”

    莉莉絲被撞得頭暈眼花,眨眨眼看著她。

    “你不是去太君那里了嗎?”

    橙小舞爬起身來,悻悻地說道︰“去了還不能回來了啊?你在干什麼?為什麼在這里爬牆?啊——我知道了!你是在偷窺小卓卓對不對!讓我抓到了吧!——”

    “噓!——噓!——小聲點!——”

    莉莉絲急忙捂住她的嘴,臉紅紅地說道︰“那麼大聲會被人聽到的。”

    橙小舞無語地看著她,狠狠在她手上咬了一口,痛得她趕緊鬆手。這才沒好氣地說道︰“怕什麼。他一個小孩子你做的這麼明顯地怕什麼?難道別人還真以為你會喜歡他?整天神神經經地,你是不是有戀童癖啊!”

    “主人!——”

    莉莉絲呻吟了一聲,無奈地說道︰“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怎麼算是小孩子,心性比老狐狸都狡猾,甚至還對你——呃——沒事。沒事了,我去幫繡月做飯洗衣服去——”

    “站住!——”

    橙小舞重重地哼了一聲,從後面揪住了她的辮子,將這個說漏了嘴想要溜號的家伙揪了回來,眯著眼楮,危險地瞪著她,輕笑著說道︰“莉莉絲,到底誰是你的主人啊?居然跟我這麼說話。想死了是不是?——”

    “不是不是!——”

    莉莉絲被她最後一下拔高聲調給嚇得一哆嗦,趕緊連珠炮似的倒了出來。

    “是你說地小卓卓不是普通人的可他對你一直那麼關心什麼事都為你著想什麼亂子都幫你善後,你難道不覺的有問題嗎?我上次說他喜歡你他不肯承認還不讓我跟你說——

    “好了!不說就不說!”

    橙小舞突然覺得有些頭痛起來,甩甩手放開了她。

    “那你就當沒跟我說過吧,該干嘛干嘛去。”

    “呃?——”

    莉莉絲呆呆地看著她離開,又有些好笑起來。

    原來不止是小卓卓一個人喜歡當鴕鳥不肯面對自己的感情,連這個主人也一樣,聽了當沒聽過,說了當沒說過。

    可這樣。就能解決問題了嗎?

    真是一對鴕鳥。

    “呸呸呸!”

    莉莉絲突然轉了個念頭,自己先啐了自己幾口。

    “想什麼呢?他們若是一對,那我和三少怎麼辦?不管不管,小卓卓是我的。主人是三少的,這可絕對絕對不能變!”

    她在這邊胡思亂想著,那邊的橙小舞悶悶地回了房,卻開始發愁起來。

    “怎麼辦?小卓卓居然會喜歡我?這怎麼可能?”

    她在房里轉了一個又一個的圈圈,越想莉莉絲說得話越有道理。

    明明當初是她害得小卓卓被扔下凡間來,還好投得是個人胎,若是像那天蓬元帥一樣倒霉地投到豬肚子里,只怕剛剛知道她是罪魁禍首的時候,就得撕碎了她他如今不念舊惡也就罷了。還處處幫著自己。上次為了避免她用內丹救君宇辰,不惜過了自己的真元給君宇辰。累得他差點喪失真元被人欺負,如今好容易可以重新來過,她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讓他在陷入從前的苦戀中了。

    橙小舞自己都打了個哆嗦,一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呸呸呸,烏鴉嘴,小卓卓現在肯定沒這個想法,反正這次君宇辰沒事,也用不著他冒個險了,既然莉莉絲對他有意,她就努力成全他們,在姻緣宮當紅娘失敗了,在人間可以再努力試試,說不定還可以將功補過——

    “做夢!將功補過也少拿我來填數!”

    小卓卓惱怒的聲音倏地傳入耳中,橙小舞嚇了一跳,差點忘了,自己跟小卓卓住的只有一牆之隔,那個偷窺成癖的家伙,隨時隨刻只要一轉念地功夫,就可以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真真是個變態的家伙,一點都不給人留。

    她剛剛這麼想著,就聽到小卓卓惱羞成怒地說道︰“什麼,你和莉莉絲那只笨老鼠那麼大的聲音,就算是聾子都能聽到了,那只老鼠是個白癡,你也是嗎?這種無聊的事情你也會想,少自作多情了,別說你這麼個又笨又懶又無賴地家伙,就算是天上地下的女人都死光光了,我也不會喜歡你的!”

    “喂!——你說什麼呢?-

    橙小舞頓時暴跳如雷,沖著他叫了起來。

    “又不是我說你喜歡我的,你自己讓別人看出來了,關我什麼事?說我自作多情?我說你才是呢!一個小屁孩,誰會喜歡你?你若是不喜歡我,干嘛什麼事都幫我?處處想著我?哼,明明心里喜歡,還要嘴硬,我最討厭這種口是心非的小屁孩了!”

    “我也討厭你!自作多情又無賴作弊的爛橙子!——”

    小卓卓從隔壁也大聲地吼了起來,兩人雖然是傳音無聲,但都跟小孩子鬧別扭一樣,氣惱得連臉都漲紅了,一個比一個喊得更大聲,更憤怒。

    “以後你再也不要來找我,更別想我會幫你了,渣橙無賴橙!!我要跟你絕交!現在就跟你絕交!——”
作者: ccckaede    時間: 2011-6-28 11:13 AM

第一百三十回 絕交,兩小有猜(上)

    “不幫就不幫,誰稀罕!”

    橙小舞更是氣得火冒三丈,忍無可忍地沖著牆壁大吼了起來。

    “哼,絕交,我先跟你絕交,告訴你,以後再敢偷窺我們,當心我告上天庭去,再罰你在人間歷練五百年!——”

    “靠!——”

    小卓卓最後爆了一句粗口後,再無聲息,任憑橙小舞如何叫罵暴跳,也沒有任何一點回應了。

    橙小舞瘋了好一會,終於冷靜下來,卻望著那面冷冰冰的牆壁發起呆來。

    這是怎麼回事,明明她是想好好跟小卓卓說話的,為什麼到了最後,會搞成這個樣子,她居然說了那麼多難聽傷人的話,甚至,居然要跟他絕交了!

    絕交?

    她捂住了自己的臉,欲哭無淚。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搞得啊啊啊!——

    “小卓卓?卓卓?”

    橙小舞湊到牆邊,貼著牆壁,小聲地叫著,“卓卓你別生氣了,答應我一聲好不好?我錯了,我不該罵你的,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卓卓!卓卓啊!——

    她叫了好半天,那邊都毫無反應。

    “糟了,他不會真的聽我的話,以後再也不理我不管我了吧?難道——卓卓!好卓卓乖卓卓!你答應我一下好不好?”

    “完了完了,小卓卓真的不理我了!”橙小舞急得直撓頭,後悔得簡直想去撞牆了。

    “主人主人!——”

    莉莉絲敲了兩下門,不等她答應就直接推門而入,一進來看到她撓得滿頭亂發,一臉郁卒的模樣。頓時大吃一驚。

    “主人你怎麼了?”

    “我怎麼了?你怎麼了才對,這麼冒冒失失闖進來干什麼?”

    橙小舞瞪了她一眼,沮喪地說道︰“沒事就不要打攪我。沒見我正煩著呢嗎?”

    “為什麼煩啊?”

    莉莉絲非但沒有識趣地離開,反倒好奇地上前問道︰“剛剛我去找小卓卓,他也是一肚子火氣的,跟主人你現在的樣子好像,你們兩個怎麼了?同時發病嗎?誰惹到你們了?”

    “誰?還能有誰?”

    橙小舞一聽,差點又要發火,但轉念一想。自己現在要做的。是努力跟小卓卓和好,而不是絕交。衝動是魔鬼,只會讓兩人越鬧越僵地。

    深吸了口氣,橙小舞擠出點笑容來,對莉莉絲說道︰“我沒事了,對了。你剛才說小卓卓怎麼了?你去看他了嗎?他有沒有說,為什麼生氣啊?”

    莉莉絲看著她皮笑肉不笑的樣子,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主人啊,你這樣子,真的好可怕!你還是別笑了,比哭得都難看。”嗦什麼啊!我問你小卓卓怎樣了?”

    橙小舞沒想到這只小白鼠變得如此嗦,居然還管起她來了,又急又氣,忍不住又開始怒吼起來。“你有完沒完。好好說話不行嗎?”

    “好好好!”

    莉莉絲松了口氣,拍拍胸口說道︰“你這樣說話就沒事了。我剛才是去看過小卓卓。他突然不舒服起來,一個勁地發脾氣,連他最喜歡地玩具都給摔壞了,大少奶奶也被氣得不輕快,差點就想要打他了呢!”

    “打他?她憑什麼打他!”

    橙小舞一聽就著急了,也不等她說完,就直接朝外跑去。

    那個女人,不過是為了那些卑鄙無恥的目的抱養了小卓卓,還真的以為自己是他的親娘了嗎?居然敢動手打他!

    “主人!——主人你聽我說啊——”

    莉莉絲話還沒說完,見她已經朝外跑去,急忙追上去叫道︰“你等等我啊,我還沒說完,大少奶奶只是——”

    她嘆口氣,認命地住口,趕緊去追了。

    就她這點速度,話還沒說完的時候,主人就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

    莉莉絲一邊在心中暗暗保佑主人千萬千萬不要在她還沒趕到的時候鬧出亂子,一邊以最快地速度朝紫竹院那邊跑去。

    剛一進門,她就聽到里面已經吵得不可開交了。

    “放下小卓卓,還我兒子來!——”

    柳如眉從房中追了出來,手中還拿著藤條,臉上卻滿是淚水,怒不可遏地瞪著橙小舞。

    “三少奶奶,這是我地家事,無須你來管!——”

    “我偏要管!你又怎樣?”

    橙小舞抱著小卓卓,一邊按著不讓他掙扎著跳下去,一邊還要對著柳如眉回嘴,弄得手忙腳亂,忍不住衝著小卓卓吼道︰“你安靜一下好不好?我在幫你哎!——”

    “我才不要你幫!”

    小卓卓連看也不看她,一邊在她懷里扭著身子想要下去,一邊氣鼓鼓地叫道︰“放我下去,我不要你管!我不要你管!——

    柳如眉站定喘了口氣,冷笑一聲,說道︰“聽見了沒,卓卓都說了不要你管,還不放他下來,我們這邊不歡迎你!”

    橙小舞翻了個白眼,費勁地抓著小卓卓,耐著性子低聲說道︰“你鬧夠了沒有?我都來幫你了,你還這樣,難道真的要跟我絕交嗎?”

    小卓卓別過臉去,哼了一聲,壓根不搭理她。

    “你這個別扭地孩子!”

    橙小舞忍了又忍,無奈地說道︰“好好好,算我不對,給你道歉該可以了吧?”

    小卓卓還沒答話,柳如眉看著她在那嘀嘀咕咕的,已經警覺地叫道︰“卓卓,不要聽她胡說,娘不管怎樣,都是為你好,你回來啊!——”

    “為他好?”

    橙小舞冷哼一聲,朝她手里的藤條努努嘴。

    “打他也是為他好嗎?你怎麼當人家娘的,怎麼能打小孩呢?就算他有什麼不對,也該哄著,不能動不動打他啊!”

    “原來你是在哄我?”

    小卓卓在她懷里,悶悶地哼了一聲,“你根本就沒認錯!”

    他抬起頭來,有些失望地看了她一眼,又開始拼命掙扎。

    “我不要你管,放我下去!——”

    “卓卓你干什麼呢?”

    橙小舞被他推得差點放手,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臂,死死地按在懷里,氣急敗壞地沖著他大吼大叫了起來。

    “我們才是一國地,你有沒有搞錯?她憑什麼管你打你,她又不是你真的——嗚——”

    她情急之下,差點就要說出他們母子的真相,可話還沒說出口的時候,小卓卓已然察覺到她想要說的話,登時一驚,手腳被她死死困住,掙脫不得,情急之下,一抬頭,用一張小嘴,死死地堵住了她的嘴,將她要說的話盡數堵了回去。



第一百三十回 絕交,兩小有猜(下)

    “閉嘴!這個不能說!你鬧夠了沒有!——”

    橙小舞傻傻地站在那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連聽到他的傳音,都沒有反應過來,只是看著幾乎貼在臉上的那張粉嘟嘟的童顏,突然像是被蠍子蟄了一下似的,跳了起來,將他扔在了地上,大力地抹著自己的嘴。

    “小屁孩,你又吃我豆腐!——”

    莉莉絲急忙沖上來拉住她,才沒讓她直接將小卓卓踢飛出去。

    柳如眉一見她翻臉放下了小卓卓,也飛奔上來,抱住小卓卓。

    情勢頓時翻轉了過來,方才是柳如眉追著打,橙小舞護著小卓卓,如今變成了橙小舞惱羞成怒地想要暴揍小家伙,而柳如眉抱著孩子拼命朝房里狂奔而去。

    “站住!——”

    橙小舞想要追上去,卻被莉莉絲死死地抱住,只得沖著柳如眉大喊起來。

    “你剛才不是要揍他嗎?現在我幫你揍,你快放下他啊!我今天不揍扁這個小色狼我就不叫橙小舞!”

    “你本來就不叫橙小舞!”

    小卓卓的聲音冷笑著傳入耳中,故意的說道︰“吃你的豆腐又怎樣?你以為我想親你啊,呸呸呸,我就是親那只小老鼠也比親你強,又凶又野蠻又沒女人味,親了你我還得回去刷牙三百遍,惡心死了!——”

    “你你你——”橙小舞暴跳如雷。一把甩開了莉莉絲沖過去,柳如眉已經抱著小卓卓跑回了房里,關上了房門,從里面頂地死死的。

    “開門開門!——”

    橙小舞敲著門,氣哼哼地說道︰“再不開門我就要砸門了啊!你們這破門可別想擋得住我——”

    “娘子!——”

    她正準備踹門,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君宇辰的聲音。一回頭,便看到他皺著眉從門口跑了進來。一把拉住她,低聲問道︰“你這是在干什麼?”

    橙小舞一看到他。登時覺得滿腹委屈,回身撲到他懷里。扁扁嘴說道︰“小卓卓——小卓卓他欺負我!”

    君宇辰頓時哭笑不得,跟個小孩子過不去,這個娘子,真是長不大的孩子。

    暗嘆一聲,他也只得好生勸慰她。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咱們回去吧,不要在這里鬧了,若是被太君知道,又要罰你抄家規了。”

    橙小舞恨恨地瞪了一眼關閉的房門,氣不過地輕踹了一腳。

    “走就走,以後我再也不要跟他玩了!”

    “耶!——誰要跟你玩!我才不要理你呢!——”

    小卓卓在里面也回了一句。

    橙小舞聽那幸災樂禍的聲音,知道他搞不好還隔著房門做了鬼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也不管君宇辰了。一甩手氣哼哼地走了。

    君宇辰只得跟著追了上去,路過莉莉絲時。沖她使了個眼色,讓她留下來跟柳如眉他們說一聲,省地為了這兩個“孩子”傷了兩邊的和氣。

    橙小舞一口氣跑回房里,一口氣還沒消下去,抓起桌上地茶壺來猛灌了一口茶水,立刻被嗆得咳嗽了起來,君宇辰追進來看到她這副模樣,又好笑又好氣,趕緊過去拍著她的後背,溫言相勸。

    “卓卓不過是個孩子,你干嘛跟他一般見識?平白弄得自己這麼生氣,當心氣壞了自己地身子。”

    橙小舞喘過氣來,郁郁地坐下。

    “我哪里要跟他一般見識,我明明是去幫他跟他和好,他非但不領情,還故意——唉,總之,這個小屁孩壞透了就是!”

    她沒法說出實情,心情郁卒到了極點,恨恨地又抹了把自己的嘴唇,一想起來,便跳起來倒口水進嘴里,漱漱口跑去吐掉,連著弄了好幾次,總是感覺嘴上還有那家伙溫軟甜膩地滋味,更是氣惱不已。

    “怎麼了?”

    君宇辰被她的舉動搞得莫名其妙,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會是想吐吧?難道——

    “就是想吐!”

    橙小舞咬牙切齒地說道︰“一想到那個小屁孩,我就想吐!——”

    “啊?想到孩子就想吐?”

    君宇辰又驚又喜,完全曲解了她的意思。

    “不會這麼快就有了吧?才幾天就有反應了嗎?來來來,讓我摸摸,等下叫繡月去請大夫來給你看看——”

    “呃?看什麼看?”

    橙小舞也糊塗了,不解地看著他。

    君宇辰緊張地拉著她坐下,小心地說道︰“你想吐又惡心,說不定已經有了呢,當然要請大夫來看看了!”

    “有了?有什麼?”

    橙小舞隱隱覺得有些不妙,瞪大了眼楮看著他。

    “呵呵,當然是寶寶啦!”

    君宇辰蹲下身來,靠在她的腿上,將耳朵貼在她的小腹處。

    “你這種反應,說不定已經有了我們地孩子,所以才會這麼暴躁想吐的。”

    “我——”

    橙小舞剛準備說出實話,突然一轉念,忍不住問道︰“如果我有了,那是不是就不用再罰抄家規,不用去太君那里訓話考試了?”

    “那當然!”

    君宇辰頓了頓,略一沉吟,說道︰“家規當然不用抄了,不過太君那里還是得去問個安的,太君最喜歡孩子,肯定不會再為難你了。”

    “哦耶!那太好了!——”

    橙小舞頓時大喜,差點蹦了起來,被君宇辰死死抱住,驚駭地說道︰“娘子你小心點,你若有了身孕,以後可萬萬不能這般上躥下跳的,更不能跑來跑去或者拿重的東西,千萬千萬要小心,否則就麻煩了!”

    “哦——”

    橙小舞一聽,頓時覺得麻煩透頂,若是這也不能那也不能,豈不是要被管得死死的了?但一想到不用抄家規和去太君那跟燕若比試那些個無聊透頂的東西,權衡了一番,終於還是默認了下來。

    君宇辰將她安置好了,自己則喜滋滋地出去讓繡月請大夫來,又讓香凝去炖上燕窩,忙得不可開交。

    橙小舞一個人在房中,百無聊賴地躺著,左思右想,越想越是不安。

    這大夫一來,自己有沒有懷孕一試便知,如何能瞞得過去?

    “如意如意,快幫我問問溫大哥,現在只有他能幫我了!”

    她拿著如意,緊張地召喚著溫逸塵,如今和小卓卓鬧翻了,只能求助于他了。

    可是連著喊了半天,都沒有回應,也不知溫逸塵是沒有聽見,還是有什麼事情不能過來,急得她直冒冷汗,直到門響君宇辰進來,她才趕緊收起了如意,裝作睡著的樣子。
作者: ccckaede    時間: 2011-6-28 11:18 AM

第一百三十一回 懷孕,弄假成真(上)

    君宇辰進來,看到橙小舞正躺在床上,也不知睡著了沒有,便走過去看了一眼。

    只見她側身躺著,雖是閉著眼楮,那眼皮下面轉來轉去,顯然是心緒紛亂,壓根在裝睡罷了。他輕輕一笑,在她身邊坐下,握著她的一只手,輕聲說道︰“娘子,你也不必緊張,你只要想想,十月之後,便可以有個屬於我們自己的孩子,或許鼻子像你,眼睛像我,定然是個漂亮的人見人愛的孩子----”

    “為什麼要鼻子像我眼睛像你?”

    橙小舞聽得好玩,終于忍不住翻身爬了起來。

    “難道我的眼睛沒你的好看嗎?嗯?我偏要他的眼睛像我鼻子也像我,最多----最多眉毛像你好了!”

    “呵呵,你說怎樣就怎樣!”

    君宇辰見她起來,好脾氣地笑著,伸過手去,輕輕放在她的小腹上。

    “寶寶,聽到沒有?你娘在跟你說話,讓你的眼睛鼻子都要長得像她哦!”

    橙小舞“撲哧”一下笑了起來,伸手在他眉間戳了一下。

    “你跟誰說話啊,他現在哪里聽得到!還有,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有了?說不定,只是詐胡而已啊!”

    “詐胡怕什麼!”

    君宇辰抓住她的手,望著她輕笑起來,笑容中,竟有幾分邪魅的誘惑。

    “若是這次沒有。了不起我再努力努力,跟娘子你再多多做人,下次一定不會再是詐胡地了。”

    “討厭!----”

    橙小舞被他看得面紅心跳,輕嗔著低下頭去。

    君宇辰難得見她這般含羞帶嗔的模樣,心中一動,忍不住湊上前去,吻在她的面頰上,她嚶嚀一聲,鑽進他懷里躲避。他便忍不住抱住她的纖腰,低頭正好看到那修長白皙的頸項,精致玲瓏的鎖骨,頓時覺得身上一熱,小腹下似有條火蛇躥了上來,霎時間將他身上的血液燒得沸騰起來,情不自禁地呻吟了一下。

    “娘子----我----”

    橙小舞正在他懷中,一低頭。便看見他身上的變化,只覺得他呼出的氣息都滾燙地炙烤著自己地脖子,可心中卻癢癢的酥酥的。像是有無數的小蟲子爬過一般,哪里會不知道他想要什麼。

    她也不作聲,只是輕輕地在他身上蹭了幾下,伸手解開了他的腰帶,惡作劇似的伸進手去。故意抓了一把。

    “娘子你----”

    君宇辰倒吸了口冷氣,本來就在極力抑制的沖動,被她這般撩撥的,哪里還能控制得住,偏偏低下頭時。又看到她故意做出地妖媚眼神,努力地保持著一分清醒,艱難地說道︰“娘子你剛剛有了,不可以的----”

    橙小舞看著他忍得那般辛苦的模樣,還有那掙扎地眼神,越發覺得好玩。

    “有什麼不可以?相公---難道你不想嗎?還是----不行?----”

    她湊上身去,抱住了他,伸出舌頭在他的喉嚨處輕輕舔了一下,又重重咬了一口。看著他深吸口氣。煎熬得整個脖子都紅了起來,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真好玩!以後你可以不叫豬頭三了。紅得簡直像只蝦子!----”

    “你----”

    君宇辰忍無可忍,直接將她按倒在床上,自己的衣襟已然散開,身下的長褲當中,已然凸起了一塊。

    橙小舞捂著嘴更是大笑了起來,眼神賊溜溜地瞅過去,曖昧到了極點。

    “你故意的----”

    君宇辰無奈地看著她,更是確定,這個就愛使壞地娘子,就是看到他強忍著,在故意這般挑逗他,惹得他欲火焚身,她才好看熱鬧。

    橙小舞咯咯一笑,一用力,將他翻身壓在了身下,坐在他的身上,得意地笑笑了起來。

    “我就是故意的,怎樣?你又能把我怎樣?”

    “我----”

    君宇辰狠狠地磨著牙,瞪著這個可惡的家伙,身子猛地向上一頂,聽得她驚呼了一聲,趁機將她拉了下來,壓倒在身下,覆住她的雙唇,情不自禁地說道︰“我會輕一點----”

    “三少爺!----”

    “咳咳!----”

    他正準備問下去,卻聽得敲門地聲音,還有香凝有些尷尬地叫聲和一個有些蒼老的咳嗽聲,如被盆冰水當頭澆下,頓時沒了興致,急忙翻身下床,一邊朝門口走去,一邊系好方才被橙小舞解開的腰帶,聽到她還在身後吃吃地笑著,真恨不得另外找個沒人的時間將她狠狠地就地正法了。

    “來了,香凝你怎麼----”

    他正說著話,一開門,卻立刻愣住了。

    “太君?”

    太君看了他一眼,衣衫尚未整理整齊,臉上紅潮亦未褪去,眼中的激情還若隱若現,帶著幾分驚詫和不耐,一看便知,這個寶貝孫子在里面干什麼呢。

    她不滿地哼了一聲,讓蓁蘭扶著,朝里面走去。

    “怎麼?不想看到我嗎?”

    “哪里的話,辰兒還想著去看太君呢!”

    君宇辰一邊陪著笑,跟著走了進去,回頭又沖著香凝使了個眼色,讓她趕緊去準備太君喜歡的茶點。

    “太君這會兒不是該午休了嗎?怎麼有空到怡心苑來?若有什麼事,讓蓁蘭她們叫我一聲,我們過去就是了,怎敢勞動太君啊!”

    太君輕笑一聲,讓蓁蘭扶著坐下。

    “你這孩子,最會討太君開心了。不過這一次,我可得說你了,讓繡月去請大夫,怎麼也不告訴太君一聲呢?都什麼時候了,還只顧著跟你娘子開心,也不顧及下她肚子里的孩兒,讓太君如何放心得下?”

    “呃----這個----”

    君宇辰頓時大為尷尬,知道橙小舞可能懷孕的事情,已經傳到她那里去了,所以才急急趕來,沒想到正好踫上兩夫妻在親熱,念及那尚未成形地重孫兒,自然有些不快。

    “我們也只是猜測,並不敢肯定此事,所以才讓繡月去請大夫,沒敢驚動太君。”

    太君輕哼了一聲,說道︰“不敢驚動?是嫌我這個老太婆多事妨礙了你們吧?你娘子呢?有沒有什麼不舒服地?”

    “在這在這兒!----”

    橙小舞趕緊答應著從屏風後轉了出來,剛才一聽到君宇辰叫太君,她便嚇了一跳,好容易整理好了衣衫,還順便把頭發重新梳了下,省的出來挨罵。




第一百三十一回 懷孕,弄假成真(下)

    饒是如此,太君一看到橙小舞,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你如今有了身孕,怎可再如此莽撞冒失,就算你夫君有想法,也該考慮給他那個妾來服侍,怎可這般荒唐,若是傷了腹中孩兒,那該如何是好?”

    “納妾?”

    君宇辰和橙小舞同時驚呼了起來,齊齊瞪著太君。

    太君白了他們一眼,理所當然地說道︰“這有什麼不對?既然你現在有了身孕,就不能再服侍你相公,總不成讓他到外面去胡混吧?與其那樣,不如認認真真納個妾來,也好為我們君家開枝散葉----”

    “不行!----”

    橙小舞搶著說道︰“若是讓他納妾,那我寧可不要懷孕了!----”

    “什麼?!”

    太君氣得渾身哆嗦,猛地站了起來,指著她說道︰“反了反了,你還翻了天了!為人妻子,悍妒至此,怎麼配做我君家的媳婦?”

    “太君息怒!”

    君宇辰原本也不同意,但一見她氣成這般模樣,急忙上前扶住她。

    “太君稍安勿躁,娘子也不要著急。大家有話好好說,千萬不要氣壞了身子,娘子更不要動了胎氣----”

    他這麼一說,太君果然緊張起來,瞪了橙小舞一眼,見她一挺肚子,便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悻悻地坐下。“看看你地娘子,越來越不像話,簡直沒大沒小,一點規矩都沒有,經過這樣頂撞長輩,你們兩個,到底誰才是一家之主啊?”

    君宇辰摟著她的肩膀按著她坐下,在她耳邊小聲地哄著。

    “太君你消消氣,不管怎樣。我娘子現在有了身孕,不能氣著累著,若是動了胎氣,影響到寶寶就不好了,您說對不對?所以啊,這個納妾的事情,就先不要提了。”

    太君哼了一聲,白了他一眼。

    “不提就不提。我還不是為你著想,年紀輕輕,血氣方剛的。方才若是我不來,還不知你們鬧出什麼事來。若是不納個妾進門,這十個月,你倒是守得住?”

    君宇辰尷尬地笑了笑,輕咳了一聲。

    “這個太君就不用擔心了。我會自己照顧好自己的。要不先讓蓁蘭送您回去休息,一會等大夫來了,有了結果,我再去通報您吧!”

    “我不走!”

    太君哼了一聲,說道︰“我就要在這里等著。看你娘子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了。哼,若是沒有,辰兒你可不許再忤逆太君了,非得納個妾進門,替咱們君家開枝散葉不可。君家這一代,就指望你了,可不能什麼都由著她了!”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橙小舞也上來了脾氣,執拗地說道︰“呆頭三你若是敢納什麼妾進門,來一個我就踢走一個。看你有沒那本事讓她進來!”

    “干嘛要進你這里來?”

    太君嗤笑一聲。

    “若是納了妾。我自然會給他們另外安排住處,你不讓他們進來正好。那連茶都不用敬了,省了!”

    “你----”

    橙小舞氣得叉起腰來,狠狠地等著君宇辰。

    “你真的要納妾是不是?”

    “我什麼時候說過啊!”

    君宇辰看著這兩個鬧起孩子脾氣來的一老一少,哭笑不得,這做夾心餅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太君,你就別故意氣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娘子地脾氣急躁,容易激動,若是真的有什麼閃失可怎麼好啊!”

    太君看到橙小舞那般凶悍,也作出一副捶胸頓足的模樣來,唉聲嘆氣地說道︰“原來為你好你還要怨我啊,真是有了媳婦就不要奶奶了,我這麼辛苦是為了誰呢?還不是為你好,為我們君家著想?你就光顧著你的娘子,什麼都不管了,我的天啊,我怎麼就有你這麼個不孝的孫子啊!----”

    君宇辰看看這兩人,全然無奈了。

    一個凶悍刁蠻,一個專橫霸道,誰都不肯讓步服輸,將他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偏偏這兩個,都是他最在乎的女人,哪一個,都得罪不得。

    “大夫來啦!----”

    香凝一邊喊著一邊跑了進來,興奮地說道︰“少爺少爺,繡月帶著大夫來了!”

    一聽這個,君宇辰頓時松了口氣,抹了把冷汗,趕緊出去迎接這個救了他一命的大夫。

    太君哼了一聲,白了橙小舞一眼。

    “先不跟你爭了,等大夫看完再說!”

    橙小舞不甘示弱地回了一眼。

    “總之納妾就是不行,他要敢納妾,就算是有了孩子,我也不會要地!”

    “你敢!----”

    “他敢我就敢!----”

    兩人站起身來,面對面站著,四眼相瞪,誰都不肯後退一步。

    “太君!娘子!----”

    君宇辰領著大夫進來,一看著場面,急忙上前將兩人分開,分坐在八仙桌的兩旁,又給大夫安排在橙小舞身邊坐下,這才嘆了口氣說道︰“你們能不能先不要吵了,等大夫看完了再說。”

    “誰要吵了,明明是她不對!”

    兩人異口同聲地指責對方,剛一說完,發現說得一模一樣,又同時瞪了對方一眼,憤憤地哼了一聲,齊齊轉過頭去,互不理會。

    君宇辰苦笑著搖搖頭,也不管她們了,轉頭對大夫說道︰“大夫,這位便是我娘子,還請大夫替她號脈。大夫點了點頭,握住橙小舞的手腕,見她還氣鼓鼓地模樣,忍不住輕笑了一下。

    “三少奶奶勿要動氣,這樣對身子不好。”

    “氣死了乾淨!省的某些人看著我礙眼!”

    橙小舞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道︰“反正某些人都巴不得我死了好再娶上幾個進來,可以左擁右抱地享盡艷福,是不是?”

    “夠了!不要鬧了!”

    君宇辰皺起了眉頭,神色突然冷冽下來。

    橙小舞第一次看到他這般冰寒的眼神,充滿怒意地瞪著自己,那氣勢簡直想要將她吞了一般,不由得心中一酸,扁了扁嘴,差點掉下淚來。

    “你凶我----你居然凶我-

    “三少奶奶切勿傷心,三少爺也是為你好!”

    不等君宇辰說話,那大夫已然輕笑著說道︰“如今你已經有了身孕,不能再如此口不擇言,更不能動不動如此激動,那樣會影響到胎兒。”
作者: ccckaede    時間: 2011-6-28 11:23 AM

第一百三十二回 得寵,母憑子貴(上)

    “胎兒?!----”

    這一次,橙小舞和君宇辰還有太君齊齊地叫了起來,只不過,每個人的神情卻是各不相同。

    橙小舞的嘴巴張大的足以直接塞進個雞蛋去了,她只不過隨便說說,想混個不用幹活好吃懶做不用罰抄家規的待遇,哪里想到,居然會中獎----這樣也行?盯著那大夫的嘴,忍不住問道︰“大夫,你----你確定我真的有了?沒搞錯?”

    “沒錯!”

    大夫笑吟吟地看著她,臉上的笑容看起來,頗有些深意。

    “三少奶奶放心,若有我斷的不準,你大可讓人來拆了我的招牌。只是你若再這樣動則生氣上火,非但自己的身子不好,更是容易引起小產,甚至連孩子的性子都會受到影響,可得千萬小心啊!”

    橙小舞盯著他,總覺得他那笑容有些熟悉,只是對那張平凡到極點的中年男子面孔,實在沒有半點印象,只得點了點頭,終于確信,自己這一次,是歪打正著,連隨便扯扯,都能成真了。

    君宇辰卻是欣喜若狂,從身後抱住橙小舞的肩膀,全然忘了之前凶她的事情。

    “娘子娘子,你真的有了,連大夫都這麼說了,以後你可不能再這樣胡亂發脾氣,傷著你和孩子都不好,知道嗎?”

    橙小舞撇撇嘴,哼了一聲。“我亂發脾氣,剛才還不知道是誰,沖著人家那麼凶,哼,既然你那麼不待見我們母子。我何苦還要在這里礙眼,當著你娶妻納妾,跟別人去風流快活。”

    說著話,她站起身來,甩開君宇辰的手,就準備朝外走去。

    “娘子不要這樣!----”

    君宇辰連忙追了上去,陪著笑臉說道︰“我的好娘子。我什麼時候說過要納妾了,你千萬千萬不要動氣。大夫也說了,你現在可生氣不得。方才是我不對。不該大聲說你,眼下我也跟你賠不是了,你就別生氣了好不?”

    橙小舞瞥了他一眼,見他一臉焦急的樣子,心下一寬。總算是笑了起來。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不納妾哦,不是我逼你地,男子漢大丈夫,說話可得算數啊!”

    “算數算數,當然算數!”

    君宇辰一邊點著頭。一邊偷著側首看了看太君,見她自從聽那大夫說橙小舞懷孕之後,就一直呆呆地看著前方,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心下有些擔心,不知她聽了自己這話,又會有什麼反應。

    “太君,您----沒事吧?-

    蓁蘭看見君宇辰沖自己使得眼色,輕輕踫了下太君。問候了一聲。

    “哦----沒事沒事!----”

    太君這才回過神來。干笑了兩聲。

    “我是高興得突然想起,當初你娘有了博兒的時候。你爹也是這般歡喜得什麼都不顧了,只是沒想到----唉,罷了罷了,今天有這大喜的事情,也不說那些事了。你若不願納妾,那就算了,先給小舞養好身子要緊。”

    “多謝太君!”

    君宇辰松了口氣,真是一千一萬個感謝這大夫和橙小舞腹中的胎兒,若沒有他們,自己還不知要受多久的兩頭氣,當真如同那鑽了風箱的老鼠,也不知能撐多久。

    橙小舞聽得眼珠一轉,突然嘆息了一聲,悠悠地說道︰“說起來容易,可是相公啊,咱家的燕窩也不知能吃幾天了,好像太君還說了,咱們這一房這幾個月地家用,都得扣下去補貼金織坊倉庫的損失,嘖嘖,說不定啊,咱們這十個月,都別想有好吃地了,不過也好,縮衣節食的,寶寶也不會太胖了----”

    “不行不行,那可不行!-

    太君一聽她要虐待自己地重孫子就急了,急忙說道︰“你要吃多少燕窩,統統算我的,蓁蘭,回去將府里最好的燕窩補品都送來這里,還有那些安胎的補身子的,統統都送來。對了,再問問大夫,有什麼需要地,不管多少錢,都給小舞準備上。怡心苑的家用照發,有什麼不夠的都算我的。”“知道了,太君。”

    蓁蘭急忙應下,又請了大夫去一旁開方子,準備那些補藥和燕窩。

    橙小舞這才心滿意足地笑了笑,沖著太君福了一福。

    “多謝太君了。”

    太君看著她的肚子,勉強地笑了笑,擺擺手說道︰“免了免了,你身子不方便,以後這些俗禮就免了吧。總之,照顧好我地重孫子最重要,其他的事情都好說。辰兒,你也是,一定要看好了這個孩子,千萬不能出什麼差錯了。”

    “太君放心,我會的。”

    君宇辰點點頭,仍是笑得合不攏嘴,輕輕握著橙小舞的手,認真地說道︰“這是我和娘子的第一個孩子,我一定會小心的。”

    “這還差不多。”

    太君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嘆息了一聲,兒孫自有兒孫福,她再怎麼為他們著想,也比不上他們自己的心上人,罷罷罷,他們自己的事情,還是自己去操心吧。

    “你們自己好自為之,我也管不了你們那麼多,先走了!”

    “太君慢走!----”

    君宇辰將她送出門外,正好那大夫也給蓁蘭寫好了藥單,他一並送了出去,順便讓香凝包了個大大的紅包送上。

    到了門外,那大夫卻沖著他微微一笑,遞給他一張方子,頗有些神秘地說道︰“三少奶奶並非常人,這十月懷胎,只怕是要比尋常人更加辛苦,三少爺還得多多費心,這方子上,是一些孕婦地禁忌食物,你可得多多留心。若有什麼事情,再讓繡月來找我吧!”

    君宇辰詫異地看看他,又看看手中地方子,輕輕點了點頭,看著繡月送了他離開,心里莫名地,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回到房中,看到橙小舞正準備倒茶喝,君宇辰立刻搶上前去,奪過茶杯自己喝了下去。

    “你干什麼?這是我地茶”

    橙小舞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他,“你有那麼渴嗎?連我的茶水都要搶著喝?”

    君宇辰一口氣喝光了茶水,喘了口氣,方才搖著頭說道︰“不是,方才那大夫給我了張清單,上面有孕婦的禁忌食物,第一條就是,除了白開水,其他的茶水酒水,一律不可以給你喝,你若是渴了,我讓香凝給你另外燒些白水去。”





第一百三十二回 得寵,母憑子貴(下)

    “啊?這麼麻煩啊?”

    橙小舞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伸出手去。

    “那個什麼清單給我看看,還有些什麼東西不能吃不能喝的?”

    君宇辰依言遞給了她,她草草看了一眼,就呻吟了起來。

    “天哪!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喝,難道這十個月,我就什麼好吃的都不能吃了?嗚乎,會餓死我的!”

    君宇辰看著她痛苦糾結的模樣,也有些心疼,輕輕拍拍她的後背,柔聲說道︰“娘子,就辛苦你這十個月,等寶寶出生之後,就什麼都好了,到那時,你想吃什麼,我就帶你去吃個夠,好不好?”

    橙小舞嘟著嘴看著他,看到他一臉關切企盼的神情,突然笑了起來,伸出手輕輕點了一下他的嘴唇,笑吟吟地說道︰“跟你開個玩笑,緊張什麼。難道我的孩子,我自己還不知道小心嗎?真是個呆子!----”

    君宇辰看著她,滿面溫柔之色,輕輕地說道︰“只要你說的話,我自然會緊張。娘子,你難道還不知道我對你的心意嗎?”

    橙小舞看著他溫柔的眼神,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明明知道的,知道自己所付出的一切,都會得到他的回報,只是在這個充滿了爭鬥和歧視的大家庭里,她總是會患得患失,怕有人會拆散他們,怕有人會來搶走他,如今得到他如此明確而真心的肯定。不管是不是因為有了兩人共有的骨血相連地孩子,她都從心底感到甜蜜。

    “什麼?三少奶奶有了身孕?”

    君燕飛驚呼了一聲,話音未落,就聽得身後“砰”的一聲,回過頭去,燕若手中的茶杯已經摔落在地上。濺了一地的茶水,而她的臉色,卻蒼白如紙,幾乎沒有了半點血色。

    燕若原本是到姐姐這里來訴苦的,在太君那里輸得一敗塗地,怎麼也不敢相信,那個粗魯不文。野蠻任性地橙小舞,居然能繡的出那樣一幅繡品。

    卻沒想到,才說了一會兒的話,夏露便匆匆忙忙地過來稟告。說是太君去了怡心苑,還請了個大夫過去給橙小舞看診,那位三少奶奶,居然有了一個月的身孕了。

    這個消息,對於她來說,不啻于晴空霹靂,徹徹底底的打得她沒了信心。

    怎麼也沒想到,她還沒來得及搶回君宇辰的心,對手就已經有了他的孩子。

    原本以為。只要君宇辰清醒過來,不再癡癡傻傻,就不可能會再喜歡和依賴那個全然不懂得琴棋書畫,刁蠻無禮地瘋丫頭,在他的心中。一定會有她這個青梅竹馬的一個位置,他們兩個,才是郎才女貌,琴瑟和諧的一對。

    可如今,事實擺在眼前,那兩人,非但沒有決裂,甚至還更加親昵。

    如今,他們都已經有了孩子。

    燕若不禁黯然傷神。落下淚來。

    “姐姐。我該怎麼辦?她----她居然已經有了孩子,我還怎麼跟她爭?又如何爭得過她呢?”

    “傻妹妹。這有什麼好難過地!”

    君燕飛走到她身邊,輕輕抱住她,眼珠一轉,突然笑了起來,拍著手說道︰“我的妹子啊,這可是個絕好的機會,就看你能不能把握得住了!”

    “什麼?”

    燕若一怔,止住了淚水,不解地看著他。

    “姐姐你說什麼?什麼機會?”

    君燕飛在她身邊坐下,握著她的手,信心滿滿地說道︰“我的好妹子,你也不想想,那橙小舞如今有了身孕,就不能再跟三少同房了。那三少正值年少,血氣方剛,又剛剛恢復神智,得了這魚水之樂,怎麼會忍得住?”

    “姐姐!----”

    燕若一聽她說得這般露骨,頓時紅了臉,搖著頭輕嗔了一聲,聲音細若蚊蟻。

    “三少是君子,怎能這樣-

    “傻丫頭!”

    君燕飛輕哼了一聲,拍拍她的手說道︰“這天底下的男人,就如同貓兒一般,你肯曾見過不偷腥的貓兒?這男人也一樣,你讓他忍得了一時,忍不了一世。更何況,這懷胎十月,有得是機會,就算你不去,他也免不了要去外面找女人,倒不如成全了你們這些年的情誼,只要你們有了關系,還怕她橙小舞不讓你進門?到那時,可就不是她能夠說地了算得。”

    “這樣啊----”

    燕若眼中閃爍出希望的火花,遲疑地問道︰“若是這樣,我該怎麼做呢?”

    君燕飛輕笑一聲,低低地說道︰“只要你能下得了決心,姐姐一定會幫你的。如今橙小舞剛剛懷孕,咱們也去恭喜恭喜,讓他們得意一時。等再過一陣子,三少的新鮮勁過了,熬不住的時候,就是你出擊地時候了。”

    “姐姐!----”

    燕若被她說得羞紅了臉,眼神卻堅定起來,望向東邊的窗子,那邊,就是他們的地方,總有一日,她也會住進那里,重新擁有那個人的身心。

    橙小舞懷孕的消息,不到兩個時辰,就傳遍了整個君家。

    到了晚飯的時候,各房各院,都送來了湯水補品,收得繡月的手都軟了,怡心苑的廚房都擺不下了。太君怕她們兩個不夠伺候的,還特地將寒菊和畫梅調過來幫忙,一時間,怡心苑成了君家最熱鬧地地方。

    就連君燕飛姐妹倆,也送來了上好地燕窩和人參,絕口不提之前在太君那的事情,只是一臉艷羨地只差流口水的,看得橙小舞心情大是愉快,連晚飯都多吃了一碗。

    君懷遠從織造司回來,一聽到這個好消息,也和君夫人一起,帶了各色補品過來,噓寒問暖的,又讓人將房中的陳設全都包上了軟布,生怕她在家里一不小心有個什麼磕磕踫踫的,就連床上的被褥,也全部都換了新的。

    如此人來人往,一直到了晚上,才稍稍安靜了下來。

    橙小舞收禮收的手發軟,笑得臉都酸了,自打進君家以來,還從未得到過如此之多的關注,如今母憑子貴,她也跟著沾了光了。
作者: ccckaede    時間: 2011-6-28 11:26 AM

第一百三十三回 夜襲,雲端神跡(上)

    君宇辰見橙小舞這般開心,也跟著開懷不已。

    “瞧瞧今天大家給你送的東西,真是什麼都有,只怕日後寶寶出世的時候,咱們這院子里都要盛不下了。”

    橙小舞看看那些東西,翻來翻去,突然皺起了眉頭。

    “好像----好像隔壁的沒有人過來是不是?”

    君宇辰點點頭,輕聲安慰道︰“或許大嫂還有些想不開,對我的成見未消,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橙小舞悶悶不樂地點了點頭,輕嘆一聲。

    她那里在乎柳如眉怎麼想,她在乎的,還是小卓卓。

    這個朋友,曾經與她同歡樂共患難,為她做了那麼多的事情,如今,卻因為幾句口角,一時之氣,就鬧成了這樣。她的心里,不是不後悔的。

    君宇辰見她這般難過,柔聲問道︰“怎麼了?還有什麼心事嗎?跟我講講吧,說出來或許會好一些的。”

    橙小舞點點頭,有些難過地說道︰“我跟小卓卓吵架了,他----他現在不肯理我。”

    “小卓卓?”

    君宇辰一怔,不解地看著她。

    “你和他怎麼會吵架?他不過是個孩子,氣得快消得也快,回頭我買些好吃的去哄哄他就好了,你也擔心,好嗎?”

    橙小舞點點頭,看著他認真的樣子,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是不是太麻煩了?老讓你做這個做那個的?”

    君宇辰微微一笑,輕輕抱起她來。

    “傻娘子。我不做誰去做?誰叫我是你地相公呢?你別想那麼多了,早些休息吧,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一定得養足了精神才能給我生出個白白胖胖的小子來。”

    橙小舞靠在他的懷中,舒舒服服地享受著他的溫柔。

    誰說神仙好,那般空寂無涯的日子。哪里比得上這般地柔情似水。難怪世人都說,只羨鴛鴦不羨仙。回頭一定要想辦法成全了小卓卓和莉莉絲,讓他也享受一下這兩情相悅的幸福,若是有機會,還得給溫開水做個媒,只是不知道,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子……

    她胡思亂想著。在君宇辰的懷中緩緩地睡去,睡著了的時候,嘴角依稀還帶著一抹甜蜜的微笑,甜得化都化不開了。

    溫逸塵坐在房梁上。靜靜地俯瞰著他們。

    等到她睡著之後,他方才長長地嘆息了一聲。若是她能夠看到他,一定會覺得驚詫,此時此刻的他,竟然是一副平凡地面孔,正是那才給她把脈確診了有孕的大夫。

    君宇辰等到橙小舞睡著之後,輕輕地將她放在枕上,為她蓋好了被子,方才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讓香凝和繡月準備好了炖盅,慢慢地熬著,自己卻穿好了衣衫,避過了巡夜的家丁,出了後門。朝著外面走去。

    溫逸塵不料他這麼晚了還要出去,微微皺了下眉頭,看了眼沉睡中的橙小舞,身形無聲無息地穿過了屋頂地瓦片,漂浮在半空中,悄然地跟在他的上方。

    君宇辰一路急行,根本沒注意到自己頭頂上的浮雲中,居然會藏了這麼一尊大神,只是低著頭趕路。生怕遇到了熟人。盡走些無人的小巷,七拐八轉的。若是跟著走路,只怕跟不了多久就會跟丟。

    溫逸塵看著他到了金織坊那條街上,稍稍停了一下,便又繞過條小巷,卻道了錦繡坊的後門處。只是錦繡坊大半已經燒毀,只剩下了一間廚房和半間柴房,里面透出些許微弱的燈光,他只是遲疑了一下,便大步走了進去。

    “秦大娘,是我。”

    房門輕輕打開,秦大娘憔悴的面孔探了出來,才不過幾天時間,她的頭發添了許多白絲,人也像是老了許多。

    “三少?”

    她疑惑地看著他,微微皺了下眉頭。自從錦繡坊失火,他派人來清理廢墟,送錢送物,只是人卻連一次都沒有來過。

    君宇辰輕嘆一聲,低低地說道︰“這幾日二哥都盯著你這里,所以我才沒來。秦大娘點了點頭,拉開門讓了他進去。

    溫逸塵看著他們兩人,微微皺了下眉頭。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兩人,難道也不知道避諱嗎?

    他落下雲頭,隱起了身形,穿牆過壁,進了那間狹小地柴房中。

    “多謝三少!----”

    秦大娘沖著君宇辰跪了下去,淚流滿面,泣不成聲。她剛剛才知道,原來小凌子還沒有死,為了避人耳目,被他藏在了君家之中。如今君宇凡已然出手,他便趕來通風報信,為免她不信他人,他才親自冒險過來。

    君宇辰趕忙扶起她來,慚愧地說道︰“大娘萬萬不要如此,是我一時大意,方才讓那廝得逞,毀了大娘的心血。大娘請放心,等此間事了,我一定會幫著大娘重建錦繡坊,要做的比原來更好,方才對得起大娘你的一番辛苦。”

    秦大娘搖了搖頭,恨聲道︰“錦繡坊如何是以後的事情,我現在想地,是如何能夠讓君宇凡那廝遭到報應,落得生不如死的地步,方才解我心頭之恨!”

    君宇辰苦笑了一下,輕輕嘆息了一聲。不管怎樣,君宇凡與他,終究還是一家人,就算他如今做出再多的補償,心里還是覺得對不起秦大娘一家。

    “大娘,是我們君家對不起你,我也沒有想到,二哥會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對你。但眼下你還是得小心一些,小凌子暫且住在我那里,免得被他們發現,你若有什麼需要,讓人告訴繡月一聲,我會讓她想辦法安排你們母子見面的。”

    秦大娘點了點頭,自是對他感激不盡,兩人說了幾句,君宇辰也不敢久留,留下一些銀子,便匆匆告辭離開。

    溫逸塵見他出了錦繡坊,稍一遲疑,又繞了一圈,去了金織坊的後巷,他原本已經放下心來,準備離開,忽然看到有些黑影正朝著他那邊走去,心中一動,便又跟了上去。

    君宇辰在那後巷中來來回回地轉了好幾圈,又扒著那廢墟朝金織坊的倉房里張望了好一會,終于搖了搖頭,轉身準備離開。

    剛剛走出那條巷子,那些個黑影便圍了上來,將他團團圍在了當中。

    “站住----”



第一百三十三回 夜襲,雲端神跡(下)

    君宇辰停下腳步,身後也有人跟了上來,他暗暗叫苦,這次千小心萬小心的,終究還是露了行跡,如今陷入重圍,還不知如何能脫身,只得先微微一笑,沖著那些人拱手說道︰“各位攔住在下,有何貴干?”

    那些人悶不做聲,只是一步步朝他逼近,他深吸口氣,知道今日絕難善了,只得在腰間一按,抽出把寒光閃閃的軟劍,指著他們,寒聲說道︰“在下並不想傷人,但各位若是逼人太甚,就莫怪劍下無情了。”

    那群黑影當中的一人一伸手,示意眾人停下,自己卻冷笑了一聲。

    “想不到君家三少爺居然深藏不露,也是個練家子,在下不才,倒想要討教一二了!”

    說罷,他便亮出把刀來,朝著君宇辰沖了過去,尚未到他近前,已然連劈出十三刀,刀刀風聲凜冽,逼得君宇辰左支右絀,手中軟劍猶如銀蛇一般,在刀光中游走,不想那人這一氣呵成的十三刀之後,驟然停手,低頭看看自己掌中鋼刀,驚嘆了一聲。

    清冷的月光下,那刀上寒光閃閃,刀刃之處,卻已經多了十三個米粒大小的缺口,而抬頭望去,君宇辰手中的軟件卻依舊如一泓秋水,靜靜地橫在身前。

    “原來三少還有如此削鐵如泥的寶劍,在下真是走眼了。”

    君宇辰淡淡一笑,舉起那寶劍說道︰“好說好說,這寶劍也不過是身外之物,若是各位肯放我離開,送與閣下又有何妨?”

    那人聞言一怔,眼神落在他手中的寶劍上,閃爍著貪婪的光彩。對於習武之人來說,千金易得,神兵難求。更何況這寶劍可藏入腰帶之中,軟硬如意,又削鐵如泥,當真是難得的一把神兵。

    他身邊的人見他有些意動神搖,不由得有些焦急起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他微微一怔。忽然大笑了起來。

    “三少不愧是生意人,打得好算盤,只可惜,我們只要將你留在此處。殺了你,一樣可以得到這寶劍!上!----”

    他振臂一呼,那些人便一擁而上,四面八方地朝著君宇辰沖了過去。

    君宇辰暗嘆一聲,原本以為這些人動之以利,便可脫身。卻不想還有人算得更加周密。這麼多人沖上來,就算他手中寶劍再鋒利,也無法殺盡這些人,他苦笑了一下,舉起劍來,然後----扔在了地上。

    “既然如此。你們拿去便是了。”

    那領頭的人不由得一怔,沒想到他居然不反抗了。自己這伙弟兄雖然是殺人無數,但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人,在明知要死的時候,如此從容,甚至還將唯一的防身武器放棄,他不由得起了疑心,急忙喝止了眾人。

    “停!----等一等!----”

    他身邊那人見他如此猶豫不決,有些著急起來。

    “大哥。這姓君的玩地不過是空城計。你莫要理他,盡管殺了便是。”

    那大哥卻是遲疑著打量了一下四周。這後巷中空無一人,月夜寂靜,只有蟬鳴聲聲,不見半個人影,那君宇辰為何如此篤定,難道真的不怕死?

    君宇辰見他如此模樣,不由得笑了一下。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既然你們拿了別人的錢,自然要做事,我放下劍,也不過是不想多造殺孽,反正你們這麼多人,我也打不過,要殺便殺吧,只可惜----”他微微有些黯然地嘆息了一聲,“可惜我那未出世的孩兒,就此成了沒爹的孩子。”

    此言一出,眾人忽然覺得月色一暗,不由得微微一驚。

    抬頭望去,只見方才還皎潔明朗的滿月,忽然之間,已被浮雲遮掩,一片淺淺的白雲,在那藏藍如絲絨般地夜空中,緩緩飄過,遮住了月光,而後又飄散開來,越拉越長,沒多久便遮住了整個天空,又絲絲縷縷散落下來,仿佛從天空垂下了無數的蠶絲煙絮,將他們盡數籠罩在其中。

    “這----這是什麼?----”

    那些五大三粗的漢子,看著這幅奇異的景象,竟莫名地升起一股恐懼之感。不由自主地,揮舞著手中地刀劍,想要驅趕掉這些纏繞下來的煙氣雲霧。

    可那些雲氣如何是尋常刀劍可以驅散的,一刀過去,斬斷了雲煙,可轉眼之間,那斷開的雲煙又生出更多綿長的絲絮,漸漸蜿蜒開來,如一條條藤蔓般,將他們纏繞在其中,等到真正落在他們身上的時候,忽然從無形無質地煙雲霧氣,又變得真實起來,緊緊地將他們縛住,一圈圈地纏繞起來,勒得他們幾乎喘不過氣來。

    “妖法!有妖怪!----”

    那領頭地大哥看得心生恐懼,目呲欲裂,終于忍不住大叫了起來,哪里還敢繼續呆下去,轉身就準備逃跑,可方一轉身,那煙雲已然到了他身邊,倏地驟漲起來,將他整個人包裹在里面,裹得嚴嚴實實,如同個人形的繭子一般,一頭栽倒在地上,別說跑路,就連說話都不成了。

    那些大漢們發覺不對之時,想要喊叫奔逃,可只要一張口一抬腳,原本慢慢蔓延的煙雲便會驟然加速,將他們包裹成雲繭,根本沒有半點逃跑的機會。

    不消片刻的時間,這數十個孔武有力的漢子,便成了數十個碩大地人形繭子,翻倒了一地,起初還能掙扎幾下,沒一會兒,就連動也動不得了。

    君宇辰站在當中,眼睜睜地看著這一詭異的變化,卻連動都沒動一下。

    那些煙雲霧氣,像是認得他一般,只要一到他的身邊,就自動閃開,甚至在他的周身,布下了一道雲牆,任憑那些人如何凶悍得像要拖他下水,都不曾踫到他半點衣角。

    等到一切都安靜下來之後,君宇辰方才長長地出了口氣,抬起頭來,望著那片遮擋著月光的浮雲,深深地鞠了一躬。

    “多謝上仙搭救之恩。”

    那浮雲微微一晃,傳下一個慵懶而淡漠的男子聲音。

    “有什麼好謝的,你不是早就盤算好了我會出手的嗎?”

    君宇辰汗顏了一下,仍是躬身說道︰“在下為保性命,累得上仙出手,慚愧之至!”

    雲上的人輕哼了一聲,冷冷地說道︰“若不是看在小舞和那孩兒地份上,我才懶得管你。那些人不會就此輕易罷手,你自己好自為之,莫要連累到他們母子,不是每一次,你都有這般運氣地!”

    “多謝上仙指教。”

    君宇辰輕輕點了點頭,仍然看不到那雲上的人,忍不住問道︰“不知上仙可是我娘子口中所說地溫大哥,可否下來一見?”

    “仙凡有別,見了又有何用?”

    那雲上的人輕輕一嘆,浮雲驟然變化,露出了那輪明月,一霎那間,連同下面的那些雲繭,也消失得無影無蹤,狹長的小巷中,又只剩下了君宇辰一人。

    君宇辰長嘆一聲,知道他已然離去,撿起地上的軟劍插回腰帶中,方才發現,掌心之中,已是一手冷汗。
作者: ccckaede    時間: 2011-6-28 11:29 AM

本帖最後由 ccckaede 於 2011-7-2 12:40 AM 編輯

第一百三十四回 畫梅,僕大欺主(上)

    橙小舞一覺醒來,側過頭去,看到君宇辰猶在夢中,嘴角還帶著一絲微笑,忍不住輕輕地揪了下他的鼻子。

    “懶豬起床!----”

    似乎每一次,都是他叫她起來,難得這一回,他竟然還沒睡醒。

    君宇辰輕輕晃了一下頭,實在不願睜開眼睛。

    “唔----娘子----我再睡一小會兒----”

    “不行,以後我起來你就得起來,起來起來起來!快點起來!----”

    橙小舞揪著他的耳朵那頭發搔著他的鼻子,生生地將他折磨的醒了過來,苦笑著望向她,“我的好娘子,到底什麼事,你難得這麼早就起來啊?”

    橙小舞扁扁嘴,郁悶地說道︰“你以為我想起來啊,可是----睡不著----”

    “呃?怎麼了?”

    一聽她不舒服,君宇辰立刻清醒過來,急忙問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想吃東西還是想吐了?肚子有沒有事?”

    “沒事----”

    橙小舞更加郁悶了。

    “你就知道關心肚子,一點都不關心人家。我睡不著就是睡不著,也不知道為什麼。怎麼辦?”

    君宇辰哭笑不得地看著她,孕婦的情緒,果然比較麻煩。

    “我怎麼會不關心你?肚子不舒服也會連累你啊,娘子,你若是睡不著,那我就陪你出去走走吧。”

    橙小舞點點頭,剛要翻身下床,卻被他攔住,小心地扶著下去,那緊張小心的模樣。看得她心中竊笑不已。沒想到不過是肚子里多了塊肉,就被人呵護得像是易碎的琉璃一般,這種感覺,還真的滿好玩的。

    君宇辰一邊幫著她穿衣梳頭,一邊不停地叮囑她種種注意事項,聽得她耳朵都開始癢癢了。終於忍不住抗議起來。

    “這麼多不許做的事情,那我以後還有什麼可以玩地,會悶死的----”

    “不許說死字!”

    君宇辰趕緊說道︰“你要無聊了可以讓繡月陪你出去走走。我在的時候也可以陪你,不要胡思亂想了,更不能說那些不吉利的字眼。”

    “啊!----”

    橙小舞大吼了一聲,發洩了一下胸中的郁悶,這才出了口氣。

    “算了,趁著你還沒去金織坊。陪我去花園走走吧。了不起,我在家里采采花總可以了吧?”

    “那可以。”

    君宇辰微微一笑,牽起她的手來,一起走了出去。

    “三少爺,三少奶奶,你們要去哪?”

    香凝剛剛起來。就看到他們出來,微微吃了一驚,這位三少奶奶,可是進門以後頭一回在日上三竿前主動起來。

    君宇辰沖她擺擺手,說道︰“我們去花園走走,你給三少奶奶做些她喜歡吃地早點,一會我們回來吃。”

    “不----”

    橙小舞拉拉他的袖子,眨眨眼說道︰“我想出去吃,聽說有些茶樓的早點做得很好吃地。以前起來的太晚。都沒得吃,難得早起一次。一定要去嘗嘗。”

    君宇辰略略一遲疑,但見她那般渴望的神色,終于還是點了點頭。

    “那好吧,不過你得聽我的,那些大夫說了不能吃的你可得注意,不能嘴饞,否則我就不帶你去了。”

    “好好好,我什麼都聽你的該成了吧?”

    橙小舞嬉笑著答應下來,一想想那些美味佳肴,當真饞得口水都快下來了。

    香凝看著他們兩人親親熱熱地離開,站了好一會,直到畫梅打著哈欠出來,這才回過神來。

    “你怎麼才起來,三少爺和三少奶奶都出去了。”

    “這麼早?”

    畫梅好奇地朝外看了看,已經不見了兩人地蹤影。

    “不是說三少奶奶成日好吃懶做地嗎?今天怎麼這麼勤快了?”

    “啊?畫梅姐姐不要亂說,若是被三少奶奶聽見可不得了了。”

    香凝見她說得如此肆無忌憚,嚇了一跳,趕緊張望了一下,沒看到其他人,這才松了口氣。“怕什麼?你不是說她跟三少爺都出去了嗎?”

    畫梅嗤笑一聲,不屑底說道︰“你以為光我一個人說嗎?整個府里的,誰不知道,若不是她如今有了身孕,只怕太君就已經讓人趕她走了。當初是為了給三少爺沖喜才娶她進門,右現在三少爺沒事了,哪里還用得著她啊!只可惜,燕家二小姐千算萬算,還是沒算到她會在這節骨眼上有了身孕。香凝,你說說,三少奶奶這身子來得及不及時?”

    “不說這些了,咱們還是幹活去吧!”

    香凝搖了搖頭,面上掠過一絲苦笑。

    “三少奶奶是命好,自然有她的好運,咱們這些做丫鬟的,就不要想那麼多了,免得多生是非。”

    畫梅瞥了她一眼,輕哼了一聲。

    “香凝你如今可是越活膽子越小了,當初咱們一起進的君家,你也算得上是出挑的人物了,本以為三少選了你去,以後能一步登天,如今卻變得這般膽小如鼠,嘖嘖,真不知道,當初地那些心性上哪里去了。”

    “膽小如鼠?說我嗎?”

    一個略帶幾分生硬的女聲突然插了進來,嚇了兩女一跳,定睛一看,卻是那金發碧眼的莉莉絲,正揉著眼楮從側廂房里走出來,看到兩人,仍然迷迷糊糊地說道︰“你們都在這里啊,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沒事!”

    香凝急忙搖頭,說道︰“我們正準備去收拾房間,沒什麼事。”

    莉莉絲睡眼朦朧地看了一眼畫梅,狐疑地問道︰“她是誰啊?我怎麼以前沒見過呢?”

    香凝見畫梅輕哼一聲,急忙扯扯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與莉莉絲爭執。

    “這位是太君身邊的畫梅姐姐,三少奶奶身子不方便需要多幾個人照顧,所以太君派她來這邊幫忙,以後就住在咱們這里了。”

    莉莉絲點了點頭,懶洋洋地說道︰“那再好不過了,連太君都能伺候得了的人,伺候起主人來,自然也不成問題。你們先忙著,我出去了。”

    畫梅看著她那般憊懶無禮的樣子,就一肚子的氣,等著她走了,方才一甩手,沖著香凝嗔怪道︰“你干嘛攔著我,她也不過是個下人,憑什麼對我指指點點的?你瞧她那懶樣,真是跟她主人一類地。”

    香凝嘆息一聲輕輕地搖了搖頭,拉著她進去收拾,怎麼也不肯跟她多說一句是非了。



第一百三十四回 畫梅,僕大欺主(下)

    橙小舞跟著君宇辰去了城中最富盛名的天香樓吃了早點,光是那精致的小點,就一口氣點了十幾樣,吃飽喝足之後,君宇辰回了金織坊,另讓人送她回家,這一路小心照應著,看得她好生不自在,簡直覺得自己像是成了那籠中之鳥,全然被束縛住了手腳。

    剛回到怡心苑,便聽到隔壁牆內傳來莉莉絲和小卓卓的嬉笑聲,那兩人玩得如此開心,聽得橙小舞也心癢癢的,真恨不得爬過牆去,也跟著胡鬧一番。

    還沒等她走到牆邊,就聽繡月急急地叫著趕了過來,將她一把拉住。

    “三少奶奶,你又想做什麼?”

    “呵呵,不干什麼。”

    橙小舞干笑了兩聲,說道︰“只是在院子里隨便走走,你那麼緊張干什麼?放心好了,我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會小心的啦!”

    繡月輕哼了一聲,小心扶著她朝房中走去。

    “三少奶奶你今時不同往日了,既然有了身孕,就要處處小心,若是有什麼差池,教我們怎麼向三少爺和太君交代?”

    橙小舞被她教訓的苦著個臉,唉聲嘆氣起來。

    “什麼都不許我做,無聊啊,郁悶啊,豈不是要悶死我了?”

    “胡說,有我陪你,怎麼會悶?”

    繡月瞪了她一眼,很是不滿她的無病呻吟。“三少爺都說了你好幾次了,可不能動不動說那些不吉利的字眼了,你若是悶了,我陪你進去下棋畫畫,或者找了燕小姐和大少奶奶過來打馬吊也成。”

    “呃?打馬吊?好主意!”

    橙小舞一聽就來了精神,搓著手垂涎地說道︰“我好久沒打馬吊了,還真的有些想了。”

    “不行不行!”

    畫梅在一旁聽了。急忙跑過來說道︰“打馬吊太費精神,而且久坐著對身子不好,三少奶奶若是悶了。就繡繡花下下棋吧,不過時間也不能長了----”

    “繡花?下棋?”

    橙小舞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你還不如直接要了我的命去,我才不喜歡做這些個無聊事呢!”

    “怎麼會無聊?”

    畫梅兩眼發光地望著她,“聽說三少奶奶的繡工精妙絕倫,連太君都贊嘆不已,為何不順便指點一下我們幾個呢?”

    “指點你們?咳咳----”

    橙小舞一聽就心虛起來,咳了兩聲,虛張聲勢地搖搖頭。

    “那可不行。這是我們師門的獨家不傳之秘,沒有我師傅地吩咐,不能隨便教人的,你們慢慢練就是了。繡月,拜托你了,找人來跟我打馬吊吧!求你了!----”

    繡月為難地看了眼畫梅,若是她不再也就罷了。可如今她都已經發了話。若是自己再幫著橙小舞,只怕她告到太君那里去,受罰的就要是自己了。

    君府地丫鬟也有三六九等之分,服侍太君的四個丫鬟畫梅、蓁蘭、湘竹、寒菊,都屬于上三等的,香凝是君夫人分給君宇辰的通房丫頭。若不是娶了橙小舞這等霸道不準納妾的娘子,只怕也有機會入房做個妾侍,而她則是當初在太君那邊犯了錯,被君宇辰要來的,若非如此,她如今也不能做到這六等的丫鬟,早就被貶到下九等去做那些灑掃洗衣的粗活了。

    太君正是知道她們兩個都向著君宇辰夫妻,有什麼事都不會稟告給她,所以才故意派了畫梅和寒菊過來。一則是照顧橙小舞。另一方面卻是盯著她們兩人的。

    所以自打畫梅過來,她就格外地小心。生怕被她抓著了什麼把柄,到太君那邊去告上一狀,到那時只怕連君宇辰都保不住她了。

    她這般為難,卻不能當面說了出來,只能看看畫梅,也不敢做聲。

    橙小舞卻不知道,只是拉著她的手,撒起嬌來。

    “好繡月,你看看我現在多悶啊,什麼都不能做,若是連馬吊都沒法打了,那這人生真是一點樂趣都沒了,倒不如不要---

    “三少奶奶千萬不要亂說!----”繡月一聽就著急了,連忙點頭說道︰“你別著急,我這就去找-

    “咳咳!----”

    畫梅方才的提議被橙小舞一口拒絕,正滿心不爽,一聽繡月居然答應她去找馬吊搭子,更是不快,輕咳了兩聲,瞅了繡月一眼,酸酸地說道︰“大少奶奶要照顧小少爺,大家都有事情做,哪里有時間打馬吊。三少奶奶,你身子不舒服,還是多休息休息的好,不要玩那些無益的東西了。”

    橙小舞越聽越不是味,白了她一眼,哼了一聲。

    “我喜歡做什麼,似乎不需要你來批准吧?繡月,別管她,去幫我找人來!”

    繡月聽得畫梅這麼說,哪里還敢“助紂為虐”了,連忙搖了搖頭。

    “啊呀,三少奶奶,我還忘了那邊正給你炖著燕窩呢,我去看看!----”

    說罷,也不管她了,一溜煙閃人去也。

    得罪三少奶奶事小,反正她和三少爺對下人都很少苛責,玩笑的時候居多,也不會把她怎麼樣,可若是得罪了畫梅,她回去到太君那邊添油加醋地一說,只怕自己就要倒霉了。

    橙小舞不想她居然會逃跑,這才明白過來畫梅的厲害,狠狠地瞪了畫梅一眼,氣哼哼地回房去了。

    畫梅不屈不撓地跟在她地身後,執著地說道︰“三少奶奶現在只適合做些輕閑地事情,你若是不願意指點奴婢,也可以自己繡個兜兜,以後好給小少爺準備著。那些寶寶用的東西,自己的親娘作出來的,最合適不過。”

    橙小舞白了她一眼,輕哼了一聲,說道︰“我樂意做什麼,不樂意做什麼,似乎還用不著你來教吧,對了,畫梅姑娘,我吃燕窩的時候最怕有哪些毛毛刺刺的東西,拜托你先把太君送來地那些燕窩都挑干淨了,回頭好讓香凝煮給我吃。”

    “哦,好的,我這就吩咐香凝去做。”

    畫梅無奈,只得答應下來。

    “等等!----”

    橙小舞不等她離開,立刻叫住了她,輕笑著說道︰“你似乎沒聽清楚我的話啊,我是讓你---你去做,明白?”

    畫梅一怔,立刻明白過來,敢情這位三少奶奶,是故意跟她較上勁了,只得點了點頭,滿腹郁悶地進廚房去了。

    橙小舞沖著那邊探出頭來的繡月得意地一笑,比劃了一個手勢。

    想跟她鬥,就這麼個丫頭,還嫩著呢!
作者: ccckaede    時間: 2011-6-28 11:40 AM

本帖最後由 ccckaede 於 2011-7-2 12:39 AM 編輯

第一百三十四回 失竊,家賊難防(上)

    “娘子,娘子,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回來!”

    君宇辰興沖沖地回到家中,一進門就大呼小叫起來。

    自從橙小舞有了身孕開始,性子越發的喜怒無常,被困在家中什麼都不能干,搞得成日里暴躁得很,畫梅幾乎每天都要向他訴苦,他安撫不及,只得變著法子去找些稀罕的東西回來給她,免得她閑的無聊下又去找畫梅的麻煩。

    “什麼好東西?”

    橙小舞懶洋洋地從窗前的長榻上抬起頭來,她如今依舊有了近兩個月的身孕,肚子沒見大多少,吐得倒是一塌糊塗,吐啊吐的成了習慣,連喝白水都吐,弄得成日里沒了精神,越發得懶了下來。

    “娘子,你今天沒事吧?還吐得厲害嗎?”

    君宇辰見她懶洋洋的沒有精神,關切地拉了個椅子坐在她身邊,從身後拿出個一串叮叮當當的東西來,卻是九個銀環,套在個如意狀的長條框上。

    “喏,娘子,這東西你玩過嗎?”

    “九連環?”

    橙小舞瞥了一眼,輕哼了一聲。

    “這有什麼好玩的,我不到五百----呃,不到五歲的時候就玩過了!”

    “這樣啊----”

    君宇辰有些失望地嘆息了一聲,微微低下頭去。

    橙小舞見他滿心歡喜變成了失望,頓時有些後悔,急忙說道︰“你呢?你玩過嗎?要不咱們兩個比試比試,看誰解開的快?”

    “好吧!----”

    君宇辰抬起頭來,輕嘆一聲。

    “卓卓明明說這個你會喜歡玩的----”

    “卓卓?”

    橙小舞頓時冷下臉來,氣惱地說道︰“你跟他說些什麼了?他為什麼自己不來看我,反倒讓你帶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來,什麼他以為他以為的,難道你還真以為,他什麼都知道嗎?他不過是個小屁孩。怎麼會知道我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

    君宇辰沒想到她會突然生氣。微微皺起眉來。

    “卓卓也是想讓你開心,不管你喜歡不喜歡,又何必生氣呢?”

    “反正只要是他的東西。我就不喜歡!”

    橙小舞扁扁嘴,差點掉下淚來。

    “誰讓他那麼蠻不講理。說翻臉就翻臉,這麼長時間了,也不肯來看我,那個小屁孩,我才不要承他的情。才不要搭理他呢!----”

    君宇辰看著她這般小孩子脾氣,著實有些哭笑不得。

    小卓卓和她之間的矛盾,這幾個月來,一直處于冷戰狀況。

    不管是莉莉絲還是他,夾在當中。都受了不少的氣,可偏偏這兩人都別扭的要命,明明還在乎對方,偏要做出對抗地姿態,搞得他們左右為難,怎麼做都是錯地了。

    “罷了,你若是不喜歡就算了。”

    君宇辰嘆口氣,忽然看到她身邊的一角紅色錦緞,伸手過去抽了出來。竟是個小小的肚兜。上面繡了個可愛地胖娃娃,光看那胖娃娃的笑臉。居然有七分像小卓卓。只是出了那繡工確實精湛得沒話說,那裁剪和手工都粗糙得簡直慘不忍睹,連系腰地紅繩都一個長一個短,還打成了個死結。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是什麼?你給寶寶做的兜兜嗎?”

    “還給我!----”

    橙小舞急忙搶了回來,漲紅了臉瞪著他。

    “不許取笑我,這是人家第一次做得衣服----”

    “我的傻娘子,我哪里有取笑你!”

    君宇辰笑著將她摟入懷中,輕輕吻了下她的耳垂,柔聲說道︰“這些東西,讓繡月她們幫著做就好了,你成日里吐的那麼難受,就不要累著自己了。”

    橙小舞嘟噥了一聲,說道︰“可是,畫梅說了,要自己做地小衣衣,寶寶才會喜歡。”

    君宇辰故作吃驚地看著她,說道︰“怎麼?畫梅的話你居然聽得進去?我還以為,你們兩個八字相沖,根本沒法好好相處呢!”

    “胡說!”

    橙小舞輕哼了一下,說道︰“是她一來就頤指氣使的,成日里使喚著香凝和繡月,還管道我頭上來了,我若是不殺殺她的威風,豈不是要被她欺負死了?”

    “ ,難道還有人敢欺負娘子你嗎?”

    君宇辰忍不住笑了起來,揉揉她的頭發,看到她近來在家中足不出戶,索性連頭都懶得梳理了,就那麼直直地披散下來,在身後用發帶隨意地束起,偏生那順滑的手感,讓他覺得比那些繁復古怪的發型還要舒服,每次抱著她的時候,都會忍不住揉上幾下。

    “我還以為,娘子你不去欺負別人,園子里的人就該去拜觀音了!”

    “去去去!”

    橙小舞嗔笑道︰“你才不知道呢!太君身邊的丫頭,一個個的比小姐的架子都大,畫梅剛來沒幾天,就想法設法的要我教她刺繡----”

    “刺繡?”

    君宇辰突然醒悟過來,趕緊抓過她手中地肚兜,看了看上面繡地那個胖娃娃,心下一沉,皺起眉來。

    “怎麼?你還是用那神針繡的?畫梅難道也知道嗎?”

    “呃----這個----”

    橙小舞頓時噎住,突然想起來,君宇辰第一次看到她用神針繡出地雙面繡,就千叮萬囑地讓她不要在人前顯露,可她那時一時情急,早就將這個問題丟到腦後去了,如今他再提起,她哪里還瞞得住了。

    君宇辰一看她的臉色,便知道她壓根忘了自己的囑咐,輕輕地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

    “算了,你先告訴我,都有誰知道你會用著神針繡出雙面繡的?”

    橙小舞遲疑了一下,支支吾吾地答道︰“太君----蓁蘭---燕若----”

    “什麼?燕若也知道了?”

    君宇辰一驚,不由得蹙緊了眉頭。

    燕若知道了,就等于君燕飛知道了,那君宇凡定然也已經知道。

    “他們什麼時候知道的?”

    橙小舞想了想,掰著手指說道︰“就是那次太君考我們的時候,都是太君啦,考什麼持家之道,還考我們繡工,我若不用神針,豈不是要輸得一塌糊塗了?你都沒看到,燕若輸了的時候,那個臉色難看的----呵呵,她一定沒想到我還有這麼一手!---

    “太君考你的時候----”

    君宇辰屈指算了算,臉色微微一變。

    “已經有快三個月了,為什麼他們還不曾動手?娘子,那神針你放在哪里了?”

    橙小舞努努嘴,指指床頭的罩衣。

    “在那衣服的袖子里,今天給寶寶繡兜兜的時候還用了---”



第一百三十四回 失竊,家賊難防(下)

    君宇辰急忙扶著她做好,自己起身過去,拿起那罩衣來,在里面一陣翻找,哪里還找得到。

    “不好!他們果然動手了!----”

    “該死!這些個不長眼睛的家伙,膽子真夠大的,居然偷到我的頭上來了!----”

    橙小舞走到君宇辰身邊,搶過罩衣,翻看了一遍,果然不見了天孫針的針套,頓時又氣又急,頓足說道︰“一定是畫梅,剛才我繡娃娃的時候,她就一個勁地盯著我的神針看,早就知道她鼓搗著我繡花沒什麼好事!真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我這就去找她去,她若不把神針還給我,看我怎麼讓她好看!----”

    “等一等!----”

    君宇辰急忙拉住她。

    “娘子先不要著急,千萬不要衝動!”

    “我怎能不著急?”

    橙小舞氣哼哼地說道︰“你瞧瞧,剛才你還說我欺負畫梅呢,我早就看她不對,眼睛賊溜溜的,原來一直惦記著我的神針,哼哼,我倒要看看,她能藏到哪里去!----”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找到神針?”

    君宇辰聽她說得如此篤定。眼楮頓時一亮。

    橙小舞點點頭。理所當然地說道︰“神針又不是你們凡間地尋常繡花針。早就已經被我滴血認主了。除了我。誰也別想用得了。嘿嘿。自然我只要想找。施展個小小地法術。便可以知道它在哪里了。”

    “真地?”終於放下心來。忍不住狡獪地笑了起來。

    “那就好。咱們也不用著急去找她了。還是等著她交到那個正主兒地手里。咱們再去登門拜訪。正好可以看看熱鬧了!”

    “這樣啊----”

    橙小舞的眼睛骨碌碌地一轉,也跟著笑了起來,笑得壞壞的,像足了一只準備去偷雞吃的小狐狸。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怎麼讓神針發揮最大地效用,好好地整治下那些個又貪心又黑心的家伙。哼哼,想用我的神針繡花。就等著瞧瞧,看那花怎麼繡到你們的皮上去!”

    “這就是天孫針?”

    燕若和君燕飛夫妻看著畫梅送來的那套繡針,一個個都挪不開眼睛了。

    畫梅點點頭,篤定地說道︰“千真萬確,我親眼看著三少奶奶用這套針繡的。繡出來的娃娃簡直跟真的一樣,我聽蓁蘭說起過,太君說,這針套的織造也很是特別,用地是天衣無縫的針法,一點針腳和縫合的印跡都看不出來,你們看----除了這個,還能有哪個?”

    君宇凡拿在手中,輕輕觸摸著那冰冷的針體,贊不絕口。

    “果然不同凡品啊。這繡針也不知是用什麼材料制成的。非金非銀,我行商多年,都不曾見過如此珍品。不說別地,光是這套繡針,已然是無價之寶了。”

    君燕飛從他手中搶過繡針來,遞給燕若。

    “來來來。燕若你趕緊試試,是不是這繡針有什麼名堂,否則以那丫頭的資質水平,如何能繡的出那般精妙的雙面繡來。”

    燕若點了點頭,接過繡針來,一旁的青荷趕緊將一個小小的圓形繡屏遞給了她。

    她將繡針放在桌上,拿著那繡屏,沉思了好一會兒,回憶著當時橙小舞的動作。只是當初她大多時候只顧著繡自己的東西。並沒有注意到橙小舞是如何運針的,想得頭都痛了。拿著針的手微微顫抖著,卻怎麼也無法刺下第一針去。

    畫梅見她如此為難,便上前幾步,走到她身邊,指著那套針中最細最短地一枚,低聲說道︰“二小姐,我看到三少奶奶是先用這根針劈線分股,然後再開始繡地。”

    “哦----我知道了。”

    燕若失神地點了點頭,不知為何,雖然那繡針觸手冰涼清心,可她的心中,卻依舊隱隱地有種不安的感覺。

    照著畫梅所說的,她輕輕拈出了那根最細的繡針,抽出一根繡線來,比劃著好一會,終于劃了下去。

    “啊!----”

    針尖不知怎的一滑,沒有刺中那根繡線,反倒劃過了她地手指,針尖鋒利無比,霎時就在她手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血痕,鮮血急湧了出來,竟比被刀割了還要可怕。

    燕若驚呼一聲,急忙捏住了手指,可那血還是止不住地往外流。

    “怎麼了?”

    君燕飛正得意地向君宇凡說著自己如何安排畫梅偷針之事,突然聽到燕若的驚呼,一回過頭來,便看到她的手上鮮血直流,頓時嚇了一跳,急忙讓青荷去找藥盒干淨的布來,急急上前問道︰“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傷得這麼厲害?”

    燕若緊緊捏著手指,看著那鮮血長流,不禁苦笑了一下。

    “沒什麼,不小心被針劃了一下。”

    君宇凡過來看了一眼,也不由皺起了眉頭。

    “這繡針怎地如此厲害,劃了一下會流這麼多血,真是有些古怪。”

    君燕飛不以為然地說道︰“有什麼古怪的,只怕是燕若用的力道太大,這繡針又細又尖,自然劃的比較深了。你別自己嚇自己,動不動就疑神疑鬼的。一根繡針罷了,有什麼好怕地,燕若你先歇歇,我來試試。”

    她從畫梅地手中接過了繡屏,走到桌前,隨手抽出根繡針來,穿上繡線,毫不猶豫地就朝繡屏上刺了下去。

    “哎呦--不知怎地,她的手有如鬼使神差一般,在布下扶了一把,那繡針刺下去地時候,竟是狠狠地刺入了指甲之中,她一時心急抽出,一帶一挑,竟將指尖刺得出現了個血洞,鮮血直 了出來,灑在了繡屏之上,猶如綻開了一朵朵鮮艷之極的紅梅。

    君燕飛扔下了繡針和繡屏,抱著自己的手指,尖叫了起來,那指尖噴出道細細的血線,痛得她眼淚都流了下來。

    “嗚----這是什麼鬼針啊,扎得人這麼痛!----”

    畫梅剛要去撿那繡針,君宇凡卻輕喝了一聲。

    “別動!----不要撿那繡針了!----”

    畫梅一怔,抬頭望向他,指尖堪堪踫到那冰涼涼的繡針。

    “為什麼?”

    君宇凡一把將她拉了起來,她身子一個踉蹌,跌入他的懷中,被他有意無意地抱了一抱,然後扶穩了站住,這才放開她,上前幾步,從袖中取出塊絲帕來,小心翼翼地用絲帕包著手,將那繡針從地上撿了起來。
作者: ccckaede    時間: 2011-6-28 11:45 AM

第一百三十五回 演戲,小巫大巫(上)

    君宇凡將那繡針放在眼前看了看,看到那幾近透明的針體,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你們還不明白嗎?那個妖女,只怕在這繡針上,已經做了手腳,除了她自己,別的人休想能夠用得了。”

    “什麼?”

    “怎麼會這樣?”

    君燕飛和燕若抱著自己的手,驚詫地看著他手中的繡針,偏偏又看不出半點端倪來。

    畫梅卻想到了一個可能,驚駭得整個身子都如同墮進了冰窟之中,凍得幾乎僵直了。

    “難道----難道她是故意讓我偷走的?”

    “不錯不錯,想象力還是蠻豐富的!----”

    橙小舞鼓著掌,笑吟吟地走了進來。

    君宇辰與她並肩而入,一雙眼卻溫柔而關切地落在她身上,生怕她行動中有什麼閃失,全然沒有理會房中那幾人看到他們時的表情。

    畫梅一看到他們兩人。頓時向後退了一步。簡直恨不得立刻挖個地洞出來。讓自己鑽了下去。不必再人前出現。更不必面對橙小舞那嘲謔地眼神。

    橙小舞掃了她一眼。並不理會她。只是看看燕家姐妹那兩只鮮血淋灕地手。驚嘆了一聲。嘖嘖說道︰“真是對不起兩位姐姐啊。我這天孫針是認了主地。除了我本人。其他人若是用起來。都得見點血才行。還好還好。我相公回來地及時。讓我帶了解藥過來。否則讓兩位姐姐這麼流血致死。實在是太對不起了。”

    “流血致死?”

    燕家姐妹面面相覷。看著自己受傷那怎麼也止不住地鮮血。只覺得一陣眩暈。幾乎連站都站不住了。

    “難道這針上有毒?”

    君宇凡握著那根繡針。雖然隔著絲帕。手都已經開始顫抖了。抖得連身上地絲綢長衫都簌簌發抖。臉色更是難看到無以加復地地步。

    橙小舞眨眨眼,笑眯眯地說道︰“你說呢?這等稀世珍寶,我能隨隨便便不設防就扔在一邊嗎?”

    君宇凡拿著那繡針,簡直像是捧著個燙手的山芋。對燕家姐妹簡直恨得牙癢癢。

    若不是這兩個女人起了貪念,惦記著人家的寶物,又怎麼會上了這個圈套,落到了如此被動地地步。

    這哪里是繡針,分明是就掛著魚餌的鉤子。

    他們被貪念蒙蔽了眼楮。真的把人家當成了傻子,自己卻傻乎乎地一口將那魚鉤吞了下去,如今咽也咽不得,吐又吐不出來,當真是進退兩難,成了人家砧板上的魚肉了。

    一聽這針上有毒,君燕飛的兩條腿都軟了,“撲通”一下就朝著橙小舞跪了下去,涕淚橫流地說道︰“三少奶奶你就饒了我們吧,我們不過是一時好奇借來看看。想著看完了就給你送回去。絕對沒有要貪了的念頭。你就看在大家都是一家人的份上,趕緊把解藥給我們吧!以後我們再也不敢了!---

    燕若雖然沒有跪下,可臉色已然變得蒼白,看著他們兩人,嘴唇微微顫抖著,心中苦苦掙扎著。但在君宇辰的面前,怎麼也不肯向橙小舞低頭。

    只是她心里也很清楚,這一次,自己又是一敗塗地,非但敗了,而且還當著他的面,讓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狽如此不堪地模樣,只怕在他的心里,已經徹底毀掉了自己的形象。抹去了這些年來的感情。

    她淒然一笑。松開了手,任憑手上鮮血長流。身子輕輕一晃,終於暈了過去。

    “燕若!----”

    君燕飛大驚失色,急忙抱住了她,轉過臉來,望著橙小舞苦苦哀求道︰“三少奶奶,求你救救她吧,我以後會看著她,再也不會讓她做出任何與你為敵的事情了!這一次,就求你放過她吧!----”

    “啊呀呀,我什麼時候說過這針上有毒了?你們可不要冤枉我啊!----”

    橙小舞故意驚呼一聲,一臉無辜地說道︰“這是用來繡花的針,又不是用來打架殺人的,哪里用什麼毒啊,二少爺你見多識廣,什麼時候見過銀針上還能淬毒的了?”“這是銀針?”

    君宇凡愣了一下,這繡針看起來非金非銀,還有幾分透明,壓根不似銀針,可她偏偏說得煞有架勢,而燕家姐妹的性命如今還握在她的手里,只得低頭陪著笑勉強地問道︰“既然沒毒,那你方才為何說什麼解藥,燕若又怎麼會暈了過去?”

    “那我怎麼知道?”

    橙小舞聳聳肩,笑嘻嘻地說道︰“燕若姐姐說不定是心虛,或者怕看到我相公,又或者是失血過多暈了?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蟲蟲,哪里會知道。解藥什麼的,我可沒說過,二少爺聽錯了吧?你放心,這針上絕對沒毒----只要沒有壞心思,她們洗洗手睡一覺就沒事了。反正二少奶奶也說了,這不過是一場誤會,你們就不用擔心了。”

    “這----”

    君燕飛頓時啞口無言,她的狡辯之詞,卻成了催命符,看著橙小舞,當真是欲哭無淚。

    君宇凡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三少奶奶,你就行個好,原諒了她們吧!是她們一時貪心,看到你的繡針神妙非凡,一時糊塗才做了錯事。如今她們已經知道錯了,還望三少奶奶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就饒了她們這一次吧!”

    “二哥似乎忘了件事哦!”

    橙小舞看著他,輕輕一挑眉。

    “我是小女子,可不是什麼大人哦!所以,大人不計小人過這種事,我是不做地,嘿嘿,要我救她們也不難,只要答應我幾件事就好了。”

    “幾件事----”

    君宇凡吸了口氣,這位姑奶奶還真是獅子大張口,一張口,就是幾件事,一看她地臉色,就知道沒那麼好應付的。

    “相公----”

    君燕飛呻吟了一下,抱著昏死過去的燕若,哀哀地看著他。

    君宇凡看著她那血淋淋的手指,還在不停地滴血,雖然血色殷紅,可是不知那針上是什麼東西,竟然讓這麼小的傷口不停地流血,若是沒完沒了的這麼流下去,只怕真地會有性命之憂了。

    “怎樣?答應嗎?”

    橙小舞輕笑一聲,篤定之極地看著他。

    君宇凡苦笑了一下,點了點頭,到了這個時候,他還能有什麼討價還價的余地嗎?除了答應她所有的條件,已別無選擇。



第一百三十五回 演戲,小巫大巫(下)

    “第一,你們自己去跟太君說,以後別再打我家相公的注意了,正正經經給燕若姐姐找人好人家嫁了,省的拖下去都成老姑娘了,對不?”

    橙小舞看著燕若,笑眯眯地提出了第一個條件,她的眼皮微微顫抖著,雖然還裝著沒有醒來,卻怎麼瞞得過她的眼睛。

    君燕飛看了燕若一眼,見她依舊不肯醒來,但如今人家的形勢比自己強,知道此刻不答應也不行了,只得點了點頭。

    “這個我替燕若答應了,我會親自去跟太君說的,你放心好了。”

    橙小舞微微一笑,扳著手指說道︰“第二,我這解藥是師傅給我留下的,如今她老人家雲游四方,我都聯系不到,更沒法配置了,里面一共有七七四十九種名貴藥材,所以價值很高----”她拖長了音,看了一眼君宇凡,補充說道︰“雖然大家都是一家人,可親兄弟也得明算賬,這藥費----”

    君宇凡見她的算盤打到了自己頭上,肉疼地說道︰“要多少錢,你說吧!”

    橙小舞故作沉思了一會,算了半天,才嘆了口氣。

    “本來這一顆解藥,所費的藥材人工,加起來就得五千兩,看在大家親戚的份上,我就買一送一,兩顆也算你們五千兩好了。”

    “五千兩銀子?”

    君宇凡差點想吐血了,不過是被針扎了下小手指,這等芝麻綠豆的小傷,居然就要敲他這麼黑的竹槓。他差點想說她不如直接說搶劫好了,腰間卻是一痛,一回頭,看到君燕飛狠狠地瞪著他,舉著自己的手指,沖著他呲牙咧嘴的。顯然,他若是不答應,娘子這邊這一關也過不了,照樣要肉痛心痛,什麼都省不下來。

    橙小舞不等他點頭,突然搖搖頭,笑著說道︰“二哥你也太會省了吧,我都說了是珍稀藥材。五千兩銀子哪里夠啊,是五千兩金子----”

    “金子----”

    君宇凡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君燕飛趕緊丟下了燕若。去扶住自己地相公。

    燕若摔在地上。痛得呻吟了一下。終於裝不下去了。睜開眼來。狠狠地等著橙小舞。

    “你不如去搶錢算了。就算是千年人參靈芝雪蓮地。也不值這麼多錢啊!----”

    “那你們地性命又值多少呢?你若覺得你們兩位地姓名一文不值。我也沒意見。”

    橙小舞攤攤手,無所謂地說道︰“反正我沒任何損失,就當之前我什麼都沒說過吧,相公,咱們回去吧!----”

    說著。她作勢拉著君宇辰。轉身就準備離開。

    “三少爺----”

    燕若望向君宇辰,泫然欲泣。我知道這一回是燕若不對,但我只是忘不了昔日情分,一時糊塗,若是三少爺也覺得燕若是這等卑鄙貪心地小人,那我----”

    她見君宇辰只是顧著橙小舞。連自己這般淒楚可憐的模樣,都無法吸引他的半點關注,更是悲從心起,一時悲憤之下,咬咬牙,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淒然說道︰“既然如此,那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了,姐姐姐夫。也不必再求她了----”

    “燕若----”

    君燕飛驚呼一聲。原本正在掐著君宇凡的人中,突然聽她說話的口氣不對。剛轉過頭來,便看到她雙眼一閉,低下頭來,朝著旁邊的牆壁猛然沖了過去。

    “不要啊!----”

    誰也沒想到,她會來真的尋死,一時阻攔不及,她已然一頭撞在了牆上,額上鮮血汩汩而出,登時暈死了過去。

    君燕飛又悲又氣,沖著橙小舞大吼一聲。

    “都是你,是你逼死燕若的!----她不過是喜歡一個人,她原本就比你先認識三弟,又有什麼錯?為什麼你一定要逼得她無路可走?為什麼?!----”

    橙小舞被她吼地嚇了一跳,後退了幾步,也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我----我哪里逼她?明明是她在逼我----”

    “是你----”

    君燕飛如同瘋了一般,朝她撲了過來。

    “是你逼死她的!----”

    “等等!----”

    君宇辰見她這般悲憤欲狂的模樣,急忙護住橙小舞。

    “二嫂你先別著急,讓畫梅看看燕若的情況,趕緊找個大夫來,先救人要緊啊!----”

    君燕飛一回頭,看到畫梅已經扶起了燕若,用絲帕掩在她的額頭,鮮血已然沁透了整張雪白的絲帕,她更是傷心不已,回身沖了過去,從她懷中搶過燕若來,急急地喊道︰“快去找大夫來,燕若!燕若你醒醒!你怎麼這麼糊塗啊----”

    橙小舞也沒想到會鬧成這樣,看到君宇辰臉上地不忍之色,知道今日之事,已然被燕若這一手打亂了陣腳,只得悻悻地說道︰“罷了罷了,你們讓讓,我來看看。”

    “你?----”

    君燕飛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你還想干什麼?”

    “救她唄!----”

    橙小舞朝燕若走了過去,唉聲嘆氣地說道︰“這次我就做個虧本生意吧,買一送一,還得賠上靈藥,你放心好了,我師傅這靈丹妙藥非但可以解毒,還專制這些個外傷,藥到病除,馬上就沒事的。不過----那五千兩-

    君燕飛一聽,連連點頭。

    “只要你能治好燕若,五千兩金子就五千兩,給你就是了!----”

    “你說的哦,可別事後耍賴啊!---

    橙小舞說著話,在燕若的身邊蹲下,從懷中取出個小小的瓷瓶,倒出兩粒色如朱丹的藥丸,一粒遞給了君燕飛,另一粒則放在掌心,親自捏開她的嘴,喂了進去,又揉揉她的咽喉,終于讓她咽了下去。

    她喂藥之時,已經偷偷施展了回心訣,上次給君宇辰治傷的時候,跟小卓卓學了這一招,如今果然派上了用場。

    只見燕若地喉嚨微微動了一下,呻吟了一聲,非但額上地鮮血凝固,連手上那深深的劃痕中,也停止了留學,還微微合攏起來,沒多會兒,畫梅擦去她手上額上的血跡,只剩下了一塊紅色的傷痕,竟似奇跡一般的好起來了。

    君燕飛一見,頓時大喜過望,趕緊將手里的藥丸也吃了下去,咕嚕一口咽進肚子里。

    藥丸一入腹中,頓時化作一股暖流,流入四肢百骸之中,手指上地痛楚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抬起手來,驚喜地看到,除了指尖一點嫣紅,已經全然沒事了。

    “啊!----好了好了,這麼快就好了,果然是靈藥啊!---

    “那當然!----”

    橙小舞得意地笑笑,讓君宇辰扶著站了起來,走了幾步,踢了趴在桌上裝暈的君宇凡一腳。

    “二哥,人我給你治好了,那五千兩金子,記得給我折成銀票送來啊!----”

    “你----”
作者: ccckaede    時間: 2011-6-28 11:50 AM

第一百三十六回 煽情,鍥而不舍(上)

    “唉,真失敗!----”

    橙小舞回到怡心苑,躺回長榻上,揉揉自己的小腿,遺憾地長嘆了一聲。

    “原本想好好治治那兩姐妹,卻沒想到,這麼快就玩完了。還白白費了我的兩枚靈丹,真可惜。”

    君宇辰卻沉吟了一會,微微皺起了眉頭。

    “我也沒想到,燕若居然會自盡,難道----難道我以前真的錯怪了她?”

    “什麼意思?”

    橙小舞瞪起了眼楮,警惕地望向他。

    “你不會動了什麼憐香惜玉之心吧?這可是你叫我開的條件,算不得是我逼她吧?再說了,要說逼迫,她嗦擺著太君逼我答應你納妾,又算怎麼回事?若是尋死覓活有用的話,下次我也拿來試試----”

    “別----你可千萬千萬別試這個----”

    君宇辰嚇了一跳,連忙擺手。

    “娘子你可千萬別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她想不開是她自己的事情,你也別往心上去,反正二哥已經答應了賠錢給你,上次失火被扣下的錢,還有秦大娘那邊,也算是有著落了,這件事就先這樣吧。”

    “行啊!----”

    橙小舞輕笑了一聲。說道︰“反正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他們再來找茬。我自然會再好好修理他們。不管怎樣。這次他們也算是得到教訓了。但願以後能長了記性。別成天想著算計別人啦。”

    “但願如此!”

    君宇辰輕嘆一聲。苦笑著說道︰“不過。這次你算是徹底得罪他們了。以後可得小心一些。二哥他們。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我才不怕呢!----”

    橙小舞撇撇嘴。說道︰“他們耍什麼花招我才不怕。我怕只怕----哼哼----”

    她斜斜地瞅著君宇辰,酸酸地說道︰“怕某些人一時心軟,憐香惜玉,又念起了什麼舊情。唉。人家說的也是,青梅竹馬這麼些年,被我後來居上,還搞得現在連屈身為妾都不成,難免心里會有怨懟啊!----”

    君宇辰好笑地看著她那吃醋的模樣,輕輕地搖了搖頭。

    “孩子都有了。還去吃這些個陳年老醋,看起來,這肚子里地,應該是個兒子了。”

    “為什麼?”

    橙小舞一聽這個,立刻好奇起來。

    君宇辰伸出手去,輕輕刮了下她那小巧玲瓏的鼻子,笑著說道︰“酸兒辣女,沒聽說過嗎?你這麼愛吃醋,真不知生下來的兒子會有多頑皮!”

    “頑皮----他若敢調皮,看我不用小火球燒他PP!”

    橙小舞低下頭去。對著自己的肚子恐嚇起來。

    “小家伙你聽見沒,要做娘的乖兒子,若是像隔壁那個小卓卓那般調皮不聽話。當心娘放火燒你的小PP哦!----”

    君宇辰頓時哭笑不得,這個長不大的娘子,跟小卓卓賭氣,都賭到這個時候了,連教訓孩子,都不忘了拿他來做人版。若是被小卓卓知道,還不知會氣成什麼樣子。

    “我我我我----我非得去找她不可!----”

    小卓卓漲紅了臉,恨不得立刻翻牆過去,跟那個又笨又小心眼的女人算賬。

    “居然說我調皮,我簡直就是天底下第一乖巧聽話的兒子了,若不是她,上次我都不會惹得娘生氣,她現在居然還有臉說我!”

    “卓卓少爺你千萬別生氣!----”

    莉莉絲趕緊抱住了他,死死拖著他不讓他衝動地跑出去。她每天白天都過來紫竹院這邊。好容易取得了柳如眉地信任。可以由她來陪著小卓卓玩,如今若是看不住他。讓他去了怡心苑,跟主人若是吵了起來,那就麻煩了。

    “主人也是無心的,她一直還是很緊張你的,原本還想找你道歉的,就連上次,也是一聽大少奶奶打你,就急著跑過來保護你。你又何必那麼生氣呢?氣過一時也就算了,如今都這麼長時間了,難道你還要放在心上一輩子嗎?”

    小卓卓掙扎了幾下,聽到她如此絮叨的說法,終于洩了氣,悻悻地垂下手腳不動了。

    “這話你就知道跟我說,怎麼不去跟你那混蛋主人說呢?你瞧瞧她做得這些蠢事,都有了孩子的人,還這般冒冒失失地與人結怨,那個豬頭三也真是地,什麼都由著她,一點都不知道管管那個笨蛋!”

    莉莉絲輕笑了一聲,將他放在了地上。

    “他們夫妻的事情,他們自己去弄吧,你都已經說了要跟主人絕交了,還管那麼多做什麼?”

    “哼哼,我才沒有管她,她愛怎樣怎樣去!”

    小卓卓被她說中心事,惱羞成怒地朝著房里走去。

    “以後你也一樣,不許在我跟前提她,否則我連你也不理了!”

    “哦,好的。”

    莉莉絲眼珠一轉,狡獪地一笑。

    “不過我今天早上看到,主人給寶寶繡的肚兜上,有個大胖小子,長得居然有七八分像你,只不過,你好像沒有那麼胖---

    “真的?”

    小卓卓眼睛一亮,忍不住回過頭來,追問道︰“那他有沒有我這麼好看?為什麼要繡這個啊?”

    莉莉絲輕笑著說道︰“主人聽人說,懷孕的時候,多看些長得好看的娃娃像,生出來的孩子,也會好看很多,若是這樣,說不到那寶寶生下來,也會跟卓卓少爺長得很像呢!說起來,那孩子應該算是你的弟弟呢!----”

    “我才沒有那樣的弟弟!”

    不知為何,一提到這個,小卓卓地臉就沉了下來,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別提她們了,陪我出去走走,成天在家里快悶死我了,我得出去抓幾只厲害的蛐蛐回來,跟原來的那只比試比試。”

    莉莉絲哪里會不明白他地心思,但也不說破,只是輕輕一笑,拿了抓蛐蛐的竹筒,領著他出了紫竹院,盡往靠近怡心苑的地方走,繞來繞去的,沒看著他用心去抓蛐蛐,反倒一雙眼睛時不時地就朝著怡心苑里面瞟過去,希望著能有機會看到那個家伙一眼。

    哪怕,她根本就不曾知道,他還關心著她,還在遠處,偷偷地看著她。




第一百三十六回 煽情,鍥而不舍(下)

    次日一早,君宇辰照料著橙小舞起來之後,陪著她一起吃罷早飯,便看著時間,準備去金織坊做事。

    還沒走到金織坊門口,他便聽到,有人輕聲叫起他的名字,一回頭,卻是燕若在旁邊的一個小茶樓二樓靠窗的位置上,掀起了簾子,朝下面看著,沖他招著手,喊他上去一坐。

    他本不想上去,剛搖了搖頭,看到燕若紅紅的眼睛,還有額上那塊淺紅色的疤痕,心中還是微微一軟,便進了茶樓。

    “燕姑娘,不知找我有什麼事?”

    君宇辰進了她所在的廂房,見里面只有她一人,也不敢過去,只是站在門口,遙遙地沖她打了個招呼。

    燕若倒了杯茶,也不過來,只是站在那邊舉起茶杯,沖著他淒然一笑。

    “我本想以茶代酒,向三少告別,卻想不到,三少連見都不想見我。”

    “告別?”

    君宇辰聽得一怔,果然看到她旁邊的座位上,已然放了個小小的包袱,身上穿著的也不是平日里繁復的衣飾,荊釵布裙,反倒增添了幾分楚楚可憐的風姿,他心中一軟,忍不住問道︰“你要去哪里?”

    燕若幽幽一嘆,“天下之大,我哪里不能去?在君家已無我的立身之地,我若再厚顏留下,也不過是徒增煩惱。這幾年相處下來,原本以為大家朋友一場,好歹有幾分情誼,只是想不到最後卻給你們添了這麼多麻煩,燕若在此向三少致歉,今日別過。以後不知還有沒有再見的機會,還望三少不要再將燕若昔日的過錯放在心上。”

    “燕若你----”

    君宇辰長嘆一聲。搖了搖頭。

    “我娘子是有些小孩子脾氣。任性沖動。說話也直接了一些。燕若你又何必放在心上?莫說你如今也什麼親人在外。就算是有。你一個女兒家孤身上路。也太危險了。還是先回家去。跟二嫂好好商量一下。回頭我跟太君一起。幫你在城中選個人品家世都好地男子----”

    “不用了----”

    燕若直視著他。冷冷地一笑。

    “燕若地終身。不需三少關心了。我已經與越秀山慈雲庵庵主聯系好了。日後便在那里修行。三少若是還當我是朋友。初一十五。可以去添個香油錢----”

    “慈雲庵?你要出家?”

    君宇辰一驚,失聲叫道︰“那怎麼行?”

    “那又有什麼不行地?”

    燕若苦笑了一下,黯然垂首,低低地說道︰“燕若今生今世,心中只有一人,既然求之不得,也不願委身他人,倒不如伴著那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燕若----”

    君宇辰不由得有些動容起來。雖說他一直對君燕飛沒有什麼好感,但燕若畢竟是他從小到大相熟的玩伴,而且那些年同學琴棋書畫,也算得上是琴簫和諧,青梅竹馬,只是他顧忌著君宇凡夫婦。對她一直懷有戒心,此時此刻,見她如此傷懷,念及兒時情誼,也有些不忍起來。

    只是,他念及已然有孕的橙小舞,終究還是嘆息一聲,輕輕地搖了搖頭。

    “燕若,我不過是一介凡夫。不值得你如此相待。你又何必這般苦了自己?”

    燕若沖著他福了一福,堅決地說道︰“既然三少不願喝燕若的這杯茶。燕若也不敢強求,就此----別過了!----”

    說罷,她拿起包袱,從他身邊走過,準備就此離開。

    “燕若!----”

    君宇辰見她真的要走,急忙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不讓她離開。

    “不要去!----”

    燕若被他一拉,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幸好他及時扶住,方才沒有摔倒,她順勢靠在他的臂彎中,頓時落下淚來。

    “你還留我做什麼?既然對我無意,又何必對我這麼好---

    “我----”

    君宇辰沒想到她會這般傷心,眼看她靠在自己身上,尷尬地想將她推開,不想他剛一開口,她卻突然踮起腳尖,吻在了他的唇上。“燕若!不要----”

    君宇辰嚇了一跳,趕緊推開她,也不敢抬頭看她一眼,只是匆匆丟下一句“我先回店里去,讓你姐夫來找你!”便轉身落荒而逃。

    看著他這般慌慌張張起逃離,燕若輕輕嘆息了一聲,站直了身子,嘴角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容。

    “怎麼了?他怎麼這樣就跑了?”

    隔壁廂房的簾子掀了起來,君燕飛從里面走出來,輕哼了一聲。

    “這個老三,枉他當初還是金陵地風流才子,如今卻變得這般膽小畏縮,娶了個媳婦而已,竟成了個廢物!”

    燕若低下頭去,搖了搖頭。

    “姐姐,不要說了,我---我還是走吧!----”

    君燕飛嘆口氣,說道︰“這次可要苦了妹子你了,不過我給慈雲庵的庵主不少銀子,諒她也不敢虧待了你,你現在那里住下,回頭我就去跟太君商量,怎麼找機會讓三少去那里見你,等到了那里,沒有橙小舞那妖女看著,三少自然不會象在這里一樣的拘束了,到時候,就要看你的了。”

    “姐姐,你真地以為,他還會去嗎?”

    燕若苦笑了一下,輕聲說道︰“或許,那慈雲庵,真的是我最後的歸宿了----”

    “燕若!不許你這麼說!-

    君燕飛急急地捂住她的嘴,說道︰“你可別胡思亂想,若是你肯放下三少,姐姐自然會給你選個好人家嫁了地,這金陵城的青年才俊多得是,你又何苦自暴自棄呢?”

    燕若抬起頭來,望向君宇辰離去的方向,眼中射出堅定的神色。

    “我從十二歲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已經認定,今生今世,只會嫁給他一人,姐姐,你不必勸我了,我會竭盡全力,一定會爭取到他的。”

    君燕飛見她如此執著,只能輕嘆了一聲,說道︰“不管怎樣,姐姐都會幫著你的,只不過,那個橙小舞詭計多端,又不知從哪里學來些歪門邪道,咱們一定得小心行事,免得再像上次一樣,偷雞不成蝕把米,五千兩黃金,到現在你姐夫還不大樂意呢!”

    燕若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輕輕說道︰“多謝姐姐這麼幫我,燕若真不知該如何回報----”

    “算了吧!都是自家姐妹,謝什麼謝的。”

    君燕飛拍拍她的肩膀,親親熱熱地拉著她一起下樓,剛剛走出茶樓地時候,方才那廂房的隔壁,又冒出個小小的腦袋來,肩膀上還坐著個雪白雪白的小老鼠,烏溜溜的大眼楮看著姐妹倆的背影,嘿嘿地冷笑了幾聲。
作者: ccckaede    時間: 2011-6-28 11:54 AM

第一百三十八回 御錦,風雲乍起(上)

    君宇辰剛到金織坊,就看到里面擠了滿滿一房子的人,正吵吵鬧鬧的,不知在干什麼。

    伙計一看到他進來,頓時如釋重負,趕緊朝他叫道︰“三少爺,這些人來買纏絲雲錦,我說沒貨了,他們都不肯走,非要見掌櫃的不可。”

    君宇辰一怔,還未開口,那群人已然轉過頭來,一看到能管事的人來了,齊齊湧了上來,將他團團圍在當中,七嘴八舌地開始責罵叫囂。

    “你們這是什麼布莊,要什麼沒什麼,還怎麼做生意的?”

    “我們聽說金織坊是金陵第一大布莊,卻沒想到連雲錦都沒有,還好意思打什麼御錦的招牌,吹什麼天下第一錦,我呸!----”

    “還跟他們廢話那麼多干什麼?再沒有貨上來,拆了他們招牌便是了!----”

    “對!拆招牌!----”

    “拆招牌!----”

    “拆招牌!----”

    君宇辰猝不及防,就已經被吵得頭暈腦漲,只得張開了手臂,沖著那些人喊道︰“大家先冷靜一下,一個一個來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群人當中,有一個青袍男子,見他相貌堂堂,俊朗不凡,那伙計又叫他做三少,便喝住了身邊的人,沖著他一稽首,冷笑著說道︰“在下大同高岐山,聽聞你們金織坊乃是江南第一布莊,不遠千里到此進貨,卻不想到了貴店,伙計卻說那些雲錦絲緞統統缺貨,不知是貴店看不起我們這些北方來的蠻子呢。還是枉擔了這天下第一的虛名,這招牌,還不如拆下來得好!----”

    君宇辰聽得皺了眉頭。先是沖他行了一禮。然後說道︰“兄台還請稍安勿躁。等我問清楚情況。一定會給兄台個滿意地答復。”

    高岐山見他口氣不卑不亢。從容自若。倒有幾分意外了。

    “既然如此。我們就再等一會了。”

    君宇辰點點頭。讓伙計們先從內院里搬出些椅子來。請他們先坐下。泡上香茶招呼著。自己則進了內院。找了掌櫃和倉房地管賬過來。細細問起此事地經過。

    那掌櫃地姓胡。年過五旬。在金織坊已經做了十幾年。今日出了這等事情。也是頭疼不已。一見君宇辰問起。便唉聲嘆氣地說道︰“三少爺你來了就好。二少爺到現在還沒過來。我們這都快急死了。”

    君宇辰心中一沉。急忙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種貨物缺貨呢?”

    胡掌櫃看了眼管賬的周先生,嘆了口氣。說道︰“還不是上次倉房的大火,將咱們的存貨燒得干干淨淨,如今收上來的蠶絲,大多都用去趕制御錦,哪里還來得及做這些尋常錦緞,這些個北方人也不知怎地。正好趕在這個節骨眼上來要貨,就鬧出今天這亂子來了。我方才已經讓人去通知二少爺了,他應該很快就會來了----”

    君宇辰看了他一眼,轉向周先生問道︰“現在倉庫里還有多少貨?”

    周先生緊張地看看胡掌櫃,咽了口口水下去,結結巴巴地說道︰“沒----沒了!----”

    “什麼?什麼沒了?”

    君宇辰一怔,心里頓時閃過了一個陰影。

    “怎麼會沒了呢?不是說還有備用的嗎?除了御錦,也該有些其他的雲錦啊?”

    胡掌櫃咳了兩聲,尷尬地看著他。說道︰“都沒了。前兩天二少爺將庫里所有的存貨,都發去西域的商隊了。如今除了店面上那些普通貨色,上好地錦緞已經沒多少存貨了。”

    “西域?”

    君宇辰不解地問道︰“為什麼要發去西域?我們店里都不夠賣的了,干嘛還要發去那邊,萬里迢迢的,能有多少利潤?”

    “這個----我們也不清楚。”

    胡掌櫃含含糊糊地說道︰“每年這個時候二少爺都會發貨去西域,說是老客戶耽誤不得,我們也不敢多問。只是今年因為倉房起火的事情,才會耽誤了店里----”

    君宇辰雙眉緊鎖,憂慮地問道︰“那怎麼辦?眼下這麼多要貨地,難道就一句沒了可以打發得了嗎?你什麼時候派人去找二哥的?要不再派人去催催,實在不行,看看發去西域的貨走了沒,沒走的話,先調一些過來頂著----”

    “調什麼調,這些人,豈能慣著他們了?”

    他地話沒說完,就聽到君宇凡帶著怒氣的聲音傳入耳中,一回頭,卻見君宇凡正從後門處大步走了過來,氣勢洶洶地瞪了胡掌櫃和周先生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不就是幾個北方蠻子嗎?就慌張成這樣子,成何體統?我們君家的貨,是要上供天子的,哪里是他們說要就能要的?眼下沒貨就是沒貨,讓他們回去等著,等上個三五個月,想要再來吧----”

    他這般發號施令下去,胡掌櫃也不敢多言,只是唯唯諾諾地點頭稱是,等他說完,便準備回去店前依言應付那些客人。

    “等等----”

    君宇辰急忙攔住了胡掌櫃,回頭望向君宇凡說道︰“二哥,我方才答應過那些客人,給他們個滿意的交代----”

    “那是你答應的,于我何干?”

    君宇凡白了他一眼,冷笑道︰“我的三少爺啊,你連問都沒問清楚情況,就這麼貿貿然答應人家,有沒有想過做不到又如何?既然是你自己答應的,就自己去解決吧!----”說罷,他領著胡掌櫃和周先生,徑自去了,只留下君宇辰一人,孤獨地站在院中。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知道君宇凡對于前日橙小舞敲得那個竹槓,已經痛到了骨子里,以前不管怎樣背地里搗鬼,面上至少還過得去,如今去是連面上這點人情都已經不講了,索性撕破了臉,直接給他難堪。

    君宇辰走到倉房前,拉開虛掩著地大門,朝里面看了看。

    剛剛修好的倉房里,還有些木料和清漆的味道,微微有些刺鼻,只是一眼看去,嶄新的貨架上,零零散散地擺著些普通的貨物,而君家金織坊主打的特級錦緞卻連一匹都沒有。

    君宇辰苦笑了一下,這位二哥,給自己出地這個難題,還真是夠刁鑽的了。

    只不過,那些販去西域的貨物,真的有那麼緊急嗎?



第一百三十八回 御錦,風雲乍起(下)

    “怎樣?到底有沒有貨?”

    高岐山一看到君宇辰走出來,眼中閃過一抹嘲謔的笑意,立刻站起身來,沖著他喝問起來。其他的商人也是唯他的馬首是瞻,一見他起來,也都放下了茶杯,本來在那邊說笑著的,也立刻換了臉色圍了上來。

    君宇辰苦笑了一下,看到這些人的表情,便知道今日之事,怕是難以善了了。

    “高老板,真是對不起---

    “我不要聽什麼對不起,你只要說一句,金織坊到底還做不做這門生意了?做,我們就來要貨,不做,我們立刻轉身走人,只不過,拆了你家這塊天下第一錦的牌子便可。”

    “對!拆了這破招牌,省的騙人上當!----”

    “拆招牌!----”

    “拆!----”

    高岐山身後的人,又跟著起哄起來,七嘴八舌地叫罵著,將個鋪子吵鬧的如同菜市場一般。

    “吵什麼吵?你們這麼個鬧法,還讓不讓人做生意了?”

    君宇凡從後面走了進來,掃了眾人一眼,不耐地說道︰“不買東西的,就請出去,不要在我們店里搗亂,否則,我會通知官府來攆人的!”

    他這麼一說。便如同潑了瓢水進油鍋中一般。頓時惹得那些人火冒三丈。越發地激憤起來。

    “你說什麼呢?打開門做生意。居然這樣說話?明明是你們沒貨。還敢打著這樣地招牌騙人。有你們這樣地嗎?”

    “騙人!----拆招牌!---

    “拆啊!有本事你們動一動試試看!”

    君宇凡冷笑一聲。說道︰“這招牌是御賜之物。由金陵府知府大人親手開封地。你們敢踫上一踫。看看知府大人請不請你們去吃免費地牢飯!----”

    “大家冷靜一下!----”

    高岐山伸開雙臂,攔住了幾個比較衝動地商人,免得他們真的沖上去動手,惹來官府,對他們也沒什麼好處。等讓大家都安靜下來之後,他這才轉身望向君宇凡,冷笑了一聲,說道︰“照你這麼說。我們只要在這里買東西,就可以在這里呆著了?”

    “當然,不買東西光搗亂,早晚我把你們都送進衙門去。”

    君宇凡以為他們怕了自己。更是得意地恐嚇起來,連君宇辰在身後扯扯他的衣袖,都甩開不加理會。

    高岐山點了點頭,放下手來。走到那已經被嚇得所在櫃台後面的伙計對面,面無表情地說道︰“這里所有的布匹,每樣給我來----一尺!”

    “一尺?!----”

    君宇凡登時瞪大了眼楮,失聲驚叫了起來。

    “你----你你你!你這是故意在搗亂!----”

    高岐山冷笑一聲,說道︰“上門便是客,我既然來了,不管買多買少,你都得招呼,怎麼?難道金織坊現在有生意都不做了嗎?那掛著招牌。也是浪得虛名,明兒個我們就去告訴大家,免得再上門來白跑一趟,還要平白受你這等齷齪氣!----伙計,還不趕快給我裁布,每樣一尺。別弄錯了,大爺我有的是錢!----”

    “對,老子只要買了東西,就是你們的主顧,看你個小王八蛋的還有什麼話說!”

    “伙計,給我也一樣來一尺,多一寸都不要哦!----”

    “我也要!----”

    “我也要!----”

    那些個商人們一聽高岐山的說法,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頓時湧了上來。七嘴八舌地。一邊罵罵咧咧的,一邊捶打著櫃台讓那伙計每樣布都扯一尺來。

    “這個----”

    那伙計頓時慌了神。急忙望向看君宇凡,沒他發話,哪里敢這樣個賣法啊!

    君宇凡氣急敗壞地說道︰“你們要一尺布做什麼?根本沒有用,你們這分明是搗亂,不賣不賣!----”

    “誰說我們要一尺布沒用?”

    高岐山嗤笑了一聲,做了個手勢比劃了一下。

    “這一尺布正好可以用來做個尿布,嘿嘿,這金織坊的布料這麼多,拿來做尿布最合適不過了,回頭我再給你們做個錦旗,天下第一尿布坊!哈哈哈哈!----”

    “做尿布!哈哈!----”

    “只怕這布料太差,做尿布都不成啊!----”

    “那用來做什麼好呢?”

    “嘿嘿,小娃兒的尿布做不成,可以送給你那麗春院里相好地姑娘,用來做那月事時候的墊布,哈哈哈!----”

    “有道理有道理!伙計,每樣一尺布,快點給我扯來!---

    那些人都哄笑了起來,說起那一尺布的用處,越說越是難聽,聽得君宇凡和君宇辰兩人的臉色都黑了下來,真恨不得將那高岐山打了出去,徹底貼上永不來往客戶地條子。

    到這個份上,他們也很清楚了,這些人,根本不是來買貨的,而是不知從哪里得知了金織坊錦緞缺貨的消息,故意糾眾而來,專門來找他們的麻煩,不管有沒有貨,不管給不給他們賣布,他們都會找出各式理由來刁難找茬。

    正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這一次,要是應付不了這些人,君家的招牌,可就要砸在他們兩人的手里了。

    君宇凡見勢不妙,後退了幾步,拉過君宇辰來,低聲說道︰“三弟,你說怎麼辦?”

    君宇辰瞥了他一眼,輕哼了一聲。

    之前不問他就得罪了這一票人,如今處理不了了,又來問他,無非就是要拉他下水,以後出了什麼事,也好在太君面前推脫,君宇凡這點心思,他還能才不出來嗎?

    只不過,眼下這情形,他也無法置身事外,眼睜睜看著這些人將金織坊的名聲給毀了。

    高岐山見伙計遲遲不肯裁布,而君家兄弟在一旁面如鍋底的又不肯站出來,瞥了他們一眼,冷哼了一聲,說道︰“怎麼?堂堂金織坊,連這麼些人的生意都做不來嗎?倒不如關門大吉,省得再丟人現眼了吧!”

    君宇辰眼見君宇凡是怎麼也不肯再管這事了,只得站了出來,沖著高岐山抱拳一揖,說道︰“這位仁兄,大家出來做生意,都是求財不求氣,你又何必非要跟我們過不去呢?這纏絲雲錦一事,實在是因為敝莊眼下地貨物都被朝廷征用,一時缺貨,諸位如此看得起敝莊的錦緞,也是敝莊的榮幸,不如大家各退一步----”
作者: ccckaede    時間: 2011-6-28 11:58 AM

第一百三十九回 談判,緩兵之計(上)

    “怎麼個退法?難道我們退一步,你們就有貨給我們了?”

    高岐山略略有些意外地看著君宇辰,這個看起來像是個繡花枕頭的俊秀公子,居然還敢站出來跟他討價還價。

    君宇辰直視著他,淡淡一笑,迎著他咄咄逼人的視線,不退反進了一步。

    “高老板來我們金織坊,無非是想進些上等得雲錦回去販售,並非故意來鬧事生氣的,對不對?”

    “那是自然!”

    高岐山輕哼了一聲,說道︰“我們都是有生意在做的人,雖比不得你們金織坊日進斗金,可也是正當生意,哪有那些閑工夫故意來跟你們鬥氣浪費時間?”

    “那就好。”

    君宇辰點了點頭,微微一笑,說道︰“若是我保證,在一月之內,你們回到太原之後,你們所要的雲錦,也能送到貴寶號,不知道高老板意下如何?”

    “真的?”

    高岐山狐疑地看著他,說道︰“你不要想弄個緩兵之計,哄著我們回去了,以後再翻臉不認人地賴賬,到那時,我們隔著千里之遙,又怎麼找你算賬?”

    君宇辰輕笑一聲,泰然自若地說道︰“高老板若是不信我,可以在金陵城里找一個你信得過的人,請他來做個中人,我們雙方立約為證,在他那里押上銀子,若是到時我們交不出貨來,我們願以貨價雙倍賠償,如何?”

    “這個----”

    高岐山見他說得如此肯定。不由得皺起眉來。

    君宇凡卻有些急了。從背後輕輕捅了君宇辰一下。低聲說道︰“三弟你怎可如此胡來?若是他們要地貨多。咱們趕不出來。那雙倍賠償。誰來出銀子?”

    君宇辰輕哼一聲。也不言語。伸過手去。在他面前比劃了個“五”字。他頓時醒悟過來。那五千兩黃金----頓時氣得歪了嘴。重重地哼了一聲。說道︰“既然你願意攬下這個擔子來。我也不管了。你愛怎樣就怎樣吧。只要到了最後。你自己去向太君交代就行了!----”

    君宇辰並不理會他。只是定定地望著高岐山。輕笑著說道︰“怎麼。高老板還有什麼不放心地嗎?或者----高老板並不是真地那麼想要這些雲錦?那又何必----”

    “要!----怎麼不要?”

    高岐山突然眼睛一亮。肯定地說道︰“既然你敢立這個約,我又怎會不要?這樣吧,我們就找萬盛錢莊的萬老板作保,萬盛錢莊通存通兌,不管我們哪一方違約,都可以由他們來承兌銀子,這樣如何?”

    君宇辰點點頭,毫不猶豫地說道︰“如此甚好,就是不知道高老板要多少貨呢?”

    高岐山陰陰地一笑。笑得如同偷吃了一整窩小雞地老狐狸。

    “不多不多,也就兩百匹而已,按照眼下的市價,也就五千兩銀子,不知三少爺能不能供足了貨呢?”

    “兩百匹?”

    君宇辰微微皺了下眉頭,看了一眼其他的人。沉聲問道︰“那不知其他各位老板,都要多少貨呢?”

    “我要三十匹!”

    “我要五十匹!”

    “我要二十匹----”

    君宇辰等他們一一報完數,略略一統計,除了高岐山,其他人要的貨,加起來也有兩三百匹,若是放在以往,這四五百匹貨物根本不在話下,可如今別說一百匹雲錦。就連十匹都湊不出來。

    君宇凡在旁邊聽著。連連冷笑不已。

    須知道這雲錦並非一般絲綢錦緞,而是官家特定織物。這金陵雲錦與成都的蜀錦、甦州的宋錦、廣西的壯錦並稱“四大名錦”,端的是精致稀有之物,就算是熟練的織工,兩個人一天下來,也不過能織近兩三寸雲錦,這一匹布,就要花費近百日的時間,君宇辰想要以這緩兵之計來打發這些人,只怕大錯特錯,非但解決不了這個問題,只怕以後還會留下無窮後患,雙倍賠償出去,就算是君家財雄勢大,只怕也得傷了元氣。

    他看著君宇辰,輕輕地搖了搖頭。

    這個三弟,書生意氣,自以為是,自己還沒怎麼出招,他便暈頭暈腦地做出這等自作聰明地事來,金織坊若是真的交到他的手里,只怕要不了幾年,就會敗得干干淨淨,自己這些年來做出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

    君宇辰讓伙計將高岐山一行人所需地雲錦數量一一登記下來,然後起草了合約,蓋上了手印,高岐山也帶頭簽約,只是看到那合約上的價格時,不由微微地皺了下眉頭。

    “三少爺,這價格似乎有些不對吧?”

    “怎麼不對?”

    君宇辰微微一笑,說道︰“高老板也是久做此行的,總不會不知道隨行就市吧?如今雲錦短缺,官家御錦又收得急,就算我們金織坊現在不管是進貨還是讓工人加班趕工,花費不少,自然也得提高價錢,水漲船高,這價格自然得加上幾成,高老板若是覺得貴的話,也可以考慮去甦州看看,那邊地宋錦價格只怕會略低一些----”

    “不必了!我就要定你家的雲錦了!----”

    高岐山略一思索,心一橫,抓起筆來,大筆一揮,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又按上了手印。

    “但願三少爺能夠按時交貨,否則這個已經加了五成的價格再賠起來,只怕你們金織坊真的要關門了。”

    “這個就不勞高老板費心了。”

    君宇辰輕笑一聲,接過了合約,淡淡說道︰“高老板如此痛快,君某也不敢耽誤,咱們這就去萬盛錢莊,請那萬老板替我們畫押作保,大家各自押好銀票,我便可安排工人趕工,免得耽誤了高老板的大事。”

    高岐山看著其他人也跟著一一簽了合約,這才大手一揮,朗笑著說道︰“三少爺果然會做生意,今日這一下,就能讓金織坊日進萬金,佩服佩服,一會見了萬老板,我請你們一起去金陵最好的酒樓好好喝上幾杯,高某最喜歡交你這樣的朋友了!----”

    君宇辰點點頭,輕笑一聲。

    “高老板過獎了,還得等這雲錦到了你們的商號,這銀子才算真正到我們這里。這金陵是小弟地地方,怎能讓高老板破費,一會我帶你們去就是了---”




第一百三十九回 談判,緩兵之計(下)

    “二少爺,現在怎麼辦?我們到哪里去弄這四五百匹雲錦來交給人家啊?”

    等君宇辰帶著那些北方來的豪客離開了金織坊,胡掌櫃這才愁眉苦臉地沖著君宇凡抱怨起來。

    “三少爺又不是不知道雲錦的稀罕,這雲錦,本來就是物以稀為貴,一年下來,連御錦在內,也不過千匹之數,如今他一下就許了人這麼多,讓我們怎麼趕得出來啊!----”

    君宇凡冷哼一聲,說道︰“你也知道是老三答應下來了,由他白紙黑字的簽字畫押,咱們還能不做嗎?老太君早就說過,這金織坊,早晚要交還給他來打理,他既然要出這個頭,就讓他做好了。人家的本事大得很,說不定一日之間,就能變出五百匹雲錦也說不定----”

    說罷,他也不管胡掌櫃和周先生如何的尷尬為難,只是甩甩手便走了。

    胡掌櫃和周先生面面相覷,這一山難容二虎,如今這兩位君家少爺都在這里,可是要為難死他們這些做事的下人了。

    “三少爺今天怎麼這麼晚還沒回來?”

    香凝看看更漏,有些不安地問了問繡月,今天三少奶奶一早起來就亢奮得很,一整天窩在房中拉著繡月學習裁剪縫紉,立志要親手給寶寶做好全套衣服被褥,忙得不可開交,她們幾個好歹也有了些輕閑的時候,特地做了些精致的小菜,可左等右等,等得日頭西落,天都黑了。也不見君宇辰回來。

    “真是奇怪,自打三少奶奶懷孕之後,三少爺這還是第一次沒有回來吃晚飯的呢!”

    繡月點點頭,有些憂慮地說道︰“我也有些擔心,方才踫到秋露,聽說今天二少爺很早就回來了,還說了些奇奇怪怪的話,不知道跟這個有沒有關系。”

    “難道又是二少爺----”

    香凝一聽也有些緊張起來。前日畫梅和君燕飛鬧出地那事。已經折騰得不輕。如今畫梅都被太君罰得降級到後花園做事。地位一落千丈。以她從前地人緣和處事地態度。只怕以後也沒什麼好日子過了。

    她們雖然慶幸三少奶奶地神針失而復得。又狠狠地懲罰了一下那些貪心地家伙。可也不得不擔心如今兩邊地矛盾升級。大家撕破臉來。有些事情就更加不好做了。二少爺素有笑面虎之稱。若是真地算計起三少爺來。還不知會怎樣。

    “二少爺又怎麼了?”

    莉莉絲揉著肚子走了進來。一看到廚房桌上地飯菜。就忍不住垂涎三尺。

    “都這麼晚了怎麼還不開飯?我都快餓死了。再說餓著我事小。餓著主人和她肚子里地小寶寶可就不好了。你們怎麼光知道說人是非。不知道先開飯啊?”“誰說是非了。你不要沒弄明白就瞎說啊!”

    香凝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三少爺還沒回來。我們哪敢開飯。我們這是在擔心三少爺被二少爺算計。哪里是在說人是非----”

    “被誰算計?”

    莉莉絲挑起眉來,輕笑一聲。

    “就憑茗翠閣那兩位嗎?你們也太小瞧三少爺了吧?”

    繡月生怕她們兩個爭執起來,趕緊打著圓場說道︰“不管怎樣,咱們先找人去問問是怎麼回事。莉莉絲你先端些飯菜過去,讓三少奶奶先吃著。免得餓著她了。二少爺的事情,你千萬不要告訴她,免得再生出其他的事來。”

    莉莉絲本不想就這麼算了,可繡月偏偏過去掀開了蓋著那些菜地碟子,香氣飄了過來,頓時讓她垂涎不已,到了嘴邊的話立刻改了口風。

    “好吧好吧,我這就給主人把飯端過去,你們早些把三少爺找回來就好。免得主人擔心起來。再找你們問話。”

    “知道了知道了,你只要照顧好三少奶奶就好。別的事情,不用你管了。”

    繡月笑著用托盤盛好了專門為橙小舞做得飯菜,放到她手里,推了她出去。

    “香凝,我這就去找三少爺,你在這邊小心照顧著,千萬別讓三少奶奶知道了,更不要讓她隨便出去走動,記住了嗎?”

    “記住了!----”

    香凝輕笑了一聲,啐了她一

    “繡月姐姐,你現在越來越像柳媽了,還沒嫁人就這麼嗦嗦婆婆媽媽的,以後可怎麼辦啊!----”

    “你個死妮子敢說我!---

    繡月故意惡狠狠地罵了一句,卻又忍不住笑了起來,輕輕打了她一下,卻又感觸地嘆息了一聲。

    “嫁人嫁人,說得容易,像我們這樣的丫頭命,真想要嫁個如意郎君談何容易,左右不過是年紀大了,許配個家丁管家的,也就那麼過了,唉----”

    她說著有些傷感起來,又不願在香凝面前流露出失落地情緒,便借口去找君宇辰,匆匆離開了。

    香凝卻被她一番話,說得傷感起來。

    像她們這樣的丫頭命----她原本以為,自己這副容貌品行,夫人特地放她來怡心苑伺候君宇辰,就是想著日後可以讓他收入房中為妾,那也是她夢寐以求的事情。可如今,三少爺娶了橙小舞,這位三少奶奶,就連燕若小姐都容不下,又怎麼可能容得下她的這點小小心願呢?

    她剛走出廚房,就聽得橙小舞房中忽然傳來一聲驚呼,像是莉莉絲的聲音,香凝心頭一緊,趕緊提起裙角,一路小跑著過去,一到門口,看到大門敞開著,莉莉絲站在里面,手中還端著飯菜,卻一臉的驚惶失措,一看到她進來,急忙說道︰“香凝你快來,大事不好了!主人---主人她不見了!----”

    “什麼?”

    香凝腦中“嗡”的一下,驚得幾乎站不穩身形了。

    “三少奶奶不見了?什麼時候不見的?莉莉絲你快想想,她會去哪里?咱們抓緊去找她啊!----”

    “我出去找你們的時候她還在啊!”

    莉莉絲趕緊把飯菜放到了房中的八仙桌上,欲哭無淚地看著空蕩蕩地房間,還有桌上那些凌亂的針線布料。

    “我的那個天啊,主人不會是剛才也跟著我出去了,在廚房那邊聽到你們說話了吧?那可糟糕了,她會不會自己去找三少爺了?”

    “啊?----”

    香凝急得一頓足,拉著她便朝外跑去。

    “那還等什麼,咱們趕緊去找她吧!若是讓太君知道她這麼一個人跑了出去,咱們大家都得挨那家法處置了!----”
作者: ccckaede    時間: 2011-6-28 12:02 PM

第一百四十回 夜飲,千杯不醉(上)

    繡月出了怡心苑,就直奔芙蓉街而去。

    三少爺愛妻心切,不會這麼毫無交代的就不回家吃晚飯,而二少爺回來之後,說得那些陰陽怪氣的話,更是讓她心生警兆,雖說三少爺機敏聰穎,可畢竟在商場的時日尚短,若是真的被那笑面虎設計給坑了,大姐那錦繡坊的仇,更不知什麼時候能報得了了。

    她走得匆忙,竟連燈籠也忘了拿,還好從君家到芙蓉街,一路上尚有不少行人來往,借著燈火到了那里,突然看到那兩邊酒樓的燈火通明,金織坊卻已經大門緊閉,她這才想起,過了時辰,三少肯定已經不在金織坊,自己這麼貿貿然跑來,又能上哪里去找他。

    繡月左思右想,終于還是上前敲了敲金織坊的大門,就算別的人都走了,那負責看點的伙計張小山總該在店里,問問他,或許能知道三少去了哪里。

    她連著敲了好半天,里面才打開了一塊門板,張小山探出個頭來,認得她是三少院里的丫鬟,便客氣地說道︰“三少爺已經走了,繡月姐姐來有什麼事嗎?”

    “可三少到現在都沒回家。”

    繡月急急地問道︰“小山,你知不知道三少去哪里了?”

    “哪里?”

    張小山遲疑了一下,喏喏地說道︰“下午三少是跟北方來的那些客人去萬盛錢莊了,說是辦完事之後,一起去喝酒,不知去哪里喝酒了。”

    “喝酒?”

    繡月心里“咯 ”一下,“那為什麼沒讓人跟家里說一聲呢?三少奶奶還等著他回去吃飯呢!”

    “啊?二少爺沒說嗎----”

    張小山突然發覺自己失言。趕緊說道︰“或許是三少爺另外有事忘了吧。繡月姐姐你沒事就早些回去。這麼晚了你一個女子在外面也不好。我得先關門了。若是被二少爺知道就麻煩了。”

    繡月知道他也不容易。只得點點頭。轉身朝外走去。

    去喝酒。這金陵城大大小小有近百家酒樓。她又該到哪里去找三少爺呢?

    她嘆息了一聲。自言自語地說道︰“算了。找到又能如何?我還是先回去跟三少奶奶說一聲。讓她早些休息了吧。”

    “跟我說什麼?都沒找到他人呢。你怎麼說?”

    繡月的聲音原本就低的形同耳語,卻沒想到剛一說完。耳邊就傳來橙小舞那熟悉的聲音,氣哼哼地在她耳邊響起,近的仿佛就在她身邊一般。

    “三少奶奶!----”

    繡月嚇了一跳,一回頭,果然看到她的面孔幾乎貼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帶著幾分怒意和不滿,憤憤地瞪著她。

    “怎麼?不想看到我?”

    橙小舞冷笑一聲,說道︰“是不是正在盤算著回去怎麼幫著那豬頭三來騙我啊?這下被我撞著了,你說說,該怎麼辦吧?”

    “呃----三少奶奶----”

    繡月登時出了一頭冷汗。羞愧的差點想挖個地洞鑽下去了。她這一路上心事重重,竟然連三少奶奶跟得這麼近都沒發現。

    “三少奶奶您也別擔心,方才小山都說了。三少爺是去跟客人談生意,難免要應酬一番的,您這身子不方便,還是早些回去休息的好。您若是不放心,那繡月再去幾個大地酒樓找找,一定會找到三少的。”

    “酒樓是吧?我自己會找。”

    橙小舞輕哼一聲。也不理她,自己大步朝前走去。

    “我倒要看看,他們是去正正經經地酒樓,還是去什麼青樓喝花酒!”

    “三少奶奶不要啊!----”

    繡月急忙追了上去,急急地說道︰“三少爺真的是去辦正事的,今天二少爺惹出了亂子,最後還得他出面,可眼下那雲錦緊缺的很,若是這些個客人鬧起事來。不但會砸了金織坊的招牌。還得賠很多錢----”

    “什麼?”

    橙小舞眉頭一皺,回過頭來瞪著她。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了。”

    繡月無奈,只得嘆息一聲,將自己從二少爺身邊隨從那里打聽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說到君宇辰答應那些北方商人提供五百匹雲錦的時候,忍不住說道︰“三少爺哪里知道,今年地雲錦,除了要供應宮里的御錦之外,其他的都被二少爺販去了西域,眼下就算是趕工也趕不出一百匹來,這麼多的雲錦,若是要雙倍賠償的話,三少爺如何擔得起這麼大的責任啊!----”

    橙小舞聽得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當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呢,原來是這樣。想不到那些個客人還滿有意思,居然能想出用錦緞做尿布的招來,君宇凡這次可是踫上了對頭,活該他倒霉。豬頭三也算是聰明,知道臨時漲價,這還不狠狠賺上一大筆啊!----”

    繡月無語地看著這位姑奶奶,哭笑不得地說道︰“我的三少奶奶啊,你難道沒聽明白我說什麼嗎?這雲錦織造起來極其麻煩,這麼短的時間里,哪里能湊得出這麼多地一批貨,上次庫存的,又被那場大火給燒了,眼下除非是有神仙會便法術,否則這些錢別說是賺到了,只怕還得賠進去一大筆呢!”

    “嘿嘿,這個你就不用管了。”

    橙小舞狡獪地一笑,拉著她的手就走。

    “我自然有辦法幫相公搞定這些貨地。只不過,現在你得陪著我一起去找他們,聽你說的那個北方人的氣派,咱們也不必像是沒頭蒼蠅一樣亂找了,只要撿著城里最大的酒樓和青樓去找,一定能找得到!”

    “呃----”

    繡月無奈地被她拉著,心里只能暗暗為三少爺祈禱,但願他那些客人沒有那麼麻煩,在酒樓里就好,千萬千萬不要上什麼青樓喝什麼花酒,否則今天晚上,那青樓可就要遭殃了,這位三少奶奶若是去了,還不知會闖出多麼大的亂子來。

    “啊----啊嚏!----”

    君宇辰剛端起酒杯,就情不自禁地連著打了兩個噴嚏,不由緊張地看看門口,莫名地有些擔心起來。

    “三少爺在看什麼,來來來,再來一杯!----”

    高岐山拉著他又要踫杯,帶著幾分酒意說道︰“我老高難得踫見你這麼豪爽的南方人,一定要交個朋友,你若是不喝了這一杯,就是不給我面子----”



第一百四十回 夜飲,千杯不醉(下)

    君宇辰苦笑了一下,這些北方豪客,喝起酒來,當真如同喝水一般,流水價地輪番上來給他灌酒,若不是他當初得了橙小舞的幾成內力,學了點內功,可以控制酒水的飲量,實在不行還可以通過毛孔指端逼出體外,否則過不了三巡,他就已經要醉得鑽到桌底下去了。

    “好!----”

    高岐山看到他如此痛快地又乾了一杯,也不由得豎起了大拇指,喝了一聲采。

    “痛快!我就是喜歡像你這樣痛快的人,這次老哥算是對不住你了,不過你放心,只要你的雲錦能按時送到,別說是這一次,以後每年,我都要二百匹雲錦,另外再送你一百張上好的燕山羊皮,保證你不會虧的。”

    君宇辰微微一笑,這些個北方人,一喝起酒來,就什麼都肯答應了。

    “那小弟就先謝過高大哥了。”

    其他那些個商人也跟著湊起了熱鬧,笑嘻嘻地說道︰“三少不能光謝高大哥啊,咱們兄弟也一樣來照顧你生意,可不能厚此薄彼了哦!----”

    君宇辰笑著一一敬過酒去,杯到酒干,喝得那些漢子都不由得瞠目結舌,沒想到他一個文弱書生居然會有如此酒量。

    “佩服佩服!----”

    高岐山忍不住說道︰“老高我原以為三少不過是個紈褲子弟,之前那些也不過是拿來搪塞我們的緩兵之計,還盤算著回去之後,若是收不到貨,該如何跟你打官司呢!哈哈,看來這一次,是老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先自罰一杯,日後有機會,再請你到我們太原去喝喝我們那的汾酒。”

    “一定一定!”

    君宇辰輕笑著舉杯說道︰“小弟也久聞北方風光獨特。想要出去看看。到時候一定去太原拜訪諸位。只望到時候。各位大哥不要再像今日這般。灌了小弟一肚子地酒水。只怕回去之後。還要被娘子責罰了。”

    “哈哈哈哈。想不到三少居然是個懼內之人啊!----”

    “怕老婆有什麼了不起地。俗話說怕老婆會發達。是不是啊?”

    “就是不知道。三少爺家中地河東獅。是何等地天姿國色。讓三少連跟咱們去喝個花酒都不肯啊!----”

    那些人喝多了酒。嘴上就有些管不住了。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說得君宇辰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大家好好吃好好喝。其他地就不必多說了。”

    眾人都喝得有些多了,有人就忍不住提議,去那秦淮河邊的萬花樓繼續尋歡作樂,堂堂男子漢。好容易到了金陵一次,若是不去一趟秦淮河,當真算是白來了。

    一有人提議。眾人便轟然響應,搖搖晃晃拉拉扯扯地下了樓,就要去秦淮河畔。

    君宇辰卻向高岐山告辭道︰“時間已經不早了,小弟家中娘子還有孕在身,就不陪諸位去萬花樓了。”

    高岐山哪里肯放他走,拉著他笑道︰“三少怎麼能這麼早就走呢?久聞那秦淮河乃是溫柔鄉。既然尊夫人有孕,倒不如跟我們一起去樂和樂和,何必這麼早就回去呢?走走走,一起去吧!----”

    君宇辰正在推辭之間,忽然看到對面街道有兩人走來,雖然她們沒有提燈籠照明,只能隱約看到兩個黑影的身形,但那熟悉地感覺,一下子便湧上心間。急急地推開了高岐山的手。說道︰“真地不行,高兄勿怪。小弟日後一定會找機會向你賠罪,眼下先告辭一步----”

    說罷,他匆匆地朝著那兩人走了過去,連高岐山在身後叫喊都置之不理了。

    高岐山遠遠地看著他朝那邊的兩人走去,嘴角泛起一抹古怪的笑容,尤其是看到他過去之後,隨從點亮的燈火照亮了他迎上的那兩人的面容,登時眼前一亮,忍不住死死地盯著那人,連步子都邁不動了。

    “高大哥,怎麼還不走?”

    有個同伴搖搖晃晃地過來拉了他一把,見他正在發呆,順著他眼神看了一眼。

    “咦,三少爺怎麼走了?高大哥,怎麼不叫他一起?那----那兩個女子是什麼人?難道是三少爺自己快活去了,不管咱們了?”

    “休得胡言亂語!”

    高岐山將他推給另一個同伴,輕哼了一聲。

    “那只怕就是三少爺的娘子了,走吧,有她在,三少是怎麼也不會跟我們去萬花樓了。那里地那些個庸脂俗粉,又怎麼比得上這一位的風姿萬分之一。唉,難怪,難怪啊----”

    “那些是什麼人?”

    橙小舞遠遠地看著那些人朝著自己這邊張望著,指手畫腳的不知再說些什麼,只是當中那個高個子的男子目光如鷹隼一般,矍鑠鋒利地望向自己,帶著種放肆的眼神,讓她渾身上下都感覺不舒服,就忍不住沖著君宇辰問了一句。

    “都是些客人。”

    君宇辰一趕過來,便扶住了她的手臂,緊張地問道︰“這麼晚了,你怎麼跑到這里來了?繡月你也真是的,三少奶奶有身孕了,你怎麼還陪著她到處亂走?”

    “我----”

    繡月委屈地看了橙小舞一眼,她哪里是陪著這位姑奶奶來的,分明就是先被跟蹤後被挾持來的,面對這麼一位姑奶奶,她還能有什麼辦法。

    “怎麼?就許你不回家,不準我出來找你了?”

    橙小舞瞪了君宇辰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別想偷梁換柱,先找繡月的麻煩,我還沒問你呢,為什麼跟這些人出來,也不派個人回來說一聲,害得我們在家里苦等,若不出來找你,還不知是怎麼回事呢。”

    “是是是,是我不對!”

    君宇辰趕緊陪笑著說道︰“我下午就忙著跟他們去萬盛錢莊簽那中人保約,一時忙得忘了,沒讓人通知娘子,是我不好,下不為例,咱們先回家去,好不好?”

    “好啊!”

    橙小舞點了點頭,輕笑一聲,說道︰“這次算你走地及時,沒讓我逮著你去什麼這個花樓那個畫舫的。等回了家,我有個大大的驚喜給你。”

    “真地?什麼驚喜?”

    “不說不說!等回去你就知道了----”

    “先透露一點好不好?”

    “不好!----”

    “娘子你真的肯定是驚喜不是驚嚇?”

    “找死啊----”
作者: ccckaede    時間: 2011-7-1 09:01 PM

第一百四十一回 聚寶,生生不息(上)

    “娘子,你說的驚喜,就是這個東西?”

    君宇辰微微皺著眉頭,不解地看著橙小舞手中那個灰土土的瓦罐,圓不圓方不方,說盆不像盆,說壺不像壺,顏色也髒兮兮得像是沒刷干淨,不像是什麼寶貝,倒像是個沒做好的廢品,哪里會有什麼驚喜。

    “就知道你不識貨吧!”

    橙小舞不屑地輕哼了一聲,將那個瓦罐放在了桌上,神秘兮兮地說道︰“你先去關好了門窗,別讓人看到了,我這就讓你見識見識這聚寶盆的神妙。”

    “什麼?這個破瓦罐是聚寶盆?”

    君宇辰吃了一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看起來破破爛爛的東西,居然也叫做聚寶盆?要說起來,那後蜀王的夜壺都比它精致華貴,更當得起這個名字呢。

    不過吃驚歸吃驚,他還是到門口去看了看,繡月和香凝已經去休息了,莉莉絲又不知跑到那里去了,經過了上次畫梅的事情,太君也不再派人來這邊了,他看了一下,便關上了門窗,又走了回來。

    “娘子,這聚寶盆,能有什麼用?”

    “它的用處可大了。”

    橙小舞輕笑一聲,狡獪地問道︰“別的不說,就說說你眼下最為難的事情吧----”

    “眼下最為難的----”

    君宇辰一怔。嘆息了一聲。苦笑著說道︰“自然是那五百匹雲錦了。二哥故意推給我這事。我又怎麼不知道。那雲錦地費時耗力。又豈是一時半會可以織造出來地。只是我若不這樣做。眼下這一關就過不去----等等。娘子你這麼說----”

    他突然反應過來。想起那些個傳說里關于聚寶盆地神奇之處。眼睛頓時一亮。

    “娘子。你地意思是----這----這聚寶盆可以變出雲錦來?”

    “答對了!----”

    橙小舞得意地一笑。說道︰“別小看了這個聚寶盆。只要放進一樣東西。我再施法灌注靈力進去。就可以復制出一模一樣地東西來。只要我地靈力充足。那就要多少有多少。別說五百匹。就是再多一倍。也一樣弄得出來。”

    “真地?”

    君宇辰大喜過望,過去伸出手來,抱著她重重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娘子你太神奇了,居然會有這樣厲害的寶物!”

    “那當然!”

    橙小舞臉紅了一下,還不忘自吹自擂地說道︰“你難道忘了,你娘子以前可是天界的仙女呢,還能沒幾個法寶傍身嗎?來來來,咱們先試試,你那有什麼東西可以讓我來試驗一下地?”

    “試驗?”

    君宇辰咽了口口水下去。狐疑地看著她。

    “娘子,你不會是說,這東西----你從來沒用過吧?”

    “呃----是沒用過----”

    橙小舞先是汗顏了一下。繼而又理直氣壯地說道︰“溫大哥給我的時候,就曾經說過,做人不可以倚仗法寶之利,就算是有,也只能在關鍵時刻使用,不能動不動就拿出來顯擺地。更何況。以前我要什麼有什麼,哪里用得著這種小東西啊!”

    “小東西----”

    君宇辰暗嘆了一聲,看看這個不起眼的“聚寶盆”,原來這種在世人眼里神妙無比的東西,在這些個神仙眼里,不過是個用不大著的小東西。不過她說的也不錯,他們平日里餐風飲露,來去騰雲駕霧,哪里用得上那些凡間俗物。就算聚寶盆變得出再多的寶物。在他們眼里,也不過是一些無用的阿堵物。

    仙凡之間。對于這些東西地價值,原本就無法衡量。

    “你要用什麼東西來試試?”

    君宇辰看看那瓦罐的大小,遲疑了一下,忍不住問道︰“這個聚寶盆如此之小,就算是真的能變出雲錦來,可那一整匹雲錦那麼大,又如何能裝的進去呢?”

    橙小舞白了他一眼,嗤笑了一聲。

    “你難道不知道,仙家的法寶,都是隨心所欲,可大可小的嗎?要不然,你還想著我們成天背個桌子那麼大的壇壇罐罐到處跑嗎?你瞧----”

    她將那聚寶盆放在了地上,念動咒語,伸手一指,那聚寶盆發出一圈七彩的光芒,閃爍不定,原本晦暗的褐土色突然變得靈動起來,如水般流轉著,轉著轉著,竟然慢慢長大起來,隨著橙小舞的指尖七彩靈氣傳遞過去,那聚寶盆在地上越變越大,沒一會兒,就變得同旁邊地八仙桌一般大小了,莫說是放幾匹雲錦進去,就算扔兩個大活人進去都沒問題了。

    “天----真是太神奇了---

    君宇辰看得目瞪口呆,怎麼也沒想到,這世上會有如此神奇的寶物。

    橙小舞得意地一笑,指著那聚寶盆說道︰“這下該夠大了吧?來,扔個東西進去試試,看能變出多少來!”

    君宇辰大是好奇,左看看又看看,想了一會,從橙小舞的梳妝台上,拿起根發釵放了進去。

    “就先試試這個小東西吧,免得太過耗費你地靈力,你如今有孕在身,可不要累著自己了!----”

    “你早說啊!----”

    橙小舞看著那碩大的瓦盆當中,那個小小的發釵,頓時有些哭笑不得的。

    “要變這個小東西的話,我哪里還用得著把聚寶盆變這麼大?罷罷罷,我就試試這個吧,好歹多幾根發釵,送給繡月香凝她們也成。”

    說話間,她十指變幻著手勢,指尖七彩靈力跳躍著朝那聚寶盆灌注而去,慢慢又變得小了起來,等縮回原來大小的時候,里面突然又射出一束金光,幾乎耀得人睜不開眼來,君宇辰嚇了一跳,剛要開口,那金光驟然消失,聚寶盆又恢復那灰土土地瓦罐造型,看不出任何出奇的地方來。

    他急忙上前一步,低頭朝里面望去,卻見里面除了之前自己放進去的那根金釵之外,赫然又多了五支金釵,非但造型工藝一模一樣,就連那釵頭鳳身上的紋路都絲毫不差,看得他驚嘆不已。

    “娘子,真的變出來了,一模一樣的,根本看不出哪一個是原來的,那些是你變出來得了!”

    “那當然!----”

    橙小舞走過去看了一眼,得意地說的︰“這可是仙家的法寶,若是變出來地東西隨隨便便就被你們凡人看破,以後在怎麼在天界立足呢?有了這件法寶,那些雲錦地事情,就不成問題了,趕明兒你就帶上幾匹雲錦回來,我照著樣子變出來,要多少有多少,到時候看那位二哥還有什麼話好說的!”



第一百四十一回 聚寶,生生不息(下)

    君宇辰微微一笑,看看這神妙的法寶,之前心中的那些個猶豫抑郁,頓時消散得無影無蹤,看著橙小舞那得意洋洋的神情,還有那微微隆起的小腹,心中只覺得暖暖的,伸手將她攬入懷中,低低地說道︰“得妻如此,我君宇辰還有什麼可求的?娘子娘子,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傻瓜!----”

    橙小舞臉上微微一紅,輕啐了一口,淺笑薄嗔道︰“你是我相公,也是我孩兒的爹爹,我不對你好,還能對誰好去?”

    她施法收起了聚寶盆來,將它變回個巴掌大小的小瓦罐,隨意扔在了梳妝台的角落里,這才伸了個懶腰,懶懶地打著哈欠說道︰“幸好溫大哥給我的這些個小東西還有些用處,否則這一次你被人陷害成這樣,還不知太君要怎麼說你呢!那個君宇凡也真是的,好端端的干嗎要把存貨都販去西域,那邊的利潤真的那麼高嗎?搞得自己店里都不夠賣的,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也在想這個問題。”

    君宇辰輕嘆了口氣,扶著她到床邊休息。

    “雖說我們金織坊一向跟西域那邊有生意上的來往,但那邊路途遙遠,一來一回也得好幾個月,若論起利潤來,倒也未必比得上山西這些豪客,只不過,那邊一直是由二哥經營著的,具體什麼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就是了。”

    橙小舞嗤笑一聲,說道︰“就你二哥那雁過拔毛的性子,這等生意,他不從中搗鬼才叫奇怪了。上次讓人放火的事我還沒跟他算賬呢,這次又來這麼一手,他分明是存心想要把你從金織坊里趕出去。若不是我們有這個聚寶盆,還真的要被他得逞了,你說說,咱們該怎麼給他回報一下呢?”

    “這個----”

    君宇辰眼珠轉了兩轉,附在她耳邊。輕笑著低語了一陣,聽得橙小舞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輕輕地捶了他幾下。

    “想不到你也這麼壞!這樣地損招也想得出來。唉。我真是要可憐一下二哥了----”

    “可憐他?----”

    君宇辰將她撲倒在床上。輕笑著說道︰“你還是先可憐可憐我吧----”

    “老三真地發瘋了嗎?居然簽下這樣地合約?”

    君燕飛聽罷君宇凡地講述。簡直難以置信。

    “不會是他那瘋病還沒好啊?這麼個發瘋法。太君知道了非氣死不可。這麼短地時間。哪里去弄那麼多地雲錦。嘖嘖。相公啊。這一次。你可是不戰而勝。可以徹底將這個敗家子踢出局了!”

    “什麼不戰而勝!嘁,我費了多少力氣在里面,你知道嗎?”

    君宇凡冷笑一聲,說道︰“你以為那些人會平白無故地從山西和關外大老遠地跑到我們這里來嗎?我上次去西域地時候,就已經讓人四處去聯系他們,這些商人一半是商一半是匪。老三想要擺平他們,只怕沒那麼容易。也是天助我也,上次那把火。燒得正是時候,如今那些雲錦都送去關外了,別說是工場,就連鄉間那些散貨也被我收盡了,老三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趕得及工期交貨了。”

    他眼神變得陰冷起來。輕哼道︰“前日里敲我地五千兩黃金,這一次,我要讓他連本帶利全都給我吐出來!----”

    “豬啊豬啊,莉莉絲,你的主人當真是個不學無術的豬啊!----”

    小卓卓捶胸頓足,簡直恨不得過去把橙小舞揪過來,撬開她的腦袋看看,那繡花枕頭里面是不是真的滿是草。

    “是啊是啊,她現在有了寶寶更是笨得連老鼠都不如了呢。”

    莉莉絲舒舒服服地趴在他的腿上。懶洋洋地打著哈欠。

    “卓卓少爺。你不是早說過一萬次了嗎?還管她做什麼?不過----豬有腦子學習嗎?”

    “沒有!----”

    小卓卓氣哼哼地說道︰“豬腦子都是漿糊,什麼都學不進去。就像她一樣,得了幾個法寶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還真以為仗著點小法術就可以騙過所有人了啊?”

    “話說----卓卓少爺,主人真的姓橙嗎?”

    莉莉絲撓撓耳朵,爬起來好奇地問道︰“我老聽你罵她笨橙子爛橙子,那到底她姓什麼啊?她自己也不知道嗎?”

    “你----”

    小卓卓哭笑不得地看著她,翻了下白眼,輕罵道︰“真是有什麼樣地主子,就有什麼樣的耗子,你簡直跟你主人一樣笨,盡問些沒腦子的白癡問題。唉,我是說你主人笨啊,當初學法術的時候一定走神了,那聚寶盆變出來的東西,看起來一模一樣,但實際上都是些假貨,她居然拿去給豬頭三充數,也不怕到了那些商人那里,過不了十天半個月,法術消失,東西沒了,人家還不找上門來啊?”

    “啊?那東西會消失的嗎?”

    莉莉絲瞪大了眼楮,非但沒有失望之色,反倒有些興奮的像是要流下口水了。

    “要多久消失?若是雲錦的話,能不能做成衣服啊?還有還有,我若是放套衣服進去,是不是變出來的衣服也會突然消失呢?嘿嘿,若是那樣的話----”

    “你想什麼呢?”

    小卓卓敲了下她地腦袋,沒好氣地說道︰“滿腦袋里裝的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真是跟你家主人一模一樣地。那些個贗品維持的時間,要看那笨橙子的靈力能維持多久了,你也不想想,若是豬頭三的貨物還沒運到人家那里,半道就不見了,這筆帳要算誰的?”

    “這個----”

    莉莉絲吐吐舌頭,嘿嘿一笑。

    “這個自然要算到三少爺頭上了。不過----卓卓少爺,若是衣服被人穿著,真的也會變沒了嗎?”

    “那當然!”

    小卓卓嘆口氣,憂心忡忡地說道︰“所以這批貨,無論如何也不能流入到市面上去,否則被人發現問題,那就麻煩了!”

    他在那邊憂心忡忡地,卻沒看到莉莉絲地小眼楮滴溜溜地轉個不停,視線卻是落在他的衣櫥那邊。

    嘿嘿,若是把小卓卓的衣服都偷龍轉鳳了,換上那些個西貝貨,豈不是她就有機會光明正大地看到小光溜的卓卓少爺了?
作者: ccckaede    時間: 2011-7-1 09:08 PM

第一百四十二回 飛靶,一語成真(上)

    莉莉絲越想越是開心,笑得連嘴都何不攏了。

    “怎麼辦?我是告訴豬頭三呢,還是告訴你那個笨蛋主人呢?”

    小卓卓還在發愁,顯然沒有注意到莉莉絲在想些什麼,否則只消他用天眼通一掃,便可知道這個家伙的鬼主意了。

    “當然是告訴三少爺啦!”

    莉莉絲理所當然地說道︰“你不是已經跟我主人絕交了嗎?這麼久都沒去看她,她早就恨死你了,上次我還看到她那塊紅布繡了你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要掛在牆上連飛針還是飛鏢什麼的,好拿來當個靶子----”

    “什麼?----”

    小卓卓氣得嘴都歪了,咬牙切齒地說道︰“她居然敢繡了我的像當靶子?這個爛橙子臭橙子,氣死我啦!我再也不要管她的事情了,愛怎麼死就怎麼死去,哼哼!----”

    “呃----”

    莉莉絲一聽有些傻眼了,用小爪子撓撓他的腿。

    “卓卓少爺,那雲錦的事情怎麼辦?還告不告訴三少爺了?”

    “不管不管!----”

    小卓卓氣哼哼地說道︰“她自己愛顯擺是她地事。我才不要管。以後她地事情你也不要來告訴我了。否則我連你也不讓進來了。哼哼。我看她捅出這些個簍子來。以後怎麼個收拾法!----”

    莉莉絲心虛地點了點頭。暗暗在心中發誓。死也不能告訴主人這件事。否則主人一定會剝了她地皮掐死她地。說不定還直接把她地皮掛在牆上當飛針地靶子了。

    一想到自己被無數針扎得像刺蝟一樣。莉莉絲就忍不住哆嗦起來。沖著小卓卓拼命地點頭。

    “卓卓少爺你放心。我絕對絕對不會告訴主人地!”

    “這還差不多!”

    小卓卓嘉許地摸摸她地腦袋。恨恨地說道︰“你那主人又小氣又沒良心。我白白幫了她那麼多次。她居然還跟我絕交。一點義氣都沒有。哼哼。以後你就跟著我好了。省地回去再被她欺負了。”

    “哇哇,那太好了!----”

    莉莉絲幸福得差點暈過去了,兩只眼睛都變成了星形,以後都可以跟著小卓卓少爺雙宿雙棲,永不分離了。至于主人---早就丟到腦後去了。

    小卓卓見她那麼興奮到陶醉的樣子,突然想了起來,這個家伙可不是個單純的小白老鼠寵物,還是個會變身地大色女,留她在身邊,早晚自己未成年就要清白不保了,趕緊抓住她的尾巴將她拎到桌子上,連連搖起頭來。

    “不成不成,你還是回你主人那邊比較好,萬一被我娘逮到了。拿去你喂貓就麻煩了。”

    “呃----”

    莉莉絲頓時蔫了下來,柳如眉最喜歡那只大白貓了,害得她每次過來都得小心翼翼。人身老鼠身來回變著躲貓貓,若是堂堂個大美女不小心被只貓給吃了,那可就真地冤枉死了。

    “那怎麼辦?要不你跟你娘說一下,不要那只大白貓了好不好?”

    “那怎麼成?”

    小卓卓好不容易找到這個理由,哪里肯放過,一本正經地說道︰“喵喵是我娘心愛的寵物。她怎麼會扔了它呢?莉莉絲你聽話,乖乖在你主人那邊呆著,若是她真的拿我的繡像當靶子,你就速速來告訴我。”

    “好吧----”

    莉莉絲勉強地答應了下來,戀戀不舍地看看小卓卓,刺溜一下跳下卓去,一溜煙便跑得無影無蹤了。

    小卓卓這才鬆了口氣,拍拍自己的小胸脯,方才一時衝動。差點把她留下來了。若是那樣,以後的日子可就有得煩了。

    女人是禍水。這可是顛撲不破的真理,橙小舞如是,莉莉絲也不會例外地。

    “啊,三少奶奶,這金釵真的是送給我們的?”

    繡月和香凝拿著那金釵,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樣的金釵,一支就足以頂她們一年的工錢,今天三少奶奶居然如此大方,給她們一人送了一支,如何不教她們又驚又喜,連忙謝個不停。

    “多謝三少奶奶,多謝三少爺了!----”

    君宇辰看了眼橙小舞,微微一笑,反正這也不費什麼銀子,拿來博得她們開心,也算不得什麼。

    “你們不用客氣了,反正三少奶奶這些東西多得是,喜歡就跟她要好了。”

    “那怎麼好----”

    繡月連忙說道︰“三少奶奶的東西都那般珍貴,怎麼適合我們這些下人用,三少爺真是取笑我們了。”

    “哪里的話。”

    橙小舞推了君宇辰一把,說道︰“你趕快去金織坊吧,早些回來,我還有事找繡月說呢,快走快走!----”

    君宇辰苦笑了一下,自嘲地說道︰“昨晚還出來找我,今個兒一早就要趕我出門,這女人的心思還真是變得快啊----”

    繡月忍不住“撲哧”笑了起來,羨慕地看著他離去。

    “三少爺和三少奶奶真是恩愛得羨煞旁人了,難怪太君怎麼說,三少爺都不肯納妾呢!”

    橙小舞輕笑一聲,說道︰“你也不用羨慕了,我昨晚就想找你問問,你如今也有十八了,年紀不小了,可有什麼心上人嗎?若是沒有,要不要我給你牽個紅線,找個如意郎君啊?”

    “啊?----”

    繡月嚇了一跳,急忙躬身說道︰“三少奶奶此話何意?繡月願一生服侍三少爺和您,不願離開你們----”“你這才是瘋話呢!----”

    橙小舞拉起她來,笑著說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們若是真的強留著你,只怕日後才會被你怨恨呢。我也知道三少爺把你們當成姐妹一般看待,不願你們隨隨便便許個家丁什麼地,誤了終身,所以才來問你們自己,若是有喜歡的人那最好不過,若是沒有,我們便幫你們找個合適的對象,哪里能讓你們做一輩子下人啊!----”

    “多謝三少奶奶好意。”

    繡月臉紅了一下,用力搖著頭。

    “繡月還是不想嫁----”

    “我想我想!----”

    莉莉絲不知何時跳了出來,興奮地舉著手說道︰“主人主人,我喜歡小卓卓,你讓我嫁給他好不好?”

    “呸----”

    橙小舞一聽,頓時翻臉啐了她一口。

    “你個花癡,那個小屁孩有什麼好地?還小得跟個豆丁似的,你怎麼嫁?難道去給人家當童養媳啊?真是花癡得無藥可救了!----”



第一百四十二回 飛靶,一語成真(下)

    莉莉絲扁了扁嘴,委屈地說道︰“人家就是喜歡卓卓少爺嘛,有什麼不行的?你剛剛都說了,只要有心上人的你去幫忙搞定,為什麼幫她們不幫我啊?主人你也太偏心了吧?”

    橙小舞冷笑一聲,說道︰“你喜歡別的人也就罷了,誰叫喜歡那個小屁孩的?一邊去一邊去,不要搗亂我和繡月說話!該干什麼干什麼去,有本事,你自己去泡那小屁孩,若是你能讓他娶了你,我保證送你一籮筐的嫁妝。”

    “真的?”

    莉莉絲瞪大了眼睛,又興奮起來,剛高興了一下,突然想起小卓卓說過的事情,忍不住說道︰“不過那一籮筐的嫁妝,我可要從外面買的,不要主人你自己變出來的哦,那些東西,過不了多久就會不見了的----”

    “什麼?誰告訴你的?”

    橙小舞警覺地瞪起眼來,看到繡月一臉迷茫,沒明白怎麼回事,立刻改口說道︰“我有些累了,繡月你先去忙吧,莉莉絲跟我進房來。”

    繡月見她不再提什麼婚嫁牽線之事了,頓時松了口氣,如蒙大赦地趕緊離開了,生怕再被她逮著問這些個尷尬得要命的事情。

    一進屋里,橙小舞讓莉莉絲關上了房門,立刻問道︰“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是誰告訴你我變出來的東西會不見了的?”

    “呃----”莉莉絲知道自己一時嘴快說漏了,可是之前又答應過小卓卓,支支吾吾了半天,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橙小舞看她那吞吞吐吐的模樣,立刻猜到了是誰,冷笑了一聲。

    “你不說我也知道,是小卓卓對吧?”

    “主人你怎麼知道地?”

    莉莉絲干笑了兩聲。趕緊拍著馬屁說道︰“主人果然是神通廣大、靈機妙算。我也是答應了卓卓少爺要保密。所以才不說地。不過我不說也不要緊。主人一樣猜得到。嘿嘿----”

    “嘿你個頭啊嘿地!----”

    橙小舞敲了下她地腦袋。沒好氣地說道︰“你當我跟你一樣白癡啊。你成天里除了跟那個小屁孩在一起。還見過什麼人?我這聚寶盆藏在房中。也就隔壁那個偷窺狂能知道。其他人怎麼會知道。我這還猜不出來。就真地笨死了。你說。他為什麼說這聚寶盆變出來地東西會不見了地?”

    “哎哎哎----主人輕點啊-

    莉莉絲揉著腦袋。委屈地說道︰“我怎麼知道那麼多地。卓卓少爺也沒說清楚。只是說著聚寶盆全是靠靈力變化地。主人你地靈力不足。那些變出來地東西也撐不了多久。很快就會消失地----”

    “這樣啊----”

    橙小舞沉吟了一下,回想當初學習法術時,師父講過的各式法寶,越想越覺得小卓卓說得有理。這些法寶神器,都是靠施法者的靈氣催動。雖然她不明白那聚寶盆的原理,但如今想起來。也不過是高級些的障眼法,不但可以蒙蔽視力,還可以讓人有真實地觸覺,所以才像是真的一樣,可說到底,還是靠靈力變化而來。並無實質的東西,那若是靈力消失了,東西自然也就消失不見了。

    一想通這個關節,橙小舞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她辛辛苦苦用那聚寶盆變出來的東西,還沒到太原,就化為烏有,不但所有的靈力白費了,君宇辰所有的努力都化為烏有,不但要賠錢。只怕還得背上官司。

    越想越是後怕。橙小舞忍不住問道︰“小卓卓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讓你保密?”

    “呃----這個----”

    莉莉絲眨眨眼。挖空心思想了半天,方才小聲地說道︰“主人啊,你們----你們不是絕交了嗎?卓卓少爺說他再也不管你的事了的----”

    “好啊----”

    橙小舞一聽就火冒三丈,氣呼呼地說道︰“原來他讓你保密,就是等著看我的笑話是不是?想看著我們怎麼出麻煩,怎麼倒霉,他就可以幸災樂禍了是不是?這個小屁孩,我原本以為他只是小氣,沒想到居然這麼惡毒!呸呸呸,我以前真是瞎了眼,居然還當他是朋友,哼,絕交了是不是,以後不論什麼事,我都不會去求他的!”

    “主人----”

    莉莉絲見她如此惱火,也嚇了一跳,囁喏地說道︰“卓卓少爺不是那個意思,他本來是打算告訴你們地----”

    “本來什麼本來?哼----”

    橙小舞越想越生氣,恨恨地說道︰“莉莉絲你也不用替他說好話了,從今往後,你也不要去他那邊了,省的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小屁孩又翻臉不認人了,連你也丟去喂貓喂狗的了,到時候你就連哭都來不及了!”

    “啊?----”

    莉莉絲頓時大悔,早知道就不該告訴她了,如今居然落得裡外不是人,還要被她禁足,不許去小卓卓那邊,這可怎麼好啊?

    橙小舞氣鼓鼓地走到牆邊,抬起腳來,對著牆壁就踹了一腳。

    “臭小孩!小屁孩!居然想要看我們地熱鬧,我偏偏不讓你如願,哼哼,不要以為我沒有了你,就什麼都做不成!哼,不就是五百匹雲錦嗎?就算沒有聚寶盆,我也一樣能弄到手!咱們走著瞧!----”

    隔壁一點動靜都沒有,反倒是旁邊的衣架被她震得搖晃了幾下,從上面掉下來個未完工的兜兜來,原本是她上次裁剪得歪七扭八了,便扔在了這上面,跟著繡月又重新去做了個,如今看到那大紅的布料落在地上,上面繡著個笑眯眯的大胖娃娃,分明就是小卓卓的樣貌,仿佛正沖著她得意地嘲笑著。

    橙小舞一看,頓時火更大了,撿起那方紅綢來,就好像真地對著小卓卓一般,咬牙切齒地說道︰“很好笑是不是?我讓你笑!讓你笑!----”

    她憤憤地撕扯了幾下,沒有扯壞,眼楮一轉,回過頭去,從桌上拿起針線包來,抽出幾根針來,將那繡像定在了牆上。

    “小屁孩,我叫你笑!我叫你笑!----”

    她後退了幾步,一邊罵著,一邊飛針過去,將那銀針一針針飛射過去,扎在了繡像的臉上身上,扎得如同刺蝟一般。

    “啊?主人不要啊----”

    莉莉絲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在那抓狂,直到她真的拿小卓卓的繡像當靶子了,這才真的欲哭無淚了。

    什麼時候開始,她變成了烏鴉嘴,隨便說說,也能成真了?
作者: ccckaede    時間: 2011-7-1 09:14 PM

第一百四十三回 掉包,魚目混珠(上)

    “什麼?這變出來的雲錦會消失?”

    君宇辰聽得目瞪口呆,看著橙小舞將那聚寶盆變大後,從里面拿出他帶回來的雲錦,一手一個,苦笑著看著他。

    “是啊,我的靈力不夠,若是複製出五百匹的話,我也不敢保證能存在多長時間。怕只怕還沒到人家手裡,就已經化為烏有了。”

    君宇辰搖了搖頭,皺起了眉頭。

    “就算是到了他們手里,也不能交這種假貨。那高岐山雖然是受人嗦擺而來,但並非是壞人,若是能借此機會打開北方市場,對金織坊也是一個大好的機會。只不過,眼下我們的存貨都被二哥發去西域了,想要再收到這麼多的貨,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西域?”

    橙小舞眼珠一轉,突然興奮起來,抓住他的手臂問道︰“什麼時候發走的?你有沒有查過,他為什麼老是發去西域?”

    “這----”

    君宇辰遲疑了好一會,方才長嘆一聲,苦笑著說道︰“若是單單算我們的雲錦,發去西域和別的地方,利潤並沒有多大的差別。真正差別大的,是二哥在帶貨去西域之後,出盡存貨,然後拿貨款在當地進了一些特產回來販賣,如此一來一去,這其中的利潤便成了暴利,到底有多少,就誰也說不清楚了。”“原來如此----”

    橙小舞眨眨眼,點了點頭。

    “那他有沒有簽什麼賠款合約?若是他的貨到不了,會不會影響到金織坊?”

    “那倒不會。那邊大多是些散戶。二哥一向做生意都很強勢。不會跟人有什麼約定地。”

    君宇辰隨口應了一聲。忽然一回味她地眼神口氣。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定定地盯著她。

    “你----娘子----你不會是想打他那批貨地主意吧?”

    “那有什麼不行地?”

    橙小舞輕笑一聲。比劃著手指。嘿嘿地笑個不停。

    “難道只許他州官放火。不許咱們百姓點燈嗎?他既然做得出初一來。我也可以做得成十五。我們這些個雲錦照變不誤。只不過。變好了之後。不是送去北方那些商家。而是送去西域。嘿嘿。我倒要看看。將來二哥拿什麼去給人家交貨。哼。想看我們地笑話。看我們倒霉。沒那麼容易!----”

    “這----這哪里來得及啊?”

    君宇辰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他們已經走了兩三天了,再有幾天就可以出關了,莫說我們現在變不出那麼多的雲錦來,就算變出來了,想要追上去偷梁換柱。又談何容易啊?”

    “誰說追不上了?”

    橙小舞眨眨眼,笑著說道︰我又沒說要變出來之後再去追,只要我一個人輕騎快馬。追上他們,找個夜黑風高地晚上,悄悄地現場變了掉包,再從那邊轉道回山西,豈不是比從金陵出發還要快?說不定,那些個北方佬還沒回去。貨就已經到他們店里了呢!----”

    “你?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君宇辰一聽,更是連連搖頭。

    “娘子你有孕在身,我怎能讓你獨自出門冒這個險,若是有什麼意外,可讓我怎麼辦?此事萬萬不行。娘子你還是好好休息,我再另想辦法吧!”

    “怕什麼?不過是有個寶寶而已,又不是生病出不了門。”

    橙小舞滿心不快地說道︰“我又不是那些嬌嬌怯怯的大小姐,身子好著呢。別說出去這麼幾天。就算是再跟人打一架都沒問題。別忘了,我可是天上來的仙女。哪里有那麼嬌氣,你放心好了,我少則三天,多則五天就可以回來了。”

    “還是不行。”

    君宇辰哪里肯聽她地,堅持不同意。

    “不管怎樣,你現在都不能擅自出去,娘子,你就聽我這一次吧!那些押貨的保鏢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你一個女子,去追趕鏢車,這種事,讓我怎麼能放得下心啊!----”

    “真是囉嗦啊!”

    橙小舞不耐地說道︰“除此之外,難道你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嗎?若不這樣,我們到哪里去找五百匹雲錦來?沒有這五百匹雲錦,你怎麼向那些個北方客商交代,又怎麼向太君交代?君宇凡那笑面虎就等著看你的笑話,難道你就能咽得下這口氣去嗎?”

    君宇辰苦笑了一下,依舊堅持著搖頭。

    “就算要賠錢,就算太君以後再也不讓我管金織坊了,我也不能讓娘子你去冒險。這一點,萬萬沒有商量的余地。若是你再堅持,或是自己悄悄跑了,那我寧可現在就放棄金織坊,放棄這筆生意,任由他們去官府告我毀約……”

    “不行!----”

    橙小舞不想他竟是如此堅持,甚至還亮出了殺手 來,就是怕她不告而別,擅自行動,而他為了不讓自己冒險,竟然寧可毀約受罰,一時間,又是生氣又是感動,長嘆一聲,抱住他的手臂,慨然說道︰“呆頭三,你這個傻瓜,怎麼能這麼容易就放棄了呢?你若是不放心我,就陪著我一起去,咱們兩個在一起,你總該放心了吧?”

    “一起?”

    君宇辰遲疑了一下,看看她微微有些隆起地腹部。

    “你這身子,可以嗎?”

    “當然可以!”

    橙小舞一揚眉,輕笑道︰“難道你不信?要不要我現在去飛檐走壁一個給你瞧瞧啊“別別別!我信你就是了!”

    君宇辰急忙拉住她,怕她那說風就是雨的性子發作起來,當真跳上房去。

    “那我們收拾一下,準備好東西,雇上一輛馬車,我就跟太君說是陪你出去散散心,等她同意了,我們再一起出發吧!”

    “好!”

    橙小舞笑眯眯地摟著他,輕笑著說道︰“馬車上還得帶足了好吃的,連上次那九連環都帶著,路上咱們比試比試,看誰玩得更厲害。”

    君宇辰微微一笑,輕輕用指尖點了下她的鼻子。

    “怎麼,現在又不煩那東西了?那小卓卓呢?你要不要告訴他一聲?”

    “不要!----”

    橙小舞冷哼了一聲,磨了磨牙,恨恨地說道︰“我就是要這個小屁孩看看,他越是想看我們的熱鬧,看我們倒霉,我偏偏不讓他如意!偏要爭這口氣,讓他看看,我們自己也能搞定這些事了!”

    “ ----這麼大的怨氣---

    君宇辰哭笑不得地看著她這般孩子氣的模樣。

    “他又怎麼惹著你了,讓你氣成這樣?好好地朋友,怎麼就為點芝麻綠豆大的事情就鬧成這樣了,唉----”



第一百四十三回 掉包,魚目混珠(下)

    君宇辰借口橙小舞在家中悶得心情抑郁,說是要帶她出去散散心,免得影響到腹中胎兒,正好也去外面游覽風光,算是補度一次蜜月之旅。這話一出來,太君原本還有些猶豫的,一想到那重孫兒的健康,就忙不迭地答應了,還讓人安排了君家最好的一輛馬車給他們,車上布置得舒適安逸,應有盡有,簡直比在家中還要舒服。

    君宇凡也只當他是想要逃避這次事情的結果,只是哂笑了一番,便任由他們去了。

    繡月和香凝原本想要跟著去,卻被君宇辰借口馬車不夠,留了她們在家。

    橙小舞為了避免走漏風聲,這一次連莉莉絲都沒有帶,一出城,便讓車夫加快速度,換了幾匹好馬,直奔西邊而去。

    那車夫一開始只當他們出來游玩,哪里想到兩人居然一出城就換馬,還從那車馬行中雇了兩個馬夫,十來匹好馬,一路上日夜不停,人困換人,馬乏換馬,直奔西域而去。

    金織坊送去西域的貨物,大都是有長風鏢局押送,那十多輛鏢車幾十個人,雖然提前走了三天,但那速度又如何能跟這輛風馳電騁般日夜不停的馬車相比,沒過三天,就已經堪堪追了上去。

    到第四天的時候,便在同一家客棧投宿。

    這客棧乃是陽關第一大客棧,除了當街的三層酒樓之外,後面還有數進庭院,長風鏢局的人包下了最西邊的整間院子,便將鏢車進入趕入院中放了起來,就連吃飯睡覺,都時時刻刻有人看著。

    君宇辰看過地形之後,便挑了他們隔壁院子里二樓上的一間客房住下,讓人將飯菜都送到了房里去。

    橙小舞和君宇辰這幾日都悶在馬車里不曾出來。路上還順便找人將馬車外面稍稍裝飾了一下,換了篷布的顏色,免得跟鏢的君家人看出破綻來。

    到了客棧之中。兩人更是連面都不露,吩咐車夫們好好休息之後,便藏在了房間里觀察那些鏢車的情況。

    君宇辰看到那些悍武地鏢師始終不離鏢車。不由得有些焦慮起來。

    “娘子。他們一直守著鏢車。我們又怎麼能接近那里。找機會換掉雲錦呢?”

    橙小舞看了好一會。皺著好看地眉頭想了半天。終于長嘆了一聲。

    “是啊。他們這樣看著。我們想要一匹一匹地換起來是不怎麼容易。不過----”

    “不過什麼?”

    君宇辰看著她狡獪地眼神。就知道她已經有了辦法。

    “你已經想出辦法了?”

    橙小舞嘻嘻一笑,指指那些卸下了馬匹的鏢車,得意地說道︰“我們又何必費那個力氣,只要整車整車地換了,豈不是更加方便?到時候。就可以用我們帶來地馬兒直接將馬車拉回去了,連雇車的錢都省下了,豈不是更好?”

    “啊----這樣也行?----”

    君宇辰聽得瞠目結舌。

    “你那聚寶盆。到底能變多大啊?”

    橙小舞聳聳肩,隨口說道︰“我哪里知道,溫大哥又沒說過。只不過----你不會是以為我要變大聚寶盆吧?呵呵,呆子,你以為我只有聚寶盆這一樣寶物嗎?還有一樣法寶,叫如意。如意如意,隨我心意,想讓那馬車變大變小,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原來如此,那我們今夜就可以動手了?”

    君宇辰終于鬆了口氣,這個娘子的身上,也不知有多少的法寶,那些凡人想都想不到的東西,她卻是信手拈來。玩得跟小孩兒的玩具一般。

    “只是。東西好說,那些個鏢師怎麼辦?若是驚動了他們。只怕他們早晚會發現鏢車被掉包了地。”

    橙小舞輕輕一笑,從袖中取出個東西來。

    “你瞧這事什麼?”

    君宇辰看著那紙包,不解地問道︰“這是什麼?難道又是什麼法寶?”

    橙小舞“噗嗤”一笑,點了點頭。

    “法寶是法寶,不過不是我們仙家的法寶,卻是你們人間那些小賊的法寶,名字就叫----蒙汗藥!保證他們吃了,一覺睡到大天亮,別說是發現我們掉包了,就算他們自己被扔到河里去,都未必醒的過來!”

    “蒙汗藥----”

    君宇辰徹底無語了,這位娘子真是厲害到無語了,連這種東西都能隨身攜帶著,真不知道,她那小小袖里乾坤中,還藏了多少這種稀奇古怪的東西。

    晚飯的時候,橙小舞悄然隱身到了隔壁院子里,將那蒙汗藥放進了鏢局眾人的飯菜當中,那些人防備的再怎麼嚴密,又怎麼想的到這世上居然會有這種偷雞摸狗放蒙汗藥的神仙,毫無知覺地將那一整包蒙汗藥吃進肚里,沒等天黑透,就已經全部睡倒,連停放鏢車地院子里,都橫七豎八地睡了十幾個人。

    橙小舞領著君宇辰翻牆過去,到了院中,踢了踢那睡得如同死狗般的鏢師,得意地一笑,說道︰“怎樣?這人間的法寶好用吧,既不浪費我地靈力,又方便好用,真是居家旅行,殺人放火的必備之物啊!”

    君宇辰聽得哭笑不得,只得說道︰“娘子你這是從哪里學來的東西,還是趕緊做事吧,免得驚醒了他們,再惹出事情來。”

    橙小舞點點頭,將那聚寶盆放在地上,施法先將他變大,然後又取出如意來,將一輛輛鏢車挨個縮小了到聚寶盆里過一趟,進去一個,出來一雙,然後將變出來的留在原地,原來貨真價實的鏢車則先收入了乾坤袋,如此來來往往,折騰了好半天,方才將所有的鏢車都裝進了乾坤袋。

    那些鏢車雖然縮小了,但分量依舊不輕,收進乾坤袋里,橙小舞拿著也費了不少力氣,眼看著那些鏢師有些翻身地動靜,兩人急忙回了自己那邊,連夜將車夫趕起來,說是要繼續趕路,結清了房錢,就又匆匆上路了。

    到了城外,他們支開了車夫,將那十多輛鏢車都從乾坤袋里倒了出來,還了原形,橙小舞這才松了口氣,叫回那十多個車夫來,一人一輛,浩浩蕩蕩地趕著鏢車又朝著山西太原而去。
作者: ccckaede    時間: 2011-7-1 09:19 PM

第一百四十四回 送貨,山水相逢(上)

    前面趕了幾天的路,君宇辰怕橙小舞累著,再上路的時候,便讓車夫緩緩而行,一路上欣賞著風景,偶爾路過城鎮,還下去找些當地的名吃品嘗一番,當真算是蜜月一般,既解決了燃眉之急,又真的讓橙小舞好好地散心了一番,一解前些日子在家中被管得足不出戶的悶氣。

    如此吃吃玩玩,游山玩水,車夫們得了大筆的銀子,也樂得慢慢趕路。

    橙小舞當初只不過以為君宇辰是說著搪塞太君的,卻沒想到,這邊的風光與金陵大不相同,雖是秋分時刻,草木開始凋零,可那蒼茫山原,都是南方不曾見過的奇麗宏偉,也讓兩人看得常常停車駐留,好半天才能重新上路。

    若是遇上些名勝古跡,兩人還要多留幾日,看盡風光,方才戀戀不捨地離開,這一路上,若不是帶著那些個鏢車,倒真的像是前來再度蜜月,恩愛無比。

    這般走走停停,走了大半個月,終于到了太原。

    他們這一行人,剛剛進了太原城門,找了那全國連鎖的悅來客棧住下,還沒休息一下,就已經有人敲門拜訪了。

    君宇辰一看小二送上的名帖,居然是高岐山,連忙先讓橙小舞在房間離休息,自己就要下去一會,偏偏橙小舞又不肯安歇,非要跟著他一起下去,他勸說無用,也只得帶著她一起到前面的酒樓中去了。

    剛一進去,就看到高岐山站起身來,抱拳一揖,朗笑著說道︰“我今日一聽的有君家的鏢車到了,就趕來看看,卻沒想到,是三少爺伉儷親自到了,真是失敬失敬啊!----”

    君宇辰連忙回禮。輕笑著說道︰“我們剛到這里,高老板就來了,當真是消息靈通。小弟也是佩服佩服啊!----”

    橙小舞卻嗤笑了起來,說道︰“你們兩個,一進門就這麼對拜法,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在結拜呢,這般客套話說得,真是肉麻死人了。”

    高岐山看到她笑靨如花。先是微微一怔,立刻也跟著笑了起來。

    “弟妹說得是。我跟三少一見如故。又是酒桌子上拼出來地交情。當然無需客套。來來來。你們剛到就被我過來打攪了。現在先坐下休息一會。我已經讓人備了上好地酒菜。馬上就到。”

    君宇辰見他如此好爽。亦是微微一笑。

    “那我們恭敬不如從命。就不跟高大哥客氣了。”

    三人各自落座。伙計已然推門而入。各式山珍海味流水價送了上來。沒多一會兒。就擺了滿滿一大桌子。另外還送來了三壇子杏花汾酒。方一拍開泥封。那酒氣便溢了出啦。飄得滿室皆香。

    高岐山深深地吸了口氣。拎過酒壇子倒了兩大碗。遞給了君宇辰一碗。

    “這是我們山西地汾酒。上次在你們那里喝得不過癮。這次我們可要一醉方休。喝個痛快!弟妹。就在這客棧之中。你可不必擔心了哦!----”

    橙小舞輕輕一笑,眼波流轉間。瞥了君宇辰一眼。

    “我才不擔心。只是高大哥想要喝過相公啊,可沒那麼容易呢!”

    “真地?”

    高岐山頓時來了興致。大笑著說道︰“那可再好不過了,老哥我在這太原城里,還真沒遇到過對手,如今有你來陪我,就算是輸了,也輸得痛快啊!---

    君宇辰遲疑了一下,說道︰“陪高大哥喝酒自然沒有問題,只是我們那些貨已經到了,還沒給各位送過去,我想----”

    “不用想了,先喝酒要緊,回頭我就讓人來接收就是了。”

    高岐山拉著他便遞過酒碗來,“干干干,老弟不遠千里,親自送貨過來,我怎麼也得先好好犒勞一下,回頭再說那些個事。”

    君宇辰被他一踫酒碗,知道今日之事,不喝是不行了,只得應諾下來,與他齊齊舉起酒碗來,對視一笑,各自一飲而盡。

    橙小舞在一旁冷眼相看,越看越覺得這個高岐山不簡單。

    這人看似粗豪不羈,卻消息靈通,八面玲瓏,說起話來頭頭是道,不像是個蠻不講理之人,那又為何會去金織坊那般胡鬧,差點要拆了金織坊的招牌。

    這樣的事情,對他又有什麼好處呢?

    酒過三巡,橙小舞吃了些菜,便借口一路上累了,要回去歇息,高岐山也不挽留,只是看著君宇辰送她出去,並沒有趁機離開,這才微微一笑,又打開了一壇子汾酒,指間微微一晃,滑落了些許白色地粉末進了君宇辰的碗中。

    君宇辰送橙小舞到門口的時候,輕輕一握她的縴手,在掌心中劃了幾個字。

    “有鬼!----”

    橙小舞點了點頭,口中說道︰“相公你還是趕快回去跟高大哥喝酒吧,不用管我了。”

    君宇辰耳中聽到的,卻是另一番話。

    “含著我給你的丹丸,若是他在酒里搗鬼,就會有苦味出來,你就先裝暈好了,我自有辦法對付這些個奸商。”

    君宇辰深深望著她,張口無聲,以口型說了“小心”兩字,便送了她出去,看著她回了那邊的客房,好一會,才轉身回到酒桌之前。

    “怎麼?還捨不得娘子嗎?”

    高岐山大笑起來,端了酒碗給他,笑著說道︰“久聞三少伉儷恩愛無比,今日一見,果然如此,難怪上次大伙兒怎麼拉你去萬花樓都不肯,家中有這等天姿國色地娘子,若是換了我,自然也看不上那些個庸脂俗粉了。”

    “高大哥過獎了。”

    君宇辰微微一笑,與他輕輕踫了下酒碗,淡然說道︰“我此番來此,帶著娘子一起,一則是給各位送貨,以示誠意,二則是仰慕高大哥的為人,想與你結交,日後在這邊的生意,還要靠你多多關照,若是小弟做事有什麼不對的,還望大哥直言,以後我們生意往來的時候還長著呢,這彼此之間,還是坦誠相對的好。小弟不會說話,只能先干為敬----”

    “慢著----”

    高岐山看著他手中的酒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過了好一會,方才重重地一下將碗砸在了桌上,也不管那酒水濺出,長身而起,沖著他深深一揖,直拜了下去。

    “這----這碗里有迷藥,是高某一時糊塗,愧對三少這等心思,還望三少重重罰我,以洩心頭之火吧!----”



第一百四十四回 送貨,山水相逢(下)

    橙小舞回到房間里,只是換了身衣服,將長發紮了起來,便悄然下樓,到了後院停放那些個車的地方。

    她剛剛下去,果然看到一些陌生面孔圍了進來,正在跟那些車夫吵吵嚷嚷,推推搡搡的,大有一觸即發,就要動起手腳的架勢。

    “你們可是高老板的人?”

    橙小舞清了清嗓子,輕喝一聲,聲音雖是不大,卻清清楚楚地傳進了每個人的耳中。

    “是他讓你們來這里搗亂的嗎?”

    那些人先是一驚,等看清楚她不過是個婦道人家,就放下心來,沖著她輕浮地笑著說道︰“高老板是誰?咱哥們兒不認識,是你家的奴才沒看好馬兒,沖撞了我們,既然小娘子你發話了,那就說說,怎麼賠償我們吧!”

    “賠償你們?”

    橙小舞一挑眉,輕笑一聲。

    “那你倒說來聽聽,想要什麼賠償啊?”

    “嘿嘿,不多不多!”

    那人見她巧笑倩兮,端的是美目流波,千嬌百媚,登時連魂都差點飛了,垂涎三尺地說道︰“只要小娘子將這幾車貨賠給我們,再陪我們去喝上幾杯,就沒事了。”

    “哦,這麼簡單啊?”

    橙小舞嬌笑一聲,故意上前了幾步。

    “我還當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呢,想要這些東西容易啊,只要叫你們主子來簽了收貨單,交了錢給我們,隨你們什麼時候拉走都成。不過,想要我喝酒,只怕難了點----”

    “你說什麼?”

    那人一聽她說的話,不由得變了臉色。

    “什麼主子,我們憑什麼收你的貨,是你的伙計踫了我們,賠給我們還差不多!”

    “是嗎?”

    橙小舞笑盈盈地走近他,淡淡地說道︰“你方才不是說,要我陪你們喝幾杯酒嗎?我倒是覺得,你們這些人哪。真是---

    說話間。她已走到了那人身邊,臉色驟然一變,冷哼一聲。

    “敬酒不吃吃罰酒!----”

    那人看著她地笑顏如花,娉娉婷婷的風姿,本已目眩神迷,突然覺得她口氣不對,猛然回過神來的時候。她的素手縴縴,已然搭在他的肩膀上,不等他掙脫,只覺得整個人身子一輕,便已經飛上了半空----

    “啊!----”

    那人慘叫一聲,整個人被橙小舞抓住手臂掄了起來,連著掄圓了轉了幾圈,一撒手,扔得直飛了上去。正正好後腰帶掛在了房頂的飛檐之上,頓時被掛在了上面,手腳揮舞著哇哇大叫,嚇得魂飛魄散。

    “救命啊!----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那些個跟著他一起來的人,連眼都沒眨一下,就看到如此驚人的變故。再回頭看那個嬌嬌怯怯,美麗動人的三少奶奶時,頓時覺得她臉上的笑容都無比地恐怖,生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己,哪里敢上去救人,都一個勁地朝後退去,不等其他人招呼,就已經撞開了後門,一湧而出。只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能跑多快是多快,忙不迭地逃命去也。

    橙小舞笑盈盈地站在院中。抬頭看了眼那個帶頭鬧事地家伙,淡淡地沖著車夫們說道︰“你們別怕,該干嘛干嘛去,喂馬的喂馬,洗刷的洗刷,那位仁兄口氣太大了些,就讓他在上面掛著曬曬太陽好了。”

    那些馬夫一見她如此厲害,頓時也放下心來,這一路上也收了他們不少的銀子,如今更是高興起來,嘻嘻哈哈地干著活,還時不時地抬頭看看那位仁兄,嘲笑上幾句。

    橙小舞讓人搬了把椅子過來,放在院中,自己坐了上去,悠悠然看著他們干活,那些個伙計剛才看到她的厲害,哪里還敢說半句不是,雖然知道高岐山乃是太原城中一霸,但這位外來的姑奶奶也不是好惹的主兒,都忙不迭地小心伺候著。

    沒過多久,橙小舞便看到君宇辰和高岐山聯袂而出,後者滿面愧色,一出門來,便朝著橙小舞躬身一揖,慚愧地說道︰“都是高某一時受小人蒙蔽,居然對三少這等君子行此詭計,當真是該死,還好弟妹你沒事,否則高某真是萬死不辭了!”

    橙小舞哂笑了一聲,指指上面說道︰“高大哥放心好了,就你那些個手下,想讓我出點事還差遠了。既然你知道錯了,那我就放他下來好了。”

    說罷,她手指輕輕一彈,高岐山只見一道銀光閃過,自己那被掛在房檐上地弟兄尖叫了一聲,腰帶斷裂開來,整個人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哎呦呦地叫喚起來。

    他見橙小舞就在眼前,肩不抬身不動,只是彈指之間,便射出如此厲害的暗器,頓時肅然起敬。

    “原來弟妹有如此奇技,當真是女中紅線,高某走眼了,真是活該有此報啊!----”

    橙小舞搖搖頭,輕笑著說道︰“這算得了什麼,我家相公是做正經生意的,也不喜弄什麼陰謀詭計,高大哥只要正正經經跟他做生意,大家都有得賺,又何必弄這些個麻煩事呢?好了,既然你們都來了,還是你們男人自己去解決吧,我可要回去好好補個覺了。”

    君宇辰點了點頭,扶著她站了起來,關切地說道︰“娘子辛苦了,你先回去歇著,若有什麼不舒服的可得及時讓人通知我,我這就跟高大哥把這些個雲錦交接了,辦完剩下的手續。”

    高岐山目送著橙小舞離開,長嘆一聲,苦笑道︰“真是想不到,弟妹一介女子,竟有如此身手,難怪你們十來人,就敢押著這麼多貨上路。高某這次真是看走了眼,冒犯了二位,只望三少大人不計小人過,今日之事,就此抹過,以後我們生意往來,高某絕對保證不會再有任何差池了!”

    君宇辰微微一笑,拉著他到了貨車之前。

    “高兄喜歡我們金織坊的雲錦,小弟也巴不得能夠與高兄長期合作,以前那些事,都是一些小人從中挑撥,既然我們都說開了,大家就一筆勾銷,不再提了,日後好好合作便是。”

    高岐山連連點頭,又叫人將方才跑掉的那些人叫了回來,跟君宇辰一起點算了送來的雲錦,這一次當真是老老實實,再也不敢搞什麼花樣了。
作者: ccckaede    時間: 2011-7-1 09:23 PM

第一百四十五回 回家,驚聞噩耗(上)

    君宇辰和山西的各家商戶交接了雲錦,收回了銀票之余,也免不了被人拉著去喝酒,北方人原本就豪邁不拘,難得逮著這麼個好酒量的南方人,自然每天拉著他出去吃吃喝喝,一連十來天,每天都免不了應酬。

    雖說是忙得不可開交,君宇辰倒也因此交上了這批商家,非但辦完了這一批貨的生意,還接下了以後的訂單,雙方皆大歡喜,他這一趟總算是大功告成了。

    他那邊整日里忙忙碌碌,橙小舞卻閑的快要發瘋了。

    沒有君宇辰作伴,他也不肯讓她自己出去,成日里呆在客棧里,無所事事,有沒有人陪著聊天打發時間,日子比在君家還要難過,好容易等著事情都交接完了,橙小舞便催著君宇辰趕緊上路。

    他們剛到大同的時候,便已經派人送信回去,告訴了太君他們“順道”來看看這些個刺頭兒商行,如今玩也玩夠了,正事也辦成了,一路順風順水地回去,自是意氣紛發,這一年多來憋在胸中的抑郁之氣一掃而空。

    等他們兩人游山玩水的,一路上玩夠了,方才回到金陵,這一去一回,足足花了兩個多月的時間,橙小舞正好也過了反應期,腹中的胎兒穩定下來,整個人都豐腴了不少,富態態得越發顯得嬌媚了。

    一回到君家,他們卻看到那些個下人們個個都噤若寒蟬,小心翼翼的樣子,就連看到他們兩人回來,也不過是匆匆打了個招呼便走開。心下不由得有些奇怪,等回了怡心苑,見只有香凝一人在里面,繡月卻不知去了哪里。

    香凝一看到他們回來,臉上總算是露出了些笑容,接過了包袱,讓那些家丁幫著將他們帶回來的大包小包往房里搬著,有意無意地避開兩人的問話。

    君宇辰和橙小舞對視了一眼,隱約間總覺得有些不對,但看她強顏歡笑地模樣。也不便去催逼她。只得先回了自己的房間,梳洗了一番,稍稍收拾帶回來的禮物,準備好了,一會好給太君和老爺夫人她們送去。

    “呆頭三,家里的氣氛,好像有些怪怪的啊?”

    橙小舞有話很難憋在心里。還是忍不住跟他討論起來。

    “尤其外面那些人,看我們的眼神都怪怪的,像是膽子都變小了呢!香凝還故意躲著我們,繡月更是連影子都不見,真不知發生什麼事了。”

    “莉莉絲呢?”

    君宇辰皺著眉,也想不明白香凝為何會躲著他們。

    畢竟她跟了他也有好幾年了,就算有什麼事,他也不至于將她怎樣,哪里用得著這樣躲躲閃閃的。

    “娘子你找找莉莉絲。她在家里,來去自如,又有那麼多的同伴打探消息,一定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嗯,對啊,我這就找莉莉絲來。”

    橙小舞點點頭。走到牆邊,對著那老鼠洞敲起了暗號,當初她跟莉莉絲和那些個鼠鼠軍團的密探們約定了聯絡暗號,讓它們幫著查探園子里其他人家地事情,當時只是一時無聊得為了好玩,想不到如今還真地派上了用場。

    一只小灰鼠鑽出鼠洞,看了橙小舞一眼,撓撓頭,見她比劃了個手勢。知道她是要找莉莉絲。立刻點點頭,又鑽了回去。

    沒多久。就聽得房樑上悉悉索索的聲音不停地響起來,橙小舞一抬頭,就看到一團白色的東西落下來,趕緊一閃身,就見那白色的毛團還沒落地,就閃過一道白光,莉莉絲一旋身,俏生生地站在了房中,又驚又喜地看著兩人。

    “三少,主人!你們總算是回來了啊!----”

    橙小舞見她難得地瘦了幾分,看到自己居然這般激動,也挺著隆起的肚子上前拍拍她的手,親昵地說道︰“我們當然要回來啦,還給你帶了禮物呢!對了,繡月呢?怎麼沒看到她?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嗎?”

    “繡月----”

    一提到繡月,莉莉絲頓時也變了臉色,小臉兒煞白煞白的,眼眶中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一把抱住橙小舞,嗚咽著哭了起來。

    “繡月----繡月姐姐她---她死了----”

    “什麼?死了?”

    君宇辰和橙小舞如聞霹靂,都是嚇了一跳,震驚地看著她,幾乎不相信自己地耳朵。

    橙小舞一把推開莉莉絲,讓她在自己面前站好,方才正色問道︰“莉莉絲你不要哭,好好說清楚,繡月是什麼時候死的?怎麼死的?凶手找到了嗎?”

    莉莉絲抹著眼淚,搖了搖頭。

    “就是三天前,繡月姐姐說是要給寶寶打個金鎖,可是一出去就沒有回來了,等我們報官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已經死了!----嗚----主人啊,繡月死得好慘,到現在官府也沒找到凶手,你可得替她報仇啊!----”

    “報仇!我一定不會放過那凶手的!”

    橙小舞握緊了拳頭,恨恨地說道︰“就算上天入地,我也會把那凶手找出來,讓他給繡月陪葬!----”

    君宇辰怕她太過激動傷了身子,趕緊握住她的手,輕聲說道︰“娘子你不要激動,先歇息一會,既然這案子報去了官府,你們就在家里等著,我先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回頭咱們再商議如何去找那凶手。”

    橙小舞咬著牙點點頭,一回頭,正好看見梳妝台旁邊的繡籠里,還放著幾件未做完的小衣裳,那些都是繡月當初教著她親手做的,一想起她當初地音容笑貌,想起自己離開之前,還想著要給她找個如意郎君,卻沒想到,才不過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再回來的時候,已然是陰陽相隔,永不能再見了。

    她心下黯然,也不由得落下淚來。

    君宇辰急忙拉著她到床邊坐下,柔聲勸慰著說道︰“娘子,人死不能復生,你要好好保重身體,否則繡月就是在九泉之下,看到你為她傷了身子,也會不安的。她的身後事,我自會好好替她辦理,你放心便是。”

    橙小舞點了點頭,哽咽著說道︰“一定----一定要抓到凶手,給繡月報仇啊!----”

    君宇辰點點頭,讓莉莉絲看好了她,自己換了身衣服,便匆匆走了出去。



第一百四十五回 回家,驚聞噩耗(下)

    既然繡月才死了三天,屍體應該還在府衙之中,如今雖是已近中秋,但天氣尚熱,若是不能盡快替她安葬,只怕會更加不堪。

    他心下著急,剛走出怡心苑的大門時,突然聽到隔壁傳來個細細的童音,輕輕地叫著他,“三叔----三叔----”

    君宇辰一回頭,卻見隔壁紫竹院的大門緊閉著,從門縫里,伸出根細細的柳枝來,沖著他揮舞著。

    “卓卓?”

    他狐疑地走了過去,隔著門縫,果然看到小卓卓扒著門縫,焦急地朝外張望著。

    “你怎麼在這里?你娘呢?怎麼沒人看著你呢?”

    “你先別管她們了!趕緊把我弄出去!”

    小卓卓搖搖頭,皺著小小的眉頭看著他,見他不為所動,只好又補充了一句︰“我知道你要去府衙的,帶上我,我能幫著你找那凶手的!----”

    “你?----”

    君宇辰皺著眉看著他,雖然知道這個孩子大異于常人,有些跟橙小舞一樣,很古怪的能力,但讓他去府衙替繡月收屍的時候,帶著這麼個孩子,只怕不光是府衙的人會覺得怪異,就是回來之後,也不好跟太君和柳如眉交代了。

    小卓卓卻急得快要跳腳了,沖著他低低地吼道︰“快點啊,我娘她們現在正在午睡,不會發現我出去了的,你若是不帶我去,就休想找到那害死繡月姐姐的真凶了!----”

    君宇辰聽他這麼一說。終於下定了決心。從旁邊地牆頭跳了出去。將他背在背上。又翻牆出來。帶著這個小鬼頭一起朝金陵府衙而去。

    到了金陵府衙門外。君宇辰找個衙差。遞了銀子上去。說是要找府里里地尹師爺。那師爺以前與他有過幾面之交。也曾在一起喝過酒吃過飯。遞上名帖和銀子進去。沒多一會兒。便有人出來。領了他們二人進去。

    那尹師爺一聽說他是來領繡月地屍體地。便連連搖頭嘆息不已。

    “三少爺啊。你可是不知道。繡月姑娘這次死得那個慘啊。就連給她收拾地仵作都看不下去了。如今這案子沒破。大老爺沒發話。哪里能讓你們領走呢?”

    君宇辰一怔。心下酸痛。黯然說道︰“還望師爺通融一下。這繡月跟了我幾年。為人忠厚老實。如今平白遭此橫禍。若是到最後連個全屍都沒有。我又如何對得起她。知府大人那里。我再去向他求情。眼下還望尹師爺通融一下。先帶我去看看她。”

    尹師爺遲疑了一下。摸摸袖子里方才手下地一張銀票。終于還是點了點頭。

    只是看到君宇辰身邊那精靈地小孩,尹師爺又忍不住說道︰“三少爺,那殮房里陰氣太重。繡月姑娘又死了好幾天了,還是不要帶這孩子進去得好。”

    君宇辰輕嘆一聲,苦笑道︰“師爺不必擔心,有什麼事,我自會擔當,還望師爺成全。”

    尹師爺見他如此堅持,那小孩雖然年紀不大,雙眼卻是炯炯有神,烏溜溜得極是靈活。便也不再多言。帶了他們兩個,一路朝著殮房走去。

    那殮房乃是在府衙最西北的角落處。那里原本就靠著一座小山,正好從當中挖了個山洞,終年不見陽光,再加上一貫停屍之用,更顯得陰氣森森,剛剛走到門口,就能覺得一股冷氣撲面而來,就算是頭頂上有那大大的日頭曬著,猶自覺得寒氣襲骨。

    “阿嚏!----”

    小卓卓重重地打了個噴嚏,環顧了四周一圈,眼中閃過狐疑之色,抓著君宇辰的小手也不由得抖了一下。

    “卓卓你沒事吧?”

    君宇辰一低頭,看到他的小臉微微發白,不由皺起眉頭,關切地問道︰“殮房里面甚是陰冷,要不你就在外面等著,我自己進去就是了。”

    小卓卓堅持地搖了搖頭,咬著下唇,小手緊緊地抓著他,雖是一言不發,卻也不肯放棄堅持。

    君宇辰無奈,只得領了他跟著尹師爺進去。

    那殮房分了兩重,外面的小屋里坐了兩個衙差和一個仵作,君宇辰照例遞過銀子去,說是來看繡月的,那仵作輕哼了一聲,瞥了他一眼。

    “原來是君家地人啊,我還當你們君家的人有錢有勢卻沒了良心,這麼幾日都沒人來看這苦命地丫頭,想不到還有個有良心的。”

    君宇辰微微一怔,忍不住問道︰“難道君家沒有派人來過?”

    仵作站起身來,朝里面走去,聽到他問話也不回頭,只是冷笑了一聲,說道︰“你們這些大戶人家,有幾個把丫頭當回事的?反正她不是死在你們家里,又有誰來關心的?就跟捕快那里撂了些銀子讓查案,查得出來查不出來,誰還理會?”

    君宇辰頓時無語,陰沉著臉,牽著小卓卓跟了進去。

    殮房里面連個燈火都沒有,就靠著仵作提著的燈籠些許微光照明,雖是在山洞之中,卻仍讓人覺得有股冷颼颼的陰風在身邊纏繞,吹得人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那里面停放了三排木板床,上面有十多具屍體,有得蓋著白布,有得搭著草席。

    君宇辰從個停屍床邊走過,看到那草席下面伸出來地一雙腳都已經變得漆黑,隱約還有些腐臭的氣味飄來,頓時覺得一陣惡心,忍不住干嘔了一下,差點邁不動腳步了。

    “怎麼?還看嗎?”

    仵作在前面停了下來,指著張被白布蓋著的屍首,沖他冷冷一笑,那張干癟蒼老的面孔,被燈籠光一照,當真如同鬼臉一般的恐怖,看得君宇辰心里“咯咔”一下,差點就想搖頭退縮了。

    “看!----”

    小卓卓大力用指甲掐了下君宇辰地掌心,讓他好歹清醒了一下,終于點了點頭,跟著應了一聲。

    那仵作微微有些意外,卻還是冷笑了一聲,等著他們兩人走到跟前,帶著幾分神秘兮兮的口氣,詭異地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們可要小心了,看了之後,不要吐在我這里啊!”

    君宇辰深吸了口氣,點了點頭,看著他那干枯的手抓住白布,緩緩地掀開了一角,露出了一張面孔來。
作者: ccckaede    時間: 2011-7-1 09:36 PM

第一百四十六回 覓凶,白雲深處(上)

    那本該是繡月清麗秀美的面龐,此時此刻,卻已經變得鐵青,眼角嘴角都已經裂開,殘留著一絲血痕,面龐腫的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樣貌,一頭青絲散亂地披在腦後,上面還黏著著暗紅色的血跡,一雙眼睛猶自睜得大大的,帶著無盡的悲憤和痛苦,仰望著上方。

    “啊----”

    君宇辰低低地驚呼了一聲,剛想後退,就被小卓卓死死拉住,從他的掌心,穿過一道溫和醇厚的氣息,霎時流轉過他的全身,催動了他丹田中的真氣,稍稍一運轉,便驅散了渾身上下那種陰寒的氣息,讓他精神為之一振,方才那種惡心欲吐的感覺也頓時消失。

    他低下頭去,正好迎上小卓卓不滿的眼神,知道自己一時失態,多虧了他在旁邊才沒有出丑,輕輕沖他點了點頭,低低地說了聲“謝謝”。

    那仵作見他只是驚呼一聲,便恢復了自然,還看看了那孩子,安慰了下,並沒有驚慌失措到落荒而逃,也有些意外,干笑了一聲,說道︰“想不到這位公子的膽子還真不小,那我就掀開了給二位看吧!----”

    “等等----”

    小卓卓卻輕呼了一聲,搖了搖頭。

    “我們不看了。三叔,我們回去吧!”

    “為什麼?”

    君宇辰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他的膽子,明明比自己大了許多,而且都到了這個時候,為何又半途而廢了。

    小卓卓看了一眼繡月那被白布蓋著的身子,欲言又止,只是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不用掀開這塊白布。他也已經看清楚了她地死因。只不過。她死得太慘。君宇辰一介凡人。若是看了這般淒慘地境況。就算是一時能挺得住。只怕回去之後。也免不了要做一陣子惡夢。

    還不等小卓卓說話。那仵作已然陰測測地一笑。手一揮。整個掀掉了繡月身上蓋著地白布。

    “惡!----”

    君宇辰只看了一眼。頓時變得面如土色。連小卓卓地手都放開了。捂著嘴就朝外面跑去。剛一跑出去。就聽得傳來嘔吐地聲音。

    小卓卓輕輕嘆息了一聲。看了那仵作一眼。

    那仵作原本笑得正是得意。像是惡作劇成功了地孩子一般。突然被他一眼望過來。只覺得這孩子烏黑地雙眼。猶如兩汪深泉。里面似有漩渦一般。吸引得他轉不開頭來。定定地望著他。腦中變得一片空白。

    小卓卓輕哼了一聲,“班門弄斧,在我眼前還敢耍這等花招。”

    那仵作木然地看著他,像是失去了魂魄一般,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

    那薄薄地板床上,繡月靜靜地躺著,只是那原本就縴細的身軀,卻已經支離破碎。手腳像是被人折斷了一半,呈現出詭異的角度扭曲地垂在一邊,身上的衣服,不知是原本就沒有了,還是被仵作去掉了,一絲不掛的柔弱身軀上,到處是斑斑血痕,尤其是下身,更是慘不忍睹。顯然在她臨死之前。遭遇了女子最不堪的強暴,而那雪白的胸膛上。卻是一片血肉模糊,像是被人剖開地胸口,里面空蕩蕩的一片,竟連心腑都已經不見了。

    小卓卓緊緊地皺起了眉頭,難怪他在家中聽到那些下人傳聞,繡月死得極其悲慘,連君家地人都不敢來看,所以他才堅持要跟君宇辰過來,卻沒想到,那傳聞比之現實,尚不足形容其萬分之一。

    他仔細地看著她胸前的傷口,輕聲問道︰“這是什麼傷?現場可有留下什麼痕跡?”

    仵作木然地答道︰“是爪痕撕裂之傷,應該是武林高手所為,空手撕裂人胸,絕非一般人可以做到,現場並無其他人的痕跡。”

    小卓卓點了點頭,輕嘆一聲。

    “什麼人發現的屍體?”

    “金織坊的伙計張小山,早上在後巷倒垃圾的時候發現地。”

    “咦?你是說,這屍體是在金織坊後巷發現的?”

    小卓卓聽得一怔,貌似之前他聽說的,可沒有這一點。

    “是!仵作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答道︰“發現屍體的時候,是卯時一刻。”

    小卓卓伸手在繡月的眼前輕輕一拂,幫她閉上了眼睛,長嘆一聲,喃喃地說道︰“繡月姐姐,你放心,你地仇,我一定會替你報了的!”

    說罷,他也不管那呆呆站著的仵作,緩緩走出了殮房,等他離開之後,那仵作方才一個激靈,猛然清醒過來,看到繡月已然閉上了眼楮,而君宇辰兩人都已經不見了,迷茫地回想了一會,卻什麼都想不起來,只得又替她蓋上了白布,嘆息一聲,一瘸一拐地走回自己的位置去了。

    君宇辰看到小卓卓出來,跟尹師爺打了個招呼,便帶著他趕緊離開了府衙,一直出了府衙,到了外面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看到那些熱鬧的人群,喧囂繁華的街市,根本不曾因為任何一個人的生死而改變,這才長長地出了口氣,方才看到繡月屍體時,那種驚恐的情緒終于緩解了下來。

    “卓卓,繡月她----她是怎麼死地?”

    “先姦後殺,真是禽獸!”

    小卓卓輕哼了一聲,眼神變得冷厲無比。

    “想不到這城中,居然也會有人勾結那卑賤的妖物,做出這等殘暴無恥之事,我一定要將他找了出來,替繡月姐姐報仇!-

    君宇辰看著他的眼神,也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這個才不過五歲的小娃兒,總會讓他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不像是個小孩子,倒像是個看盡了人世的人精。

    “卓卓,你知道是什麼人做的嗎?”

    小卓卓搖搖頭,咬牙切齒地說道︰“我雖不知道是什麼人做得,但我知道,那東西一定還會作案,如不出意外,這兩天他還會出來的。”

    “什麼?”

    君宇辰驚呼一聲,突然看到旁邊有人對他們側目而視,急忙拉著他到一旁的小巷里,急切地問道︰“凶手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你說他還會出來作案?難道沒人可以阻止他嗎?”

    “有倒是有,只怕你捨不得。”

    小卓卓看了他一眼,輕哼了一聲。

    “只不過,這件事原本就是她惹出來地,早晚那東西還是要找到她身上去,你回去告訴她一聲,讓她小心些防範著吧!”



第一百四十六回 覓凶,白雲深處(下)

    “什麼東西?”

    君宇辰聽得稀里糊塗,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安起來。

    “你的意思是----是----是我娘子嗎?”

    “除了她還有誰?”

    小卓卓冷笑了一聲,憤憤地說道︰“若不是她顯擺那些個法寶,又怎會洩露了寶氣,吸引來了這個妖物,給某些心懷不軌的人招攬了,還不知要害了多少人。她惹出來的麻煩,她自己不去收拾,難道還讓別人去給她收拾嗎?”

    “什麼?難道----難道這凶手----這凶手不是人?”

    君宇辰深吸了口氣,艱難地問道︰“你是說,因為娘子用了那聚寶盆,才招惹來這妖物,它----它還會去找娘子?”

    “那當然!”

    小卓卓磨著牙恨恨地說道︰“她成日里就會闖禍,一點腦子都不長,也不想想,這仙家寶物,在凡間會引來多少妖魔鬼怪的覬覦,那些妖物原本在深山修煉,少來人世滋擾,這下可好了,她有了身孕不便行動,還把這些個怪物招來,我倒要看看,她該如何收場!----”

    “卓卓!----”

    君宇辰見他還這般對橙小舞不滿,一副慪氣的樣子,嘆息一聲,無奈地說道︰“卓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娘子的性子,她也是為了我,才會用那聚寶盆,如今她身懷有孕,若是讓她知道有藥物作祟,只怕她沖動之下,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算是我求求你,我去請那白雲觀的道長回來降妖,在此之前,你先不要告訴她。”

    “白雲觀?”

    小卓卓突然皺起眉來。望著他說道︰“上次來對付莉莉絲地。可是白雲觀地人?”

    君宇辰點點頭。說道︰“我家一向在白雲觀設有長明燈。供奉那邊地三清尊長。每年地香油錢也不少。所以有什麼事。都會去找那位袁不破道長。”

    “袁不破?”

    小卓卓望向城西。那邊遙遙可以看到連綿青山。以他地目力。隱約可見那蒼松掩映之下地紅牆綠瓦。那處道觀。便是君宇辰所說地白雲觀。

    他地嘴角浮起一抹冷笑。輕輕地說道︰“好一個三清白雲觀。我倒要瞧瞧去。這位袁不破道長。有多高明地法術。”

    “啊?你----你要跟我一起去?”

    君宇辰微微一怔,不知為何,看到他的笑容,總是讓他有些不舒服的感覺,那種老練而成熟地笑容,在那粉嫩嫩的孩童臉上出現,看起來是那般的詭異,尤其是剛剛看到了繡月的慘狀。聽聞了有妖物出現,更是讓他不由得背心發冷,寒毛聳立。

    “可是----可是我們出來了這麼久。都沒有告訴大嫂,若是去白雲觀,只怕晚上才能回去,到時候大嫂和太君問起來怎麼辦?”

    小卓卓嗤笑了一聲,瞥了他一眼。

    “你們大人不是最會說謊的嗎?這都不會嗎?了不起就說帶我一起去白雲觀還願,保佑你那惹禍精的娘子和她肚子里的娃兒。只要這大帽子一戴,太君和我娘還能說什麼?走吧,再不趕快,到了晚上回來可就沒那麼安穩了。”

    君宇辰一臉地無奈,被這小鬼頭纏上了,想要甩脫真是難上加難。什麼大人會說謊,就算是最會說謊的人,到了他的面前,也得俯首稱臣。

    小卓卓人雖是精靈。但畢竟還是在個小孩子的肉身中。走了沒多一會兒便有些乏力了,君宇辰便雇了兩個轎夫。抬著他們直奔白雲觀而去。

    那城西的棲霞山白雲觀,看起來不遠,走起來卻也不近,那轎夫足足走了近兩個時辰,方才走到,君宇辰吩咐他們在觀外等著,自己便帶了小卓卓進了白雲觀,那些觀里的接引道士都認得這大香客君家的三少,自是第一時間上前引路,得知他是找那觀主有事,便領著他們一路朝著最里面的屋舍走去。

    小卓卓從一進白雲觀的門開始,就死死拉著君宇辰的手,小手指在他地掌心,不停地寫寫畫畫,只是君宇辰努力了半天,都沒感覺出來他到底寫的什麼,本想張口相問,腦中卻傳來個陌生的生意,帶著幾分緊張地說道︰“這觀里有問題,我在你手上畫了符咒,若是有妖物襲擊,你只管用這只手朝他打過去便成。”

    君宇辰聽得背心一緊,咽了口口水,艱難地看了他一眼。

    且不說那聲音是如何地怪異,單說他一個凡夫俗子,又有什麼本事去對付妖物。

    更何況,那妖物居然如此大膽,竟敢在這三清觀中藏身,難道那袁不破道長都收伏不了的怪物,他一個凡人還能抵擋得了?

    小卓卓瞅了他一眼,嘆息了一聲,暗暗地傳音過去。

    “你別看我了,一會見到那老道士再說吧!只要你聽我的,就不會有事,你總不會想著,讓你娘子身懷六甲地來降妖伏魔吧?”

    君宇辰一聽,立刻挺直了脊梁,既然小卓卓都這麼說了,他又怎能後退。

    不管那妖物如何厲害,他都得盡全力一試,否則到了最後,那妖物再找上橙小舞,以她的火爆性子,定然大打出手,可她如今已是身懷六甲,若是動了胎氣,豈不是大大的糟糕。

    他握了握小卓卓的手,用力點點頭,終于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決不能退縮了。

    小卓卓被握得手都有些疼了,抬頭看了他一眼,眼中閃過幾分贊許之色。

    這個呆頭三,或許有這樣那樣地毛病,可對那笨橙子,倒是真心真意的,也難怪她連神仙都不願做了,寧可與他做一對俗世鴛鴦。

    “到了!----”

    領路的小道士帶著他們穿過了一大片竹林,到了一處小院前,輕聲說道︰“家師正在里面閉關,兩位施主請稍候片刻,待小道進去通報一聲。”

    君宇辰點了點頭,說道︰“那就有勞小道長了。”

    小卓卓看著那小道士進去,又回頭看了看那片竹林,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真是可惜了這麼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啊!----”

    君宇辰不解地問道︰“這里風景是不錯,可哪里有水啊?你為何要這麼說呢?”

    小卓卓朝著那小院努努嘴,冷笑著說道︰“有水是有水,只不過被那只猴子霸佔了,那猴子倒是有幾分眼光,這清泠泉水對修行之人大有裨益,他在此閉關,當然是事半功倍。我原以為他跟那妖物是一伙的,如今看起來,他倒可以做個幫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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